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渡厄境4(1 / 1)

燃燈 子鹿 1186 字 1天前

“……”絳塵答,“不要胡說。”他耳根帶了一點薄紅,幸好在一片漆黑之中看不清楚,他把謝逢殊的手從唇邊拉下來,問:“你頭不疼了嗎?”謝逢殊反握住絳塵,笑眯眯地答:“好多了。”他聽了片刻外麵的聲音。雖然還未停歇,但聲勢好像弱了些,由淒厲的哀嚎變成了語氣含糊不清的咒罵,雖說語氣毒怨,但好歹聽起來沒有那麼刺耳了。“它們要這麼鬨騰多久?”“等人間天亮就好了。”絳塵看著謝逢殊,擔心他受外麵的哭喊聲所擾,道:“休息一會兒吧。”兩人就地盤腿而坐。絳塵依舊脊背挺直,猶如一棵修竹。謝逢殊便沒那麼自持了,他坐到絳塵身旁,想了想又歪倒睡在了絳塵腿上。他動作流暢熟練,仿佛已經做過千百次了,絳塵也沒什麼反應,隻是等人躺好以後伸手輕輕遮住了謝逢殊的耳朵。外麵的聲音便又小了一些,謝逢殊隻能聽到絳塵清冷的聲色,自頭頂傳過來。“睡一會兒吧。”謝逢殊聞著隱隱約約的檀香氣,順從地閉上眼。等謝逢殊再睜開眼,發覺自己又在一片孤山絕崖之上。他微微皺起眉,知道自己又入夢障了。……畢竟鎮魔塔還是封寂的地盤,是他大意了。謝逢殊有些懊惱地歎了口氣,抬眼看向麵前的男人。封寂對他溫和一笑:“淩衡仙君果然還是來了渡厄境。”他一說話,謝逢殊便覺得有些異樣。封寂的嗓音依舊故作溫和,卻和上次入夢時又有了些許不同:似乎是變得尖銳清亮了些,總之和他原來低沉的聲音不一樣了。謝逢殊重新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忽覺他的長相似乎也有了變化,但仔細一看,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還是上次入夢時的那副眉眼,謝逢殊也說不出來哪裡有異常,但他給自己的感覺已經不同了。謝逢殊想到這兒,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思緒亂七八糟,簡直像是睡迷糊了。但麵對封寂,謝逢殊依舊是一副仙君傲骨,他收回打量的目光,語氣平靜無波:“不是說要故人敘舊嗎?不來見你怎麼敘?”封寂絲毫不介意眼前人的冷淡,答:“仙君這次還能記得我的話,真是難得。我也想在八重塔等仙君,可是——“聽聞仙君和那個和尚同路,我又實在是擔心。”謝逢殊冷眼看著他,沒有作聲。封寂笑了笑,道:“擔心仙君再死在他手上一次。”謝逢殊盯著封寂看了半晌,忽然對他揚唇一笑:“你覺得我會信你?”“是絳塵尊者說,不必信我是不是?”封寂笑意不減,慢悠悠地答:“可惜在下從上古認識仙君開始,從來沒說過一句謊,倒是那個和尚謊話連篇。”封寂一頓,忽然冷笑一聲:“算了,情字障目,仙君要想知道前塵,隻管來第八重找我。”他一口一個仙君,看似溫和有禮,實則帶著譏諷之意,謝逢殊聽出來了,懶得搭理他,偏偏封寂又接著問:“絳塵尊者身上是否帶了一盞燈?”這話題轉得突然,謝逢殊沒有回答,隻冷冷看著他。封寂也斂起笑容,慢悠悠地道:“仙君可一定要小心那盞長明燈啊。”語畢,還未等謝逢殊說話,眼前的人忽然憑空消失了。謝逢殊想問清楚他什麼意思,見狀立刻上前,剛踏出一步,眼前的場景忽然變了。山崖孤峰,林間疏雪,料峭的北風猶如刀割,謝逢殊頂著風雪轉了一圈,隱約覺得這裡有點像須彌山。他不敢確信,是因為須彌林密山多,連綿不絕,就算是冬日,依舊稱得上生機勃勃,一對比,這裡實在是荒涼了些,但此地山脈的走向又和須彌山相同。謝逢殊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走,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了人聲。謝逢殊轉過身,不遠處的孤崖之上,有兩個人於風雪中遙遙對峙。一人衣袍赤色如血,另一個人霜白僧衣,是個和尚。風雪之中謝逢殊看不清兩人的模樣,卻也立刻明白,這是那最後一幅壁畫。眼前的是應龍與燃燈。仿佛被什麼東西牽引著,謝逢殊無意識地朝兩人那走過去。他先聽見的是從兩人處傳來的人聲,語氣凶狠,喑啞難聞,帶著惡意透過漫天風雪傳入謝逢殊的耳中。“和尚,你今日殺我,最好連魂魄也不要留,否則今朝我若身死,他日輪回,一定拆了你的佛骨,挖了你的佛心,讓你百倍、千倍地償還我!”應龍本就桀驁,此刻入了魔,說話惡毒無比,連謝逢殊聽得都有些心驚。但應龍對麵的燃燈古佛似乎並不在意,連語氣都毫無波動。“我殺你是為渡眾生,留魂魄是為渡你,他日輪回,若要尋仇,隻管來找我。”他口中說著渡眾生,手上還染著血腥氣,連語氣也是清冷如雪,冷漠得不像萬佛之祖,似乎毫無慈悲可言。神佛低首,見眾生皆苦而生慈悲心,可那副在九天之上垂目的樣子,何嘗又不是高高在上?應龍體力不支已經垂頭倒在了雪地之中,有鮮血滲出衣袍,將雪地染得一片赤紅。謝逢殊呼吸突然有些急促,他掠足走近了幾步,剛好見應龍抬頭。他終於在大雪之中看清了那張臉。那是他自己的臉。謝逢殊錯愕地轉頭看向燃燈。隔著風雪,他看見了絳塵清冷的眉眼,無悲無喜,遙遙對他望過來。謝逢殊陡然驚醒。他還躺在絳塵的腿上,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哭喊聲已經完全消失了,於是他急促的呼吸聲在石室內便顯得清晰可聞。絳塵先下意識地握住了謝逢殊的手,才睜開眼低頭問:“怎麼了?”他的聲音和夢中的燃燈很相似,卻帶了幾分柔和,謝逢殊怔了一會兒,才低聲答:“……做夢了。”他沒說是什麼夢,絳塵沉默片刻,沒有問,隻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間。“流汗了。”謝逢殊這才發覺自己額頭上一點微弱的濕意,他沒有去管,隻是突然起身,坐到了絳塵腿上,與對方麵對麵。絳塵由著他動作,待人坐好了才低聲問:“做什麼?”謝逢殊張了張口,也答不上來。或許是剛才的夢帶給他的激蕩過大,他下意識地想和絳塵離得近一些。以此來證明他們親昵、密不可分,並不是夢中你死我活的關係。但嘴上謝逢殊依舊是不著調的,他答:“夢見你不要我了,想離你近一些。”他的頭埋在絳塵頸間,說話低沉含糊。絳塵沒有再問了,隻是偏過頭,用下頜一點一點蹭掉謝逢殊額頭上的薄汗。他動作緩慢,輕柔無比,謝逢殊一動不動,心跳終於慢慢平穩下來,甚至自嘲地笑了一下,心道:自己居然被個夢嚇糊塗了,這個人怎麼會殺我?等絳塵停了下來,謝逢殊轉頭在他的下頜吻了一下,嘗到自己一點微鹹的汗味。他笑了笑,直起身對著絳塵道:“走吧,下塔。”作者有話說:什麼時候才能發刀啊我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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