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鬨哄哄的,心緒也是浮躁,連睡也不易睡著。他便隨手拿起一本書來看看,現在這些書豎著印的從右到左也就不說了,繁體也毫無壓力,最要命的是沒有標點符號,密密麻麻一大團看起來實在費勁。不過逐句地去慢慢弄懂意思的過程,本身就能讓人靜心,卻是一種不錯的消磨光Yin修身養Xing的方式。過了不知多久,忽然有人敲門,薛崇訓便隨口道:“門沒閂。”本來以為是個侍候人的奴婢,不料進來的人是劉安,劉安神色很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門外,薛崇訓見狀便道:“還有誰,怎不一塊兒進來?”“步非煙……”劉安的神色複雜極了,估計他沒料到非煙會自己上門……連薛崇訓也沒料到,麵有驚訝之色。過得一會兒,便見身材婀娜的女子小步而入,伸手輕輕取掉了蓋在頭上的鬥篷,露出一張美貌清秀的瓜子臉來。她款款施禮道:“妾身深夜到訪,打攪之處向王爺賠禮。”薛崇訓愣了愣,但一想到這女子是個歌妓,也就坦然了,當下便道:“沒有打攪,榮幸之至,你請坐,來人看茶。”劉安麵帶各種羨慕和不解,但也知趣地抱拳道:“下官先行告退。”待奴兒上茶之後,薛崇訓便揭開杯蓋輕輕拂著水麵,神情有些疑惑:這步非煙大半夜的到老子房裡來乾什麼?沉默片刻,他便露出一個笑臉不慌不忙地說道:“敢情是宋公的意思?”“沒有。”步非煙淺淺一笑,“宋公對我很好,從未逼迫做什麼事。”“哦……”薛崇訓更納悶了。要說世上有一見鐘情的事兒,他也信;但僅因為背了一首好詩(大夥還弄不清究竟是不是薛崇訓所作,也沒人敢去查),也沒有多少互動互表心意,這樣就能讓女子芳心暗許?薛崇訓就不太信了。他等著步非煙說明來意,卻不料非煙裝作不懂,久久不解釋。她隻看向案上剛剛放下的書籍,“王爺夜讀什麼書呢?”薛崇訓隨口答道:“隨意翻看的,好像是班固的《漢書》。”“我能看看嗎?”非煙明亮的眼睛裡露出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薛崇訓道:“隨意。”“王莽傳……”步非煙朱唇輕啟,輕輕讀了出來。薛崇訓頓時心中有種異樣,王莽?不是外戚篡位?他的臉上有點掛不住,好在麵前這個歌妓不一定能想那麼深,他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岔開話題道:“非煙深夜來訪,恐怕無事不登三寶殿……”“王爺就沒想著因是我仰慕您的才華?”步非煙的臉上頓時一紅,忙側過臉去嬌羞一片,叫人好生愛憐。卻不料薛崇訓一句話就大煞風景,他搖頭歎道:“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說罷,竟為何事?”步非煙的羞澀褪去,忽然麵露傷心,幾乎要垂下淚來:“難道在王爺的心裡,非煙這身子就該明碼實價麼?”這美女之所以為美女,不論是羞澀、嬌嗔,還是憂傷都非常美麗,所謂一笑一顰叫人難忘啊。薛崇訓見狀心下仿佛感受到了她的難過,他實在不願意無緣無故地惡言相向,便好言道:“世間最貴者是無價,非煙這樣的女子可不是出錢能買到的,我萬萬沒有那個意思。”“那王爺是什麼意思。”非煙柔柔地問道。薛崇訓一語頓塞,左右無法糊弄過去,張了張嘴很勉強地解釋道:“我隻是有些疑惑罷了,彆無他意。想東都紈絝才子無數,不乏有錢有勢又有才華者喜歡你,想明媒娶你回去做妾的定然也不少。如果僅僅因為一首詩,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如此便能讓你傾心,我實在不太相信。”他又乾笑道:“如果我照鏡子時能看見一張貌似潘安的臉,那我也真可能有點信了。”非煙看了一眼薛崇訓那有點黑的臉,一不留神便笑將出來,她臉上頓時一紅,急忙道歉,見薛崇訓不以為意,便笑嘻嘻地說道:“王爺當真是個有趣兒的人……不過您也彆太自謙呀,雖說不上貌似潘安,但堂堂正正的麵相有英武之氣,也挺耐看的。”薛崇訓笑道:“我的牛比之處不在長相,在於權勢。”非煙愕然,就差點沒說個“俗不可耐”了,她柔柔地哼了一聲:“權勢再大與我何乾?若是王爺要強取豪奪,我也自然無可奈何,可您能得到的隻是我的一副皮囊罷了,且對您的名聲也不利不是?”“小娘子倒是聰明,我要是想強取豪奪,倒不會有耐心等到現在。”薛崇訓Ying笑道,“不過今晚你主動送上門來,那便另當彆論。”非煙驚詫,忙雙臂抱住胸口道:“本當王爺是知書達禮之人,絕不會如此下作!”薛崇訓滿麵笑意地看著她,並未動手,隻想弄明白她為什麼要送上門來……想做王爺的小妾?可對於她這樣才貌資本的女子來說,又保留著處子之身,要委身某權貴不是分分鐘的簡單事兒?第三十七章求情傳言的故事裡那些有才有美貌的名妓佳人,總有一段感人肺腑的多情故事;連身在風塵也有諸多迫不得已的苦衷。()要真這麼回事,那善解風情的歌妓倒是比名門閨秀還要好了?士人才子們要真把故事當真,覺得那歌妓全是Xing情中人,乃傷春悲秋的癡情種子,那就敗了。像非煙這種級彆的女子,不是有錢就能得到,這倒是真的;不過家產權勢不是充分條件,但一定是必要條件。要是誰一身落魄又看不到半點功成名就的希望,卻是如何癡情如何全心全意如何有才有貌,僅僅這樣就想得到她們的青睞……哈哈,今兒天氣真好,當人家識人無數的社會閱曆都是白混的?小娘子有色貌,您就得有錢有勢,有了這個資本,才可以談。至於那些情話和海誓山盟,多半是想知道郎君們得到她們之後是不是會對人家好。如果本來就一窮二白根本沒什麼能給彆人,那還和名妓談什麼感情?找錯人了吧。薛崇訓的手指輕輕叩著書案,沉默不語,心下對這些事兒倒是看得明白。他有資本去爭取非煙這樣的女子,但實在沒有那份閒情逸趣……要是省去那些談情說愛的繁文縟節,直接脫光了來侍寢,那倒是很讓人愉快的。書案上放著一本翻看的書,翻看的那一頁是《王莽傳》,薛崇訓看著那本書心裡感覺很異樣,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