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裝的(1 / 1)

下雪了。寧思音提早下班,到麵包房取提前訂好的蛋糕,今天是蔣措生日。蔣措繼任家主之後的頭一個生日,跑來寧思音這獻殷勤的人一茬又一茬,貢獻各種好點子。寧思音一一都拒了,還在喪期,蔣措還沒緩過來,哪有心情大肆慶祝。其他人一個也沒叫,他們兩個一起吃頓飯就好。車子剛開進院子,便見門前台階下站著一人,黑色大衣立在皎皎白雪中,人比畫還漂亮。今天好像有個財經欄目的采訪,他穿得很正式,深灰色格紋的正裝三件套,好看得要命。寧思音拎著蛋糕跳下車,跑到他跟前:“在等我啊。”“嗯。”“看我給你買的蛋糕,好不好看。”寧思音拎起蛋糕給他看,然後拽著他手進屋,“快點,外麵好冷。”晚餐她事先交代過,都是蔣措愛吃的菜。蛋糕被傭人打開放在餐桌上,栗子色的慕斯蛋糕,點綴幾朵奶油花和巧克力餅乾,散發著香甜的氣味。這氣味對人是一種誘惑,對狗同樣也是。寧思音和蔣措在吃飯,沒留神旺仔什麼時候爬上蛋糕旁邊的椅子,扒著餐桌探頭,嘴筒子偷偷摸摸地伸向蛋糕。來送湯的傭人發現,忙喝一聲:“哎呀,不能吃!”旺仔情急之下飛快伸舌頭舔了一口,然後跳下椅子逃竄。寧思音看著被狗嘴玷汙過的蛋糕:“……”再看看蔣措,想了想,指著蛋糕比劃,“你吃這半邊好了。這邊它沒舔到。”傭人忙說:“這可不能給三爺吃了,旺仔舔過的東西……”寧思音:“旺仔每天也刷牙的。”蔣措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要和狗同食一個蛋糕。對麵,寧思音拿一雙眼睛無辜地瞅著他,倒讓人無法拒絕。畢竟是她親自買的蛋糕,怎麼也要給個麵子。他說:“好。”傭人反倒不好說什麼了。幾分鐘後,客廳突然響起陳媽不停呼喊的聲音:“旺仔?旺仔?”語氣聽起來有些焦急,兩人同時轉頭,隻見旺仔躺在大廳地上,鐵蛋站在他身上,正使勁地啄它腦袋。這倆活寶平常沒少打架,一打起來就鳥飛狗跳,今天旺仔不知怎的,躺著一動不動地任鐵蛋啄。平時負責照顧兩隻小祖宗的陳媽蹲在旺仔旁邊,一臉驚慌地回過頭地說:“旺仔暈倒了!”寧思音察覺不對立刻起身跑過去。旺仔仍舊癱在地上紋絲不動,嘴邊有溢出的白沫。“旺仔?”她聲音都緊繃起來,連忙把鐵蛋從旺仔身上趕下去,伸手摸旺仔的肚子。還有一些微弱的起伏。蔣措隨後而來,見狀眉頭皺了皺。他打電話叫司機,寧思音小心翼翼抱起狗:“你們給它吃什麼東西了?”陳媽也嚇到了,手足無措地說:“沒……沒給它吃什麼啊……”“沒給它吃東西它怎麼會突然這樣?剛才回來的時候它還好好的。”寧思音太著急,語氣不由得有些衝,蔣措按住她肩,她才冷靜下來。“它真的沒吃什麼東西啊……怎麼會這樣……”陳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忽然想到什麼,“蛋糕!它就剛才爬上去偷吃了一口蛋糕啊,就舔了一口奶油……”寧思音聞言愣住。舔了一口蛋糕,怎麼會中毒?那蛋糕是她買的啊。陳媽說到這裡也意識到問題了:“那蛋糕……”她沒敢往下說,緊張又慌亂。蛋糕怎麼可能有毒?不可能。如果蛋糕真的有毒,而旺仔沒有因為饞嘴誤舔一口,那本該入口的是……甚至,在旺仔舔過一口之後,她還堅持要讓蔣措吃……寧思音突然覺得背後發涼。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更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回頭看著蔣措搖頭:“我沒有。”蔣措握住她的手,堅定地,沒有絲毫猶疑地。“沒事。”他低聲說,像是安撫她。司機趕過來了,聽從蔣措的指令,抱起狗去醫院。寧思音下意識想要跟著去,被蔣措阻止。他看起來仍然冷靜,有條不紊地吩咐陳媽將大廳打掃乾淨,叮囑聽到動靜趕過來的幾個傭人,蛋糕是因為被狗不小心弄到地上,所以扔掉了了;其餘的事情,誰都不許提起-好好一個生日,搞得人心惶惶。寧思音擔心旺仔,它原本就是個娘胎裡帶病的弱崽,好不容易養活,拉扯到這麼大,要是真因為她的一口蛋糕丟了小命,她真要懊惱死。好在兩個小時之後,司機從寵物醫院傳來消息,因為食入量很少,沒有造成生命危險,已經給它洗胃,還要再觀察觀察。寧思音從蔣措手裡搶過電話,問:“是什麼毒?能查出來嗎?”司機去問了醫生,“應該是什麼化學品,不太常見,具體成分要化驗過才知道。”未免他們擔心,司機用手機拍攝視頻發過來,旺仔還在昏迷當中,輸著液,小身體有規律地起伏著。寧思音這才放下一半心,掛斷電話,問蔣措:“蛋糕呢?沒有丟掉吧?送去化驗。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毒,哪個王八羔子陷害我!”到這時,她已經回過味來。蛋糕真的有問題。有人想借她的手,毒害蔣措。亦或者,連她也算在內了。如無意外,蛋糕自然是他們兩個一起吃,那麼大概率會一起中毒。旺仔隻是舔了一口,毒性反應就那麼激烈,由此可見那個蛋糕中的毒性,非常高。是衝著要命來的。倘若因為什麼原因,她沒吃蛋糕,等蔣措毒發身亡,頭號嫌疑人就是她。作案動機?太有了。蔣措一死,那麼多遺產不全是她的了麼。警察要是來搜查,還能從她這搜出擬好的離婚協議書——感情破裂的證據也有了。到時候,她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要報警嗎?不行,報警會打草驚蛇,萬一揪不出那個人,讓他隱藏起來就更危險了。”寧思音擰著眉,“那家蛋糕房一定有問題。我昨天定的蛋糕,今天取了蛋糕之後,沒有經過彆人的手,下毒的人應該就在蛋糕房裡,現在去查,應該能查出來!”她說著就要站起來,被蔣措按住。“已經讓人去查了。”她說的這些,他早就想到了。寧思音仰頭看著他:“你真的相信不是我嗎?”蔣措把她拉到床邊,讓她坐下。“忘了這件事。剩下的我會處理。”-在今天之前,寧思音很難想象,真的會有人在自己的食物當中下毒。在眾多殺人手法當中,下毒是可行性相對較差的一種。一則可能誤傷他人;一則劑量要是沒用對,或者救治太及時,人可能就活了。最重要的一點,太容易留下痕跡。如果寧思音想殺人,一定不會選擇這種方法。除非,早就想好了栽贓嫁禍給彆人的計劃。比如——她。如此恨蔣措,想要他的命的人……寧思音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便是蔣乾州。站在他的角度,恐怕會覺得是蔣措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還差點讓他喪命。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想過要這個弟弟的命,因為一時心慈手軟才放過。為了奪回這一切,他會再次對蔣措下手嗎?寧思音不知道。她隻知道,若論心狠手辣,蔣家這位大爺,並不會輸給蔣措。這件事讓她遍體生寒,擔心對方一次沒得手,恐怕還會再度動手。她總害怕蔣措出事,想隻有帶他離開蔣家才安全,提議卻被蔣措無視。他好似一點不擔心,繼續在蔣家住著。家裡一切如常,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對於蔣措還活著,沒有任何人表現出異樣。他吹了冷風,早起咳了幾聲,二爺還關心了幾句,讓他去看看醫生,彆拖久了成肺炎。蛋糕下了毒這樣的指控,對一家蛋糕店來說太過嚴重,尤其,被毒害的對象還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蛋糕店極度配合,把當天所有在店裡的員工就叫來一一調查,隻是問來問去,當天曾經接觸過蛋糕的隻有兩個人,且兩人全程都在彼此的眼皮子底下;店裡的監控來回翻看,當天並未發現可疑人員。因為沒有線索,又隻能暗中調查,頗費了一番功夫,最後才查出。原來前一晚夜裡閉店之後,有個小姑娘曾偷偷帶男朋友來過。而寧思音定的慕斯,蛋糕胚需要冷凍時,是提前一天做好的,當時就在後廚的冰箱裡。從這個男人的賬戶上,發現前不久收到的一筆五十萬元的資金。付款賬戶順藤摸瓜往下一查,牽扯到一個名字。“是大哥?”寧思音不肯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花瓶,對這件事十二分上心,蔣措得到的結果,她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蔣措那個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的平頭秘書,其實很能乾,這麼短時間就把事情辦妥了,送來的資料很詳儘。寧思音來來回回翻閱,一字不落,眉頭擰得高高的。半晌,她放下那些資料,思忖許久,問蔣措:“你覺得會是大哥嗎?”旺仔經過三天的恢複,已經脫離危險期,今天剛剛被送回來。隻是經過這一遭,身體又變得很虛弱,沒力氣動,一直躺在狗窩裡。大約還是有哪裡不舒服,一直可憐地哼哼唧唧。被蔣措抱出來,撫摸著,才不叫喚了,這會兒團在他腿上剛剛睡著。總歸是替他遭的罪,蔣措輕輕摸著它的腦袋,像是沒聽到寧思音的問題,什麼都沒答。寧思音抱著手臂若有所思。蔣乾州是心臟有問題,又不是腦子有問題,真會如此愚蠢,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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