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爾花了8分鐘的時間來到名單上的倒數第二個地址。一路上他一直在盤算,如果那兒沒有跡象表明布賴恩到過那兒,他該怎麼辦。是等在那兒,還是再到另一個地址去?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解決了這個問題。儘管還隔著幾個街區,德克爾就聽到了黑暗中警笛尖利的呼嘯。他看到,雨霧下朦朦朧朧的一片建築物的上空升騰起一股血紅的光焰。他的胃因憂懼而繃緊了。他把菲亞特朝他要去的那條街駛去,一直開到燈光耀眼、隆隆作響的救火車和其他急救車輛前才猛地刹住閘。火舌舔噬著一座公寓大樓的窗戶,黑煙騰騰。消防隊員把水龍頭對準熊熊烈焰噴射過去,救護隊員則忙著照顧那些幸存者,給他們披上毯子,幫他們吸氧。德克爾驚駭地跳下菲亞特,儘可能地擠到火場跟前,以便確定失火的建築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地方。隨後,他匆匆穿過越聚越多的圍觀者,跑回到車上,掉轉車頭,迅速衝入雨中。他的心怦怦直跳。他想,究竟出了什麼事?難道布賴恩為了報複,竟然放火燒公寓大樓,想把恐怖分子困在火中嗎?可即使像布賴恩這樣一個憤怒得不能自持的人也肯定會想到,這將傷及除恐怖分子以外的其他居民——就算恐怖分子真的受了傷,就算他們真的那麼愚蠢,竟會仍然待在他們告訴過布賴恩的地方。德克爾想,我隻需要去一個地方,就是我留下他父親的那個地方。他焦急萬分地駕車穿過雨夜。菲亞特突然打滑,可又被他控製住了。在城市大學附近,他再次拐上一條窄街,接著又拐上另一條。他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狹窄的包圍圈。離他留下麥基特裡克父親的那個地方隻有半個街區時,一個高大結實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他前車燈的強光之中。德克爾猛地踩住刹車板,往旁邊一打方向盤,差點撞上這個人。此人渾身上下濕淋淋的,仰臉怒視著雷鳴電閃、烏雲密布的天空,晃動著拳頭吼叫著。此人正是布賴恩。德克爾的車窗是關著的,直到他匆匆跳出菲亞特,衝過一個個水窪,抓住布賴恩時,才聽清布賴恩在大喊大叫些什麼。“騙子!雜種!”德克爾沒有關前車燈。在燈光照射下,他看見雨水正順著布賴恩的麵頰往下流淌。“膽小鬼!”一些窗戶裡亮起了燈光。“你得跟我離開這條街。”德克爾說。“來跟我決鬥!”布賴恩衝著黑暗處莫名其妙地尖叫著。又有一些窗戶裡亮起了燈光。“來跟我決鬥!”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德克爾的頭發,灌進了他的脖子。“警察會來找你的。你不能待在這兒。我得把你從這兒弄走。”他使勁把布賴恩朝汽車拖去。布賴恩掙紮著。更多的窗戶裡亮起了燈光。“看在上帝的分上,快跟我走。”德克爾說,“你見到你父親了嗎?我把他留在這兒了。”“雜種!”“布賴恩,聽我說,你見到你父親了嗎?”布賴恩掙脫德克爾的雙手,又一次衝著天空搖晃著拳頭。“你們害怕了!”“下麵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男人從樓上的一套公寓裡用意大利語大聲問道。德克爾抓住布賴恩。“你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你父親肯定會知道你在這兒。他現在應該跟我們會合了。聽著,我必須知道你是否見過他。”一種預感攫住了德克爾,他登時感到渾身冰涼。“噢,天哪,不。布賴恩,你的父親出了什麼事嗎?”布賴恩沒有反應。德克爾打了他兩耳光,又使勁搖晃著他的腦袋,弄得他臉上的雨珠四下裡飛濺。布賴恩麵露驚恐,菲亞特的前車燈照射出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告訴我你父親在哪兒!”布賴恩跌跌撞撞地往遠處跑去。德克爾憂心忡忡地跟在後麵。他看出布賴恩要帶他去哪兒了——就是布賴恩的父親打算監視的那個地址。雖然是黑沉沉的雨夜,德克爾仍然看見門是開著的。德克爾努力克製住自己過分急促的呼吸,從皮茄克下麵拔出手槍。布賴恩進門時,德克爾讓他彎下腰,自己弓身快步跟在他後麵。德克爾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他看出,自己是在一個院子裡。他注意到右側有一個木頭貨箱,就趕快推著布賴恩隱蔽到那後麵。他跪在濕乎乎的鵝卵石塊上,把手臂架在貨箱上準備射擊。他把院內模糊不清的物體細細察看一遍,又仰臉逐個打量左、右和正前方幾乎難以辨認的陽台欄杆。“布賴恩,指給我看他在哪兒。”德克爾悄聲叫道。起初,他拿不準布賴恩是否聽見自己的話,但接著他看見布賴恩變換了一下姿勢,意識到布賴恩是在指給自己看。現在,他的視覺更加適應黑暗了,他看出在右邊最遠處的角落裡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待在這兒彆動。”他叮囑了布賴恩一句,便衝到另一個貨箱後。他端著槍,緊張地環顧四周,然後又朝前衝去。這一回,他隱蔽到了一個似乎是古井的物體後麵。他的衣服濕透了,全貼在身上,把肌肉箍得緊緊的。他離得已經很近了,能夠看出來那團白乎乎的東西是頭發——賈森·麥基特裡克的頭發。這位老人背靠著一麵牆半躺著,臂膀垂在身體兩側,下巴搭拉在胸脯上。德克爾又一次環顧四周,隨後從雨中衝過,奔到麥基特裡克身旁,俯下身,伸手試他的脈搏。儘管天很黑,他仍看出老人灰西裝的右胸上有一處的顏色明顯更深些,這不是雨水造成的,是血。他來回摸著麥基特裡克的手腕、脖頸和胸膛,試圖找到他的脈搏。他終於摸到了,欣喜地舒了一口氣。猛然間,他掉轉身體,把槍對準一個迅速逼近自己的身影。這個人是布賴恩。他匍匐著穿過院子,臥倒在他父親身邊,把臉緊貼在老人的頭上。“我不是有意的。”“幫我一把,”德克爾說,“我們必須把他弄到車上去。”“當時不知道他是誰。”“你在說什麼呀?”“我沒想到。”“什麼?”“我以為他是他們中的一個呢。”布賴恩哽咽道。“是你開的槍?”德克爾抓住布賴恩,在他的夾克衫口袋裡摸到一把左輪手槍。“他突然從黑暗裡鑽出來,我不由自主就開了槍。”“天哪。”“我不得不開槍。”“上帝保佑——”“我沒想打死他。”“你沒有。”“我在告訴你我——”“他沒有死!”黑暗中幾乎看不清布賴恩大為震驚的表情。“我們必須把他弄到車上去,我們必須把他送到醫院去。抓住他的腳。”就在德克爾伸手去抬麥基特裡克肩膀的時候,似乎有隻野蜂從他耳際嗡嗡飛過。一枚子彈啪的打在他身後的牆上。德克爾貓腰撲到一個貨箱後麵隱蔽起來。這一槍射自一支裝有消音器的武器,是從他的上方打過來的。他惱火地舉槍對準那個方向。雨水打得他直眨眼睛,黑暗中他根本看不到目標。“他們不會讓你把他弄走的。”布賴恩說。“他們?”“他們就在這兒。”德克爾的心縮緊了。他意識到,布賴恩剛才為什麼在街上大喊大叫。他不是對著老天喊叫,不是對著上帝喊叫,也不是對著複仇女神喊叫。他是在對恐怖分子大喊大叫。布賴恩仍然趴在開闊處他父親的身旁。“到這邊來。”德克爾喊他。“我是安全的。”“看在上帝分上,到這個貨箱後麵來。”“他們不會對我開槍的。”“彆說瘋話。”“你來這兒之前,雷娜塔對我露了露麵。她告訴我說,傷害我的最好方式就是讓我活著。”“什麼?”“這樣,我後半輩子會因為知道自己殺死了父親而一直遭受良心的折磨。”“但你那一槍並沒有打死他!他還活著!”“他仍會死掉的。雷娜塔絕不會讓我們把他從這兒弄出去的。她恨透了我。”布賴恩從口袋裡掏出左輪手槍。在黑暗中,他似乎把槍對準了自己。“布賴恩!不!”但是,布賴恩並沒有朝自己開槍,而是一躍而起,罵罵咧咧地消失在院子後麵的黑暗之中了。在瓢潑大雨中,德克爾吃驚地聽到布賴恩咚咚的腳步聲。他順著一道木製室外樓梯衝上樓去了。“布賴恩,我警告你!”一個女人從上麵喊道,是雷娜塔沙啞的聲音,“不許到我這邊來!”布賴恩的腳步聲繼續往高處去了。陽台上的窗戶裡亮起了燈光。“我給過你一次機會!”雷娜塔叫道,“走開,否則的話,我又要乾我在彆的公寓大樓裡乾過的事情了!”“你把我當傻瓜耍弄,你要付出代價的!”雷娜塔哈哈大笑。“是你自己耍弄你自己!”“你要給我父親償命!”“是你自己殺死他的!”布賴恩的腳步聲往更高處去了。“彆做傻事!”雷娜塔叫道,“炸藥已經安放好了!我要按引爆器了!”布賴恩急促的腳步聲依然在樓梯上咚咚作響。一聲巨雷淹沒了他的腳步聲。其實,那不是雷聲,而是爆炸的巨響。院子後麵四樓陽台內的公寓裡迸發出耀眼的閃光,震耳欲聾的聲響震得德克爾連連後退,爆炸的碎片如瀑布般墜落下來,熊熊烈焰映紅了整個院子。德克爾感到自己的左側有動靜,急忙轉過身來。一個瘦瘦的、20歲出頭的黑發男子從垃圾箱後麵站起身來。他是前一天晚上德克爾在咖啡館裡見過的四兄弟之一。德克爾渾身一緊。他們肯定一直包圍著我,可我在黑暗中竟沒有發現!這個年輕人對雷娜塔引爆炸藥並沒有思想準備。雖然他手中握著槍,但他的注意力卻被院子另一側的尖叫聲完全吸引住了。他驚愕地瞪大雙眼,盯著那一邊自己的一個哥哥,後者正奮力拍打著衣服上和頭發上的火苗,那是被正在燃燒的建築物上落下來的火團引燃的。大雨似乎澆不滅他身上的火焰。他不住地尖叫著。德克爾朝第一個年輕人連開兩槍,擊中了他的胸膛和腦袋。就在他倒下去時,德克爾轉身對準那個渾身是火的哥哥,兩槍把他也撂倒了。從四樓陽台上蔓延開來的大火劈劈啪啪地燃燒著,不時引起巨響,幾乎完全蓋住了他的槍聲。更多的殘磚碎塊落了下來。德克爾伏在貨箱後麵,仔細觀察著這個地方,試圖找出更多的目標。布賴恩。布賴恩在哪兒呢?德克爾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在院子左邊最裡麵的角落裡有個人影在移動,那兒離他和布賴恩進來的那扇門很近。但這個人不是布賴恩。這個從另一道樓梯的陰影裡鑽出來的身影又高又瘦,很性感,是雷娜塔。她拿著一把裝有消音器的手槍,一邊朝敞開的大門衝去,一邊向院內連續不斷地射擊。本來,她這種被消音器減弱的槍聲就跟拳頭打在枕頭上的聲響差不多,現在它則完全淹沒在熊熊烈焰的喧囂之中了。在貨箱後麵濕漉漉的鵝卵石塊上,德克爾用肘和膝一點點向前挪動著。他爬到貨箱的一側,正巧瞥見雷娜塔就要到門口了。他隔著雨簾瞄準她,連開兩槍。第一顆子彈打在她身後的牆上,第二顆擊中了她的咽喉。她一把捂住自己的氣管,鮮血噴湧而出。她的咽喉會因中彈而堵塞,以至於無法呼吸,不出三分鐘,她就會窒息而死。儘管大火燒得劈啪作響,德克爾還是聽到一聲痛苦的尖叫。雷娜塔的一個哥哥出現了。他邊朝院子裡開槍邊從露天樓梯上衝了下來。到了雷娜塔倒下的地方,他一把抓住她,把她朝敞開的大門拖去。與此同時,他再次開槍射擊,但這一回不是朝德克爾,而是朝院子後麵的樓梯打的,仿佛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從那個方向射過來的子彈打中。德克爾正要瞄準他開槍,另一個哥哥卻躥出來朝他這邊射擊,並幫著把他們的妹妹拖到大街上德克爾看不見的地方去了。德克爾打完了手槍裡的子彈,連忙卸下彈盒,換上一隻滿的,但此時恐怖分子已經全跑光了。德克爾的臉上汗水摻雜著雨水。他顫抖著來回轉了幾次身,以防還有其他隱蔽的目標,他看見布賴恩跳下院子後麵露天樓梯的最後幾級台階。布賴恩握著左輪的手不停地哆嗦著。“我們得離開這兒。”德克爾叫道。此時離爆炸發生還不到一分鐘。穿著睡衣和沒穿睡衣的人們衝到陽台上,衝下露天樓梯,逃離熊熊的大火。德克爾躲開一塊燃燒的墜落物,奔到布賴恩跟前,後者正用胳膊摟住自己的父親,試圖把老人抱起來。“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布賴恩說。“讓我來抬他的腿。”當德克爾和布賴恩抬著麥基特裡克經過院子走向敞開的大門時,他聽到人們驚恐萬狀地擁下樓梯。“等等。”德克爾說。他放下麥基特裡克的腿,小心翼翼地端槍對準街上。他看到一輛汽車從街邊疾駛而去。紅色的尾燈迅速變小,汽車衝過水窪,繞過一個街角,消失了。德克爾已經遠離喧囂的火場,可以聽見越來越近的警笛那尖利而有節奏的叫聲了。也許有個恐怖分子沒有離開,藏在哪輛汽車後麵,企圖伏擊他們。但德克爾敢肯定,恐怖分子聽到警笛的叫聲會跟他一樣驚慌不安的。他決定冒冒險。“我們快走!”他對布賴恩說。在他們的背後,人越聚越多。他和布賴恩抬起麥基特裡克,快步走到菲亞特旁,把他放到後座上。布賴恩坐在後麵守護著他父親,德克爾則跳到方向盤後麵,駕車急速駛離,差點撞到街上的人群。與此同時,菲亞特後麵眾多警笛的尖叫聲越來越響。德克爾一踩油門,緊張地瞥了瞥後視鏡,看到急救車輛燈光閃爍著出現在他身後雨霧籠罩的街上。但前麵會出現什麼情況呢?德克爾想著,雙手摸緊了方向盤。這條街這麼窄,萬一有救火車或者警車突然拐進來,朝他們這個方向駛來,那他們就開不出去了。菲亞特就會被困住。前麵出現了一個被雨水衝刷得溜滑的街角。德克爾拐過彎去,發現自己駛上了一條較寬的街道。黑暗中,前方看不見有閃爍的燈光逼近,後麵的警笛離他們也越來越遠了。“看來我們脫身了。”德克爾說,“你父親怎麼樣了?”“他還活著,我隻能這麼說。”德克爾儘力讓自己的呼吸舒緩一些。“雷娜塔威脅說要乾她在彆的公寓大樓裡乾過的事情,這是什麼意思?”“她告訴我她在一些大樓裡裝上了炸藥。在我去那兒找她和她的同夥後……”布賴恩支支吾吾說不下去了。“你一離開那地方,她就引爆了炸藥?”“是的。”“你闖到公寓裡去大吵大鬨,弄得大樓裡的人們全都跑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將把你跟這些爆炸事件聯係起來?”“是的。”“雷娜塔企圖讓一個美國人承擔這件事的罪責?”“是的。”“該死,你又讓她利用了你。”德克爾說。“但我報了仇。”“報仇?”“你看見我乾了什麼,我打中了她。”“你……?”德克爾幾乎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他似乎感到路麵在搖晃。“你沒有打中她。”“我打中了她的咽喉。”布賴恩說。“你沒有。”“你企圖把這件事歸功於你嗎?”布賴恩質問道。德克爾想,老天爺,他真的瘋了。“這兒的這件事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布賴恩。即使是你打中的她,也不能使我小看我自己或者更加看重你。正相反,我為你感到難過。生活在這種記憶之中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為我感到難過?你究竟在說些什麼?你以為你比我強嗎?你有什麼權利自以為比彆人優越?”“忘掉這件事吧,布賴恩。”“為我感到難過?你是在企圖把我的功勞歸於你嗎?”“請你冷靜些。”德克爾說。“你恨透了我,接下來你就要聲稱是我打傷我父親的了。”德克爾幾乎感覺不到什麼是真實的了。他覺得自己一陣暈眩。“隨你說什麼吧,布賴恩。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把他送到醫院去。”“太對了。”德克爾聽到了警笛有節奏的叫聲。一輛警車警燈閃爍著向他這邊駛過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掌直冒汗。一轉眼,警車飛馳而過,朝他們來的方向開過去了。“布賴恩,把你的左輪給我。”“你這話當真?”“當真。把你的左輪遞給我。”“你必須——”“就這一次,看在上帝的分上,聽我說。還會有警車開過來的。人們會報告警察說,有一輛菲亞特開走了。我們很有可能被攔截住。我們有個傷員在車上就已經夠糟糕的了。但如果警察發現我們有手槍的話——”“你要我的左輪乾什麼?你認為你可以利用它的彈道特性來證明是我向我父親開的槍嗎?你唯恐我會處理掉這把槍?”“不,我打算處理掉它。”布賴恩驚奇地豎起腦袋。“其實我並不想這麼做。”德克爾把車停在黑沉沉的街道邊,轉過身去盯著布賴恩,一字一頓他說:“把你的左輪給我。”布賴恩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會兒,慢慢把手伸到茄克衫口袋裡,掏出了手槍。德克爾也掏出了他自己的手槍。直到布賴恩攥著左輪手槍的槍筒把它遞過來時,德克爾才鬆了一口氣。剛才在院子裡幫著布賴恩抬起他父親之前,他拾起了老人的手槍。現在,他拿著那把槍、他自己的槍和布賴恩的左輪,鑽出菲亞特,頂著冰冷的雨水,環顧了一下黑沉沉的街道,以防有人偷看。隨後,他繞到路邊石旁,跪了下來,假裝檢查輪胎的氣足不足,悄悄把三把槍全都扔進了下水道。隨即,他返回到車上,驅車離去。“這樣問題就解決了,是嗎?”布賴恩問。“是的,”德克爾忿忿地答道,“這樣問題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