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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YD) 西風緊 1124 字 1天前

嗡……”的,讓薛崇訓這宅子就跟菜市場一樣吵鬨,頗讓他有些煩躁。不過也是沒法子的事,就當是工作的一部分好了。他抖了抖紫袍,戴上帽子便向外走。大廳裡的歌舞還在繼續,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樂工歌姬們換著花樣表演樂不知疲。那些身作低胸薄裙的女子臉上都掛著甜甜的笑意,但誰也不知道她們心裡究竟喜歡在眾人麵前拋頭露麵賣弄身姿。在人來人往的火熱環境中,薛崇訓反倒覺得有些寂寞起來,各人掛著各人的麵具,見什麼人說什麼話,仿佛都像程序一樣早就定好了。第九章風起秋天是一個好季節,倒不是因為它代表豐收,它的好處能讓人感受到萬物的榮枯交替。不久前才枝葉繁茂的樹木,轉眼間葉落飄零,灑在長街上被風一吹便四處飄蕩,說不出的淒清。薛崇訓對於這樣的淒清卻是很受用,他的喜好很奇怪,像昨兒在府裡開的那種歡宴,他很不習慣;反倒是現在這樣的寂靜,雖然無趣了點,卻反而能心平氣和一些。上午他去含元殿參加過朝會,當時拜完汾哥後正想和宰相們去見太平公主,不料被宦官魚立本告知太平偶感不適,今天不見朝臣了,細問之下是腹痛,但禦醫說是受涼所致並無大礙。宰相們回身去政事堂,薛崇訓隻得回家。他身上的職務除了隴右節度使,在京裡還掛著左衛大將軍的頭銜,但南衙十二衛平時是沒兵的,幾乎無甚正事,他也就懶得去管南衙裡的瑣事。現在朝會比以前要有樂子一些,除了有板有眼的規程,大夥主要是看皇帝汾哥李守禮出洋相,留心一下會發現他很多好笑的小動作或者疏漏。好在李守禮到底皇帝,大夥隻是在心裡笑,平時在公眾場合並不敢拿他取笑……要是某朝臣落下那樣的笑柄情況就不同了,那些官員平時坐一起肯定要說出來當辦公之餘的調劑,比如某人上朝時帽子戴歪了,善意的人也會拿出來玩笑,遇到古板的禦史還會彈劾一二。汾哥經常失禮,初時禦史台的官吏還直諫一下,後來發現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說了也白說。而且每次大臣們當麵說汾哥的不是,皇後高氏會很不高興。汾哥雖然無實權,但聽說高氏和太平公主的關係不錯,常常還有往來,於是眾人也多少有點忌憚。高氏是洛陽人氏,在汾哥做幽州刺史的時候是他的偏室,因賢淑而素有美名。後來汾哥的正妻亡故,而高氏的出身人品都還不錯,汾哥便把高氏扶正做了正室。他登基之後,高氏便自然而然地冊封了皇後。汾哥有個正派的正妻也是福分,高氏沒少為他與太平公主親近關係穩定宮廷格局。……薛崇訓在家吃過午飯,一麵回憶上午半天的見聞一麵準備休息一會,但他躺下之後毫無睡意。無聊之下看見書案上放著一本冊子,便隨手拿起來翻看。原來是昨日來參加宴會的人的名單,主要是記錄送禮的名目。應該是薛六找董氏或者裴娘送進來給薛崇訓看的,關係財務的賬目問題……不過這種東西薛崇訓平時是不看的,後來放權讓自己的丈母娘參與管賬,與薛六相互牽製,他就更不管賬了。隻不過巧好這時薛崇訓不知該做什麼,看看史心裡又懶洋洋的沒心思,便隨手翻看賬目。這份冊子明顯是整理過的,名單的先後順序按照官職大小地位高低。薛崇訓一路看下去時,忽然見到黃門侍郎那一處寫著“缺”字。他心裡異樣:自己現在正到了當紅的時候,大凡在京的大臣,就算本人有事沒來,禮金是會送來的,這黃門侍郎是怎麼回事?本來就算有人不給麵子,薛崇訓不會計較這樣的小事,但他很快想起來,黃門侍郎不是催日用麼?薛崇訓想起是崔日用,就不得不多注意了一下,崔日用確是老熟人,去年和他們家發生過不小的矛盾,薛崇訓還謀害人家的嫡長子;另外他的幕僚王昌齡以前也是崔日用的門客。他越想越不太對勁,崔日用平日看來是能屈能伸的主,怎麼這會竟明擺著不給麵子?他想罷便喚人把管家薛六叫來問。待白胖的薛六進屋之後,薛崇訓便指著冊子問道:“黃門侍郎崔日用這處寫著個‘缺’字,你們有沒有下請帖?”薛六忙道:“大凡京裡四品以上的官,老奴都下了請帖。”“確定?”薛崇訓又問了一句。薛六不得不重視起來,沉吟片刻抬頭恍然道:“老奴忽然想起一件小事,當時寫帖子的時候,有人問我崔家和郎君不甚對路,要不要寫?老奴便說郎君沒有額外吩咐,自然都要寫。所以確定是給崔侍郎發了請帖的……郎君,崔侍郎那邊有何問題?”薛崇訓拍了拍書案上的冊子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來就不來罷,下回他們家有個紅白事,咱們也省了份禮金便是。”“是,郎君說得是。”薛六附和道。“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忙你的罷。”薛崇訓揮了揮手,靠在椅背上隨意地說了一聲。這種小事要是在薛崇訓忙碌的時候他肯定是不會去多想的,偏偏在安靜孤獨的時候人就容易多想。他尋思:去年崔日用的嫡長子崔莫被雷劈死了,難道崔日用知道了真相?雖然整件事做得比較嚴密,但並不是一點馬腳都沒有。當時堪劾現場的有兩個官員,一個京兆府的官,另一個是已經做了宰相的李守一,他們都發現了蛛絲馬跡,隻不過後來為了顧全大局掩蓋下來了。如果崔日用現在才知道真相,很顯然就是從李守一他們倆人中的某人口裡漏出去的……不過這些猜測毫無憑據,薛崇訓隻是從冊子上那個“缺”字靠直覺想出來的而已,或許隻是自己多想了而已。正想著,家奴送信進來了,是在隴右的宇文孝的信。他有了事兒,就把剛才無聊瞎猜的那茬暫時給拋諸腦外了。但過了幾天上朝薛崇訓碰到李守一時,又想起了那件事。走到龍尾道上的當口,他便追上叫住李守一:“我有件小事想問問李相公。”李守一這人平時很古板,和他私交不錯的人很少,聽得薛崇訓上來說話,便站定反問:“王爺有何事?”薛崇訓看了一眼他紫袍下擺上的泥點和未燙平的衣料皺褶,說道:“去年崔侍郎家出了事,李相公和京兆府某官去現場堪劾……那件事你可記得?”“記得。”李守一突然眉頭一皺,“王爺……”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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