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戰友重逢(1 / 1)

殺手 方知今 2917 字 1天前

白光和李堅從吳公館回到家裡。白光將李堅擁到臥室,推倒在床上,撲在他身上,摟緊了他,一陣瘋狂的親吻,夢囈般地說道:“天鋒!天鋒!你要是在吳家父子麵前否決了咪咪的話,你要是表示想離開咪咪,咪咪會當場自殺的!你知不知道咪咪有多麼多麼愛你嗎?失去了你,咪咪絕對活不下去……啊,天鋒!天鋒!謝謝你。謝謝你,你的話給了咪咪太大的麵子,咪咪獻給你再多再多,都是值得的……”他被她揉搓得失去了自我。…………瘋狂之後,他們才在床上說話。“天鋒,漢奸追殺得這麼緊,你能不能停止一段時間活動……”“不能。”他堅決地說,“我要針鋒相對,他們越是追殺得緊,我越要更多出手殺他們!不是他們殺了我,就是我把他們殺怕了,再也不敢出頭來追殺我!”“咪咪知道你也是愛咪咪的,難道就不能為咪咪暫時放棄出擊嗎?你要知道,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咪咪會痛苦死的。”他坐了起來,邊穿衣下床邊說:“咪咪,我有言在先,我是個沒有明天的殺手。我也一再向你說明決不會放棄誌願。你留下我結果是痛苦,不會有彆的。“我承認對你有了感情。但這種感情,僅限於個人之間的私情,不能乾擾我的誌願。坦白地說,為誌願我寧可放棄私情,即便你責備我冷酷也罷。“你說我可以自由來去,我也對你說你可以隨時放棄我,隻要你給我一個暗示,我不會耽誤一分鐘便義無反顧地離開你。“你不要試圖說服我,更不要指望用感情軟化我。這都是徒勞的。“我們生活在一起兩個多月了,你也看出我是很頑固的人,我決不會有半點改變。“假如你寄希望於用某種手段感化我,今天我告訴你,決無可能!我希望你現在就另作抉擇,拖下去你的痛苦會愈重、愈深!”她摟緊了他,十分熱烈地說:“天鋒!天鋒!咪咪並沒有試圖改變你,一直是在支持你的呀,隻不過希望你謹慎一些,放慢一些行動速度,保護好自己。“你如此堅強,咪咪更加敬重你了。“咪咪也想通了:人活萬年,終有一死。人的一生有多少時日是幸福的?你給了咪咪最大的滿足和幸福,就是明天咪咪為你殉葬,也毫無遺憾。“天鋒,從今以後咪咪再不勸你了,一如既往支持你。咪咪隻希望你愛護自己,不要過早犧牲了,多給咪咪一點幸福的時日。“咪咪還是認為,今後你多聯係些抗日組織,再不要單槍匹馬地乾了。另外,咪咪為你買了車。出去開車吧,至少可以提高一點安全係數。”她的一番話,使他回心轉意。他吻吻她說:“啊,難得你如此通情達理。當然,我也不會去故意送死,儘量保護好自己,為你,也為多殺些敵人,爭取活得長些。”晚上,李堅仍陪白光去舞廳。剛坐下不久,一位蓄胡子、戴眼鏡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向李堅自我介紹:“我姓張,字亞夫,黃先生介紹特來拜識李先生的。”李堅想起了黃金榮告訴他的“三民主義救國團”,忙起身與對方握手:“啊,張先生,請坐。”張亞夫入座後說:“李先生作為兄弟佩服之至。但此處談話不大方便,能借一步嗎?”李堅猶豫了一下,還是爽快答應了:“好。”他掏出紙筆,匆匆寫了張便箋,招來使者,讓送到白光化妝室去,便和張亞夫一同去了舞廳。張亞夫有汽車,帶著李堅開到五層樓酒家。顯然張亞夫很熟,一去侍者便領他二人進了一個小包間。李堅坐下後就聲明:“張兄,兄弟滴酒不飲的,少點些菜吧。”張亞夫點了幾樣菜,便揮退了侍者:“李先生,我們的情況黃先生已相告了吧?”李堅點頭說:“是的,大概說了說。”張亞夫接著說:“黃先生因為李先生又在大街上遇刺,十分關懷,認為李先生再不能單獨行動了,希望李先生參加組織……”李堅打斷了對方的話:“是的,黃先生很關心我,漢奸也確實在追殺我,說不定現在已有漢奸在門外窺伺,要對我下手。黃先生也確實勸我加入組織,以求得保護。“是的,這的確是一條出路。但是,我這個人性格很不好,好衝動,由著性子乾。這都是組織所不能容許的,也必然會給組織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損失……啊,請原諒,我說的都是實話,並不是想拒絕你什麼。“我再說一句,請不要誤會我的話,我要加入組織,不會等到今天了。”張亞夫含笑聽完,才緩緩地說:“李先生,黃先生和我說起你的時候,我就對黃先生說你不適宜參加組織。如果你參加了組織,就不可能做出這麼多成績了。“地下組織就是特工組織。需要經過訓練的人才能參加,至少還要機敏、有心計。從你離開孤軍營的作為來看,你是靠力量製勝的人,胸無城府,缺少心計。這都不適合做地下工作。你就是加入組織,也要遵守組織約束,否則組織也不可能專門派幾個人像衛士一樣,成天跟在你身邊保護你。“我對黃先生說:這次利用你去除掉李世勤是非常正確的。你就適合乾這樣的事。“今天我來,就隻想和你交個朋友,如果你願意,我們有適合你的行動,邀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你看如何?”李堅聽對方一席話,十分滿意,隔桌伸過手去:“張先生,你分析得很對。以後你們有什麼適合我乾的行動,儘管通知我吧。”兩人緊緊握手。張亞夫說:“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來這裡找櫃台收銀的阿菊,她會及時通知我的。我們無重要的事不要見麵,因為有特務跟蹤你,很容易暴露我們。”李堅感覺張亞夫是個很老練、很沉穩的人,印象很好,問對方都做了哪些工作。張亞夫也隻說主要是搜集情報,並沒有誇誇其談。兩人聊了許久,分手時也沒有約定下次見麵的時間。張亞夫開車將李堅送回百樂門,就與李堅握手而彆。李堅去白光的化妝室,見白光坐在沙發上吸著香煙休息。他去了她很高興地跳起來,上前吻了吻他,隻說“你回來了”,並沒有問他去乾了什麼。又說,“我們早點回家吧。”李堅勸道:“不要總是提前退場嘛,這樣舞客們失望,老板也不滿意。除非不得已,還是應該堅持到終場的。”白光笑道:“換了彆人,女人對他這樣,會求之不得,你倒好,反阻止我和你多親熱。按說我們還在蜜月中呢,你就對咪咪沒有激情了嗎?”“兒女私情決不能妨礙事業。”“我這算什麼事業?說不定哪天懷上了,就要在家給你生兒養女了。”李堅聽了一驚,脫口嚷道:“不!這——太不堪設想了!”白光逗著他:“那可由不得我們,說不定你播進咪咪體內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了。”他猛揮了一下手:“唉!頹然後靠。”她撲哧一笑:“彆這麼煩惱啊,咪咪說著玩的。咪咪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咪咪能控製的,你放心好了。等哪天你認為可以生兒育女了,咪咪當月就給你懷一個,以後一年一個,你什麼時候叫‘停’,我就不再生了。你看好嗎?”李堅心有餘悸地搖搖頭:“咪咪,玩笑是開不得的。我是沒有明天的人,我死了留下你孤身一人,怎麼撫養孩子?不!我們還是分開吧……”“你敢!”她撲過去摟住了他,“你不懂,這種事女人是有辦法避孕的,而且有一種藥可以避孕。你放心好了。”“真的是這樣嗎?”“咪咪不會騙你的。”他看看她,不禁舒了一口氣。李堅每天都要開車去黃金大戲院他的辦公室坐一會兒。這天他與劉世儀約好,劉世儀要把“弟兄們”帶來和他見麵,於是他早早來辦公室等候。劉世儀卻單獨來了。李堅問:“弟兄們呢?”劉世儀吞吞吐吐地說:“沒——沒來——我們考慮到,這麼多人聚會,會引人注目……”“弟兄聚會犯法嗎?”“我們畢竟是在搞地下活動,你又引人注目,引起敵人注意就不好了——天鋒,不要爭論了,小心無大錯嘛。這樣吧,還是你跟我走,我們去公共租界我的電料行見麵。公共租界警力比較薄弱,秩序也比較亂……”李堅煩躁地揮揮手:“好,就依著你。”兩人開車進入公共租界,劉世儀指點李堅將車停在小世界商場門外,然後步行到電料行。進入店內,金光日和四位青年迎上來與李堅握手。那四位是:朱維飾、毛廣榮、李大海、梁升。他們都曾在八十八師服務,是因負傷滯留的。眾人寒暄後到後院圍八仙桌而坐。劉世儀的妻子出來招待,劉世儀向李堅作了介紹:“她是我的妻子周小倩,念在知己,你就稱她大嫂吧。”李堅與周小倩見過禮。周小倩給各位倒好茶,將香煙放在桌上,說了幾句客氣話,回房去了。劉世儀告訴李堅:“這家店和這裡的房子,都是我嶽父的財產。兩位老人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和小倩結婚後,嶽父就讓我經營這家店。小倩原是醫院是護士,是我在養傷時認識的。”李大海說:“得虧周老伯慷慨,收留我們在店裡做點事,否則我們連安身立命之處都沒有呢。”李堅點頭歎息:“我們在上海無親無友,想要立足很是困難。我剛離開孤軍營時,露宿街頭多日呢。可是後來我遇到了許多好人,幫助了我……”他見大家都看著他,意識到是他現在西服革履、開著汽車,這樣的變化,用“遇著好人”是解釋不通的。但他也無法解釋,所以惶惶住口了。劉世儀打圓場:“啊,那日我回來說見到你,弟兄們都很高興。又都知道你乾了幾件轟轟烈烈的事,大家個個摩拳擦掌,說要跟著你乾呢。”李堅苦笑道:“乾是乾了幾件事,也遭到了漢奸特務的追殺,有人批評我在搞個人英雄主義,也確實很冒險。如果弟兄們有意殺敵,共同行動,那就必須周密計劃……”金光日一拍桌子說:“對呀!所以大家希望你來帶領著乾起來呀。”“啊不,不。我哪有這能力……”劉世儀說:“你我黃埔同窗,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這麼多人,總要有個人領頭,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你聽我說,先帶領大家乾起來,遇有什麼事,還可以大家商量。”李堅看大家都以殷切的目光看著他,隻好答應下來:“好吧,但我現在也無成熟的計劃,過一天我們再好好商量商量——這其間大家也思考思考,看有什麼計劃、目標,說出來大家研究具體實施方案。”眾人都同意。李堅又說:“這裡談話也不方便,打擾了周府的人也不大好。我看老金那兒比較方便,下次約定時間,在老金那兒碰頭為好。”劉世儀說:“我帶你來還有個目的,如果你離開白光了,可以到公共租界來,租一處房子住下,比在英法租界住好一些。”現在提出白光的問題,李堅就十分尷尬了,他再不能毫無愧色地振振有詞,隻能含糊地說:“她多次救我於危難之中,怎好無情無義說走就走呢?當然,總是要離開她的,稍緩一緩再說吧。”劉世儀說:“好吧,有一天你認為可以離開白光了,就來這裡,我替你找一住處。”李堅點點頭。眾人又談了些彼此彆後的情況。最後劉世儀帶眾人在附近飯館吃了一頓飯,約好次日去殺牛公司共商大計。李堅邀金光日同行。在車上李堅對金光日說:“老金,劉世儀已成家,成了上門女婿,周家指望他撐持門戶,不宜再讓他跟著我們冒風險了,也不宜在他家商量事情,免得驚擾了周家的人。”金光日說:“是他自己要乾的呀。”李堅說:“他有報國之心是好的,但我們不能不替他想。當然,也不必明言,你我心中有數就是了。”金光日點點頭:“啊,還是你想得周到。”李堅問:“你和世儀是怎麼認識的?”金光日說:“是在一次殺敵活動後,被漢奸特務跟上,是他掩護了我們才認識的,認識後互有來往,他才提出要加入我們的組織,我同意了。他和那幾個弟兄也參加過幾次行動,都表現得很勇敢。”“軍人嘛,見過陣勢,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還有什麼可怕的?“上次炸火車站,我是和一個地下組織合作乾的,他們組織很嚴密,計劃周到,給我啟發很大。“過去我是想乾就乾,毫無準備。這樣不行,尤其以後我們人多,集體行動,要乾大的打擊行動,必須有充分準備,周密計劃,不能出錯。萬一出了差錯,損失就大了。”金光日說:“老李,以後小的行動我就跟你乾好了。咱倆進華界去乾幾場,殺幾個漢奸、鬼子,鼓鼓士氣,以後再乾大行動就有勁了。”李堅說:“暫時還不行。因為我們對華界情況不熟,進入華界先了解情況,又沒有落腳處。我想還是先派人進華界,摸清了情況再製訂計劃,不打無準備的仗。”金光日點點頭:“好吧,我聽你的安排。”李堅感覺金光日很豪爽,留下了深刻印象。“啊,還有一個人——巡捕房的探長高興華,是我的山東老鄉,到戲院找過我幾次。他也恨鬼子、漢奸,也說要跟著我乾。我想介紹他去找你,你和他接觸接觸。如果你認為可以,不妨就讓他參加進來,他在巡捕房,或者能起些作用。”“好啊,交個朋友也是好的。”李堅便開車去巡捕房,找到了高興華,將金光日介紹給對方。“老金是我的好朋友,介紹你們認識,以後多來往吧。”高興華很高興:“既是老李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了。以後當然要多多交往的。”聊了一會兒後,李堅說:“今天初見,改日約個地方再聊吧。現在我送老金回公司。”高興華說:“老李有事先走吧,我送老金回去,就便認識認識地方。”金光日很高興:“太好了。老李什麼都好,就是不會喝酒,老高會喝吧?我那裡有酒有牛肉,去我那兒喝酒去。”李堅聽了笑道:“那就祝你們酒逢知己千杯少吧。”金光日對高興華說:“還有沒有誌同道合的朋友?多介紹幾個也好。”李堅忙製止:“不可!不了解的千萬不能帶到你那裡去,租界到處都是敵人,要警惕敵人混入我們內部。這些日子也有好些聲稱是抗日組織的人來找我,要求合作,我都婉言謝絕了。”高興華點頭說:“老李說得很對。漢奸特務無孔不入,是該謹慎些。”又對李堅說,“老李,你要注意了,我們發現你一出來,後麵就有盯梢的。”李堅皺眉說:“這有什麼辦法呢?我是暴露在敵人麵前的,跟不跟蹤都一樣!”分手後李堅回到靜安寺路。白光還睡在床上。李堅走過去,坐在床沿上,拉了拉毛巾毯,替白光蓋嚴實。她笑了:“怕什麼的?又不會給彆人看見。”“你不會穿上點嗎?”“從小習慣赤身睡的。”她挪挪身子,“來,躺著說話吧。”他反倒站了起來,走去坐到她的梳妝台前。她卻撤掉毛巾毯一躍而起,跑去摟著他狂吻。他將她推開了。她有些羞惱地:“你——怎麼這樣不解風情!”他說:“俗話說‘上床夫妻,下床君子’,哪有成天黏在一起的!”她又撒嬌:“人家就是愛你愛不夠嘛!”他起身說:“你要睡再睡會兒,不睡我在客廳裡等著你。”說罷走了出去。“你這人……”他還是走了。她隻好穿上衣服,去漱洗後來到客廳。他靠在沙發上,悶悶不樂的樣子。她走過去坐在沙發扶手上,鉤著他的脖子,親昵地說:“又怎麼了?彆這樣成天板著臉。”“看來我是該離開你家了。”“為什麼?”“我從這裡大門一走出,就有人盯梢。”她笑了:“你呀,現在租界還有誰不認識你?就算不從這裡出去,你走在大街上,敵人照樣能發現、跟蹤。這跟住在我家有什麼關係?你不要拿這事做借口。”“不是借口,的確被跟蹤是很討厭的事。”“如果僅因為怕被跟蹤,我來替你想個辦法——化裝。很簡單的,我替你去弄發套、胡須、衣服。你可以化裝後從後門出去,就沒人能認出你。或者你把道具帶在車上,到了黃金大戲院再化裝出來,也不會有人認出你來。”“真的嗎?”“不信我替你化裝,弄好了你自己去照鏡子,保證連你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她出去給他買了兩件長衫、兩套中山服、頭套、假須、眼鏡。他穿戴起來,站到鏡前一看,果然變了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不免大喜,連聲“謝謝”。她俏皮地白了他一眼:“誰稀罕你的謝謝呀,彆再跟我鬨彆扭就好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