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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YD) 西風緊 1096 字 1天前

繼續說正事。慕容嫣再也不敢盯著薛崇訓看,但偶爾會強裝著毫不在意的神色看他一眼,驚鴻一瞥。而薛崇訓雖然一直在走神,卻比慕容嫣鎮定得多,整個上午沒有露出幾乎一絲一毫反常。他隻是有些傷感,有點舍不得慕容嫣走。從木雕窗戶中泄漏出來的一線陽光,很輕柔很美好,讓薛崇訓的心情愈發柔軟。那束光中是如此清楚,甚至能看見它裡麵細細的灰塵快速而小幅地舞動,小東西就像有生命一樣。他發現自己是一個矛盾的人,內心的兩種東西讓他常常感覺好像站在十字路口。如果是史上的劉邦,風格很穩定,怎麼有利怎麼乾,幾乎完全無情無壓力;如果是李煜,怎麼好玩怎麼乾,完全不管國政大略。劉邦得到了成功,李煜得到了享受的過程。可憐薛崇訓是矛盾的人,在兩者之間徘徊,能得到什麼?又或者兼得?薛崇訓一直都沒說話……或許就算選擇美人而和吐穀渾開戰,隻是影響了大略中的一部分,但是整個大布置不就是這麼一個個環節組成的麼?從促成擴大“健兒”募兵製的規模,和慢慢等待節度使權力的擴張,距離成功還有很長的路。他走得這條路,難度很大,成功的可能實在很低,但有什麼選擇?否則武三思的下場就是他的下場。……總算理解了,當一個人要得到,就會失去。一個一心要成功的人,會輕易放棄很多東西。但薛崇訓不是一個什麼都放得開的人。他無法戰勝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簽押房裡的公事總算說完了,眾人陸續站起身來告禮。伏呂和慕容嫣剛走到門口時,這時慕容嫣突然回頭問道:“對了,衛國公對鄯州熟悉,你知道鄯州哪裡賣的絲織物最好嗎?明兒就要走了,我想帶點東西回去。”一個出門乘車有人趕車、騎馬有人牽馬的官僚,薛崇訓其實對這座城市也不熟。但他想起程婷曾經提過一家綢緞莊叫揚州織造。於是他便隨口說道:“聽說揚州織造不錯。”慕容嫣嫣然一笑,有點深意的一個笑容,“聽起來應該可以哦,揚州運來的?那是好遠的地方,很難買到哦。”薛崇訓脫口道:“有的人東西,確實有錢也買不到。”慕容嫣很平和地點點頭,轉回頭去,不慌不忙地走了。薛崇訓從炕邊走了幾步,重新坐到他經常坐的梨花木椅子上。王昌齡也收起了案上的卷宗紙張,疊到一塊兒,在案麵上輕輕一杵,弄整齊了放到一邊,準備吃飯。等了一會,雜役便送衙門裡的公家飯來了,菜式很簡單,兩個菜、一粗碗湯,這是按照律法定製的公家午膳規格。在漢人帝國,雖然有各種貪腐紙醉金迷,但理念是儒家的仁政愛民,以“爾俸爾祿,民脂民膏”為根本,明麵上不可能太浪費。薛崇訓還好晚上可以回去吃程婷做的,王昌齡在鄯州沒家眷,一直就吃這種公家飯。這時薛崇訓突然有些同情他,便笑道:“咱們衙門養著一些官妓,平日還不是閒置著,少伯沒事去放鬆一下,彆老是這麼繃著。”王昌齡慢吞吞地放下筷子,抱拳道:“主公好意心領了,隻是父兄在時,囑咐我:年少應固本培元,不然則父兄之過也。我不敢忘記父兄教導。”薛崇訓聽罷心道,也對,還在長身體先養好點,以後才有能力玩更多女人。他笑了笑便說:“彆客套放筷子,吃,吃了再說。”薛崇訓吃了兩碗飯,然後拿起粗大碗裡的湯勺舀了兩勺湯在飯碗裡,用筷子涮了涮,讓飯粒都混到了湯裡,然後揚起頭一口氣喝到嘴裡,吞最後一口時,讓湯在嘴裡包了一塊,嘴裡的食物殘渣都不見了然後才吞下肚裡。王昌齡好像也對薛崇訓的這個生活細節很有興趣,每次和薛崇訓吃飯都會看幾眼。現在王昌齡也學會了,不過他不是喝湯,而是倒茶到碗裡,稍微改了一下。大概他覺得這樣不浪費糧食吧。待雜役收拾了碗筷,就端茶上來了,還有兩碟茶點各放在薛崇訓的桌案和王昌齡的大案上。薛崇訓一麵揭開杯蓋,一麵開始想剛才慕容嫣的那個笑容,還有她的那句話。綢緞莊,是要在那裡私會?這時王昌齡站了起來,說道:“我四處走走,歇一會再來辦公。”薛崇訓點點頭,抬起頭隨意作了個動作,繼續想慕容嫣那事兒。第三十九章偷偷樹上的薄薄雪跡在陽光下迅速消融,遠遠看去竟然能發現淺淺的綠意,薛崇訓這才意識到春|意確實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漸漸到來。氈車駛過大街小巷,有一條小巷子裡有一群孩童正在嬉笑玩鬨。有的圍著一個插著掃帚的雪人轉圈圈,有的揉著地上的積雪相互投擲玩鬨,還有個大約幾歲的小|屁|孩在那張著嘴仰天大哭。薛崇訓放下竹簾,拉了拉麻布葛衣的交領,閉上眼睛小眯了一會。車輪轉動時嘰咕嘰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聲音讓人感覺到時間在流逝。馬車在東市外的一條窄街裡停了下來,這裡是一家酒樓的後門,他們要采購菜肴原料送米運垃圾出去不可能從前門走影響生意,便會在後門過往。進出的都是店裡的苦力雜役等人,這時一個身穿一塵不染白衣的少女從裡麵走出來,倒是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她自然就是白七妹,徑直走到了氈車跟前。旁邊騎馬的壯漢都認得她,自然沒有絲毫阻攔,任她大模大樣地去拉車門。不料她剛伸出手,薛崇訓就幫她把木門推開了。白七妹怔了怔,大概在男尊女卑的社會被一個有身份的男人服侍有點不習慣,她隨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上車去了。她取下頭上的幃帽,頓時露出了如雪一般白的一頭頭發。白發紅顏,每次薛崇訓見到她沒有洗染頭發的模樣都會覺得很異樣,仿佛自己不是置身有板有眼禮製嚴格的封建社會,而是在某武俠世界裡,裡麵有各種奇裝異服的男女。“又使喚人家!”白七妹翹起小嘴沒好氣地說,“這回更過分,竟然讓我幫著偷|人……”薛崇訓笑道:“我可沒強迫你,你不是去了嗎?如何,周圍沒見到可疑的人?”白七妹有點生氣道:“幫你了還這麼說,我不告訴你了,自個瞧去!薛崇訓把手放在車廂上,觸摸著上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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