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少年的聲音帶了點點哭腔,恰到好處不惹人煩:“可是,俊兒愛戎爺……比俏兒更多……”“愛……”厲戎有點愣神。旋即失笑:“嗯,知道了,去吧。”這次少年真的不敢再忤逆了,抿著微翹的唇,低著頭走了出去。沒幾分鐘,房門被謹慎的扣響,是少年清越的聲音:“戎爺,俏兒來了。”雙生子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細微之處的不同一般人幾不可查,常常混淆著張冠李戴叫錯名字是常事。隻是也怪,厲戎從見著他們兩個至今,從未認錯過。“俏兒,”厲戎看著眼前稍顯拘謹的少年,兩隻白皙的腳丫交疊著,腳趾都因為用力而泛了白:“你來了幾年了?”“兩年。”少年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微微濕漉的頭發稍顯淩亂的搭在額上,愈發襯的皮膚雪白,小鹿似的眼睛露出星點的不解。“兩年了還緊張?”厲戎拍了拍大腿:“過來。”少年臉色浮起淡淡的粉色,手指絞著,乖乖過去坐下。挨的近了,男人身上沐浴後的氣息和著淡淡的煙草味兒一股腦湧進鼻腔,讓少年嚶嚀一聲,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脖頸,把張小臉埋在男人胸口,一聲不吭。“明天帶你們出門,告訴你一聲,晚上早點睡。”少年哦了一聲,並沒有哥哥那樣的驚喜,依舊安靜乖巧的坐著。男人輕笑了聲,像是想起來一件好玩的事兒:“對了,剛剛俊兒還委屈呢,說我偏心,說他比俏兒更愛我。”少年猛的抬頭,想說什麼的張張嘴,最終以一個失落的濕漉漉眼神結束。“回去吧。”男人扶了扶少年纖細的腰身,示意結束:“早點睡。”少年很明顯沒有他哥哥膽子那麼大,聽話的起身離開。手都抓住門把手了,身後傳來男人淡淡的聲音:“還記得你們姓什麼嗎?”……………………………………………………九點鐘。長遠公墓。簇新的墓碑上,是彭嘉二十歲時笑的沒心沒肺的樣子。青春年少,恣意飛揚。偌大的彭家說倒就倒,如今最後一位少爺下葬,連遠方親戚都沒半個,怕沾事兒,更因無利可圖。厲戎一身黑西裝配墨鏡,腳上的黑皮鞋鋥亮。整個人筆挺的站著,猶如冬天肅殺的白楊樹。不遠處,十幾步開外,瞿扈大虎阿雷他們一水的黑色,緘默的站著。最邊上,半是押解半是同行的,還有四位黑衣人,三男一女。不見悲色肅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彭嘉,”厲戎蹲下身,也不嫌臟,拿了紙錢往眼前的火盆裡添:“兄弟來送你最後一程了。”四周靜謐,連空氣都凝滯如膠。“當年你那個救命的電話我沒接著,如果接了,今天會不會不一樣?”厲戎看著照片上那張笑臉:“十年了,我以為你能挺過去……嗬,不扯JB蛋,你這病怎麼可能好?多捱一天都是賺的。”繚繞的火舌猛的竄起,幾乎燎到男人的頭發。“操,死了也是個不省心的。”厲戎扯扯嘴角,不在意的往後讓了少許:“我說你就是個缺心眼的。塗建梁拿我和馬六開刀,你以為彭家就躲過了?我還真得說你很傻很天真。不過緩兵之計罷了。可憐阿狸,算是無妄之災……不說這些,兄弟,今天來送你,我也算對得起你。你彭家當初怎麼被塗家滅的,今天塗家就怎麼死在我手上,分毫差不了。”男人稍稍側過身子,往後看了看那四個人的神色,儘收眼底:“彭嘉,想不到你也有心軟的時候。”厲戎站起身體,抬了抬手。瞿扈會意,說了幾句什麼,帶著四個驚疑不定的人走過來。三男一女裡麵,隻有相對最年長的那個俊俏男子最淡定,蒼白消瘦的臉上死水不瀾。厲戎也不廢話,直奔主題:“今天我兄弟彭嘉下葬,你們塗彭兩家的恩怨也算做個了結。眼下塗家說起來也就剩你們四個了。今兒個,我想送一個過去陪我兄弟。民主起見,投票吧。”瞿扈給四個人每人分了一張紙和一支筆,緘默的退後,束手站立。“戎爺。”塗俊白著一張小臉,帶著哭腔開口。塗俏死死咬著下唇,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手指抖得紙張都跟著嘩嘩的顫響。女人挺直著脊背,輕蔑的笑笑:“小俊,不許哭。給塗家丟臉。”塗建桁接過紙筆,頭都沒抬,一筆一劃寫了名字,仔細對折兩次,轉交給瞿扈。姿態從容的,宛如赴宴的貴公子。快寫慢寫,四張投票終歸集齊,交到了厲戎手裡。厲戎一張張展開,慢慢嘴角染了笑意:“有意思……唱個票吧,以示公平。塗俏一票,塗俊一票,塗建桁兩票。”四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尤其以女人為最。震驚,惶然,失望,痛心。種種百態不一而足。雙生子兩人都白了臉,低著頭垂著眼,什麼東西撕破了最後的偽裝,一點點變成毒-藥。“厲戎,你這麼做有意思嗎?”塗建桁稍稍站前半步,柔和的目光沒看著厲戎,有點恍惚的盯著墓碑上那個年輕男人的笑臉:“塗家最後的血脈已經在你手上揉成了廢棋,還要這樣母子離心兄弟鬩牆……也罷,終歸是我大哥錯在先。”女人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建梁再怎麼錯,都是為了你!誰都有資格說,唯獨你塗建桁沒資格!”塗建桁好脾氣的揚揚嘴角:“對,我沒資格。所以我今天以死謝罪行嗎?大嫂。”女人瑟縮了下,向兒子身邊靠了靠,不吭聲了。塗建桁轉向厲戎,伸手:“待會兒麻煩你善後了。”厲戎搖頭:“不行,我答應彭嘉照顧你的。你瞧,縱使你恨他,他還是念著你,托我護你後半生平安周全。”塗建桁苦笑:“早一天晚一天而已,談什麼周全……”“HIV陽性……你們做了?”厲戎問的足夠輕描淡寫:“我把你送到彭嘉身邊,你就知道他被你大哥弄成什麼樣了。”“我自願的。”塗建桁抿了抿唇,平靜無比:“你知道他雙腿斷了,他控製不了我。”“為什麼?”厲戎把四張紙團起來,隨手扔進火盆。這次塗建桁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是我欠他的。”十分鐘後。大虎走過來,在厲戎耳邊低語:“死透了。”“燒了。合葬。不立姓名。”厲戎沒再走去墓碑那裡,遙遙注視著。黑衣男人蜷縮著身體,腦袋倚在墓碑上,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合著,風過羽動,傾世無雙。這麼看過去,安靜美好,仿佛隻是睡著了。“彭嘉,我把你愛的那個給你送去了。不是我不照顧他,是他自願跟隨你的。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