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湘無話可說,她看看於政。於政停了一會兒,見薛寧平靜下來了,才慢慢的說:“那天範文均在校園裡怒罵王銳的時候,你就在教學樓上看著,從那時你就決定要殺了她,晚上你在和範文均跳舞的時候約她十點半到宿舍見麵,因為範文均喜歡你,所以她很高興的答應了,完全忘了自己還約了孫方可的事情,當她和你來到宿舍的時候,你就趁她不注意,把她按在地上,用靠墊悶死了她,然後你把她抱到一張上床,想用圍巾吊在床頭,造成上吊而死的假像,你很聰明,知道最高明的殺人手法就是不要讓人發現這是謀殺,可惜做到一半你忽然發現自己剛才悶死範文均的時候,她掙紮的同時抓傷了你的手腕,很有刑偵常識的你馬上想到她的指甲裡會留下你的皮膚組織,你隻好仔細清整,浪費了時間,當你想繼續的時候,李佳已經到門口了,你急中生智,蓋住被子,連同範文均的屍體一起平躺在床上,以李佳的身高,她是看不出躺在上麵的人是誰的。”薛寧默默的聽著,並不否認:“是的,如果不是李佳,我早就走了,誰知會出現這種意外,自從李佳回來後,宿舍裡就沒有斷過人,我始終沒找到機會偽裝成自殺,隻好趁大家都睡了的情況下先偷偷溜了出來,回到自己的宿舍,發現沒有人,連王銳也不在,我就知道他又睡不著到校園裡去了,我知道明天一定就有一場軒然大波,所以就躺在床上,靜靜的想該怎麼辦,怎麼辦。”陳湘說:“你怎麼會這麼傻呢?這一下子以前的努力就全完了。”薛寧無意識的搖搖頭。於政說:“早完了,最起碼在幾個月以前,在你殺死趙晶的時候就完了。”陳湘和薛寧同時瞪大眼睛,薛寧嘴裡喃喃的說著這個名字,好像已經不記得了,又好像是埋藏的太深。於政說:“趙晶,不記得了嗎?就是那個因為罵了李佳而被你用同樣的手法殺死的女孩,隻不過那次你成功了,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自殺,你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但薛寧,殺人也像吸毒嗎?你上癮了,堵住那些牙尖嘴利人的嘴,讓他們斷氣的那一瞬間會讓你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嗎?你停不下來了是嗎?告訴我以後還會有誰,是那個今天在球場上吵架的女生嗎?”薛寧開始發抖,臉色蒼白,眼睛大而空洞,嘴角神經質的抽動著,身體巨烈的顫抖,像個不能控製自己的孩子,陳湘突然明白自己剛才為什麼會覺得他一個男孩像罌粟花,因為他現在像極了一個毒發的癮君子,美麗、妖豔、絕望。而他的毒癮發作,卻不是給他一包毒品就能解決的問題。陳湘拍拍他的肩說:“薛寧,你聽我說,去自首吧,如果你現在走出去,於政會算你是自首的,我們會幫你,爭取寬大處理,聽我的好嗎?”薛寧的眼神散亂遊移,半晌,終於集中到她的臉上:“Ivy你說……一個一連……殺死兩個人的凶手,就算自首,法院會怎麼判?”陳湘一頓,沒有說話。薛寧又轉向於政問:“你……你說呢?會逃過死刑嗎?”於政看著他,搖了搖頭。薛寧又激動的轉向陳湘:“你看見了,我會死的,我以前所有的努力都白廢了,我為了離開這裡,為了離開,放棄了多少,犧牲了多少,當彆的孩子在外麵玩的時候,我在學習,當他們在看電視的時候,我在學習,當他們在交女朋友的時候,我還在學習,我不斷的努力不斷的努力,一步步的前進,可為什麼,為什麼在成功的前一刻,在剩下最後一步的時候,卻讓我停住了,永遠也邁不出最後一步。”陳湘無語,於政說:“你隻想到了你自己的得失,卻沒想過被害人,兩個花季少女,不管她們的性格怎樣,都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她們喜歡你,是抱著怎樣的希望去赴約的,等待她們的又是什麼,你想過當時她們的痛苦、害怕和絕望嗎?還有她們這麼多年的努力不也付之東流了?她們的家人,現在大部分人家都隻有一個孩子,你想過你給他們帶來的痛苦嗎?你和被害人的痛苦是已經結束或將要結束,但他們呢?他們會帶著你給他們的痛苦過一生,沒有儘頭,沒有希望,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又於心何忍。”陳湘說:“薛寧,像個男人一樣去接受自己應得的懲罰,我可以幫你請最好的律師,我們一起努力好嗎?”“不,”薛寧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我絕對不要再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彆人,絕對不要。”說著,他突然一把抓起桌上沒蓋帽的鋼筆,與此同時,於政的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