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的時候周弦思就把這事跟顧懷薇提了。顧懷薇本就支持她學習上的任何事,毫不猶豫:“早該讓你在學校吃的,老師還給你免費補習,以後你就辦個食堂卡,中午都留在學校。”周弦思沒提老錢讓許縱給她指導的事。她這次的成績到底有進步。顧懷薇一晚上都是和顏悅色的。“以後中午再認真點,爭取把物理和數學都提上來,考到前三十名。”周弦思說“我會努力的”但其實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為什麼努力。她沒有向往的大學,也沒有自己想做的事。隻是覺得,隻要不在這座城市,能夠脫離這個家,就都可以。月考過後,老錢按照開學時所說的,確實給他們換了座位。可能因為周弦思剛被換過的緣故,他們幾人的位置幾乎沒變。吳澤昊因為考的差被提到了第一排,坐在周弦思的前麵。沈曼凡還在原來那組,隻不過位置從原本的第三排換成了第二排,和周弦思隻隔了個過道。搬東西的時候吳澤昊滿肚子的抱怨:“我第四排的風水寶座非給我拆了,坐到第一排也不怕我礙他們的眼。”一天到晚,這個老師也找他事,那個老師也看他不順眼。沈曼凡無語了好一會:“我才倒黴好吧,走到哪都擺脫不掉你,拜托你下次能不能好好考?”“拜托我?沈曼凡你看清楚點,你現在的位置還是在我後麵,就像個跟屁蟲似的。”“吳澤昊,你有完沒完!”真正坐在吳澤昊後麵的周弦思和林漾:“……”除了座位,開學時潦草定下的課代表這會也換了大半。周弦思變成了新的語文課代表,老錢親自和語文老師定下來的。林漾還是一組組長,兼任物理課代表。身份轉變對周弦思來說沒什麼不同。隻是每天要多跑幾趟辦公室。但有一個事,周弦思有點發愁——許縱的語文作業永遠是交的最遲的一個。那些個漢字,他嫌手疼。所以跟語文相關的題目和作業,許縱每次都放到最後完成。不到最後絕不提筆的那種。林漾提醒了幾次見對這人沒用,也沒再催促。她把今天的作業本放到周弦思麵前:“你知道的,你後麵那位還是沒交。”周弦思往後看了下。那人在睡覺,蓋著衣帽,隻露出幾根碎發和額頭的一小片白皙皮膚,桌上放了一摞書。還是“禁止打擾”的那種低氣壓。她默默又轉回頭。這人心也真大,下午上課前要交的作業是一篇800字的作文。也不知道一會放學他能不能醒來。下課鈴響。化學老師頻頻往這處觀望。許縱楞是沒抬一下頭。化學老師氣的按了按額角,壓著火去告狀。吳澤昊快樂的扔了書:“老鐵們,去吃飯啊?”畢文瑞指指正在睡覺的許縱,用口型說著:“他不去。”怕把人吵醒,畢文瑞移開後麵的桌子,輕手輕腳的出來。“我不去了,我帶了飯你們去吧。”周弦思正糾結上節課的一道數學題,讓林漾和沈曼凡先過去吃。她書包裡裝了零食和牛奶。“行吧。”吳澤昊和其他幾人一塊,遇上過來的林旭,“縱哥不去。”“我知道,他給我發了消息。”林旭又看向周弦思,笑著問:“小……周同學,你也不去啊?”小瘦子三個字差點順著吐出來。“不去。”周弦思沒在意他的稱呼,反正比吳澤昊天天叫她“粥”同學好聽多了。可吳澤昊還真抬頭看了下天,傻逼道:“也不知道上天能不能施點粥,我還真有點想喝粥了。”林旭:“……滾尼瑪,你二大爺都沒你破事多。”“……”聲音越來越遠,班裡的人陸陸續續出去。進來興師問罪的老錢瞧見還有一人時神情意外:“周弦思沒出去吃飯?”周弦思做的投入,秀眉還緊緊皺著,眼底迷惑不解:“老師,我一會吃。”她反應了好一會才說道。老錢沒再說什麼,轉而掃向她身後時重重歎息一聲。“許縱,趕緊給我起來。”他快步走過去,“咚咚咚”的連拍了三下桌子,直到許縱沉著一張臉抬頭,剛要開口罵,到嘴的話又噎了回去,“您找我?”他故意嗆。“你說呢?”老錢瞅著他眼瞼下的淡淡青黑,“昨晚又乾什麼大事去了?熬成這樣?”許縱有點忍不住起床氣,他漆沉著眼,沒去看老錢,伸手夠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水,直到冒起的火被壓了大半他才慢吞吞的掀開眼皮:“沒乾大事,乾好事去了。”沒等老錢問“什麼好事?”他又不緊不慢的補充:“數羊算嗎?”“……”周弦思聽了半天,做題的心思都沒了。“你就沒點正經樣子。”老錢又氣又愛,他視線略過周弦思,點著桌麵,“你看看人家,多勤奮好學,努力向上,廢寢忘食!”周弦思想說,您真的彆說了。她快尷尬到無地自容了。許縱給麵子的聽他說完,困的耷拉著眼皮:“您說的都對。”“……”他跟這小子沒法說。老錢把周弦思的本子扔過去:“你也彆睡了,正好給人講講這題,醒醒精神。”周弦思:“……”她忙轉身拿本子,真誠道:“老師,真不用了,我一會再算。”“不用?怎麼能不用?免費的勞動力你不使你還想便宜這小子啊?”老錢又敲敲桌子,試圖讓他清醒,“我先去泡杯枸杞茶,半個小時後過來驗收,你要是沒完成就給我吃枸杞,正好提提神,養養生。”許縱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是怎麼熱衷枸杞的,頭疼的按了會眉心,懶著聲音搭腔:“知道了。”老錢一走,班級裡徹底恢複安靜。許縱手肘撐在桌子上,指尖落在額頭上:“哪題不會?”周弦思哪敢真勞煩他,回頭擺手:“沒事,你繼續睡吧,我再看會。”“睡不了。”許縱長舒一口氣,“他事多。”有老錢在,他還哪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覺。那道數學題是周弦思從之前買的資料上遇到的,後麵答案也隻給了個結果,什麼步驟都沒。許縱看了大概一分鐘左右,抬頭問她:“你是哪個地方不懂?”周弦思有些尷尬:“開頭就不懂。”所以看了半天連門道都沒看出來。“……”許縱側目看了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指著某兩個點,“我看你也想過給AE和BC作輔助線,想法是對的,但路子走錯了。”周弦思強製自己從他乾淨整齊的的指甲上收回視線,認真地問道:“那應該怎麼走?”“你試試把AC和DF作輔助線。”“然後再根據已知的第一個條件,帶入第二個公式,看看能得出來第三個什麼條件?”周弦思數學是不擅長,但隻是不突出,並不代表差。經過他這三言兩語點撥,困擾了二十多分鐘的題終於解開。“謝謝。”周弦思是真心實意的感謝。許縱還很困,垂著頭,上眼皮懶懶搭著。“沒事。”他低聲應道。周弦思很快把那題步驟寫完整,她收了本子,內心的那點小雀躍卻是絲毫不減。她不貪心。明知道許縱隻是在完成老錢交代的任務,她還是很滿足。思來想去,周弦思回頭。許縱掀了眼皮,輕挑眉梢:“是沒看懂?”“不是,我真看懂了。”她覺得可以用一下自己的公職來報一下私人的感謝,“這次的語文本,你可以再遲點交。”周弦思指著他桌邊疊著的那一遝書籍中。那裡麵夾著早上發下來的語文作文本。許縱聽懂她的意思,揉著脖子向後靠:“公然徇私啊,語文課代表?”他染著笑意的優越五官直麵麵的映在自己眼中,周弦思掩飾般動了動唇:“也不算,語文老師今天下午沒課,所以我可以下午放學前再送過去。”今天周四,語文老師上午上完課都會直接離開。周弦思早摸清這個規律了。許縱沒想到老師口中的這位“老實”學生,還會藏著這些心思,偏頭笑了下:“行啊,下次周四記得給我作業本留個位置。”他把自己的作文本抽出來:“今天就用不上了。”作文他早在上午第三節課就寫完了,隻不過那會太困,寫完扔那也忘了交。雖然意外許縱今天的作業完成時間,但周弦思也沒多說,接過本子後一一拿出自己的零食和牛奶。早上隨手裝了麵包進去,還有一包是她前兩天回去從路上買的乾脆麵。周弦思不想吃麵包,便拆了乾脆麵。後麵零碎的聲音偶爾傳過來,周弦思知道他還沒睡,咬了口方便麵,慢吞吞的喝著牛奶。過了會,她停下動作,拿了書包裡的另一袋麵包,側過身子:“我這還有袋麵包,你要吃嗎?”對周弦思來說,今天能跟他單獨相處這麼長時間已經是破天荒了。所以,她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不用,我不餓。”許縱回,“你中午就吃方便麵?”“還有牛奶。”她示意桌子上的牛奶瓶。許縱點頭,沒再說什麼。兩人中間隔了一張桌子,離得不遠不近,隻要一抬頭,他就能看見那營養不良的兩隻細胳膊以及壓根沒怎麼長肉的小身板。瘦成這個鬼樣子還啃方便麵。許縱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他倒是想起來了老徐那會說的枸杞。算了,幫人幫到底。許縱拿起手機,給林旭發了個消息。林旭這會剛吃完飯,他把餐盤堆到旁邊那人的上麵,一轉臉,吳澤昊又跑林漾那桌吹牛逼去了。林旭服了:“你走不走了?”“哎,你們先吃,我就先走了。”林旭瞥他:“吃個飯你都能魂不守舍,跟我們吃飯就這麼委屈你?”“那當然了,你們這兩張臉哪有縱哥看著順眼啊?你說是不是,畢文瑞同學。”畢文瑞端起餐盤:“沒關係,你在不在都不影響我的食欲。”“……”走到餐盤回收處的時候林旭手機響了。許縱:【帶份飯回來】許縱:【有點營養的】一個標點符號都懶得多發。作者有話說:周弦思:不啃方便麵怎麼讓你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