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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黑 花曳 1164 字 1天前

似脆弱的情緒一度消失過,在他生命中,隻因在那五年中,他多少次預想過自己的未來,恐怕是老無所依。所以邢默強迫讓自己儘量不去依靠任何人,哪怕對邢家的財富和地位,在回歸後他也不曾當做攀附物,而是某種可利用的資源。他深知道許多東西人生來不來,死帶不去,唯有留下的記憶孤獨而長久。財富地位和權利,甚至他現在引以為傲的行動力和多年磨練出的判斷力,反應力,甚至人頭腦中的知識,都遲早隨歲月變遷離自己而去。這是件多磨令人感到孤獨的事,一想到如此,便讓他更加渴望他的少年。此刻的黎雪英,正陪黎莉登記後坐在婦產科門口。黎莉從半個鐘頭前坐在此處便再也沒有說話,她雙手絞緊裙擺,低垂著頭,脖頸的線條一如少女時優美,卷發盤纏是妖嬈的海藻,而從上方看去她不過露出小半截白皙的下巴,一雙黑漆漆的眼看不出情緒。自從離開天台,來到醫院後,她拒絕聽任何一個有關馮慶的消息。她知若沒有將call機電池板摳下,此刻都要被call爆。五年了,她在馮慶身邊待了五年,恩怨是非,愛恨情仇,早已不同當年那樣一目了然。黎莉單手撫摸自己的腹部,這裡有一個屬於他的孩子。窗外狂風大作,一如今日的變天。對她來講,不論今日是誰最終勝利,對她來說都是噩耗。她想不通,老天如何能將人逼入如此兩難境地。黎雪英捏著手中單號,指節都已泛白,他強壓下悲憫麵孔,靜靜望住家姐。忽然間Call機響起,黎雪英猶豫片刻,轉身於拐角處接通。那頭紀耀的聲音響起,告訴他諸事安定,一切都照原計劃妥當安排,請他務必小心自身安全,警署會增派人手在醫院。“他呢?”黎雪英淡淡問。紀耀怔了一下才反應出他問的是誰。“他……還沒消息。”黎雪英攥住call機的手更緊,麵上好不容易有些血色,在此刻退儘,更顯蒼白。好在如今的他已並非多年前遇事便不能扛的乖仔,幾多風雨承過,最壞的打算做過,他深吸一口氣找回自己聲音:“多謝你告訴我,如果他有消息,紀叔……”“你放心,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紀耀立馬懇承。掛掉電話後他才後知後覺,頭重腳輕感席卷全身,令他一瞬間晃神。他飛快蹲下身,撐住地板環抱膝頭幾秒鐘,雜亂無章色彩迸射的視線才緩緩歸位,黎雪英重新站起身。他聽到身後婦產科的門打開,叫下一位流產的女士。上一個女人神色委頓,臉色蒼白被從緊逼的雙門中推出。想到下一個遭罪的就是家姐,黎雪英緊緊掐住單號的手幾乎要把紙張擰破。他轉身,不過通個電話的時間,剛才冗長長廊下的金屬椅上還坐著的纖細身影已不見去處。空空如也,隻剩下走廊頭頂的白熾燈飛快閃爍了一下,配合著護士不耐煩地重複叫喊在走廊中陣陣回蕩。黎雪英一人站在淒淒慘慘的婦產走廊中,好一陣才緩緩彎腰,坐在剛才家姐坐的位置上。椅子還溫熱,人尚未走遠。他並應當起身去追,好讓她順利打掉腹中胎兒,難免她後半生伶仃辛苦,斷絕榮華富貴。婦產科手術的門開過又合,合過又開,形形色色的女人來過又走,送進去的是一條鮮活生命,離開時肚子空空再無累贅。誰知那些尚未鑽出母胎的嬰兒,是否還有輪回轉世機會?是否真正存在所謂的彼岸?黎雪英攥緊call機,此刻固執地隻想等一個電話。他神態專注,泫然欲泣,旁人看去,仿佛這通電話是他頭等人生大事。天色不知不覺黑暗,紀耀卻始終再未來過電話,黎雪英神情木然,忽然回魂,起身搓了搓自己的臉,用力拍兩下好醒神。他等不到邢默的消息。再一次。五年前的他也是如此,每一分鐘仿佛都是折磨,朝夕間,此刻他恍如回到許多年前的那個傍晚,細小單薄的少年坐在床上,麵前擺著一隻Call機,惶惶然不知在等誰的電話。是再也不會歸家的阿爸,還是再也不會站在陽台下的愛人?他再次失去他。尖銳的疼痛此刻才遲遲襲來,瞬間刺穿他渾身上下每個細胞。有人的雙腳卻及時出現在黎雪英低垂的頭下,一隻有力地手摸著他的指尖攀爬上去,如藤蔓,像似某種動物般的依存。到最後,宛如確認一般順著他的肩,他的耳根扣住他的後腦。黎雪英隨這隻手的力度而逐漸抬頭,模糊的視線中,他仰起頭終於望見邢默的臉。上帝終於有一次肯聽到他的懇求,將他人世間惜存的那份溫度歸還於他。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瞬間如夢初醒。那隻手忽然用力,將黎雪英狠狠押入懷中,甚至不怕壓住傷口:“對你不住,讓你久等。”這一次,一句話的重量已重過任何一次過往的承諾。一個鐘頭後,黎雪英最終沒能離開醫院,他打電話再三叮囑紀耀保護好他家姐,才放心轉身麵對床上的邢默。夜裡,風和雨又斷斷續續開始,兩人都像被困在寂靜的醫院,誰也沒說話,仿佛一切就這樣結束,如此沒有實感。黎雪英打算出門為邢默買粥,邢默卻忽然扯住他的手,不放他走。“我去去就回。”黎雪英低聲哄他。邢默卻搖頭,指了指身旁的椅:“阿英,你坐下,我有話同你將。”黎雪英猶豫片刻,終究坐在他身旁,那隻手還被邢默握在手中,在他逐一揉搓冰涼指尖的動作中漸漸回暖。“有件事,我想我是時候話與你知。並非是我刻意隱瞞,而是當時我也不過知道一半真相。剩下的一半真相,也是在今日我才得知。”邢默說著話,卻並不抬頭與黎雪英對視,他專注地望著手中那隻青白消瘦的手,忽然有些難受。頭頂的呼吸平靜,他知道黎雪英在聽,“在我櫃子剛拿回來的包中,有一份文件。噓,你不必過去拿。在你翻開之前,我更想親口告訴你。”“還記不記得,很多年前我帶你拜訪過楊守謙楊伯公?”黎雪英點頭。“那時你的情緒一度失控,因為猜到馮慶對黎鵲的仇恨八九不離十。那意味著他無論如何都會對黎鵲下手,而你無能為力。”不論過去多久,重翻開皮肉的舊傷總令人感到不適。邢默感到手中那被自己撫平的五指輕微抽搐,是不自然彎曲一下。“我接下來的話會讓你不好過。”邢默抬起眼,湊上前親了親黎雪英的鼻尖,“馮慶二十歲出頭便入駐九龍城寨,又或許之後他擅自更改歲數,現在已無從查證。因為,那之後幾年馮慶遭遇一場變故,消失過一整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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