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攜巨款失蹤,成為謎案。警察發現老柳刻在牢房牆上的一個字,判斷這個字可能是重要線索,可是,一時又無法解開字謎。藏豪從雲石縣回來,機敏地解開字謎,他正準備動身追蹤柳浪,四合院卻發生血案。巨款丟失,女人失蹤,搞得他焦頭爛額。一般來說,監獄裡老犯人對新來的犯人都要欺辱一陣子,但對要出獄的犯人都格外客氣。一個監牢裡的獄友出了監獄,大家就都是朋友,各方麵都會相互照應。老柳這幾天心情格外好,自己放出口風說他很快就要出獄了,即將真相大白。不管他出去以後真有錢假有錢,獄友聽說他要出獄了對他的態度和善起來,連郎半仙都確信老柳很快就要出去了。老柳一直想找機會與郎半仙聊聊,有些事想聽聽他的主意。平時犯人之間沒有機會閒聊天,白天勞動有人監視不能隨便說話,晚上牢房裡全是犯人,也沒法說心裡話,如果他倆很親近地聊天彆的犯人會不高興,會找茬欺負他們。晚飯後犯人有半個小時散步時間,犯人們吃過晚飯都會去透氣散步,這時候在食堂裡聊天最好。禮拜天的晚上,吃過晚飯食堂裡隻剩下他們兩人,他們故意慢吞吞地吃飯,邊吃邊聊天。“老哥,看來你真的要出去了,我有點兒舍不得你呀!”郎半仙激動地流下眼淚。“老弟,我也舍不得你呀!這一屋子人裡隻有我們兩個算好人,能在一起說說心裡話,有事相互關照。我走後你要當心,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家裡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儘管告訴我,我出去後會儘全力幫助你辦好。”老柳也有點動情,眼圈紅了。“老哥,我有件事想對你講,我知道你是好人,不會害我,對吧?”“當然,我怎麼能害你呢!需要我幫忙你儘管說。”老柳眼球轉動起來,他猜測郎半仙有什麼心裡話要對他說。郎半仙的嘴唇嚅動了幾下,欲言又止。他朝窗外望著,好像在看什麼東西,老柳奇怪地看著他的眼睛,又看看窗外,窗外天還亮著,一群老犯聚在一起聊天或散步。“你看什麼呢?”老柳用手在郎半仙的眼前搖晃了幾下,他的眼皮一動沒動。哦,看來他是真瞎。“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南山公墓枯井的事情嗎?”“嗯,記得。你偶然發現枯井藏錢的秘密,順著繩子下到井底發現一大箱銀行被盜的錢。可惜你繩子沒拴結實從半空中摔了下來,對吧?”老柳警覺起來,他一直惦記著郎半仙枯井取錢的事,為他最終一無所獲感到遺憾。“沒錯,我是這麼告訴你的。”“怎麼,實際上不是這麼回事嗎?”“嘿嘿,哪有這麼簡單哪!”郎半仙皺著眉頭思考著,幾次想開口說話,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老柳知道他心裡有事一時又難說出口,小眼睛眨巴眨巴,露出一絲驚異。“咳,不想說就不說吧,我知道你有點兒難事現在還不想說,等你想告訴我時再說吧。”郎半仙拍了一下大腿,說:“老哥,我就實話和你說了吧。枯井底下的錢不是一箱,而是滿滿的三箱錢。”“啊?三箱錢?那兩箱錢呢?”“咳,想到這件事,我就傷心哪!我不是一個人去的墓地,我是和我侄子一起去的。這小子沒良心,害了我。”說到這裡郎半仙哽咽了,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老弟,彆激動,鎮靜些,慢慢說。”老柳被郎半仙的故事吸引,他想知道真相。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撫摸著,安慰著他。郎半仙的心情平靜了一些,說:“我發現了枯井裡的三箱錢後,找來我侄子和我一起去取錢。你知道,這麼多錢我一個人是搬不走的,況且,我一個瞎子拿著這麼多錢也不安全,所以我把我侄子叫來了,他拉著一個三輪車。我做了周密的計劃,告訴我侄子枯井底下有兩箱銀行被盜的錢,我下到井底把兩箱錢用繩子捆好讓他拉上去,然後,我讓他不用管我立刻用三輪車把兩箱子錢拉回家,我自己可以順著繩子爬上來。”老柳聽明白了,郎半仙一定是被他侄子害了。原來郎半仙還隱瞞了一箱錢。郎半仙繼續說:“我侄子把繩子扔下來後提著箱子走了,聽到他走遠了,我在井底把最後一個錢箱綁在我身上,然後,我拉著繩子用力向上爬去。”“嘿嘿,”老柳打斷他的話,“繩子開了,你又摔了下去,對嗎?”“媽的,繩子不是開了,是斷了,我摔了下去。”“是你侄子把繩子弄斷的,是嗎?”“是的,繩子斷頭大部分是被刀切過,整整齊齊的,隻殘留了一點兒,我用力一爬斷掉了。這小子接下來做的事比這更狠毒,他來到井邊,搬起幾塊大石頭扔下來。”“啊!這不是要害死你嗎!石頭砸到你了嗎?”“要是砸到我了,我還有今天嗎?”“你怎麼躲過去的?”“他回到井邊,我馬上預感不好。我聽到他在上麵搬石頭,急中生智躲在石板下麵,剛躲好大石頭就下來了,重重地砸在石板上,石板壓在我的腰上,我的腰像折了一樣痛。我忍住痛,沒有喊出聲來。”“媽的,他太狠毒了!等我出去後替你找他算賬!”老柳聽了心裡憤憤不平,“錢呢?不能就這樣讓他把錢拿跑了。”“他不放心,又扔下來幾塊石頭,聽下麵沒有動靜才確信我死了。他在井口處哭著說:‘叔,對不起你了,你是個瞎子,活得也不容易,你就成全我吧,我會替你照顧嬸子和弟弟。’說完這句話他匆忙跑走了。”“咳,沒法子呀!都是錢惹的禍!他要是真拿了錢今後善待你老婆和兒子,你也就認了吧。”“是啊,所以後來警察抓到我,我死活沒招認。我現在不放心我老婆和孩子,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我不相信我侄子能那麼有良心會照顧他們,他要是真有良心能害我嗎?我可是他親叔叔呀!他從小死了父母,是我把他拉扯大的。”“你的意思是等我出去後到你家裡看看。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了解清楚,如果他真的昧著良心獨吞了錢,我想法兒幫你把錢奪回來。”“謝謝老哥!謝謝!你放心吧,隻要我能出去,定當厚謝!”郎半仙激動地握著老柳的手連聲道謝,“從前曾經聽說過盜墓賊之間乾過這種事,可是那畢竟是盜墓賊呀!我們可是叔侄關係呀!我心裡一直想不明白。”“有什麼想不明白,曆史上這種事並不少見。據說唐太宗女兒的墓穴幾十年前被盜就是一對父子乾的,這對父子精確定位,在墳頭上打了一口幾十米深的豎井,避開了五段石土填充的墓道,在靠近墓穴石門的地方打通了通道。父親順繩索下到墓穴裡,用土籃把金銀財寶一籃一籃裝滿,兒子在上麵把土籃拉上去。最後,當父親被拉到一半時,兒子突然鬆開繩子,還沒等父親反應過來一塊大石頭從豎井口落了下來,正好砸在他的頭上,當場斃命。父親死的時候身上纏著許多最貴重的珠寶,兒子掩埋了井口,帶著寶藏消失了。從這件事之後,父子盜墓一定是兒子下井,父親留在上麵,這樣才安全,因為虎毒不食子呀!”其實他們兩個都是愛貪財的人,愛耍小聰明,自私自利,貪圖便宜,可是他們現在最憎恨的也是他們同類的人。這就是他們心中的倫理道德,看到乾壞事的人心裡氣不平,可是自己卻乾著同樣的事。看來郎半仙也有失算的時候,老柳回到牢房裡躺在床上想著郎半仙講的故事。他應該讓他的侄子下去,他自己留在上麵,這樣不就安全了嗎?這個瞎子呀,也挺愚蠢!突然耳邊想起了郎半仙說過的“定當厚謝”,他現在一無所有,怎麼厚謝呢?難道他還有什麼事情隱瞞著嗎?老柳聰明的腦瓜開始轉了起來,他確信郎半仙講的故事是真實的,但不一定是故事的全部。他為什麼一定堅持親自下到井底呢?難道井下還有彆的什麼東西嗎?他決定找個時機再與郎半仙聊聊,也許能摸清他的秘密。老柳躲在被窩裡偷偷地笑了:哼,瞎子再聰明也鬥不過有眼睛的聰明人!郎半仙躺在床上也沒睡,聽見老柳的笑聲令他不安。他後悔對老柳講得太多,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嗎?他有點兒不放心。他倆本來是好朋友,可是同樣的愛耍小聰明,同樣的貪財,同樣的心懷鬼胎。禮拜一這一天,老柳感覺自己真的要發財了,腰杆也比從前挺得直了一些。他在心裡算計著,距柳浪上次探監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天,他可能已經得手,否則不會不來探監。他曾叮囑柳浪,一旦拿到巨款馬上遠走高飛,不要回老家,最好去個陌生的地方,越遠越好。當時,柳浪小聲地告訴他一個地名,讓他出獄後直接到那裡找他。這兩天過得格外漫長,夜裡睡不著覺時老柳嘴裡默默地嘟噥著那個地名,生怕忘記了。按照他的計劃,柳浪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藏在太平間的巨款盜走,然後禮拜一淩晨發出舉報信,警察會查出藏豪盜竊金櫃的證據、藏錢的地點,找到錢袋,還有200塊錢。這些證據足以證明藏豪盜竊了金櫃,雖然巨款沒有被搜出來,但警察會認定藏豪轉移了巨款。他估計這兩天警察會來找他再次核實案情,他焦急地等待著警察的提審。對其他人來說夜晚的太平間是恐怖的,但是對老柳和柳浪來說太平間真是一個太平的地方,他們家一直住在太平間旁邊,對死人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整天聽著活人的哭叫聲和敲鑼打鼓吹喇叭的送葬噪音。彆人膽小不敢進太平間,可是他和柳浪不怕,進太平間裡盜竊東西真是再安全不過了,死人是不會聽到什麼聲音的,更不會察覺到什麼,可以放心大膽地行竊。所以,他相信柳浪一定會成功。老柳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如果警察搜出藏豪盜竊金櫃的證據,會立刻逮捕他,對他嚴刑拷打。一旦藏豪交代,不管他是否夥同顧夢得,都可以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偷肉包子算什麼罪?500塊錢是他撿來的,就算他沒有及時上交,頂多也是拘留和罰款,不至於判刑。如果再次提審他,他要好好地申申冤屈。想到這裡他感到無比開心,一邊乾活一邊哼起家鄉小調。老柳的秦腔唱得很地道,隻是監獄裡的犯人都不喜歡,覺得他唱的那個曲調像死人的哀歌。晚飯時老柳又湊到郎半仙的身邊,兩人邊吃飯邊小聲聊天。“老弟,你說今天一白天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你幫我分析分析,會不會出什麼差錯呢?按道理說,我兒子應該昨晚發出舉報信,現在警察應該抓住藏豪在太平間裡找到贓物。今天應該有點兒消息才對呀!”郎半仙搖搖頭說:“你錯了。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就更不急於來找你了。他們還要審訊藏豪核實一些證據,最後才能想起你來。既然你是被冤枉的,處理你的問題他們也頭痛,所以不會馬上來找你。你就耐心再等待幾天吧,我覺得往後拖幾天更穩妥些。”“嗯,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踏實多了,嗬嗬!要是有酒的話,我真想好好和你慶祝一下。”郎半仙沉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有點悶悶不樂。十五年哪!等他熬出獄也60歲了,還不知道他能不能熬到頭呢。見郎半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老柳關心地問道:“怎麼不開心了?”“能開心嗎!你就要出去了,我還要在這裡住滿15年哪!我雖然也算‘冤枉’的,可是找不到解脫的理由呀!”“你把你侄子抖出來,不就解脫了嗎?錢是他拿跑的,罪你來頂,這滋味也不好受哇!”“是啊,這滋味確實不好受。可是我想來想去,就算把他咬出來,他被抓住了,錢也沒了,我同樣還是犯盜竊罪繼續坐牢,頂多是少坐幾年。”“嗯,你說的有道理。等我出去後替你打探一下看看你家人現在生活得怎麼樣,如果他對你家人不好,你不能饒過他,要麼告官讓他坐牢,要麼讓他交錢。”老柳的臉上露出一絲狡詐的微笑,他為自己的奸詐感到得意。出獄後他要把這件事情辦好,他相信這事有油水。郎半仙的眉頭舒展開了,心情看起來好了一些。“半仙,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什麼事想不明白?”“算了,不問了,你也有自己的隱情。”“我哪裡還有什麼隱情了,我的事全對你說了,有什麼不明白就問吧。”“你本來可以留在枯井上麵,讓你侄子下去,對吧?”郎半仙臉上飄起紅暈,表情有點兒難堪。“你問的沒錯,我是太貪心了。我不想讓他知道井下有三箱子錢,結果差點兒被他害了。不過,即使我在上麵也難保他上來以後產生圖財害命的想法,我畢竟是個瞎子,一個殘疾人怎麼鬥得過他呢?”“嗯,你說得不錯,他上來後如果見到這麼一大筆巨款,說不定你的下場會更慘。”“你昨天的一席話讓我想開了,即使是父子也會發生這種奪財害命的案子,何況叔侄倆呢。”“還有一個問題,你老婆怎麼沒來探視呢?如果她來探視,你不就什麼情況都掌握了嗎?”“嗯,你說的沒錯。可是我老婆也是個殘疾,腿不好,行走困難。”“那你兒子呢?兒子應該沒問題吧?”“嗯,兩個兒子都健康,隻是太小,一個6歲,一個3歲。我娶老婆晚,所以孩子都還小。”“哦,真是難為你了。放心吧,老哥我出去後一定幫助你。”夜深了,牢房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勞動了一天的犯人都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老柳失眠了,他想著出獄後要做的事情,他要找到郎半仙的侄子幫他把錢奪回來。他還要親自去一趟南山公墓,下到枯井下探個究竟。他覺得郎半仙在井底下還藏了什麼東西。郎半仙也沒睡,躺著想著心事,正如老柳猜測的那樣,他講的故事是真的,但他沒講出故事的全部。第三個箱子裡除了鈔票,還有一大堆沉甸甸的金幣和銀元,正是這些金幣和銀元勾起他貪財的欲望促使他親自下到井下。他躲過大石頭後以為自己腰斷了,兩條腿動彈不得,又不敢呻吟,過了許久,他的腿才恢複知覺。長夜慢慢逝去,天空開始發白,郎半仙開始思考怎樣求救,他把金幣裝在塑料袋裡連同那幾塊大石頭一起深深地埋在地下,然後上麵蓋上石板。他知道救他的人會發現這箱錢,他寧願損失這些錢,隻是,他沒想到來救他的是警察,他從此落入法網。他本想告訴老柳這個秘密,希望他出去後幫自己把金幣取出來,哪怕分給他一半,可是聽了老柳講的關於父子盜墓的故事後,他突然感覺老柳並不可靠,因此,他一個字也沒吐露。他希望等他兒子大一點兒時,再告訴兒子這個秘密。當天夜裡,厲建領著幾個警察直接從陸軍醫院來到監獄。監獄值班的獄警一聽說要提審老柳,馬上彙報:“據同一個寢室的犯人反映,柳愛柳一進監牢就自吹他有一個寶藏,最近又向身邊人透風說他就要清白了,快出獄了。”厲建和刑警們聽了都笑了,說道:“好哇,我們正是要找他淘寶呢。”厲建決定立即提審老柳。一聽要提審自己,老柳開心地笑了,走到郎半仙床邊和他握握手,說:“老弟,謝謝你的指點,我們後會有期!”“我家住太原街23號,我老婆姓袁。拜托你了。”“沒問題,你放心吧!我會安排你老婆來探視你。”看見獄友們都來到鐵門前送彆,老柳動情地說:“兄弟們,我202不記恨你們那樣對我,大家都有難,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老柳一定儘力幫忙。後會有期!”他有點兒哽咽,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站在一邊等得不耐煩的獄警用力推了他一把。“老子是被冤枉的,事實真相馬上就清楚了,我就要無罪釋放了,你對我客氣點好不好?”“我是對你太客氣了。”獄警掏出手銬鎖在老柳的手上,“啪”一巴掌推在他的後背上。老柳無奈地瞪了獄警一眼,搖搖頭。這個小毛警察,什麼也不懂!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快一年都忍了,不差這幾天,就再忍忍吧。他安慰自己。監牢裡的郎半仙從獄警說話的腔調感覺到情況不妙,他暗自慶幸自己沒把金幣的秘密告訴老柳,看來老柳的兒子太嫩,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行事,事情辦砸了。走廊的燈光明亮不少,月光透過鐵窗照在老柳身上,他感到暖洋洋的。老柳得意地走在通往審訊室那條長長的走廊裡,他張開嘴巴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心情十分舒暢。啊,就要自由了!馬上可以享受到富裕舒適的新生活。老柳對審訊室一點兒都不陌生,剛進監獄那會兒他是這裡的常客。審訊室裡的強光直接照著他,讓他難以睜開眼睛,看不清楚審訊他的人,但是,現在對他來說,無論誰來提審他已經無關緊要了,他心裡想著自己馬上就會無罪釋放了。老柳輕鬆地等著問話,自進了監獄他已經懂得了提審的規矩,問你什麼你說什麼,不問你時不要亂說。“柳愛柳,知道為什麼提審你嗎?”一個聲音問道。老柳聽出是厲建的聲音,他心裡有數了。一定是剛審完藏豪,現在又來與自己核實情況。他衝著聲音傳過來的地方笑了笑。“知道,知道,為金櫃盜竊案的事。”“那你說說,你把巨款藏到哪裡去了?”老柳聽著覺得味道不對,心想怎麼到現在還問我把巨款藏在哪裡?難道現在還在懷疑我盜竊嗎?“我冤枉啊!我沒有盜竊金櫃,我是在偷包子途中撿到了500元錢,其實是藏豪栽贓於我的。”“不要狡辯了。我們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你和柳浪串通誣陷彆人,轉移贓款,你要交代柳浪跑到哪裡了。”聽到這些話,老柳不響了。怎麼把柳浪也牽扯進來了?他要再觀察和分析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柳浪盜竊藏在太平間的贓款的行蹤被發現了?“我沒聽懂,這事與柳浪有何關係?”“你老實交代,柳浪攜贓款逃到哪裡去了?”老柳低著頭,眼睛不停地轉動著,聽警察話中的意思柳浪已經拿著錢跑了,警察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去向,這似乎讓他有點兒心安。但是,他不理解警察怎麼知道柳浪拿著贓款跑了呢?他決定裝傻。他知道如果柳浪真的成功地把巨款偷走,他實際上已經是同案犯了,所以,他隻能是頑抗到底。審訊到後半夜,老柳慢慢聽懂了,警察在他家裡找到的兩個錢袋上麵有柳浪的手印,柳浪還偷了兩個玻璃缸,已經帶著全家跑了。他怎麼把錢袋拿回家呢?不是說好了留在地窖裡嗎?他心裡暗罵柳浪笨蛋沒出息,有了錢什麼樣的好魚缸買不起,為什麼還要偷玻璃缸?一連串的問題讓老柳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子把巨款偷到手他本該偷著樂,可是他現在一點兒也樂不起來,老柳被兒子的愚蠢坑害了,能夠證實他是無辜的一次絕好機會又徹底喪失了。本來他的設計很完美,一箭三雕,可是,現在看來他自己不僅沒有弄清白,反而再次陷了進去。一切證據都證明他盜竊了金櫃,兒子攜款逃跑,藏豪這個惡魔沒有被揪出來,柳浪卻成了逃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警察不問他盜竊金櫃的事,也不問他怎麼藏的錢,他知道警察提審他的目的是想知道柳浪逃到哪裡去了。鐵證如山,他現在說什麼警察也不會相信了,他真的成了盜竊金櫃的罪犯。既然柳浪已經帶著錢跑了,老柳隻好咬緊牙關硬扛著,無論警察怎麼審問和嚴刑拷打,隻回答三個字:不知道。一夜的審訊沒有任何結果。警察常規地搜查了老柳的牢房,就在警察準備離開時,老柳床頭的牆壁上有個字引起了厲建的注意。字是用指甲斜著劃出來的,是個“渝”字。這個字會不會是個地名或個人名呢?厲建看著這個字思考著。“了解同牢房的犯人有沒有誰看到他什麼時候刻的這個字。”厲建對林雨飛說。同牢房的犯人150主動檢舉說:“我看見他是前天在牆上刻的字,當時我曾問過他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他神秘地告訴我這是一個地名。”厲建問道:“他還說什麼了?”犯人道:“他說他出獄後要去這裡。”郎半仙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心裡明白了,柳浪盜竊成功拿著錢跑了,現在警察正在抓他。這麼看來,老柳是沒希望出去了。他心裡罵道:老柳真是個笨蛋,怎麼能把寫字的事對150這個壞小子說呢!警察從探視記錄中發現,柳浪兩天前剛好來探過監。這可是一條重要的線索啊!厲建和林雨飛回到審訊室繼續審問老柳。“你在床頭的牆壁上寫的什麼字?你要老實交代,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林雨飛問道。聽到警察問他寫在牆上的字是什麼意思時,老柳身體顫抖了一下。“我沒寫什麼字呀!”林雨飛厲聲地問道:“你寫在牆上的‘渝’字是什麼意思?”“哦,那個‘渝’字呀!”老柳表情有些慌張,但很快鎮靜下來,說道:“那是我隨便寫的,沒什麼意思。”“隨便寫的?那你對彆人說‘渝’字是個地址,也是隨便說的嗎?”老柳知道沒法狡辯了,乾脆閉上嘴巴一句話也不說。幾個小時的嚴刑拷打讓他渾身癱軟,眼皮都無力抬起,勉強還有一口氣,偶爾斷斷續續說幾句話。“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說完,他閉上眼睛裝死。這老小子,進了監獄變堅強了!林雨飛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厲建站在一邊觀察著,他從老柳的反應中看出這個字肯定與案子有關,因此,決定明天從這個字查起。“警長,這老家夥怎麼審問也不招供,看來他確實不知道贓款的去向,留著他也沒什麼用,乾脆我把他拉出去斃掉算了,以免今晚他死在監獄裡給我們添麻煩。”老柳聽到這句話身體一抖,半睜開眼睛四處看了一下,接著,又閉上眼睛不動了。厲建神色緊張地走到老柳身邊,翻翻他的眼皮,摸摸脈搏說:“怎麼,他快不行了嗎?千萬彆像顧夢得那樣死在審訊中。不行就趕緊送醫院。槍斃他你怎麼對監獄裡交代呢?”“這個好辦。就說他路上逃跑,被我們擊斃了。”老柳聽到林雨飛的主意嚇得渾身哆嗦起來。林雨飛對身邊的兩個打手說:“你們和我一起送他到醫院去吧。”兩個打手把老柳架起來,拖到走廊裡。“不要!我不去醫院。我不是死刑犯,你們沒權利槍斃我。我死也要死在監獄裡。”監獄裡的值夜官聽到喊聲從值班室裡跑出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們要在送我去醫院的路上槍斃我。長官,救救我!”老柳聲嘶力竭喊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監獄值夜官看著林雨飛問道。林雨飛把值夜官拉到一邊,附在他耳邊小聲地嘟噥了幾句,“啊,既然如此,你們就把他帶走吧。”值夜官馬上把路讓開。“救命啊!我不去醫院,我哪也不去!”老柳拚命喊著,一團破布塞進他的嘴裡。之後,他被塞進吉普車的後備箱裡,隨著汽車的顛簸左右搖晃著,搖得他天旋地轉,頭昏腦漲。他再不招供一會兒林雨飛會槍斃他,他完全崩潰了,如果招供了,錢沒了不說,兒子也可能沒了。他暗暗狠下心,他都這麼大歲數了,死就死吧。現在也隻有他去死了。車停了,兩個打手把老柳抬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老柳被摔得渾身劇痛,但又叫不聲出來。他看到四周是茂密的樹林,漆黑一片,心想完了,馬上就該結束了。他抬起頭恐懼地看著林雨飛手裡的槍,嘴巴動了幾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林雨飛把他嘴裡塞的破布拽出來,“你說吧!”“你槍斃我吧,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媽的,老東西,這麼頑固!好吧,我就成全你。”林雨飛把子彈推上膛,對準老柳的腦袋。老柳渾身抖動,緊閉雙眼,“砰”的一聲槍響了,子彈擦過老柳的腦皮鑽到了土地裡。老柳大叫一聲,他頭皮裂開一個口子,血流到臉上。林雨飛剛想繼續審問,發現老柳已經嚇得昏死過去。“媽的,真倒黴!趕快送醫院吧!”天色已經放亮了,熬了一夜的警察已經疲憊不堪。第二天一早,厲建到醫院找高籃峰一起查閱老柳的檔案,希望能在檔案裡找到一個與“渝”字有關的人名或地名。在中國帶“渝”字的人名和地名太多了,他們查詢了一些老柳的鄰居和醫院的同事,沒有人理解這個字的含義。“渝”是重慶的意思,老柳在重慶並沒有親屬和朋友,但是,他的遠房姑姑和表姐在四川宜賓。柳浪是不是跑到四川了呢?厲建立即派出三個警察前往宜賓,另一路人馬已於當天趕往老柳的老家,厲建自己則留在原地繼續調查。醫院裡的老職工都被保衛科叫去協助調查,主要是提供一些老柳家庭背景,親屬和朋友的社會關係。幾乎全院職工都知道警察在調查柳浪逃跑的地方,老陶也被高科長找去了解情況,他憋了一肚子氣趁機再次發泄了一通。藏豪請了假,悄悄去了老柳的老家,希望在警察之前找到柳浪,但找遍了全縣大街小巷,也沒見到老柳一家人的影子。藏豪不準備去四川,他相信柳浪不會逃到那兒。一周後,去宜賓和雲石縣的警察都回來了,一無所獲。被救活的老柳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案子再次陷入了僵局。同時,藏豪也在暗中調查著,他查看了全國地圖希望有所發現,可是,天南地北帶“渝”字的地名太多了,同音字就更多了,他老家的村名就叫榆樹溝,他同樣沒有搞清楚這個字的含義。從哪裡可以了解到柳浪的去向呢?他到馬車驛站詢問最近租車的情況,結果也一無所獲,馬車隻把他們送到郊區一個村鎮就返回來了,至於他們之後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從驛站回來的路上,藏豪突然想到老柳家的鄰居,一個孤身老頭,平時兩家關係不錯,他會不會知道柳浪的去向呢?嗯,隻要有一絲希望也要試試。於是,藏豪帶著一些禮品去拜訪老柳的鄰居。聽到敲門聲,老人開門一看是藏豪馬上把頭縮回去想關門,藏豪一隻手把門推開,老人見他手裡拿著禮物,隻好把他請進去。老人身材偏瘦,背有些駝,可能患有氣管炎,喘氣有些吃力,每次喘氣雙肩都要向上聳一下,不時還要咳嗽幾聲。但是,和人對話和對視時仍表現出思維的靈活和反應的機敏。藏豪把禮物放到一邊,規規矩矩地給老人鞠了個躬,還沒等說話,老人就說:“我知道你來的意圖,在你來之前警察已經來了幾次了。”老人停頓一下,喘了口氣繼續說道:“警察問我是否知道柳浪可能會逃到哪裡。我怎麼能知道他逃到哪裡了呢?他臨走時對我說,他爸爸進監獄了,他要帶全家回老家。”說完這些話,老人家咳嗽幾聲,看著藏豪指了一下地上的禮品,又向門口一揮手,意思是沒有什麼說的了讓他趕緊拿著東西走。“老人家,您知道我們丟了兩個大玻璃缸,是很珍貴的器材。您看到他搬家時帶著兩個大玻璃缸了嗎?”藏豪猜到老柳一家平時與老人有交情,老人不想參與這個盜竊金櫃的大案,所以會有意地回避一些敏感的問題,但是對於盜竊玻璃缸這種小事不會有太多戒備,因此他刻意地避開敏感的問題,隻是簡單地提到玻璃缸。果然,老人聽到他的話表情放鬆了,無奈地說:“看到了,玻璃缸裡麵還裝著東西,是柳浪和一個姑娘一起抬到馬車上的。嗨!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以前他對我說過他要到標本室裡偷個玻璃缸養魚,讓我把他批評一通。”一個姑娘?老柳家裡好像沒女孩呀!怎麼會出來一個姑娘呢?藏豪心裡疑問。“那個姑娘是他的女朋友嗎?”藏豪問道。“這個嘛,不太清楚,以前好像沒見過。”老人猶豫了。“大伯,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把玻璃缸要回來。”藏豪看到老人猶豫連忙補充道。老人沒再說話,藏豪看得出老人有些話不想告訴他,覺得再問也沒用,便再次給老人鞠個躬準備離開,正好碰到送煤人過來送煤。“張大伯,我幫你把煤搬進來。”藏豪覺得好機會來了,他想搞清楚那姑娘是什麼人。沒等老張頭答應,他端起煤箱就往屋子裡走。“不用了,我自己慢慢搬吧。”老人客氣話沒說完,就咳嗽起來了,“咳,人老了,不中用了,連說話多了都氣喘。”藏豪把五箱蜂窩煤搬到屋裡,又把煤一塊塊放進門後的煤箱裡。外屋支著個小爐子專燒蜂窩煤,一年四季用它做飯燒菜,冬天用它取暖。煤放好後,他對老人說:“大伯,我走了。”老人沒想到藏豪這樣一個從不與人接觸的人竟這麼有禮貌,不僅給他拿了禮物,還幫他乾活,感動地說:“聽他媽說,那姑娘是他的女朋友,是他在飯店打工的同事,外地人,名字叫鮑梅。但我沒對警察講過,你也彆對警察說。”遠親不如近鄰,平時兩家相處融洽,有時柳浪也會幫老人乾點兒力氣活,雖然老人知道柳浪乾了壞事,但內心不希望警察抓到他。柳浪有女朋友這件事出乎藏豪的意料,說不定柳浪跑到女朋友家了,他突然想起來忘了問老人鮑梅是哪裡人。本打算回去問問,但轉念一想,算了,彆問了,也許老頭也不知道。於是,決定調查柳浪女朋友的情況。藏豪對鮑梅有點兒印象,因為柳浪打工的飯店裡就一個女服務員,二十歲的樣子,圓臉,大眼睛,梳著兩個粗辮,個頭比柳浪還要高一點。下班後,藏豪換上便衣急匆匆地來到柳浪打工的飯店。這是一個並不大的飯店,有七八張桌,由於柳浪突然離開,一時沒有找到新夥計,老板既收錢又當夥計。藏豪是這家飯店的常客,老板看他進來親自接待,把他安排在裡麵的座位。藏豪要了兩個菜和一壺燒酒。“老板,辛苦了,坐下來陪我喝一杯吧。”藏豪看到飯店裡沒有其他客人,拉著老板陪他喝酒。“老板,您貴姓?”“我免貴姓範,叫範德輝。”範老板操著一口外地口音說道,“老弟您貴姓?”“我姓藏,叫藏豪。和老柳一家醫院,是同事。我有事想找老柳的兒子柳浪。”“有什麼事嗎?小柳不在。我能否代勞?”藏豪搖搖頭:“那就算了,也沒什麼大事。我欠了老柳30美元,現在想還給他兒子,卻找不到人。”30美金在當時可不是個小數啊!範老板一聽笑了,說道:“怪不得柳浪對我說過他認識你,原來是這樣啊!嗨,這小子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突然就走了,害得我這幾天累得夠嗆,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人。”“你店裡不是還有個女服務員嗎?”“走了,和他一起走了。”“你是說鮑梅也走了?”“怎麼,你認識鮑梅?”“不,不認識!隻是在你這裡見過她。”藏豪有意把話題拉到鮑梅身上,“我聽說鮑梅好像是四川人吧?”範老板搖搖頭說:“不,是西北人,是我從老家帶來的。”“你老家在哪裡?”範老板突然警覺起來,沒回答他,反問道:“你問這個乾嗎?”“鮑梅是柳浪的女朋友,對吧?”“不清楚。你怎麼知道鮑梅是柳浪的女朋友呢?”“我見他領著鮑梅去他家裡幾次。”藏豪胡亂編造著。“可能吧。他們的私事我從來也不過問,隻要他們把活兒乾好,其他事我不管。”範老板淡定地說。藏豪假裝神秘地說:“據說警察到醫院裡打聽老柳是不是有什麼四川親戚或朋友。柳浪好像盜竊了什麼東西吧?”“不會吧?他人很老實啊!不過,警察也來我店問過柳浪有沒有四川重慶的朋友,我說不知道。但是,他們沒問起過鮑梅的事。”“估計他是跑到他女朋友家去了吧?”“不會的。如果是這樣,鮑梅會對我說。”範老板站起來轉身鑽進廚房。藏豪明白範老板一定知道柳浪去了哪裡,但他不會對彆人說,因為鮑梅是他從老家帶來的,或許是他親屬。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了解到一條很重要的信息,鮑梅與範老板同鄉,隻要打探出範老板是哪裡的人就可以知道柳浪的下落。想到這裡他喝光了杯中酒,站起來喊了一聲:“範老板,我走了。”這一個月裡藏豪經曆了大喜大悲,往事如夢般在他的眼前浮現,那些天他太得意忘形,在妓院裡尋歡作樂,結果樂極生悲,一夜之間他頭上的光環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錢沒有了,快樂沒有了,陽光消失了,他又重新回到了過去那混沌沌的黑暗世界。茫茫人海,到哪裡去尋找柳浪呢?又怎麼能夠拿回那筆本來屬於他的錢呢?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甘心失敗,不甘心失去了巨款,他要千方百計找到柳浪,想儘一切辦法拿回巨款。從飯店出來已經晚上九點鐘了,藏豪站在飯店門口點燃一支香煙深吸了一口,回頭看到飯店大門上麵有個不大的招牌,寫著“俞山小吃”幾個字。突然,他心裡一亮,“俞山”不會是個地名吧?可是他沒聽說本省內有“俞山”這麼個地方。範老板看見他還沒走,出來送他。“範老板,你飯店名字起得不錯呀!聽起來很親切。怎麼叫‘俞山小吃’呢?俞山好像是個地名吧?”範老板有點兒慌亂:“隨便叫叫,沒什麼意思。我們家鄉山多,所以名字裡有個山。”藏豪從範老板不安的表情中看出他在回避什麼,“俞山”兩個字看來有點兒名堂。他仔細地思考著,省內大部分地區都是山區,從這個“山”字裡看不出什麼名堂。這個“俞”字好像有點兒問題,他又抬頭看看飯店的招牌,心裡反複默讀著:俞山、俞山、俞山,但沒有理出任何頭緒。他接著又倒過來念叨著:山俞、山俞、山俞。突然,他眼睛一亮,對呀!三俞縣!最北麵的三俞縣,離這裡有600公裡。“三俞!”他眼前發出火花,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這不正是‘渝’字的謎底嗎?”範老板看到藏豪一個勁兒傻笑,問道:“你笑啥?有什麼好事嗎?”“嘿嘿,你是三俞縣人。”他指著範老板笑著說。“不是,不是,我不是三俞人。”範老板慌慌張張地溜回飯店關上大門。看來真像俗話說的那樣,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藏豪心裡敞亮了許多,總算找到了最有價值的線索,他長長地呼出一口在心裡鬱悶了一個星期的惡氣。“三俞”本來是兩個字,但警察把它看成“渝”字,老柳這家夥也真夠狡猾了,擔心自己把柳浪告訴他的地名忘記,就把字刻在牆上,他有意把“三俞”寫成“渝”字,害得警察滿重慶、四川去找人。藏豪感覺自己很運氣,這麼輕鬆就把“渝”字的謎底破解了。既然警察在雲石縣沒找到柳浪,那他們很可能是跑到三俞了,他決定回醫院請幾天事假,在警察之前去一趟三俞縣尋找柳浪。漆黑的路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了,藏豪經常光顧的清水樓大門敞開,燈火通明,裡麵不時傳出戲曲聲和聽眾的哄笑聲。他鬼使神差般來到清水樓的門前,朝大院望去,大門裡麵幾個妓女在向他招手。他想走過去,可是腿像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幾天前的他風風光光出入那個地方,而此刻的他卻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外。他想到丟失的十三萬六千八百美元,一股酒氣湧向頭頂,紅得發紫的臉頓時扭曲變形了。他突然怒氣衝天,大吼一聲:“我絕不善罷甘休!”幾個妓女嚇得趕忙把腦袋縮了回去,“咣當”一聲妓院大門關上了。他發泄了一會兒,腦袋又耷拉下來,摸摸口袋,還剩下30美元,這是他僅有的錢,他盤算了一下,還夠他去三俞的路費。事不宜遲,他決定今晚就去三俞縣。望著妓院高高的石階和黑洞洞的大門,他想到了還在家裡等著他的巧兒和月翠,他猶豫了。是不是回四合院和她倆告個彆?藏豪心裡惦念著兩個女人,已經一星期沒見她們了。可是,他回去後怎麼說呢?告訴她們他的錢丟了,他要去追蹤偷他錢的人嗎?不行啊!丟錢的事,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不敢說,也不可能說呀!他想來想去拿不定主意。快走到醫院大門口時,他又想起在四合院與巧兒和月翠在一起的情景,他突然感覺自己很愚蠢,竟一個星期沒敢“回家”。他怕什麼呢?有什麼好怕的?巧兒和月翠是他贖出來的女人,是他的女人,他應該對她們說實話,也許她倆會理解他,甚至會與他同舟共濟,幫他出主意。想到這裡,他豁然明朗,他決定先回醫院請假,然後再回四合院與她們告彆。藏豪是軍人,離開這個城市要請假,特彆是處於戰爭時期,不請假會被當做逃兵。但是,請假很難,他必須有一個充足的理由。老陶住在醫院後麵的專家樓,一個灰色的四層樓房,最靠西邊門洞,四樓。此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老陶早已睡下。“當當!”藏豪敲響了陶主任家的門。“誰呀?這麼晚了敲門,有什麼事呀?”陶主任穿著睡衣下床,開燈,隔著門窗向外望去,“呦,這不是藏豪嗎?怎麼這麼晚了還來找我,有什麼急事嗎?快進屋吧!”藏豪站在門口沒動,他從沒這麼晚來拜訪陶主任。“主任,不好意思,這麼晚來打擾你。”陶主任看到藏豪繃著臉,耷拉著頭,心想他一定是出什麼事了,說:“進來吧,彆在門外站著,有話進屋坐下說。站著的客人不好伺候!”藏豪把一封電報遞給陶主任:母親病危,速回。“你怎麼不早說呢?我馬上幫你請假。”陶主任親自給院長打電話替藏豪請了一個月的探親假期,臨彆時陶主任遞給藏豪50塊錢,說:“拿著吧,買點東西孝敬你母親。”離開陶主任家,藏豪去了汽車班找徐剛,讓他幫忙喂狗。自長白山采藥回來,徐剛也喜歡起這些狼狗了,因為它們裡麵有幾隻瑪索的後代。之後,藏豪便急忙奔向四合院。藏豪急匆匆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響亮,他的眼前浮現出巧兒和月翠的笑容和身影,她倆此刻已經進入夢鄉了吧?他依稀看到她倆躺在床上顯露出優雅的女性曲線,優美,動人。她們一定每天坐在院子裡盼望著他下班,晚上燒好飯菜等待他回來,她們信賴他,依賴他,他是她們心中的太陽,她們等待了一個星期一定很失望。想到這裡,他有點兒內疚,如果她們在睡夢中醒來,突然看到他回家一定非常高興。他笑出聲來,他相信自己會找到柳浪追回那筆本來屬於他的巨款,他會重新找回快樂的生活,所以他開心地笑了。前麵就是方形廣場,再拐個彎就看到四合院了。他的心開始“怦怦”地跳了起來,他有些激動,渴望早點見到她們。拐過彎,他遠遠看到四合院的大門緊緊關著,院子裡沒有一絲燈光,四周一片寂靜,連路燈都已經熄滅了。“巧兒、月翠,我回來了!”他心裡輕聲呼喚著,加快了腳步。就在此時,路邊樹叢裡一個黑影閃過,隨即消失了。沒等到藏豪反應過來,一塊石頭擊中他的腰部,他低頭一看是一塊鴨蛋大小的石頭,上麵用細繩纏著一個紙條。他連忙撿起紙條,借著月光看到上麵寫著:你的女人在我們手裡,要想再得到她倆三日內用你盜竊來的錢贖。看完,藏豪氣得臉色蒼白,抬頭向樹叢方向望去,黑幽幽的樹林裡沒有人影。“你是誰?你想乾什麼?”他衝著樹林大聲喊道。寂靜的樹林裡沒有一絲回聲,他撒開腿向四合院跑去。藏豪跑到四合院門口,輕輕一推,門開了。不好!他衝進四合院,大聲呼喊:“巧兒,月翠,你們在嗎?”沒有人回答。三間房子黑洞洞,鴉雀無聲。他感到情況不妙,額頭冒出冷汗。他沒敢貿然闖進屋,順手操起一根木棒側身貼在門旁,用手輕推了一下房門,門開了,他探頭向裡麵望去,沒人埋伏。他進到屋子裡,打開電燈。月翠的房間空無一人,被褥還在床上,但衣櫥裡空蕩蕩,手提箱不見了。他又來到巧兒的房間,衣服散落一地,一隻大皮箱子打開了,裡麵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突然,他發現巧兒的床上有一大攤血跡,呈暗紫色,用手一摸,已經乾痂了,看來已經有幾天時間了。血跡順著床頭一直滴向大門,院子裡和大門外都可以看到血滴。難道巧兒受傷害了嗎?他急得在院子裡大聲喊道:“巧兒!月翠!”聲音回響在夜空中,周圍仍然是一片寂靜。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起來。巧兒,月翠,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在哪裡呀?他突然覺得對不起她們,沒能保護好她們,他雖然沒錢了,可是他有力量,有膽量,有能力不讓她們受到傷害呀!然而,他沒能做到,他心裡內疚。他拿出那紙條反複看著,很顯然她們被綁架了,綁匪在勒索他。綁匪是誰呢?怎麼知道他盜竊了錢呢?難道是柳浪嗎?柳浪盜竊了他這麼多錢,還會再來勒索嗎?不會,絕對不會!那會是誰呢?他開始冷靜地思索。崽子?有可能!這兩天一直在跟蹤自己,他在尋找月翠,還雇了三個打手。一定是他乾的!可是,崽子怎麼知道他盜竊錢的事情呢?他還是想不明白。巧兒和月翠誰受傷了呢?應該是巧兒,她現在是死是活呢?崽子和月翠是情人關係,不可能傷害月翠,血跡在巧兒的房間,屋子被翻騰的非常淩亂,而月翠的房間正好相反,物品整整齊齊。這一切看來都說明受害的是巧兒。沒錯,是崽子乾的!藏豪再次來到巧兒房間,冷靜仔細地檢查屋子裡的每一樣物品。巧兒的花腰帶綁在床頭,上麵沾滿了血跡,看來巧兒曾被綁在床上受儘了淩辱和折磨。藏豪氣憤得將牙齒咬得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這些畜生,老子要抓到他們非剝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接著,他在門後發現一根粘著血跡和頭發的木棒,木棒一頭粗一頭細,他感覺很眼熟。仔細回想,覺得與在南湖公園裡跟蹤他的打手拿的木棍相似。他再次看了一眼紙條,寫得歪歪扭扭的字似乎告訴他這件事就是那幾個人乾的,他確信巧兒和月翠現在在他們手裡,他要把她們救出來。“啪”,院子裡傳來一聲好像石頭落地的清脆的聲音,藏豪連忙來到院子裡,看到地上一塊包著紙團的石頭,打開紙團一看,內容和上一張紙條一樣。他拎著木棒迅速衝出門外,漆黑的大街上空無一人。藏豪關上門,坐在院子裡望著天空靜靜地發呆。他到哪裡去尋找她們呢?紙條沒有告訴他到哪裡去交錢,怎麼與他們聯係。藏豪放下木棒,坐在院子的石階上,把頭埋在兩條腿裡唉聲歎氣地思考著,唉!都說好事成雙來,可是,這壞事怎麼也成雙來了呢!那邊剛剛丟了錢,這邊女人又失蹤了,他怎麼這麼倒黴呀!他拿出兩張紙條看著,字體一樣,是一個人寫的。他們一定猜測他不敢報案才這麼猖狂,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扔來兩張紙條,看來綁匪也很著急,說不定他們現在正躲在四合院的附近觀察呢,說不定他們一會兒還會扔來第三張紙條。想到這裡,他決定主動出擊,他拿著木棒從後窗戶跳了出來,來到後麵鄰居的院子,然後再翻過鄰居家的院牆跳進一條漆黑的胡同。他躲在胡同口的一個角落裡,探出頭就可以看到四合院和門前的大道。他耐著性子等待著,他相信過一會兒一定會有人往四合院裡扔石頭,他要擒拿這個人,如果對方是兩個人他也完全可以應付,他會出其不意打倒一個,再擒住另一個。這是一個工業城市,方形廣場的西麵是工廠區,那裡到處都是工廠。工廠沒有因為國內的戰爭而停產,工廠裡的機器二十四小時不停地開動著,高高的煙囪不停地冒著黑煙,釋放出有汙染的氣體和灰塵。工人們為了生存,不分晝夜地勞動著。一個小時過去了,藏豪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他們今晚不會再來了吧?也許他們明天會采取彆的方式聯係他。他有點困乏,坐在地上打起盹來。突然,他好像聽到“啪”的一聲,連忙向四合院望去,四合院大門口有個人影在向院子裡投擲東西,“啪”的一聲又有一塊石頭落到四合院裡。影子投擲石頭後迅速向他這邊跑來,藏豪認出來正是在南湖公園跟蹤他的打手,長得五大三粗,幾乎和他一樣強壯,是那次在戲來燈妓院裡打他的三個打手中最壯實的一個。影子回頭看看四合院大門沒有動靜,放慢了腳步,拐進一條巷子裡。藏豪向四周觀望著,發現除了這個壯漢沒有其他人,正好有機會先製服他,於是,悄悄跟上打手,尾隨他來到方形廣場的樹林裡。打手發現後麵有人跟蹤,加快了腳步,拐進一條小街後撒腿就跑,藏豪手裡拎著木棒抬腿就追。幾分鐘後,藏豪追上他了,距離他隻有幾步遠,“站住”,話音沒落藏豪舉起木棒照準打手的後腰砸下去。打手被砸倒在地,藏豪舉起木棒正準備再砸,打手往路邊一滾,躲過第二棒。他翻身跳起向藏豪撲過來,雙手抓住木棒用力爭奪。藏豪一手緊握木棒,另一隻手卡住他的喉嚨,打手雙手用力向後一拉把木棒奪了過去,由於用力過度身體後仰,翻倒在地。藏豪像頭餓虎撲了上去,騎在他身上兩個拳頭左右開弓,打得他腦袋左右搖擺,口鼻出血。打手把木棒扔到一邊,騰出手來抓住藏豪的胳膊,翻身把藏豪推倒。藏豪順勢一滾撿起木棒,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打手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藏豪手持木棒向他走來嚇得轉身就跑。藏豪追了一段路,看他朝著南湖公園方向跑去,他笑了。打手一瘸一拐地跑著,跑得很慢,看來他的腰受傷了。“好吧,就讓你先跑幾秒鐘吧,我很快就會追上你。”藏豪喊道。他不希望馬上抓住他,這條路又寬又直,他倒想看看他往哪裡跑。打手在前麵跑,藏豪與他相隔五六十米不緊不慢地追,打手越跑越慢,藏豪越跑越快,快到公園大門口時,藏豪追了上來。藏豪在距他五六米遠處縱身一躍,舉起木棒向他頭部砸下去。打手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木棒正對著他的腦袋砸下來,他連忙往旁邊一側,木棒緊貼他的頭發砸到他的右肩,打手大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打手半邊腦袋變成了血葫蘆,托著右肩蜷曲在地上,不敢動彈,看來這小子傷得不輕,已經沒有還手能力了。他的右耳被撕開一半,右肩扭曲變形了,痛得他不停地叫喊著,幸運的是這一棒沒砸到他的腦袋,否則,他的腦袋早就開瓢兒了。黑森森的公園裡十分寂靜,湖邊不時響起青蛙的叫聲,遠處偶爾響起野狗野貓的嚎叫,顯得有點兒恐怖。藏豪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子把打手結結實實地捆起來,推著他來到公園深處。藏豪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讓打手跪在地上。打手有些不服氣,看了一眼藏豪手裡的木棒,揚起頭,仿佛對藏豪的勝利不屑一顧,他覺得論力氣,他不在藏豪之下,隻是藏豪奔跑能力太強了,而且手裡還有個家夥,而論武功,他應該在藏豪之上。“說吧,誰派你來的?”藏豪問道。“說出來怕嚇著你!”“嗨,你小子嘴很挺硬呢!你要是不說實話,我今天就把你扔到湖裡。”打手仰著頭不理藏豪,他似乎不相信藏豪敢對他怎樣。“你不說,我也知道。崽子派你們來的,是嗎?你是戲來燈大茶壺手下的打手。還記得有一次你們三個打手在妓院裡打我一人,我一腳把你踢倒騎在你的身上揍你嗎?沒錯吧?這個仇老子一直還沒報呢。”打手抬頭看了藏豪一眼,認出他來,輕蔑一笑,說:“原來是你呀!手下敗將!”然後閉口不語。“媽的,看來你真的不想活了。好,我成全你!”藏豪拿出一根繩子把他的腿也結結實實捆起來。“我最後再問你一句,你們把我的女人怎麼樣了?把她們藏在哪裡?你要再不說,我就把你扔到湖裡去。”打手躺在地上什麼也不說,但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恐懼。藏豪氣急敗壞地走上前,一手抓住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腰帶,猛地用力將他高高地舉過頭頂,準備拋到湖裡。“大哥,饒命,我全都說!”打手在空中用力蹬著雙腿,聲嘶力竭地號叫。藏豪把他扔到草地上。“我叫呂漢,這件事從頭到尾與我沒關係,都是孫崽策劃的。月翠和巧兒都在他手裡,是孫崽讓我給你送信的。”“他現在在哪裡?”“在湖對麵那個四層樓頂。”“你們到底把她倆怎麼樣了?”“大哥,我如實告訴你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但是,請你相信,我沒傷害你的女人,都是他們三個乾的。”壯漢低著頭一五一十述說著這幾天四合院裡發生的事情。夜色遮住了藏豪一臉怒氣和猙獰,他強忍住怒火沒有撕爛眼前這個男人。三天前,崽子興致匆匆來到戲來燈找大茶壺。當時大茶壺正和手下三個打手打牌,看到他進來了,指著旁邊的凳子說:“來了,崽子,坐下吧!幫表哥支支招,我已經輸了好幾回了。”崽子在他旁邊坐下來,有點兒坐立不安,沒心思看他們玩牌。“哥,我發現月翠的行蹤了,讓他們三個兄弟跟我走一趟,幫我把月翠搶過來。”大茶壺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說:“真有出息!一個妓女就把你迷得神魂顛倒。你要是有出息,到哪裡還找不到個女人哪!”他甩出一對k,對下家說:“對k,該你出牌了。”“嘿嘿,表哥,沒辦法呀!老弟我沒出息,全靠月翠養活,沒有月翠我就斷了財源。”崽子站在他旁邊小聲說道。其實,以他們的道德價值觀來看,這種事情他們不以為辱,反以為榮。“哎,我出的可是一對k呀!你拿什麼管我?”大茶壺沒理睬他,繼續玩牌。“我拿一對a管你呀!”坐在下家的打手爭辯說。“我明明看到你手裡沒有對a,你從哪兒弄出來的對a呢?你玩賴了!作弊了!罰!罰錢!”他對另外兩個打手說:“他作弊,你們說怎麼辦?”其他兩個打手笑了,沒說話。下家正是呂漢,他爭辯道:“大哥,是你先作弊的,你先偷看了我的牌。”“我什麼時候看你牌了?”“你剛才自己說你看到我手裡沒有對a,才出對k。其實,我是怕你看我牌,故意把一個a藏起來了。”“胡說,我說過這樣的話嗎?誰會那麼傻,乾了壞事還告訴你?”大茶壺扭過頭問崽子:“你聽到我說過那句話了嗎?”“沒有,你沒說過,絕對沒說。”“哎,崽子,你可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呀!”呂漢有點急。“什麼叫昧著良心說話?他偏向他表哥不對嗎?難道還讓他偏向你嗎?這叫忠誠!你們都好好學著點兒。”大茶壺露出蠻橫賴皮的勁頭。三個打手一看大茶壺較真,都低著頭不說話了。一般來說,這種下九流的地方也是社會地痞流氓聚集的地方,大茶壺就是個地道的地痞流氓頭子,心狠手辣,手下的人都害怕他。這種人除了懂得一點兒哥們義氣外,沒有文化,沒有教養,自私自利,有奶就是娘。有時候甘願吃虧,有時候蠻不講理,有時候豪爽仗義,有時候狼心狗肺,妓院老板就喜歡雇傭他這種人當領班。看到打手不跟他爭辯了,大茶壺也消氣了,扭頭對崽子說:“既然是這樣,你就自己把她抓過來唄。你連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還需要有勞我三個兄弟的大駕嗎?”“是她們身邊有個凶煞。這個人很健壯,據說力大無窮,凶狠無比。”大茶壺嘲笑他說:“彆在那兒嚇唬人。對你來說,有點兒力氣的男人都是力大無窮。你見過真正力大無窮的人嗎?”三個打手也“哈哈”嘲笑起來。“你們彆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去他的醫院裡打聽過,有一次他去刑場,一隻手夾著兩具剛槍斃的死囚屍體從刑場走回醫院。”“崽子,你淨在那兒瞎編。誰一隻手能夾兩具屍體?我不信!”“我的意思是他兩隻手各夾一具屍體。”崽子繼續說,“路上有個死囚活過來了,讓他一腳就給跺死了。他回到醫院把屍體放到大鍋裡煮,剔肉取骨,還吃人肉。”崽子添油加醋地描繪一番。旁邊的呂漢笑話他說:“崽子,你是被嚇傻了吧!是不是發燒呢?我摸摸你腦袋熱不熱?嗬嗬!”“去一邊兒,我沒心思跟你們開玩笑。”崽子撥開呂漢的手。“你越說越玄!我從來沒聽說還有這樣的惡人。你的意思是讓他們三個兄弟去和他打架嗎?不行!既然是這樣,我更不能派他們去了。”崽子急得小白臉飄出了紅暈,說:“表哥,這事你可一定要幫我呀!”他神秘兮兮地附在大茶壺耳邊小聲地嘟噥著。“此話當真?”大茶壺聽完崽子的話,臉孔露出驚喜。“千真萬確!”“你怎麼知道的?”“一個姓柳的人告訴我的。”“他憑什麼告訴你這件事?”“他倆好像有仇,他也在悄悄跟蹤那個家夥。後來我一打聽,醫院財會科一年前確實被盜過,姓柳的爸爸被抓進去了,可贓款到現在還沒找到,他倆的仇可能與這事有關。這個藏豪最近頻繁光顧清水樓,出手闊氣,連月翠這種對我忠心耿耿的女人認識他以後都變心了,你想想,他能沒錢嗎?這家夥肯定有錢。”“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也值得乾一把!”大茶壺把撲克牌往桌子上一摔,說:“兄弟們,有好活兒了。你們跟崽子走一趟,把那兩個妓女抓起來,找個隱蔽的地方關好,然後,讓那個‘凶煞’拿錢來贖。既然他是個盜竊賊,他就不敢報官,你們狠狠地敲他一筆!一切聽崽子指揮。”這種事大茶壺一般不會親自出頭,隻會幕後策劃。“你小子雖然手無寸鐵之力,可是滿肚子壞水,乾這種事你蠻在行。”崽子得意地笑了。之後,崽子帶著打手直奔四合院。崽子望著四合院大門上麵他用粉筆做的記號得意地笑著。他們敲了幾下門,沒人答應,於是,開始砸門。門被砸開了,四個男人蜂擁而入。崽子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確定藏豪沒在家便放心大膽地推開月翠的房門走了進去。崽子一眼就看到月翠和巧兒躲在門後。“我的姑奶奶呀,你讓我找得好苦哇!”崽子笑嘻嘻撲過去。“誰讓你找我了?苦也是你自找的。”月翠一閃身躲開他。“是啊,我是自找的,我就願意自找苦吃。你明白了吧,想跑出我的手心沒那麼容易!你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和我過日子,否則沒你的好果子吃。”崽子抓住月翠的手。“想讓我跟你過日子,哼,你想得美!沒門!”“怎麼?傍了有錢的主,就瞧不起我了。今天老子就守在這裡,隻要他回來,我們兄弟幾個把他的腿打折,再廢了他。”“崽子,豪哥與你無冤無仇,你不要把事情做絕。”“無冤無仇?媽的,他搶了老子的女人,這不是仇嗎?我今天就是來報仇的。”“呸,你也配說這話?你花著我的錢到外麵找彆的女人,你這種沒出息的男人,我壓根就沒看上。”“媽的,這小娘們嘴還挺硬,咱們兄弟替你修理修理她。”一個高個子打手上前一把撕開月翠的衣服,月翠連忙用手護著胸部,打手擰住她的胳膊把她摟在懷裡。“放手!媽的,這是老子的女人。”崽子臉紅脖子粗地吼叫起來,伸手“啪啪”連打了高個子兩個耳光,“大膽!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動!”高個子捂著臉退到一邊。巧兒被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直抖。“月翠,我們怎麼辦呢?你彆和崽子鬥了,你勸勸他放了我們吧。”“放了你們?小娘子蠻漂亮的嘛!你就是那個和月翠一起被贖出來的姑娘吧?放了你可以,但是月翠不能放,她要跟我走。”“你就放了我們兩個吧。”巧兒就要跪下來求他了。“不行!你就是跪下來求我也不行。”崽子非常得意,一隻腳踏在床邊,一隻手牢牢地抓住月翠的手。高個子色眯眯地湊到巧兒身邊,用手端起巧兒的下頜說:“小娘子還挺俊嘛!嘿嘿,讓哥哥我和你親熱親熱。”巧兒嚇得連連後退,向月翠求助說:“月翠,你求求崽子放了我們吧。”“崽子,你放巧兒姐走,我就跟你走。”月翠看到巧兒嚇得膽戰心驚,果斷地決定用自己來保護巧兒。“你叫什麼名兒?巧兒?名字挺好聽,人麼,也蠻媚氣。好吧,我就聽月翠的話把你放了。兄弟們,我把她交給你們了,你們要是同意的話就把她放了。”兩個打手把巧兒帶了出去,呂漢站在門口沒動。“崽子,我說話算話,你們放了巧姐,我跟你走。”月翠信以為真,以為他們真的放了巧兒,彎腰收拾床鋪上的行李。“慢著,這麼好的四合院,這麼好的閨房和這張大床,我要好好享受一番。”崽子笑嘻嘻地向月翠撲了過來。為了保護巧兒,月翠決定先穩住崽子,她推開崽子說:“等一等,我先把被褥鋪好。”崽子迫不及待從後麵抱住她,把她掀翻在床上,扭頭對呂漢說:“你還站在那兒乾什麼?還不給我出去。把門關上。”呂漢說到這裡,藏豪有點兒聽不下去了,打斷呂漢問道:“崽子怎麼發現她倆住在四合院呢?”“月翠和巧兒從陸軍醫院出來,被崽子盯上了。”呂漢回答道。藏豪並不知道巧兒和月翠去過醫院找他,但是,聽呂漢一講,他猜測她們一定是因為他幾天沒回來,又沒有消息,所以跑到醫院找他去了,沒想到卻被崽子盯上了。“崽子發現她倆進了四合院,扭頭回到戲來燈找到他表哥,後來的事情我剛才都已經說過了。”“再後來呢?你們把巧兒和月翠怎麼了?”藏豪眼睛瞪得溜圓,冒出凶光。“大哥,我如實告訴你,你可不能拿我出氣呀!我可是什麼都沒乾哪!都是他們倆乾的。巧兒被他們害慘了!”月翠太自信了,以為崽子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對她俯首帖耳,她以為那幾個打手會聽崽子的話不敢對巧兒怎樣,她哪裡知道崽子他們的心裡另有陰謀。她用力擺脫崽子的糾纏,想拖延些時間讓巧兒走遠些。月翠認真地對崽子說:“崽子,你先答應我,不許傷害巧姐!否則,你彆想碰我。”“好,好,我答應。”崽子的話音剛落,隔壁房間就傳來巧兒淒慘的尖叫聲和男人的嬉笑聲。“崽子,你不說放了巧兒姐嗎?你這個騙子!”月翠氣憤地把崽子推倒在床上,爬起來衝進巧兒的房間。房間裡的情景把她驚呆了,巧兒被扒光了衣服,手腳綁在床上,兩個男人同時在調戲她。巧兒尖叫著,反抗著。她的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月翠剛要衝過去解救巧兒,崽子從後麵把她抱住,她和崽子同時跌倒在地。這時,她發現門後有根木棒,順手拿起木棒照準正在強奸巧兒的矮個子打手的頭砸下去。血順著脖子流到矮個子打手的後背,他身體搖晃一下,栽倒下來。崽子連忙過來奪下月翠手裡的木棒,把她摔倒在地。月翠摔倒時頭撞到板凳上,昏了過去。“月翠!月翠!”崽子把她抱在懷裡大聲呼叫著。呂漢從院子裡跑進來幫矮個子包紮好傷口,矮個子醒過來氣得發瘋,舉起木棍要打月翠,崽子抬手護在月翠前麵不讓打,說:“大哥,你消消火,以後兄弟我替你消氣。”與此同時,高個子打手笑嘻嘻地趴在巧兒身上,捧著巧兒的臉強行親吻,瘋狂的巧兒用力咬住他的舌頭,高個子疼痛難忍,又叫喊不出聲來,露出痛苦的表情。旁邊看熱鬨的呂漢和矮個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傻笑著。高個子隻好用手去掰巧兒的牙齒,巧兒的牙齒被掰掉了一排,高個子的舌頭也被咬掉了,鮮血頓時流淌了一床。高個子疼得哇哇直叫,氣急敗壞地擊打巧兒的頭,巧兒昏了過去。呂漢和矮個子這才明白怎麼回事,這個女人這麼剛烈呀!他們沒想到一個妓女會這麼剛烈,幸虧自己沒被她咬到,否則就慘了。“巧兒,巧兒!”月翠醒來看到巧兒嘴角流著鮮血昏了過去,於是,爬到床頭喊著巧兒的名字,“你們這些畜生!”打手們已經穿好衣服垂頭喪氣坐在床邊,月翠靠在崽子的懷裡仍然不停地罵著。被咬斷舌頭的打手突然想起自己的舌頭,床上床下找了個遍也沒找到。他想說這女人把我的舌頭吞進去了,可是卻說不清楚,於是,從腰裡抽出一把刀要破開巧兒的肚子取他的舌頭。崽子和呂漢連忙把他攔住。“快去醫院吧,一會兒你的血流光了,就沒命了。”呂漢遞給他一條毛巾,讓他塞到嘴裡壓迫止血,並把他推到大門口。高個子去醫院了,矮個子和呂漢把月翠捆了起來,嘴裡塞了毛巾。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三個人開始商量下一步計劃,他們打算埋伏在四合院等藏豪回來,然後出其不意製服他,讓他把錢交出來。接著,他們打開巧兒的皮箱尋找值錢的東西,皮箱被翻個底朝天。可憐的巧兒,十年妓院裡積攢的錢物被他們一搶而光。接著,呂漢問:“崽子,怎麼處理巧兒?”矮個子打手說:“乾脆做掉她,找個地方埋了。”“不行,留著她還有用。等她醒過來,把她衣服穿好,捆起來。我先出去找輛三輪車把她倆拉走,你倆留在這裡,如果藏豪回來把他就地製服,等我回來一起處理。”一小時後崽子拉了一輛人力車回來,把捆得結結實實的巧兒和月翠拉走,矮子和呂漢在四合院裡等了一個通宵,藏豪也沒回來。第二天一早,他們也撤退了。藏豪聽了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殺了這幾個畜生。他要報仇!“巧兒和月翠現在在哪裡?你要是騙我,我回來就把你扔到湖裡。”“巧兒被關在湖對岸那座四層樓頂的水泵房裡,月翠被崽子單獨關起來,好像打算帶她離開這個城市,也許是被賣到哪個妓院了。崽子說了,他要讓月翠繼續給他賺錢。”“你剛才扔到院子裡的紙條寫的什麼?”“讓你淩晨四點鐘把四萬塊錢放在南湖公園大門口的檢票箱裡。現在差不多就到時間了。”“誰來取錢?”“崽子親自來取錢。”“樓上有幾個人看守?”“崽子來取錢,樓上就剩下矮子一個人。另一個人你也知道,被巧兒咬掉舌頭去醫院了,還沒回來。”“好吧,你要是說的是實話,我就饒你一命。老子先去抓住崽子,把他脖子扭斷。”藏豪一拳打在呂漢的太陽穴上,呂漢昏了過去。接著,藏豪來到公園門口,躲在暗處觀察著,等了很久崽子也沒出現。其實,崽子已經發現藏豪抓住了呂漢,他一直在公園裡偷偷窺視藏豪審問呂漢的過程,當他看到藏豪把呂漢舉到空中時嚇得膽戰心驚,當聽到藏豪說要把他的脖子扭斷時嚇得魂飛魄散,偷偷溜走了。天空泛白,也不見崽子取錢來,藏豪突然感覺不對,是不是崽子已經察覺了呢?他剛才審問呂漢時崽子就在湖對麵的樓房裡,可能聽到了呂漢的叫喊聲,他急忙順著湖邊小路向那棟樓房跑去。湖對麵是一所大學,環境安靜優雅,這棟坐落在湖邊的樓房是大學教授的家屬樓。水泵房平時沒人上來,非常隱蔽。巧兒被關在這裡已經三天了,她睡在一張破舊的涼席上,周圍時不時有老鼠爬來爬去,她虛弱得連老鼠都想欺負她。她每天受儘這幾個男人的淩辱,已經感覺麻木了,不再反抗,像一具屍體任人宰割。她唯一的信念是豪哥會來救她,她盼望著豪哥到來,她已經沒有過富貴生活的奢望了,如果還能夠活著出去,無論是跟豪哥還是跟表哥,隻要能生活得平安自由,再貧窮她也毫無怨言。她心裡默默地念著豪哥的名字,她希望豪哥能為她報仇。三天過去了,多麼漫長的三天啊!怎麼豪哥還沒來呢?她失望了。她從崽子得意洋洋的表情猜到他們的目的快達到了,一旦他們達到目的會不會殺人滅口呢?不行,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她應該逃出去。她感覺綁在手腕上的繩子似乎鬆了,她的手可以活動了,門外的打手睡著了,發出均勻的鼾聲。她輕輕地扭動著手腕,又一道繩子鬆了,繩子一圈圈解開,她的兩隻手恢複了自由。她急忙解開捆在腿上的繩子,用手輕輕揉著被捆得麻木了的雙腳,她可以站起來了,她在屋子裡四處查看,門從外麵鎖著,她不可能從門出去,透過門縫她看到矮子正坐在凳子上睡覺。從窗戶能出去嗎?她沒有足夠長的繩子。她不能跳下去,跳下去會摔死。她感覺束手無策。怎麼辦呢?她打開窗戶向外張望,看到窗戶旁有一條鐵皮的下水管道,伸出手可以夠得到。對,她可以抓住這條下水管道慢慢滑下去。一定要逃出去!她堅定地鼓勵自己。她爬上窗台,一隻手抓著窗框,另一隻手抓住下水管,然後把一隻腳插進下水管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裡,再將另一隻手也抱住下水管,兩條腿夾緊下水管向下滑去。她滑到四樓停了下來,想休息一下,因為她的腳有點兒麻木。休息片刻後她繼續向下滑下去,突然,她抱著的那節下水管離開了牆壁。她抬頭一看,不好,上麵固定下水管的鉚釘從牆壁裡被拔了出來,她抱著的那節下水管與其他管道斷開了。她緊緊抱著一米多長的下水管遊離在半空中,她想繼續向下滑,可是下水管越來越彎曲,她的身體幾乎快成了水平。她不想摔下去,她的雙手和雙腿緊緊地勾住下水管。她上不去,下不來,身體在空中搖晃著。她感覺無能為力,想呼喊救命,想喊豪哥,可是她知道沒有人能救她,她的喊聲隻能是喚醒那些折磨她的惡魔。下水管一點點彎下來,終於下水管的下端也斷開了,她抱著那節下水管從空中摔了下去,她重重地落在馬路上,昏死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巧兒醒來,她感覺自己的腰摔斷了,兩條腿不能動彈。她的手還能活動,可是無法翻身。她仰麵躺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攤血液,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受傷了,她不敢喊救命,隻能靜靜地等待有人路過會救她,她不想這樣死去,她盼望著清晨出門的人會發現她。藏豪從湖邊跑來,他本想爬到五樓去救巧兒,突然發現馬路上躺著個人。走近一看,是個女人,他沒認出來巧兒,但他看出來這女人是從樓上摔下來的,一節下水管壓在她身上。巧兒睜開眼睛認出藏豪,痛苦地笑了,輕輕地說:“豪哥,我是巧兒,快救我!”接著她哭了起來,她滿腹的委屈、酸楚和苦難都在這一瞬間湧現出來。眼前的巧兒完全變了樣子,麵部浮腫,口唇蒼白,頭發散亂。藏豪隻是從她下頜上的痣認出她是巧兒,他把她摟在懷裡說:“巧兒,你怎麼了?誰害你了,你告訴我。”巧兒喃喃地說:“我從樓上摔下來了。崽子,矮子打手,還有一個高個子的打手,他們折磨我,虐待我。他們想抓你,讓你用錢贖我。豪哥,他還在樓上,你要替我報仇啊!”“巧兒,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報仇!巧兒,堅持住,我先送你去醫院。”藏豪把她抱起來。“來不及了,豪哥,我的眼睛黑了,看不見東西了。”巧兒疼痛得哭了起來。“我全身痛,讓我躺一會兒。”她的哭聲十分淒涼和痛楚,哭聲越來越微弱,漸漸地消失了。她大口喘著粗氣,一股鮮血從她的口鼻中湧出,她的呼吸被憋住,全身抽搐了一下,接著又癱軟了,在藏豪的懷裡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巧兒,你醒醒!巧兒!”藏豪悲痛萬分,從巧兒的麵容和身體的傷痕,他感覺到了她受到的巨大苦難和折磨。“巧兒,你醒醒啊!我對不起你!”他哽咽地說。接著,他輕輕把巧兒放在地上,為她擦去臉上的血跡。“巧兒!都是我連累了你!我要替你報仇!”他像一頭雄獅憤怒地跳起來,繞到樓梯口,一口氣登上五樓。矮子還在呼呼大睡,藏豪衝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褲將他舉起狠狠地摔在地上。矮子從睡眠中驚醒,看著憤怒的藏豪恐懼地尖叫著。矮子剛想爬起來,藏豪騎到他的身上掄起雙拳雨點般的砸在他的頭上,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打昏過去了。矮子口鼻流血,雙眼翻白,呼呼地喘著粗氣,藏豪站起來一腳踹開房門,把昏迷中的矮子從窗戶拋了出去。矮子摔死在巧兒的旁邊。藏豪從五樓下來,想再看一眼巧兒。突然,遠處一棵大樹後一個人影閃過消失在旁邊的樹林裡。崽子?一定是他,正常人的行蹤不會這麼詭秘。他迅速追趕過去,樹林裡有幾條岔路,他不知道該順著哪條路追趕。藏豪四處張望,不見人影。“崽子,我早晚要抓住你!”他衝著樹林深處喊道。接著,藏豪焦急地跑回去想把巧兒背走,如果她還有一口氣,他要立刻把她送到醫院。可是,等他趕到現場時樓下已經圍滿了人,有人報了警,警車停在路邊。藏豪呆呆地站在人群外麵看著。“淩晨天蒙蒙亮時,我站在我家窗戶邊聽到窗外有響聲,我探頭看到這個女的從窗戶爬出來,她想順著下水管滑下來。我想勸阻她,可是又怕驚嚇她。結果她不小心摔了下來。我膽小,沒敢出來。我看到有個從公園那邊走過來的男人想救她,把她抱起來,但是來不及了。”一個老太太對警察說。“我剛才出來散步時看到這個男的自己從窗戶跳了下來。可能是自殺吧。”另一個老人對大家說。“好像這個男人認識這個女人,看到女的摔死了,他也從樓上跳了下來。”人們在分析和議論著。“他們怎麼會住在水泵房裡呢?”警察問。“不知道。我們從來也沒上去過,也不知道水泵房裡還能住人。”藏豪看著巧兒的屍體,流出淚水。他想撥開人群走進去,可是,他看到林雨飛正蹲在巧兒身邊檢驗屍體,他眼含淚水扭頭離開了。月翠在哪裡?崽子在哪裡?他還要解救月翠,找崽子報仇,但是他不知道去哪裡找他們,他為月翠的命運擔心,也許他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是,他早晚要抓住崽子為巧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