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城外,萬裡無雲,是適合出行的天氣,可是此時卻的城外卻正在經曆一場送彆,於是好天氣也隻是徒增了一種煩惱。鄭嫣有些不舍的望了望長恭,但臉上笑容不變:“喂,長恭,我的及笄禮你可不要錯過了,你可是答應了,我及笄之後你便不再叫我瘋丫頭了。”長恭低頭輕笑:“瘋丫頭,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參加你的及笄禮的,此次出征突厥,雖路途遙遠卻也不會要那麼長時間才回來。你的及笄禮,我肯定不會錯過。”鄭嫣嗔了一眼長恭,“最好是那樣,我等那天可是等好久了,再也不用聽你叫瘋丫頭了,我要從那天整整的算起。你若是錯過了,肯定會後悔的。”說完鄭嫣撇了撇嘴,其實自己的及笄禮並不是一定要長恭參加的,雖然他曾答應自己及笄後他便不再叫自己瘋丫頭。可是長時間以來,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樣叫自己。改不改口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可是當斛律姨娘告訴自己女子及笄禮對於女子十分重要時,不知道為何,自己竟希望長恭能來參加。可是卻偏偏趕上突厥進犯,鄭嫣不禁有些微微的鬱悶。長恭眼中堅定,再次說道:“瘋丫頭,我會很快回來的。”瞧見鄭嫣眼中的不舍,長恭心中一動,眸中儘是笑意。“最好如此,你自己多加保重,我先走了,你和靖軒哥哥話話彆吧。”說完鄭嫣一揚馬鞭,留下長恭和靖軒。兩人望了望鄭嫣離去的方向,靖軒開口說道:“沙場凶險,多加小心!”長恭點點頭,“放心,我會的。”說完又望了望鄭嫣離去的方向,對靖軒叮囑道:“好好照顧瘋丫頭,彆讓她闖什麼禍了。”“你放心好了,嫣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總叫她瘋丫頭卻也知道她其實是個極有分寸的女孩子。”靖軒淡淡笑道。“嗯,我多慮了“,說著,長恭眼睛不自覺的望了望剛剛鄭嫣離去的方向,接著說道:“隻是不放心她。靖軒,她就煩勞你多加照拂了。”靖軒點點頭,“放心,安心上戰場吧,至於嫣兒,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長恭感激一笑,掉轉馬頭,抱拳說道:“我得走了,你們多加保重。”說完便準備揚鞭離開。這時靖軒突然說道:“長恭,謝謝你。”長恭回頭,報以一笑,“靖軒,你我之間,無需言謝。”說完便揚鞭離開,趕上前方遠去的大軍。靖軒淡淡一笑,望著塵土飛揚的遠方,心中暗暗說道:“我會為你守護她的。”此次若不是長恭請纓,隻怕出征的依舊是自己吧。雖然長恭並不像自己那樣厭倦戰場征伐,可是出身顯貴的他又何來以身犯險的理由,而且那滿是血腥和殘酷的戰場,同長恭本就是格格不入的。雖然不知道當日皇上傳召時的情景,卻也憑借多年的默契知道長恭是在請纓代替自己出征。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卻偏偏因這多年的兄弟情義和深知對方的秉性而前往邊關。這本就是一個無可奈何的漩渦,多少人想要遠離,可是這世間卻總有那麼一個深知自己的人,為自己來趟這渾水。生死之交,兩肋插刀,也不過如此。靖軒心中長歎,人生得此知己,早已經毫無遺憾。至於那個他最在乎的人,他會用儘生命去守護的。暗暗下定決心,待再也看不見長恭的身影時,靖軒才掉轉馬頭回去了。先行離去的鄭嫣並沒有回去,而是繞過大軍,行走在山道上,待走至山頂,鄭嫣勒了馬韁,停在了山頂上。望著山下一列列走過的軍隊,鄭嫣努力的去尋找那一抹白影。終於,在陣列後,一個銀白色的身影疾馳向先頭部隊趕去。長恭!鄭嫣心中默念,眼眶竟然有點紅了。座下的風影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哀愁,嘶鳴一聲。也不知道為何山下的那抹白影也停住了,雷嘯似是感應到了一般,同風影發出同樣的嘶鳴。而兩人則隔著高高的山巒對視著,鄭嫣含著淚光笑了。長恭亦是,噙著一絲溫柔的笑容,望著山頂那模糊的身影。時間似乎凝固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隻剩這似乎隔著千山萬水卻又那樣接近的兩人。但是終是留不住要離去的人,長恭回神,轉頭離去。而鄭嫣則一直立在山頂,久久沒有離去。直到大軍再也看不見影子,直到太陽西斜。鄭嫣才勒了勒馬韁,向山下走去。夕陽下,隻剩鄭嫣和風影孤獨的身影。鄭嫣抬頭望了望天,雲霞被夕陽染上了一層金黃色,彆樣的美麗。但是此時的鄭嫣卻毫無欣賞的心情,心中滿是那離去的身影。什麼時候,那個人已經在自己心底紮了根。什麼時候,自己竟然那樣在乎那個人的離去。什麼時候,自己竟習慣了有他陪伴的日子。這種感覺,即使當初靖軒跟隨斛律光出征時,自己也從來沒有過。雖然自己會不舍靖軒離開鄴城,會擔心靖軒在戰場上有沒有受傷。可是對於長恭,除了不舍和擔心,還有失落和未名的情緒。鄭嫣搖了搖腦袋,撫上心口,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收回手時,無意間碰到了頸間的玉佩。鄭嫣將紫玉取下,腦中那個模糊的男孩,如今也已經長大了吧。六年了,自己離那個約定已經六年了。而彌羅,如今又身在何方呢?又過的如何了呢?他會不會還在怨恨著自己爽約了呢?或者說他其實早就忘記了自己,隻是自己還一直耿耿於懷罷了呢?有些人,注定一眼萬年,有些人,注定一生虧欠。人世間的對與錯,往往也隻是人一念之間的執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