73.嚴嘉煊——番外(1 / 1)

“將軍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踏進這苑房半步。”身著凜凜鎧甲的士兵木著張臉,伸手將宮裝女子還想抬腳入內的動作製止。

女子生的五官出彩,周身氣質出眾,一身桃色綢緞更是襯的她貌比花嬌。

今日她本是遊逛到此,見苑房前重兵把守,好奇想來瞧瞧,卻不想還未靠近,就被這般毫不客氣的攔了下來,這讓從小嬌生慣養的她,臉色立刻就不好看起來。

身邊的貼身丫鬟察覺到人的不悅,柳眉一豎,立刻上前叱道:“好個不長眼的奴才,知道我們家小姐是誰嗎?我們家小姐可是由皇上賜婚,不久後的將軍夫人,以後這將軍府的女主人,彆說這小小的苑房了,這將軍府有哪去不得,還不快滾開。”

士兵不為所動道:“小人隻受命於嚴將軍一人,不識什麼將軍夫人,除了將軍不認旁人,若旁人想進這苑房,請出示將軍私令。”

對方這般毫不留情的話,無疑是給了女子一個大大的耳光,霎時間,她俏麗的小臉就被氣的青一道紅一道的好不精彩,這讓近日在這府中橫著走慣了她,怒火刷的蹭起來了。

“今日這苑房,我還就是進定了,小荷,給我轟開這扇門!!!”

“是,小姐。”就見身旁貼身丫鬟話音剛落,驀地抬眼,右掌屈成爪,以閃電之勢往苑房前的士兵身上爪去。

士兵大驚,後退的拔出腰間佩刀格擋於身前,下一秒,在鏘的一聲中,兩者碰撞在了一起,一縷銀色火花乍現的一閃即逝,這般強作用的推進下,雙方各退三步才止。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四周士兵一怔後,立刻全部轉攏了上來,丫鬟雖然是有刀光中中左右突閃,卻是遊刃有餘,女子見到苑房前的士兵都被吸引走了,也就抬步往裡而去。

不遠有士兵見到女子這般動作,立刻想抬步去阻止,卻被丫鬟先一步阻斷了後路。

吱嘎的一聲輕響中,雕花木門自外被推開,女子抬步入內,入目是莊重的擺設與古樸的陳列,木質格欄之上,精雕玉琢的擺件,無一不是萬中珍品,很顯然主人對這間苑房分外的珍待。

環顧苑房四周,女子瞧見不遠被縵帳縐紗分隔出來的內外居室,想著這外室的奢華,她反射性抬腳往內室而去。

伸手拂開縵帳,入眼的景象讓女子姣好的麵容微詫了一個瞬間,因為這內室之中並未有什麼龍雕玉梁,朱漆黛瓦,有的僅是一張紅木桌案,對比外室奢華,簡陋了不止一星半點。

懷揣著好奇,她渡步向前,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但更讓女子好奇的卻是案前一張被卷起的畫卷。

自表麵看來,卷紙的年代並不久遠,但兩側的顏色卻都是略有磨損,顯然主人經常的翻閱造成。

回想這苑房外的重重把關,再回想室外與室內的兩者迥異,那般奢華的摒棄在外,卻獨留這副墨寶於內,女子眸眼微凜,緩緩的伸出了手。

她覺得,這副畫或許隱藏著一個不為她知的秘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案前的那張畫卷之時,一個滿蘊爆怒的聲音自不遠外響起。

“誰許你進這間苑房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女子嚇了一跳,她驀地側頭,就見到了站於不遠處滿臉怒容的嚴嘉煊,以及他身後,全身狼藉血漬一片,被士兵押解於地上的丫鬟身上。

嚴嘉煊暗著黑沉的臉將桌案上的書卷一把拿過,細心檢查後,無半點破損後,心緒微鬆兩分。

感受到自來人身上傳導過來的冷意,女子也知曉自己定是犯了人的大忌,立刻道:“將軍,我……”

驀地將人的話打斷,嚴嘉煊冷冷的道:“我已向皇上言明,婚約取消,以後的將軍府不歡迎你半步的踏足,”話畢對外道:“送客!”

一陣混亂的騷亂中,不停掙紮,不斷撕叫的女子被強行拖出了苑房,哭喊聲伴隨著切切愈來愈小,直至徹底消失。

士兵退下後,整個房間就隻剩下了嚴嘉煊一人,他重新走到案後,將畫卷掛於牆上,看著緊捆的畫卷良久,緩緩抬手,解開了縛卷的綢帶。

掙開束縛的畫卷如最細膩的綢紗般傾瀉而下,卷軸快速的飛轉下,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豔側臉緩緩展現於前。

畫中人著著一身月白綿衫,側站於雕花窗前,皙白如玉的手搭在窗上,似想將那扇窗合上,可那本是想關窗的動作似在感受到什麼後,頓止了一息,抬著那雙狹長流盼的鳳目盈盈望來。

那張仿若天眷無瑕的側臉,就在那個並不太烈的午後,在那個普通又特殊的日子中,一筆一劃的被映進了腦海中,令他再也無法忘卻,也不敢忘卻一絲一毫。

抬著不自覺顫抖的手,嚴嘉煊撫上畫中人的臉,指尖的觸感與永遠冰冷的溫度,讓他知道,這個人,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會出現,他再也不能實現當初那個最初的承諾。

於未見這人之前,嚴嘉煊從不知道,原來心悅一個人可以是這般的甜蜜,是這般的幸福,這般的讓人對明天對未來充滿著期待。

他喜歡每天都去府中尋他,就那麼傻乎乎的看著對方,都讓他有種自己正注視著自己全世界的錯覺。

他喜歡隨他一起出去踏青遊玩,雖然跌了跟頭摔的很丟臉,可是卻能換他噗呲一笑,他也覺得那一跤是甜的。

他甚至慶幸自己不懂水性,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原來他願意以娚兒之身下水去救他,不懼怕於常倫,不懼怕於世俗的眼光。

他貪心的想得到他所有送出去的禮物,無論是給誰的,在他心裡,那都是自己的,畢竟……那個人,也是自己的。

嚴嘉煊知道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成熟,於那人的感情,隻是一時昏頭,一時的興致的突起,所以,在當初戰場來報時,他才會想去向他證明自己,想向所有人證明自己。

他對那人保證,他會回來,當上將軍之後就回來娶他,定會,一定會。

戰場上的生活是殘酷的,也是艱苦的,每個失眠的夜晚他都依靠著臨摹著那人的墨寶渡過。

嚴嘉煊想,等等,再等等,待自己回臨安了,待自己當上大將軍了,他就可以證明自己了,那個人就會懂了。

那人是自己的,這是伴隨著嚴嘉煊度過了無數個白天黑夜的自喃,而在聽到那席話之前,嚴嘉煊也的確是這麼認為的。

‘大夫,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

‘稟公子,您這是兩月半的喜脈……’

喜脈,兩月半,嚴嘉煊不知道自己當初所聞這個消息時,內心是什麼感覺,痛苦?無措?亦還是迷茫。

那人怎麼會有孕?那……又是誰的孩子?他們不是約好了嗎?為何……會有孕?

恍恍惚惚中,他就這麼將粥端了去,看到了那人憔悴的臉。

嚴嘉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麵對這個人,這個充斥著他整個年少夢鄉的人,是怨是恨?是喜是愛?當時完全無措的他,真的不知道。

就在這種愛與恨糾結的混亂中,他幫了那人一個忙,對那人提了一個要求,回答了那人一個問題。

然後,那人死了。

畫卷中熟悉的容顏在眼中模糊,溫熱自眶中的滑出,灼的嚴嘉煊心在抖,撫著畫的手在顫。

這些年,嚴嘉煊一直在想,當初的自己為何要去偷聽呢?既然那人不想他知道,那他為何不能如當初般,傻傻的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就好?為何要去戰場呢?若不然,他或許就能守著在那人身邊永遠不長大?為何要說那句話呢?若沒有那句話,或許那人就不會心傷到死,畢竟他是那般高傲的人。

可是……為什麼呢?

‘年尾……我們……成親。’

視線中他側過憔悴的臉,那雙漂亮的眸中閃動著希冀的光,輕聲道:‘即便這般,你……還喜歡我?’

即便,我有孕,我有彆人的孩子,即便我不貞,我還想將所有一切瞞下,即便這般你是否還如當初般,喜歡我?

喜歡你?

我不知道,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要娶他,我說過,我會娶他,我隻知道……

‘我喜歡灼灼……一輩子。’

我喜歡曾經記憶中的灼灼,那個會為我做錦囊,會陪我放風箏,會守在臨安,待我做大將軍後歸來,與我拜堂成親的灼灼……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

視線中的那雙漂亮的眸中的光,在話落的瞬間湮滅,短短的幾字仿似無情的刀子狠狠的紮在他搖搖欲墜的心房,那人倚在床頭,蒼白的臉似想對他扯出一個艱難的笑,但終沒有成功。

人是會長大的,就如不複單純的你,人也是會變的,就如已不貞的我。

晶瑩在絕望中折射的綻放中,他緩緩的閉上了眼,顫聲道:‘好……?!’

‘孟灼……死了,至於他腹中的孩子……那是被迫的。’

當初的那折磨了他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一幕,若走馬燈花般再次浮現於嚴嘉煊眼前,伴隨著那人在絕望的閉眼,所有的痛苦記憶就如已結疤的傷,被再次血淋淋的撕開,疼的他每一口微弱的呼吸都在顫抖。

嚴嘉煊想改變當初那血淋淋的一幕,他想告訴那個人,他隻是一時的無法接受,他隻是一時的恍惚,他隻是一時的不知所措……

他想親口的告訴他,他是為了他去戰場,他是為了他去成長,他更是為了他去改變,可所有的一切卻全部都來不及了。

看著這副畫,看著這個隻能徹底活在記憶中活在畫中的人,看著他再也不會如常而展的容顏,曆經無數年後,已徹底明白何為失去與後悔的嚴嘉煊這刻泣不成聲。

“灼……灼灼,灼灼,灼灼……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喜歡你,喜歡你,一輩子。”

畫中男子鳳目盈盈若顧盼秋水,右眼紅痣,旖旎多情,朱唇輕抿,似笑非笑,若那仙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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