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聽完李堅講述離開孤軍營後的活動情況,卻笑著問:“這位任小姐是不是愛上了你呀?”李堅說:“現在我心中隻有對敵人的仇恨!絕無其他。”白光說:“你不是已經在南市區殺了那麼多漢奸、日寇了嗎?”“那遠遠不夠。”李堅十分冷酷地說,“隻要鬼子不被趕出中國,隻要漢奸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就不會停止殺他們的行動。”“你認為你能做到殺儘他們嗎?”“我隻是在儘一個中國軍人的義務!”“我看愛情與你的複仇並不矛盾……”“請你不要說了,我不願談這種問題。”她笑了起來:“好吧,我們暫先不談愛情。請跟我來——去洗洗澡就可以睡覺了。”他拒絕:“我沒有可換的內衣,洗了也不乾淨。這樣吧,我就睡在這裡的地毯上……”“那怎麼可以呢!”她努力說服他,“我並不嫌棄你——洗完可以不穿衣就上床嘛,我睡覺從來一絲不掛的……”“我不習慣那樣。”他說,“其實睡在地毯上比我露宿街頭、門洞裡好多了……”她無可奈何了:“好吧,好吧,請跟我來。”她將他領進一間布置得很好的臥室,“你先住這間吧,我的臥室就在隔壁,你隨時可以過我的臥室來的。”他向她點點頭:“晚安!”她聽得一愣,卻也隻好退出。次日早晨,李堅在樓前草坪上,光著膀子練拳。白光站在晾台上欣賞著,隻見李堅虎背熊腰,輾轉騰翻如猿似的敏捷,出拳踢腿虎虎生風,看得她驚訝至極。她去拿了一條毛巾,下樓來到草坪,又看了一會兒,不禁喝彩:“好!”李堅來了個童子拜觀音的收式,白光忙走過去替他擦拭著身上的汗水,撫摸著他的肌膚,竟是如此結實,不禁春心蕩漾,暗想:“天啊!這必然是一匹特棒特棒的種馬!”他接過毛巾,一邊擦拭,一邊拾起扔在草上的襯衫穿上。她問他:“你這身武功是在軍校學的?”他答道:“不,軍校隻授軍事課目。這武術是小的時候在家鄉學的——我的家鄉是全國很有名氣的武術之鄉呢。”兩人聊著回到樓上餐廳。桌上已擺好了早餐。她對他說:“知道你是山東人,一定愛吃麵食,特要廚房做了些大餅,你嘗嘗合你口味兒不?”他很感激地說:“當兵的哪有這些講究?在部隊上麵發什麼吃什麼。白小姐不必特為我做什麼。能夠吃飽就很好。”她笑道:“我就是在讓你吃飽啊。我去孤軍營慰勞過,看見那些士兵吃飯,大碗大碗的飯,轉眼就吃光了。一人要吃好幾碗呢。當時就留下深刻印象。現在要招待你這位英雄,我就心中有數了。”“你倒是個有心人啊!”“有幸請來你這位大英雄,我能不倍加小心侍奉嗎?”“我算個什麼英雄?離開孤軍營幾乎不能生存,現在躲在這裡,在歌舞皇後的庇護下,隻能稱做狗熊!”她揮了揮筷子:“噓——!為什麼要這樣貶低自己呢?你已經做出了驚天動地的事——使日寇惶惶不可終日了。”他搖頭苦笑:“現在我尚無立足之地,今後不知亡命何處?”“你太悲觀了吧?”她說,“你看你去任家,受到了歡迎。我相信隻要你說明身份,上海哪家老百姓都會歡迎你的——我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你放心在這裡住下,工部局不會來我家搜查你的。”他苦笑搖頭:“白小姐,我困在府上,外人得知,豈不要恥笑嗎?所以,無論外麵如何,我是要離開府上走出去的……”“不要這樣……”她急切地伸手按住了他的另一隻手,“我相信昨夜工部局的人已知道我把你帶回家來了,現在門外就有人監視:你隻要一走出大門,他們就會抓你……請聽我說,我已經想好了,飯後就出去活動,爭取工部局撤銷對你的通緝……”“能辦得到嗎?”“事在人為。”她很自信地說,“歌舞皇後的能量,你還估計不到呢。好了,你什麼也不要說,吃完飯我就出去活動,你就在家靜候佳音吧。”飯後,白光開車出門了。李堅留在家裡,拿一些白光留給他的報紙、畫報閱覽著,也在想著白光。昨夜他闖進她的化妝室,她竟然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很鎮定地盤問他,甚至拿出槍來逼問他,當她得知他是被通緝的逃犯,她竟然毫不猶豫地掩護了他。是的,八百壯士很受上海人民尊敬和同情。能夠仗義掩護脫險,已是很不易了,她卻還將他帶回家來,現在又要為他去奔走,這過分的熱情,用對八百壯士的崇敬能夠解釋嗎?假如不僅僅是為此,那麼,她又為什麼呢?他不清楚她的身世。就現在看來,她是孤身一人。雖然有了“歌舞皇後”的桂冠,但這是虛名。一個孤身年輕的女子,獨自住著一幢花園洋房,這是她在百樂門舞廳所得的報酬能負擔得起的享受嗎?顯然,她的背景是很複雜的。儘管他過去沒有到過上海,參戰不久,即隨部隊困在膠州公園,對上海的情況不甚了解,但租界這十裡洋場的複雜,他還是有耳聞的。尤其是現在,上海已經淪陷,唯有十裡洋場,處於日寇包圍中,還沒有染指,被上海人稱為世外桃源。但是,在這十裡洋場的陰暗角落裡,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自己不也是隱藏其中的一個滿懷仇恨的殺手嗎?那麼,白光會是什麼樣的人呢?他們是極偶然相遇的,應該不會有什麼預謀,他還不能設想,在偶然巧遇中,她就會對他產生什麼“想法”,也就不能確定她今後會對他如何。他不願往壞處去想,認為那是對她的好心的褻瀆,也是非常不道德的。人家從虎口將你救出,剛有個安樂窩、有口飽飯吃,不思恩圖報,反倒猜疑彆人幫助你的動機!歸根結底,他不能不承認,自己現在混得跟花子一樣,彆人嫌棄不夠,還能圖你點什麼呢?你除了一身皮囊,還有什麼彆的呢?這樣一想,他不禁暗自苦笑搖頭。下午三點多鐘,白光回來了,她顯得很興奮地嚷道:“天鋒!天鋒!咪咪大功告成了!咪咪帶你去見一個上海灘舉足輕重的人物,隻要他說句話,你的問題全部解決了!快來洗洗澡、換換衣服,馬上就去見他。”她給他買回西裝、皮鞋、內衣、睡衣、浴衣……她領他去她的臥室套間的浴室,逼他脫光了洗浴。他不肯脫,她半玩笑地說:“昨夜你闖進我的化妝室,看了我的裸體,為什麼我就不能看看你的裸體?這太不公平了,不讓我看你就欠了我的!快脫!”他向她告饒:“白小姐,就算我欠了你的好嗎?”她撲哧一笑,“開玩笑的。好了,你洗吧——多衝幾遍,洗乾淨點。”說罷,她走出門去,回身拉上房門時朝他嫣然一笑。他脫著衣服,不禁暗想:“她真的很美,很美!”但是,他又感覺她過分“成熟”,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她有駕馭一切的潛在能力,不會被任何力量所左右,這雖然隻是短暫的接觸中的一種“感覺”,他也不能很具體說出所以然來。總之,她給他的感覺,就是不宜過分接近。他洗完浴,她幫著他穿裝打扮,真可謂“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經過換裝後,也顯得很英俊。她退後仔細端詳半晌,忽然拍手叫道:“哇——!好英俊啊。尤其可貴的是陽剛之氣十足,那是彆的男人不具備的,天鋒!天鋒!我要把你帶到交際場中去,不知有多少女人要羨慕死我了!也不知多少女人會對你拋媚眼呢。”他皺起了眉:“白小姐,這樣庸俗的話,不該出自你口。”她縮肩吐吐舌頭:“啊,對不起……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敢說了……不過我說的全是真心話……”他扯著衣袖,扭著脖子,一副渾身不自在的樣子,眉頭皺成一個疙瘩,咧著嘴說:“這——這——我從來沒穿過西裝——太彆扭了——太彆扭了——脖子勒著不好受啊——哎呀!哎呀!穿上這身衣服太受拘束了。一定要換裝,請你還是給我弄一套中山裝比較好……”“太落伍了!”她說,“今後我要帶你到交際場中走動的,你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也增光啊。”“我不善於交際應酬的……”“你不多結交些人,怎麼了解情況?你不是要殺漢奸嗎?誰是漢奸?你光殺些小漢奸起不了震撼作用,要想殺大漢奸,你不摸清情況怎麼行呢?”他認為她所說不無道理。“你要帶我去見什麼人?”她告訴他:“你聽說過黃金榮嗎?”他一驚:“上海灘青幫大亨!”“是的,我今天去找他,說明了你的情況。他聽了就說:工部局通緝你是毫無道理的。他願意去和領事講情,撤銷通緝。他要見見你,是好事啊!”黃金榮早年是地痞無賴,後以租界巡捕房巡捕起家,甚得英、法領事賞識,又組織了幫會,勢力日益壯大,成為上海灘舉足輕重的人物。蔣介石不得地時,也曾“投貼”在他的門下。李堅知道,若能結識這樣一個人物,在上海,尤其在租界就可以立足了。能見到這樣一個人,是很不容易的。她對白光的“能量”,不能不刮目相看。準備停當,白光駕著車,將李堅帶到老正興飯莊。黃金榮和大世界遊樂場的老板黃楚九已先到。白光領著李堅來到,向黃金榮、黃楚九介紹李堅:“這就是孤軍營的李連長——李堅,字天鋒。天鋒,這位是黃金榮先生;這位是黃楚九先生。”李堅向二人恭恭敬敬行了鞠躬禮。黃金榮卻伸出手來與李堅握手,說道:“李連長,你的情況白小姐告訴我了,工部局通緝你是沒有道理的。“白小姐和我去見過領事。我對領事說,現在租界上什麼樣的人沒有?各國的間諜、東洋人所說的‘重慶分子’(重慶分子——是日寇對由大後方重慶,派遣到敵占區來的特工的彆稱。)、共產黨地下組織……真是多如牛毛,租界當局都能容忍,為什麼從孤軍營逃出來的人就要通緝呢?領事無話可說。後來領事說你最近在南市區殺了二三十個鬼子、漢奸,是危險人物。我說:南市區發生的事情與租界無關,何況也沒有證據證明是他乾的,租界當局不應介入這樣的事。“最後領事要我們保證你在租界守法,我和白小姐都為你擔了保。“後來工部局的人告訴我,東洋人要求工部局逮捕你後交給他們。看來日寇對你是注意上了。今後你要當心啊,因為在租界上,他們的特務會很多很多的。”李堅起身鞠躬:“謝謝先生周全!”黃金榮又說:“李連長,我看你還是離開上海去找部隊吧,我可以送你出敵占區的。”李堅說:“謝謝先生關懷。請不要稱我‘李連長’了,我已離開了孤軍營,不是什麼連長了,請先生稱我天鋒吧。”黃金榮讚歎:“壯誌可嘉!但你這樣孤身一人是很危險的呀。這樣吧,軍統方麵的人常與我來往的,我介紹你加入他們的組織吧。”李堅說:“先生有所不知,我是軍人,蔣委員長教導:軍人不過問政治,是不能參加什麼組織的,先生的美意天鋒不能接受。”黃金榮頗感意外:“那麼,你打算今後何以立足呢?”白光搶著說:“天鋒就住在我家,先生請給他找個事做——不為賺錢,隻求有個身份。”黃金榮說笑道:“隻說‘金屋藏嬌’,白小姐要‘閨中藏虎’嗎?”說罷笑了一陣,“這樣吧,天鋒可到黃金大戲院做副經理,每個號頭(月)兩百塊大洋零花錢。天鋒願意去管點事呢,就去——我讓他們給你準備一間辦公室。不願去也沒關係的。”白光說:“太謝謝先生了。有個身份就好,錢就不必了……”黃金榮說:“我知道你很富有,不在乎這點錢。但天鋒是男人,不能靠女人活著。伸手向女人要錢,實在不好意思的。”說著取出一張準備好的支票,“這是五千元,你先拿去花著,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用錢、辦事,都不是問題。”李堅起身鞠躬:“謝謝先生厚賜,其實我沒有什麼花銷的……”黃楚九說:“天鋒啊,以後你和白小姐出雙入對,難免有應酬的。你就不要客氣了。”白光唯恐李堅拒絕,過分拂黃金榮之意,使對方不滿,於是笑道:“我替天鋒收下了。”又說,“先生,天鋒願拜在先生門下,不知先生肯收留嗎?”黃金榮很高興:“好,我就收下天鋒這個英雄徒弟。送張帖子過來,就不要行師徒大禮了。天鋒有空,可以到我家來談談的。”白光在桌下碰碰李堅。李堅忙舉杯說:“承蒙先生不棄,徒弟敬先生一杯。”黃楚九歎息道:“當初蔣先生不該把你們八百壯士留守四行倉庫的,大軍都撤退了,留你們幾百人有什麼用呢?”李堅解釋道:“蔣委員長留下我們堅守四行倉庫,在於向國際表示:大上海還在我們戰守之中,並沒有完全丟失,爭取國際上的同情和支持,因為當時‘六國公約’國正在開會研討譴責日寇侵略。“我們進入四行倉庫,因為這裡原是第八十八師師部,師部撤走時,將糧、彈都留下了,以充足的糧彈和四行倉庫建築物的堅固,我們固守一年半載是沒有問題的。“不料租界當局唯恐交戰雙方槍彈射入租界,更因為隔垃圾橋河租界區裡有四個儲油罐,一旦被炮彈、炸彈擊中,租界將變為一片火海。所以英法通過外交途徑,要求我們撤離,還有些英法婦女去求蔣夫人。這樣,蔣委員長不得已才下令我們撤入租界。“實際上我們隻守了四夜三天。”黃楚九搖頭歎息:“外國人是靠不住的。”說著看看黃金榮,不再往下說了。黃金榮顯然很賞識李堅,和李堅聊得很投機,還再三邀請李堅去家中一敘。至晚才散。白光對李堅說:“回家你也無事可做,去舞廳坐坐吧。”李堅說:“我又不會跳舞,有什麼意思?”“聽聽我唱歌,看看我跳舞,不也很好嗎?”白光央求道,“現在你自由了,舞廳是很敏感的地方,亮亮相有什麼不好?”李堅說:“我想和你談談……”白光說:“你要談什麼,我心裡有數。我們之間有一輩子也談不完的話,不急於一時的。今晚就算你讓我露露臉,好嗎?”李堅很想說:“這很無聊。”但他又不忍出口,卻改口說,“好吧,我陪你去舞廳。”舞廳中舞客並不多,舞池中有幾對舞伴在隨著音樂節拍轉著。白光領著李堅進了舞廳,引起舞客們注意。她領著李堅在一台子前坐下。侍者過來,她要了杯飲料,見李堅皺著眉,便笑道:“彆這樣,既來之則安之。”李堅說:“啊……你是不是該登台了……”白光說:“還早呢,現在正是上客的時候,我要到午夜才登台演唱的,可以陪你坐一會兒——就是我走了,也要找個人陪陪你的。”“那倒不必,我一人坐在這裡很好嘛。”正說著話,一位拿著相機的記者走了過來,不打招呼先拍了照,然後才問:“白小姐,你陪著的這位先生尊姓大名?在哪裡發財?和你什麼關係?”白光笑道:“說起這位先生,你會大吃一驚的,他就是孤軍營出來的連長李堅先生!“哈!如何?不過少安毋躁,工部局剛剛撤銷了對他的通緝令。“李堅先生現在已是黃金榮先生聘請的黃金大戲院的副經理。“他現在住在我的家中——這就是我和他的關係了。“明白了嗎?”記者愣了半晌:“啊——那麼,可不可以請白小姐和李先生來張合影?”“可以啊。”白光移座靠近李堅,鉤住他的脖子貼上了臉。李堅來不及做出反應,記者已按動了快門,燈光一閃,一張李連長和歌舞皇後的親昵合影已經攝入鏡頭,在膠卷上定形。記者還想坐下來進行采訪,白光卻說:“啊,李先生今天剛露麵,沒什麼可說的,改天再來訪吧。”記者無奈而去。李堅說:“何必將我的身份這麼快就公之於眾呢?這樣不大好吧。”“遲早一回事,倒不如采取主動,免人說三道四瞎猜瞎議論。”“過早引人注目,會很麻煩的。”“有我呢,多大麻煩我都能替你擺平!”李堅聳聳肩:“這對我不無諷刺——一個殺手需要一個女人當擋箭牌!”她忙解釋:“天鋒,你千萬不要這樣想,以為我幫了你就很沒麵子,你現在處於特殊情況中,需要幫助。這隻不過一時的,咪咪的付出是有目的的——咪咪再強也是女人,女人需要男人嗬護,而且是一輩子的——咪咪就是用一時的幫助換你一輩子的嗬護。”他聽了雖心裡得到一點補償,卻又聳聳肩說:“這恐怕會使你失望,殺手是沒有明天的人,你怎麼能企盼一輩子?”“噓——!”她很俏皮地揮了揮手,“不許這樣講。我有信心會使你自覺地為咪咪活下去,陪咪咪終老一生!”他聽了不免有些感動,但他不知該說什麼。她忽然指點著幾個進來的人說:“快看啊——上海灘另一位赫赫有名的吳小開(小開——少爺、公子哥。)來了!”他隨她所指看去,隻見舞廳老板、大班點頭哈腰地迎進一位西服革履的青年人。此人很清秀,一手揮著折扇,一手挽著一位豔裝的少婦,挽著的手指上,夾著一支大雪茄。他的姿態極瀟灑。“啊,倒是位風流倜儻的公子哥!”“他叫吳雅男,他家是上海灘首屈一指的大富豪,開著吳記銀樓和錢莊,不僅在上海租界、華界有連鎖店,蘇、杭各地都有分號。”他一笑:“過去上有句形容詞——富可敵國!不過如此了吧。但這與你我何乾?”她看看他:“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讓你注意這個很特彆的人物。”“但你首先向我介紹的是他如何有錢。”“你這人!倒挺會挑刺的。”她故作生氣的樣子。他又一笑:“是你說話語無倫次,怎麼能怪我呢?說話要簡練,重心不要偏離,不要囉囉嗦嗦。”“從今往後我偏要在你耳邊囉囉嗦嗦!”他妥協了:“好了,好了,你到底要我注意他什麼特彆啊?”她笑了:“天鋒啊,男人對女人要有耐心,這一點從現在起就要學。其實也沒什麼,我隻覺得吳雅男有些可疑……”“嗨,他與你何乾?與我何乾?你疑他什麼呀,省省心吧。”“說的也是——啊,我該去化妝了。”她起身招招手,一位舞女走了過來,她向他介紹:“這位是張影小姐。張小姐,我就拜托你陪陪他了。今後你天天陪他出去逛街,我會付錢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