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日的行軍,長恭終於看到了熟悉的景色,鄴城的城外如同當初自己離開時一樣,此時是說不出的親切。隻是離去的時候還是春天,如今卻是夏末了。時間過的真快,再過兩個月,瘋丫頭便及笄了。想到鄭嫣,長恭不禁向遠處的城門口望了望,模糊中似乎有兩道熟悉的身影,長恭心中一喜。鄭嫣和靖軒騎馬駐足在城門外,望著遠處,尋覓那熟悉的身影。聽聞齊軍大獲全勝即將班師回朝還是數日前,算算日子,今日也該到鄴城了。鄭嫣一大早便同靖軒一起早早的等候在城外,隻為能第一眼便能見到長恭。春天的桃花已經全部凋謝,池塘裡的荷花綻放了也快要凋謝了。轉眼距離長恭出征已經快三月了,這三月裡,鄭嫣時常一個人帶著冰弦騎著風影去幽蘭穀,在空曠的山穀間彈起廣陵散,仿佛這樣就可以淡化心中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思念和情思。如今,他就要回來了,就要如同當初一樣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了。想到這,鄭嫣嘴角微揚,說不出的柔和。靖軒側首看了看鄭嫣那嘴角的笑容,眼中晃過一絲惆悵,但隨即釋然一笑,既然已經決定隻是守護,那便一生守護,何必去惆悵,自己應該去祝福的。想起那日自己走進望月閣的院內,鄭嫣一臉惆悵的彈奏著指下的冰弦,琴音也儘是哀思。所謂琴音便是人心,在那一刻,作為旁觀者的自己,更是能明白鄭嫣的心境。那兩人,其實早已不知不覺將對方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無人可以替代,也無人可以介入那兩人的世界。隻是這兩人真的能互相明白心跡嗎?靖軒有些擔憂的收回視線,望向遠處,漸行漸近的馬蹄聲響起,鄭嫣有些緊張的抓緊馬韁,眼睛卻緊緊盯著遠處。終於遠處的人終於進入視野,位於主帥右側的那道身影,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芒。鄭嫣一揮馬鞭,向那道銀白色奔去,靖軒見此,亦是快馬相隨。而長恭也看見了遠處塵土飛揚中向自己奔來的兩人,唇角一揚,但還是對斛律光請示道:“元帥,長恭可否先行一步?”斛律光望了望遠處策馬二來的兩人,笑著說道:“去吧,我與段將軍先將軍隊安頓好了,隨後入宮。你也不要耽擱太長時間了,今**也需同我們一同入宮。”長恭點點頭,“長恭知道,過會我便去找兩位一同進宮。”說完快馬向遠處兩人奔去。待走至近前,三人俱是一勒馬韁,都停住了腳步。此時,三人相逢,鄭嫣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的卻在此時什麼也說不出來,而長恭亦是在路上就盤算好怎麼打趣鄭嫣,此時見到了卻也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兩人隻是靜靜的對視著。鄭嫣細細打量著長恭,見他並沒有什麼受傷的樣子,心中鬆了一口氣,但想起這段時日裡自己那不明就裡的惆悵情緒,眼眶不禁酸了。而長恭亦是打量著鄭嫣,見她有些瘦削的麵容,心中一疼,這丫頭,竟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正準備開口數落她時,卻見她神色一黯眼眶有些微微的發紅,話到嘴邊了卻沒有說出來。靖軒在一旁見兩人這副模樣,心中暗笑,這兩人倒真是絕配,永遠都逞嘴上之能,其實卻是真心的關心對方。靖軒出聲道:“長恭,聽聞此次征戰,你們碰上了突厥太子阿史那弘,你可有負傷?”長恭和鄭嫣聞言皆是收回視線,長恭看向靖軒回道:“無事,但說起此人,卻的確不失為一個難尋的對手。”鄭嫣聽到長恭說無事時,剛剛提起的心又放下了,阿史那弘,自己曾在一些兵書上和彆人的口中聽聞過此人。紫瞳妖嬈,為人狠厲,給對手從不留一絲餘地,他是突厥草原上的神砥,是突厥人心中高高在上的神。然而這樣的人,也會失敗。此次塞外一戰,突厥軍隊遭到重創,而阿史那弘也被長恭一劍貫胸,幾乎喪命。鄭嫣望著長恭,銀色盔甲,散射著萬丈光芒般,將他包圍,鄭嫣不禁想到,遇到這樣一個人,任是你如何厲害,又哪有不輸的理由呢。鄭嫣笑了笑,突然問道:“長恭,世雄哥哥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啊?”長恭歎了口氣,“世雄還要繼續鎮守邊關,但是皇上已經派遣其他將軍前去接換,想必過不了多久他也可以回到鄴城了。”鄭嫣一喜,“真的啊,那這樣你們就都可以參加我的及笄禮了。”長恭和靖軒看著鄭嫣歡喜的麵龐,相視而笑。因長恭還要進宮麵聖,三人在城外隻呆了一會便回到了城內。“我先進宮去了。”長恭對兩人說道。“嗯”靖軒點點頭,“你先去吧,不要耽擱了時間,皇上已經下旨今晚為你們凱旋接風,在宮中已經設下宴席,晚上我們再敘吧。”長恭點頭,然後刮了一下鄭嫣的鼻子說道:“那瘋丫頭,我們晚上見了。”說完也不等鄭嫣反應過來,就揚鞭離去了。鄭嫣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瞪了瞪遠去的銀白色身影。靖軒摸了摸鄭嫣的腦袋:“嫣兒,我們也回去吧,晚上在宮中見吧。”鄭嫣轉頭望向靖軒,點頭道:“嗯,也好。”話罷,兩人便各自策馬向相反的方向離去了。太極殿中,高洋有些慵懶的靠在榻上,而群臣皆是正襟立於殿中的兩側。“斛律將軍到。”突然殿中想起內侍尖細的聲音,等候在外的長恭不禁輕輕皺了皺眉頭。高洋從榻上直起身來,“宣!”“宣斛律將軍。”內侍繼續著那煩人的聲音道。斛律光、段韶、長恭走進殿來,高洋望著那位於右側的白衣身影,嘴角噙起一抹笑容。三人跪倒在地,恭聲說道:“臣參見皇上。”高洋擺擺手,“愛卿平身,這一次突厥之行,愛卿幸苦了。”“為皇上分憂,乃是我等的分內之事。”斛律光恭聲回道。高洋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突然望著長恭說道:“長恭,斛律將軍的捷報上說此次同突厥的較量,你應算上頭功,果然不愧為我高家子弟。”長恭聞言忙回道:“皇上過獎了,長恭不過是出了一點點小力罷了,若論頭功,長恭還比不上斛律將軍和段將軍。”“誒,斛律將軍的奏折上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說你穀中奇襲,就是你同突厥太子的一場較量,而且還能將其打敗,已經是一大功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明月,我們也該服老了。”高洋感概道。“皇上說的是。”斛律光亦是滿臉笑容的說道。“好了,你們也舟車勞頓了,都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晚上朕在宮中設宴為你們接風。”“臣等遵旨。”三人應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