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沙倫廷—庫克斯港(1 / 1)

“這是頂級的全套裝備。”英格夫喘息著壓低聲音說,從副駕駛座按下方向盤旁的一個按鈕,發動引擎。“十三萬五千歐元,拜托開車……”“小心一點,好啦好啦。”赫茲斐說,排檔到倒車擋,輪胎在路上失控打滑。“停!”英格夫大喊,緊緊抓著車門把手,“不要那麼快。”赫茲斐切換到前進擋,輪胎發出“吱吱”聲。“現在要去哪裡?”英格夫問了一個合理的問題。現在,我們知道那個狂人是誰、在哪裡嗎?赫茲斐把車停在臨時開辟的聯外公路上,眼神空洞地盯著蒙上霧氣的擋風玻璃。又下雪了。儘管開了暖氣,他還是冷得發抖,不過身旁那個警察局長的兒子比他更慘。英格夫不時感覺發冷,不停地咬緊牙關打寒戰,說話時氣喘籲籲,就像在太陽底下躺了好幾小時的小狗。此外,他的手指幾乎脹了兩倍而動彈不得。“我們浪費太多時間了。”赫茲斐回避問題,加速前進。他們離開莊園好一會兒了。之前內衣褲已經用暖氣烘乾。英格夫穿著赫茲斐在行李箱裡的運動袋找到的深藍色運動服,全身裹著一條棉被。雖然牛仔褲還是濕的,他還是穿上它。他寧願得肺炎,也不要穿馬提諾克的衣服,綁匪的東西。或一個凶手?“我需要充電線。”赫茲斐要求說。他的聲音有氣無力,這個把他們帶到死亡邊緣的事件讓他疲憊不堪。而這也讓他做出一個可怕的猜測,光是想到就讓他幾乎崩潰:漢娜死了。英格夫遞給他一條充電線。赫茲斐試了很多次,才把轉接器插到點煙器上。以前剛有手機的時候,隻要手機在插座上就可以直接講話。現在則必須等幾分鐘,直到智能手機開機才可以。他們往高速公路的方向開,赫茲斐利用時間分析一下讓他擔憂的想法。一方麵,馬提諾克是所有恐怖事件的幕後操盤者。他的前同事要謀殺他女兒的凶手們血債血償,首先是艾瑞克·沙德勒。在殺死他以前,他把這個心理變態在強奸莉莉前用來舔她全身的舌頭給剪掉。接下來就輪到女法官。然後現在輪到我了。車子撞到雪堆,赫茲斐下意識地急踩煞車。現在我要體會失去唯一女兒的感受,因為我那時沒有為你作偽證。許多跡象表明漢娜已經死了。最後他還看見馬提諾克如何解剖一個年輕女孩的屍體,並且將它沉入湖底。另一方麵……他在絕望的叢林中試著找尋一根可以抓住的樹枝。……這不是史芬的作風。他心裡充滿仇恨和報複,但是我並沒有對他女兒做什麼。漢娜是無辜的,他沒有理由要她承受這個痛苦。當然他可能因為莉莉的死而喪心病狂,但從他美妙的行動計劃來看又不太像。如果漢娜已經死了,為什麼我不能報警?這隻是一場額外的虐待狂遊戲嗎?或者如果他遵守規則的話,他還有機會救漢娜嗎?隻是被馬提諾克丟進湖底的那個死去的女孩又是誰?誰是他的同謀?不太可能是職業殺手,殺手會要求一整箱的錢。那麼,有誰會參與這個法醫的血腥而且完全是個人恩怨的複仇行動呢?太多太多問題。沒有答案。赫茲斐開始咳嗽,他的腿疼痛難當,小腿再次抽搐。噢,不,彆再來了。他吞了吞口水,試著壓抑咳嗽的刺激。已經又過了兩個小鎮。他手機的電量也夠用了,於是他輸入密碼。手機剛連上網絡,就發出“嗶嗶”聲,顯示有一通未接來電。他按下回撥鍵,還沒有聽到鈴聲,琳達就接起電話了。“噢,你這個混賬!”她生氣地咒罵說。她的聲音不是從電話出來的,而是保時捷的喇叭裡傳出來。赫茲斐瞄了一下副駕駛座的那個人,英格夫隻是疲憊地聳聳肩。這次赫茲斐的手機自動透過藍牙連接到免持聽筒裝置。他考慮了一下是否要掛斷,後來還是決定不要,因為英格夫是否聽到對話,已經無所謂了。而且,他疲憊的程度隨著車內溫度一起升高。他遲早會睡著的。“你死到哪兒去了?”琳達想知道。她的聲音聽起來離聽筒很遠,而且漸漸減弱。赫茲斐還來不及回答,就聽到巨大的“哐當”聲,仿佛有人翻倒垃圾桶。“你那邊怎麼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琳達的聲音聽起來近了些,“我終於把器材櫃翻倒了。”“為什麼?”“好擋住入口,”她激動地說,仿佛她已經跟他解釋了上千遍,“現在我要用這個鬼東西頂住門。”赫茲斐感覺到車子後輪在結冰的車道上打滑,他以為煞車失靈了。為什麼她在停屍間裡設“路障”?“我以為你有鑰匙。”他說。“我有,你這個自以為聰明的教授。我確實有。但看起來不隻我有。而且就算從裡麵反鎖,這該死的門還是可以從外麵打開。我不想在有人進來時再躲進停屍櫃裡,所以我要采取預防措施,直到有人來救援。”“這需要一段時間。”英格夫在副駕駛座上小聲說。赫茲斐點點頭,把雨刷開到最大,卻還是沒辦法刷掉擋風玻璃上的狂風暴雪。“聽著,琳達。你自己也說,凶手可能還在附近。我認為現在停屍間對你而言已經不是安全的地方了。”“不是嗎?我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你應該趕快閃人。”“然後留下艾德一個人?”“他怎麼啦?”“糟透了。他剛剛醒了一下子,但是後來就撲倒在門口的床墊上,幸好是肚子朝下。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傷勢加重。自從凶手把整棟建築的電源切掉以後,這裡就一片漆黑。但我相信他還有呼吸。”“他必須緊急動手術。”赫茲斐把想法大聲說出來。“我已經打了電話,你可以放心。”赫茲斐愣住了:“你打給誰?”“氣象預報中心。我打聽到赫格蘭島的班機可以飛了。氣象專家估計五小時內會有個短暫的空窗期,暴風雪會停一陣子。但救援直升機如果現在起飛,它的螺旋槳可能會被風吹壞。”五小時?太久了,太久了。艾德和漢娜,他們五小時以後還能活命嗎?“你在警察局工作,保羅。你可以安排一下特勤直升機之類的嗎?”琳達問。赫茲斐搖頭,打方向燈準備上高速公路。“相信我。我現在這麼說,不隻是因為我女兒求我不要報警。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直升機救援隊沒有便民熱線。聯邦刑事警察局是很大的機構。裡頭很官僚,而且規定多如牛毛。”他往後靠:“但我會試試看。”“好的,因為我不想看著艾德死。我害怕那個瘋子會回來,一想到我會和這裡的老女人一樣,成為下一個受樁刑的人,我就要嚇得尿褲子。”這次換他旁邊的英格夫緊急踩煞車,因為赫茲斐在彎路時開得太快。“你剛剛說什麼?”赫茲斐問琳達,他感覺血液直衝腦門。琳達歎氣說:“沒有必要的話,我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一秒。打電話給你的夥伴們,然後跟他們說……”他激動地打斷她:“不,我是說樁刑。”“是啊,那又怎麼了?”赫茲斐在加速車道上踩油門,保時捷產生不可思議的驚人扭力。“你是想要說,費德莉·多芬被一根長長的東西插入身體嗎?”他問得更大聲,好壓過行駛的聲音。“不是。我是想說,有人用棍子撐開她的屁股。”琳達大聲吼回去,比剛才更憤怒,“他媽的!該死。那有什麼關係嗎?”“把它抽出來。”赫茲斐命令說,然後越過兩個車道,直接切入超車道。轉速針飆到紅色區域。“你在胡扯什麼?”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認識你以前,我的生活已經是個地獄。而現在真的是倒大黴了。如果我沒幫你,我現在就不用等特勤部隊,指望他們及時把我救出去。”“聽我說,琳達。我用生命跟你保證,我會想辦法在兩小時內到你那裡。”英格夫對他投以懷疑的眼光。“這段時間你可以選擇什麼都不做,隻看著屍體,或是幫我找到我女兒的藏身地點。”赫茲斐告訴琳達他在馬提諾克的筆記本裡的視頻開頭看見了什麼:馬提諾克手裡的棍子,以及他用來削棍子的刀子。這樣的順序讓人毛骨悚然。“到目前為止,馬提諾克在每具屍體裡都留了線索給我。我怕下一個線索就刻在那根木棍上。”“我恐怕不想管了。”琳達說完即掛上電話。該死。赫茲斐用拳頭敲打方向盤。“嗯,”情況稍微好轉的英格夫咕噥著。至少他的牙齒不再咯咯作響。“兩個小時?”衛星導航預估,光是開到海邊就要那麼久。“如果我們一直維持這樣的速度……”赫茲斐打左轉燈,從超車道超越前方的車子。“……那是不可能的。”英格夫看到赫茲斐在查手機的通訊錄,飛馳的車子在車道上左搖右擺。“除非在你的通訊錄裡有超人的聯絡電話。”“差不多。”赫茲斐終於找到電話號碼。他按下話筒的綠色按鍵。他不確定這樣做是不是判了女兒死刑。二“有什麼線索?”“除了漢娜的語音留言外,什麼都沒有。”“被綁架的日期?”“不知道。”“馬提諾克涉案的證據?”赫茲斐的來電響了一聲,這位話不多的參與者就接起電話,怏怏然地問:“什麼事?”他叫佛羅利安·羅伊特勒,是聯邦刑事警察局裡的一個組長。“解剖死者一定是專業人士乾的。”赫茲斐回答他的同事說,“藏在屍體裡的線索給我一些暗示,而且我看到一段清楚的視頻。”赫茲斐用聯邦刑事警察局的簡潔語氣報告,他知道冷靜的事實敘述聽起來沒那麼恐怖,“儲存馬提諾克非法解剖視頻的筆記本現在不在我這裡。”確切地說,筆記本一直都在湖邊的木橋上。“原因是什麼?”“不知道。我猜測是複仇。”“聽起來情況不妙。”羅伊特勒喃喃說,似乎是在同情他的遭遇。赫茲斐和羅伊特勒一直不合,最主要原因在於羅伊特勒仇視東德,且從不隱瞞他對所有東德人的厭惡。羅伊特勒是偵辦走私犯罪與強製賣淫的部門主管。即便在特雷普特區工作是個苦差事,他也絕對不會自願到東部去。他甚至為了反對統一後的增收稅而申請釋憲,因為他覺得兩德統一是個悲劇,其悲慘程度堪比車諾比和福島核災。當他得知赫茲斐在“西方鎮營”工作時,起初還把這個法醫當作盟友,可是後來他發現赫茲斐九*九*藏*書*網對自己在固定聚會時粗俗的閒言閒語一點都不感冒;在周末喝啤酒時談論忘恩負義的東德人和德國馬克的沒落時,赫茲斐跟他也不是一個立場。慢慢的,剛開始的同情就轉為對立。兩個人私底下從不來往。但是在工作上,赫茲斐和羅伊特勒絕對都是專家,公事公辦,不摻雜任何個人恩怨。因此赫茲斐毫不懷疑他的同事會冷靜而專業地處理案件,他在對話的開始就儘可能客觀描述案件細節:從在女性屍體的頭顱裡發現的電話號碼,因而得知漢娜被綁架;到遠距指導的解剖;最後艾德被攻擊,而現在艾德急需醫療協助。“在赫格蘭島嗎?”羅伊特勒追問。“我不知道漢娜被拐到哪裡。”“可能到國外?”赫茲斐知道這個問題的用意。少女綁架並不屬於聯邦刑事警察局的管轄範圍,除非是國際綁架的案件。羅伊特勒在幫他。“不。老實說,我相信,如果漢娜還活著的話,她應該還在德國。但我也不是為了報案才打給你。”“那是為了……?”赫茲斐切到右側的超車道,並且放慢速度,這麼一來,就不用為了車子行駛的噪音而大聲嚷嚷。在旁邊的英格夫累得直打盹。“你經常秘密行動。我想你應該可以不必登記就能安排到直升機。”“又要保密,又要找到直升機,通常是不可能的。”羅伊特勒說出他在這通電話裡最長的句子。“隻是通常。”赫茲斐強調說。依他們對彼此的厭惡感來看,他完全沒有理由求助於羅伊特勒。另一方麵,羅伊特勒的專長就是以秘密行動救援被綁架的人。他的團隊在上個星期剛通過臥底破獲一個人蛇集團。當時有網民為了揭發走私者的假身份殺死了一個嫖客,這件事情一直沒有上報。直到任務完成,羅伊特勒的上司才知情。“為什麼要秘密行動?”羅伊特勒問赫茲斐。赫茲斐看了英格夫一眼,英格夫的頭倚著車窗,他不是睡著了,就是閉著眼偷聽他們的對話。“漢娜在語音留言裡說,隻要警方介入,她就會被殺死。如果馬提諾克涉案的話,他很清楚官方的流程,所以我們必須假設他用前聯邦刑事警察局人員的身份建立了一套預警係統。隻要我不照著他的指示做,這套係統就會通知他。”“那麼你現在為什麼又不管了?”“因為我沒有其他選擇。那座島已經被切斷,而且現在不是隻有我女兒有生命危險。”羅伊特勒不悅地咕噥著:“你應該打一個比較安全的電話號碼。”“我必須冒這個風險。我沒有時間去找衛星電話。如果艾德沒有馬上送到急診中心,他會沒命的。請等一下。”赫茲斐聽見震動聲,他從車上的電腦屏幕看見第二通來電。根據來電顯示,這通電話也是來自柏林聯邦刑事警察局的辦公室。他趕快向羅伊特勒道歉,請他稍等一下,然後接聽第二通來電。“什麼事?”“教授,抱歉打擾您。”莎賓娜說,赫茲斐今天早上還跟這位女助理一起解剖被分屍的屍體。他的胃部緊張得抽搐起來,他心想她到底要問他什麼。“有什麼問題嗎?”“你要我們檢查胃裡的東西。”藥片黏液,對啊。他完全忘了。“化驗結果剛剛出來。是氧化鉀製劑。”“那個女人是被毒死的?”“不,是自殺。”“自殺?”赫茲斐大聲重複他的話,身旁的英格夫也從半睡半醒中嚇醒。赫茲斐不禁想起那具嚴重毀容的屍體,搖了搖頭:“那個女人的下顎被切掉,兩手被截肢。你們怎麼會有這個難以理解的想法,她是自殺死的?”“她有遺言。”他開車經過高速公路橋墩,思考了一下說:“那封遺書一定是假的。”“不是遺書,是一個視頻。”莎賓娜反駁說。“而且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麼無名氏。”赫茲斐太震驚了,對這兩則消息隻能瞠目結舌。而莎賓娜又給他更多信息,讓他更加困惑。“柏林夏洛騰堡的一棟公寓響起警報,保安開門進去。”豪華公寓都有高級保安設備。住戶長時間沒有任何動靜,保安設備會有反應。保安一進入公寓,就發現白色地毯上有血跡和好幾根斷掉的手指。於是他趕緊報警,調查小組在播放器裡發現了一張DVD。“她的遺囑?”“不隻如此。那位女士錄下完整的現場視頻:她坐在廚房裡,吃了藥,和所有的朋友、親戚和家人透過視頻道彆。”“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嗎?”赫茲斐問道,看了一下後視鏡。雖然才四點多,天色已經全黑了。大雪也停了,交通不像剛才那麼堵塞。“在視頻裡,她一再強調她的人生已經沒有意義,真相早晚都會被揭發。”“那麼你們怎麼解釋被肢解的屍體?”“她自己解釋了。”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念一下……”赫茲斐聽見紙張的沙沙聲。“……我的身體在死後還有一件事要做。它在我死後看起來會跟今天我的靈魂一樣恐怖。但是我在此保證,我生前就同意在我死後的所有損害行為。我在此鄭重申明。”赫茲斐搖搖頭,切到左側車道,超越一輛旅行車,旅行車後麵拉著一輛搖晃得很厲害的房車。“你們又怎麼能確定沒有人拿著武器站在攝像機後麵威脅她說這些話?”“你必須親自看這個視頻,教授。當然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我很少聽到像史芬多夫斯基女士最後的遺言這麼真實誠懇的話。”赫茲斐停止呼吸:“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真實。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演的或是被逼的……”“不,我不是說這個。她的名字是什麼?”他眨眨眼,想起搬家用的紙箱上麵的字跡,他們在馬提諾克家大門前發現的紙箱。“西碧·史芬多夫斯基,本來姓特隆。和搬家公司的老板菲利普·史芬多夫斯基結婚,有一個女兒叫蕾貝卡,十七歲。他們兩個人下落不明。”史芬多夫斯基快速搬家。英格夫也聽過這個名字,他疑惑地看了赫茲斐一眼,打了個哈欠,又閉上眼睛。“這一切代表什麼?”赫茲斐低聲說,莎賓娜在電話另一端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什麼?嗯,沒有。”一具麵目全非、殘缺不全的屍體,驗屍結果是自殺;漢娜被綁架;馬提諾克;葬身湖底的女屍;一位和女兒一起消失的搬家公司老板……這一切有什麼關聯?“知道那個男人的身份嗎?”他問。莎賓娜再度簌簌翻閱檔案。“菲利普·史芬多夫斯基的檔案並不是空白的。”她說,“1980年,他因為謀殺而上法庭,那時候他二十六歲。他應該是把財產都賭光了,後來就靠放高利貸過日子。媒體稱他為‘彌勒佛殺手’,因為他肚子很大。有一部監視器拍到他把一個欠錢不還的人從高速公路的立交橋上丟下去,那個人被卡車輾死了。”赫茲斐的臉沉了下來。“但是那段視頻神秘消失,於是起訴被撤銷。十五年後,他因為受重傷,一直都住在泰爾格區。他曾經用銅套指環毒打不讓他進妓院的保鏢,被判了兩年半。九個月後出獄。”“我打賭是‘表現良好’。”“正確。在監獄裡,他勾搭上一個女社工。她為了一個犯罪青年的感化計劃案而和他在一起。”“然後這個社工……”“就是西碧·史芬多夫斯基。她在監獄裡就懷了蕾貝卡。他出獄後兩人結婚。後來史芬多夫斯基看起來是想過平靜的生活。前幾年完全沒有犯案,甚至連鬥毆都沒有過,以前他可是以在酒吧裡打架聞名的。但是調查員認為他還是跟黑社會有聯係,他的搬家公司主要是個洗錢公司。”“他有沒有可能在他老婆死後將她分屍?”赫茲斐問。“從他的犯罪記錄看來是有可能的,但是調查員認為不是他。國稅局已經盯了他半年,所有的調查員都一致認為很少見到他這麼儘責的父親。他為了和老婆一起照顧嬰兒,整整一年都沒有工作。他們兩個經常定期旅行,最後一次是六個月前,在拉斯維加斯。西碧在結婚時幾乎身無分文,他們也沒有簽結婚契約,但菲立普卻在他太太生前將一半以上的財產過戶給她,包括豪華公寓、定期存款和遊艇,以防萬一他發生什麼事。”“遊艇?”赫茲斐眼皮裡的微血管忍不住跳個不停。“對,蕾貝卡一號,以他女兒的名字命名。史芬多夫斯基熱衷近海航行。兩年前他還贏得過家庭杯。”“他航行哪一段?”“這很重要嗎?”“拜托幫我查一下。”赫茲斐催促她說。眼皮跳得更厲害。“等一下。”他聽見了敲鍵盤的聲音,然後莎賓娜回答說,“航海杯比賽定期在北海重型帆船賽期間舉辦。”“經過哪裡?”“三條環繞赫格蘭島的航線。”三“終於結束了?”羅伊特勒罵道。赫茲斐結束與莎賓娜的通話後,回頭跟他的同事繼續通話。雖然這個組長的聲音比莎賓娜大得多,但還是無法傳到英格夫的耳朵裡,他頭倚著副駕駛座車窗睡得很沉。“抱歉讓你久等了。”赫茲斐沙啞地說。他覺得頭昏腦漲。幾分鐘前,他還以為已經解開了有關馬提諾克的部分謎團,現在案情卻更加膠著。為什麼西碧要自殺,然後讓彆人肢解她的屍體?是誰乾的?如果她在道彆的視頻裡說的都是事實,那為什麼她要讓那個瘋子將她的身體大卸八塊?她跟馬提諾克,跟沙德勒,跟我又有什麼關聯?在所有的變數中,似乎隻有一個不變,那就是赫格蘭島。羅伊特勒接受了赫茲斐的道歉,卻嘟囔著說:“我剛才利用空檔搜索了一下。其實我可以安排到直升機,不必登記。我有個朋友有私人的西斯納輕航機。上個月我們就是搭那架飛機從波蘭邊界上的妓院救出四個孩子的。可是對你沒什麼幫助。”“為什麼?天氣在幾小時內應該就會變好。”赫茲斐說,指著擋風玻璃,仿佛羅伊特勒也能證實他的觀察。大雪其實已經停了,風勢也不再那麼強勁。“在你們那邊或許是這樣。但是海邊仍然有陣風,在赫格蘭島則有颶風。”儘管是個壞消息,羅伊特勒似乎沒有完全放棄希望,因此赫茲斐問道:“那你建議怎麼做?”這位組長沒有給出答案,而是說:“給我半小時。”“做什麼?”“如果我找到解決的辦法,我再告訴你。”如果?“那如果你沒有找到呢?”英格夫在他身旁閉著眼睛歎了一口氣。“那麼我一開始就不會跟你瞎扯淡了。”他聽到羅伊特勒說,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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