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百人？”

蘇青玖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次確認後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一時間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天降大單了。

餘光裡，宋孟樺聽到了動靜，這時候抬眼盯著她。

她感覺到很不自信，也不自在，便背過身壓低了聲音講：“您確定要這麼多人明晚過來嗎？”

“對。”

“請問您是從哪裡知道我的電話的？”

“傳單。”

“好，我這就幫您安排。”

蘇青玖站在原地冷靜了一下才轉身與宋孟樺講這個驚喜。

宋孟樺目光裡滿是質疑，壓低了眉頭問：“對方是哪家公司？我在星城待了二十多年，三百人以上的公司起碼認識一半，怎麼沒有人事先聯係我？”

她這時候才想起忘記問清楚具體信息，一時間被這個天降的餡餅砸暈了腦袋，有些迷迷糊糊：“哦我忘了！我馬上回電問清楚。”

“不必了，青玖，撒謊也是要技巧的。”

宋孟樺沉重了語氣，很不耐煩地訓斥她：“你這段時間很不對勁，我聽詩墨說你經常跑出去不在amour，而且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聯係我，你倒是說說自己在做什麼？”

蘇青玖本來就悶悶的心更是沉了一下，緊張地解釋：“我出去發傳單了，剛才這個大單就是看到宣傳來的，之前就和宋先生說過我會努力，這個月業績確實比以前好了一點……”

“夠了，你當我沒有工作過還是很好騙？”

宋孟樺一巴掌拍在桌麵上，不輕不重的一下，卻把蘇青玖半懸半溺的心一下子摁到底。

她有些窒息，低了頭輕聲講：“對不起宋先生，我先出去了。”

“你站住！”

她扭頭快步出了辦公室，聽到宋孟樺的腳步聲追出來，慌忙躲進了廁所隔間裡，頂著難聞的氣味重新聯係這個大客戶。

剛摁下通話，就聽到宋孟樺在外邊生氣地嗬斥：“蘇青玖你給我出來！”

她趕緊捂住手機高呼：“宋先生你給我兩分鐘的時間！”

“我數到三！你還沒出來，彆怪我不客氣！”

“就兩分鐘！”

“三！”

蘇青玖瑟縮在隔間裡心臟砰砰跳，他極少這麼生氣，聽起來等會兒立馬要揍她一頓。

她不時看一眼還在通話的界麵，隻能不停祈禱對方趕緊接電話！

“二！”

宋孟樺加重了語氣，同時一拳敲在廁所的門板上，咚的一下非常駭人。

但電話裡仍舊傳來忙音，蘇青玖慢慢蹲下身想把自己卷起來，門外又傳來宋孟樺的最後一下倒數。

“一！你給我等著！”

宋孟樺當即叫來了詩墨，指著女廁講：“蘇青玖在裡邊，你現在立刻馬上把她帶出來！”

詩墨拍拍他的臂膀：“宋先生放心吧，交給我了。”

她扭頭大步走到僅有的三個隔間麵前，對著中間唯一一個上鎖的門狠狠踹了一腳。

蹲著的蘇青玖被暴力破開的門撞到，跌倒在馬桶邊，沾了一身濃臭的汙水後，又被一把揪起了頭發，不得不踉蹌起來跟著詩墨走到宋孟樺跟前。

她狼狽地立在原地，不時低頭看看仍在堅持撥打的電話，忽地被宋孟樺抓起下巴，被迫抬頭望向他。

宋孟樺眼裡都是怒火，不可思議地問她：“你剛才是不聽我的話就跑了嗎？蘇青玖，你變得不像我認識的那個青玖了。”

“對不起宋先生，這幾天讓你不高興了，但我還是我，隻不過我在嘗試上進……”

“你上進了什麼？”

“我……”

蘇青玖也說不出具體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把能想到的都努力了一遍，可實際上效果甚微。

宋孟樺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她越是支支吾吾難開口，他就越是生氣：“是我太放縱你了，你今天要是說不出一個成果，我立馬把你趕出去！”

“會有成果的……”

蘇青玖此刻心裡不斷祈禱對方趕緊接電話！

“那就告訴我是什麼成果？嗯？說！”

宋孟樺嗬斥一聲，暗恨她謎一樣的堅持，他知道她必定是因為詩墨的到來有了危機感，所以才想方設法要找回他的注意。

但他喜歡溫順聽話的女人，不喜歡女人堅持己見、甚至因此違背他。

以前的蘇青玖就很聽話，很溫順，從來不會對他撒謊，可眼前的她似乎變了，好像注意力不在他這兒，讓他莫名感覺到不安和緊張。

宋孟樺等了幾秒鐘後便完全失去了耐心，用力甩開蘇青玖：“詩墨，把她趕出去！”

詩墨過來趕人，蘇青玖連連後退了幾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證明我有成果！”

她翻個白眼：“那你倒是拿出來啊！”

“我在打電話了……”

“嗬嗬，打電話做什麼？搬救兵還是報警啊？警察來了也救不了你！”

詩墨這時候招手向現場的安保：“過來，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幾個人高馬大的安保很快圍到蘇青玖身邊，一人一手臂架起她往外拖，蘇青玖被迫滑了兩步就放棄了掙紮，看著宋孟樺冷眼旁觀自己漸漸走遠，這一刻，她從未如此真實地感受冷風吹到身上的刺骨。

正在撥打的手機這時候終於震動一下，而後傳來一聲：“喂？”

蘇青玖一下子從失落中蘇醒過來，立刻收住了腳步，猛地掙開安保：“喂！是您明晚要訂座嗎！”

和對方的通話擺到宋孟樺麵前時，他的臉上是越來越難以置信的神色，立馬打斷他們交談：“等一下，你是哪家公司？”

對方應他一家星城有名的上市公司，宋孟樺當即皺眉：“你們老板我認識，為什麼不聯係我？”

“您是？”

“我是amour的宋孟樺！”

“稍等，我去問問老板。”

對方很快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宋先生，可是我們老板說他不認識你，你看是不是搞錯了？”

宋孟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從蘇青玖手裡奪過手機對著麥克風怒吼：“不可能！我前段時間才和他一起吃過飯，他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抱歉宋先生，我們老板每天見的人太多了，您隻是其中一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宋孟樺急得在原地打轉，一手舉著手機，一手叉著腰，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幾圈，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忽地抬眼望向蘇青玖，咬著牙問對方：“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蘇青玖花錢雇的演員？”

“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有人花錢請你來假裝大客戶訂座，然後又來氣我的？”

對方為難地笑笑：“這位先生，如果amour不能訂座的話，我可以取消另尋他家。”

宋孟樺認為他這是被自己戳穿退縮了，終於揚眉吐氣，把手機拍回給蘇青玖：“你找的人和你一樣，說謊都不會，行了，至少你懂找人來給自己捧場，也算是你的成果，我不怪你了。”

蘇青玖接過手機雖然有些難過，但看到他終於沒有那麼暴躁，也跟著冷靜下來，重新接起電話：“抱歉先生，剛才有些誤會，因為您這個單子太大了，我們從來沒接過，所以我們老板會很謹慎。”

“我明白了。”

對方歎息一聲。

蘇青玖以為這單要泡湯了，準備與他加個聯係方式後期再找機會做他單子，對方忽然叫住她：“蘇小姐，剛才我們老板說，如果你們有顧慮，可以提前付全款。”

詩墨在一旁聽到了，不屑講：“三百個人最多開個幾十個卡座，全款也就兩三萬塊錢，萬一你們不來，我們豈不是因小失大？”

蘇青玖想想也是，留一兩個還好說，一下子留幾十個，確實難保明天不會出什麼問題，到時候連累了夜場酒銷。

酒銷才是真正的流水，她很清楚這點。

蘇青玖泄氣，有些遺憾，她決定婉拒好不容易找來的這筆生意，正要開口，電話那頭這時候趕緊補充：“我們這次團建預算充足，老板給了一百萬，扣掉幾萬的定金，其他全部拿來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