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正直的官員當場就大罵:“陛下如此作為,百年基業毀在親手,以後還有臉見列祖列宗於地下?”李承寧穿著金黃的龍袍在上麵坐立不安,無言以對。又有人粗著脖子說道:“陛下不僅自壞基業,還要陷太平公主殿下和晉王於不義!”李承寧歎了一口氣道:“諸位不解朕的苦衷,當初朕就不想登位,就是大家非得讓朕坐這個位置,現在是如坐針氈……如果你們覺得禪位不成,那朕退位好了。”就連一向正直敢言的宰相李守一都看不下去了,沒好氣地說道:“陛下究竟想怎樣?臣就不明白,此時誰說過陛下有什麼過錯?凡事講個名正言順,如果有人明目張膽地逼迫陛下,臣等第一個站出來據理力爭,可沒有人這麼做,陛下究竟為什麼要召集臣等為此荒謬之事!”被一幫子人這麼一勸,本來決定乾的李承寧又動搖了,他左顧右盼惶惶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良久之後才說:“容朕三思,明日再朝。”大夥已經顧不得麵子和禮儀了,很多人當場就搖頭歎息。散夥之後,李承寧乘駕回到蓬萊殿,他的母後趙氏忙上來問事情怎麼樣,李承寧臉色蒼白道:“朝臣們都反對,說我那樣做就是大唐的罪人,我一時害怕就改口說退位,想著我撂挑子不乾了換一個人,彆人愛咋咋地……”趙氏見他的肩膀都在抖,頓時憐惜地拂其背好言道:“寧兒彆急,翰林院有兩位學識謀略都很好的先生今日正好來了蓬萊殿,你讓他們給你出出主意。”這時就見兩個儒士走了過來跪倒在前見禮呼萬壽無疆,李承寧將他們扶了起來問策。翰林院的官……雖然才學沒得挑,但有些人尚未有機會到要害衙門曆練,缺乏經驗,光是紙上談兵。不過趙氏母子現在也找不到彆人,那些掌權的大臣哪個願意實心過來幫他們出主意的?一個儒士問道:“陛下在宣政殿是怎麼做的,宣布退……那事了?”李承寧道:“朕隻說要三思,明日再朝商議。”那人鬆了一口氣道:“陛下現在不能丟下了,您要是這麼消極退位,人家很容易就能重新扶植一個李唐的後人上去,然後該咋辦還咋辦……可這樣大功就不是陛下的了,往後的處境……”另一個人反對道:“你怎麼能這般勸陛下?!大唐李姓正朔,豈能說改就改的?難道是太平公主那家子派人來逼迫陛下?”李承寧道:“那倒沒有,可事兒不是明擺著麼?神策軍就在長安他們一直說咱們李家虧待了薛崇訓,虎視眈眈的;而禁軍又不聽咱們的。那日在含元殿你們沒瞧見,薛崇訓連跪禮都省了完全目中無人身邊一幫從戰場上回來的悍將,身上還有股子血腥味兒。我現在晚上覺都睡不著,做夢也夢見亂兵殺進宮裡來了……”趙氏聽著十分揪心,她哭道:“這李唐的社稷也不能全落到咱們家可憐的寧兒身上啊,現在朝廷這麼副景象更不能怪咱們,寧兒剛被人推上皇位的時候,就已經那樣子了,咱們說了也不算根本沒人聽,這能怪咱們嗎?那些大臣動不動就拿祖宗基業壓寧兒,好像是他弄成這樣的一般,他們就是想見著我的兒子被人逼死才高興!長安的那些武將口無忌諱見人就說皇帝應該給他們家薛崇訓的功勞封賞,這是什麼意思?都封成親王了,再封不就是想要李家的江山麼?刀都在彆人手裡,彆人想要寧兒有什麼辦法?你們給評評理。”第一個儒士歎了一口氣道:“還是得主動立功,畢竟薛氏與李家也是姻親,他的母親也是李唐公主,既然陛下不能扭轉乾坤不如與之相好,皆大歡喜。”倆謀士也說不到一塊兒,另一個立刻就搖頭晃腦道:“這事沒那麼簡單,您也說了,太平公主不也姓李?咱們李唐也不是沒人,太平公主的實力可不比薛氏小,她乾嘛要背叛李家祖宗?”“您真是隻讀聖賢書不想世間事,就說武周那會兒,女皇改朝換姓,太平公主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她可是在周朝過得順風順水,這朝裡怎麼搗騰,都是他們一家在那裡弄,換什麼名號有何關係?太平公主是願意顧個李唐名分把大權交給遠親,還是給自家兒子?”那儒士聽罷愕然道:“您的膽子可太大了,這麼說太平公主殿下,就不怕隔牆有耳把你抓去砍頭了!”這時李承寧都皺眉了,氣道:“你們要吵回翰林院去吵!請回罷!”二人忙住了嘴,忙怏怏告退。李承寧待他們走後抱怨道:“母後找的都是些什麼人,這倆人是怎麼混進翰林院的?”趙氏道:“我覺得他們有個人說得挺有道理,武周當位時,也沒見太平公主怎麼樣……”下載儘在更新超快更多:ahref=quot;ahref=../quot;target=quot;_bnkquot;gt;..//agt;target=_bnk../quot;target=quot;_bnkquot;gt;..//agt;/a第十二章野心()長安搞出那麼大的事,就不是留守的中書令張說可以“權衡利弊妥善處理”的了。宣政殿的小朝剛剛結束不到半個時辰,政事堂派出的信使便快馬加鞭直奔華清宮,不到半天工夫就到了。奏書很快到了內給事魚立本手裡,因為他是常常侍奉在太平公主身邊的人,東西給他可以最快地到達太平公主的手上。魚立本先去稟報太平公主,這時她正在長春殿裡泡溫泉。芙蓉湖岸的大殿常常用來歡宴,後麵的這座長春殿才是太平公主在華清宮起居的地方,內設溫泉湯池仿佛四季如春,故起了這麼一個名字。魚立本到了地方,得知太平公主正在沐浴,就不便進去,雖然他是宦官不算男人,不過宮裡就近侍候貴婦們起居沐浴更衣的人還是以宮女為主。他便把信交給了一個相熟的宮女那進去。傳遞了這邊的消息,魚立本心裡一琢磨,又趕著去星辰湯那邊去了,薛崇訓住在那裡。問明白了所在,魚立本便上了溫泉一旁的閣上,隻見薛崇訓正坐在欄杆旁和人下棋。有一個當官的老頭坐在對麵,另外還有一個中年人坐在中間撚著下巴的胡須饒有興致地觀看。“魚公公請坐,我這正落了下風呢。”薛崇訓頭也不抬地說。魚立本提著拂塵疾步上前,紅色的長袍被踢得上下翻飛,他一邊走一邊說道:“長安有事兒,打攪了幾位。”那官員一瞧魚立本的表情,便知趣地不約而同站起來抱拳道:“老夫先行告辭,改日再來與王爺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