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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YD) 西風緊 1073 字 1天前

附屬於其中一個名叫戎堡的堡壘的鬆木哨便是其中之一,其中住有八人。本來是一個火十人在這兒,有一個生病死了,還有個實在太老都超過六十歲,幾個月前告老還鄉了,如今就剩這麼八個人。火長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一嘴亂糟糟的胡須,讓他的形象看起來十分邋遢。大清早他剛起來,打開門走出石塔,抬頭對上邊的倆人喊道:“把老根他們的被子掀了,弄起來生火下米,換你們的值。”哨塔上的倆人走了一人,下去叫人起床去了,另一個年輕人拉了拉破舊的棉衣打了個哈欠。火長見狀罵罵咧咧地吼道:“前兒送糧的老何說了,吐穀渾人可能從這邊進來,你他娘的給老子把眼睛瞪大些,彆隻顧著打瞌睡。”那年輕人被罵了也不惱,嬉皮笑臉地說道:“俺到這兒都幾個月了,除了送糧的老何就沒見過彆人,要是吐穀渾人來了,正好能熱鬨熱鬨。”火長繼續罵罵咧咧,一邊走到門前的壕溝旁邊,撩起裙甲,拔了褲子撒起尿來,不料一不留神將那排泄之物弄到了手上,他又罵了一聲他娘的,甩了甩手可沒地兒擦,乾脆手一伸手往頭盔上抹。那鐵盔在大霧中浸了一會兒,已是又濕又冰,冰得火長“噝”地從牙縫兒裡吸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塔上的年輕人忽然說道:“火長,俺好像聽見有什麼聲音。”火長忙停下動作,側耳聽了一會,並沒有聲音。他想了想顧不得草尖滿是露水,趴倒在地,把腦袋側貼在地麵上聽了片刻。這時火長忽然跳將起來,大吼道:“是馬隊,點狼煙!”第十三章戎堡“霧太大,點了煙也沒用!”那三十多歲一嘴淩亂胡須的火長聽罷跑進門中喝道:“點明火!把柴禾都搬到上邊去,還有桐油。”“戎堡的兄弟能看見火光麼?”“鬼知道!”火長一麵急匆匆地去幫忙抱柴禾一麵又說,“老根,你趕緊跑路去戎堡,怕萬一他們沒看見火光。”一個瘦子剛起來不久,找了個鐵頭盔剛蓋在腦袋上,瞪圓了眼睛道:“你聽清楚了,真是馬隊?還是吐穀渾人的馬隊?要是報信報錯了,旅帥非得拔了俺的皮不可。”火長一腳踢了過去:“娘的,你到了地兒不會叫他們出來就近看火光?”那老根聽罷這才一溜煙跑出門口,跳下好坑又從對麵爬上去,消失在濃霧之中。火長喊道:“把門頂上!”幾個人忙乎了一陣,將哨塔頂上堆滿了柴禾,又灑上了桐油,連那架伏遠弩都被蓋上了,真要點起火來,這架弩鐵定報廢,不過現在哪裡還管如許多?就在這時,上邊那後生向樓下喊道:“吐穀渾馬隊,腦袋上頂著黑幕蓋,看見了……哎呀!”話音剛落,樓上“劈裡啪啦”一陣亂響,就像冰雹打在頂上一樣的聲音。上邊的後生從木梯上滾下來,哭道:“火長,俺中箭了……”這後生看起來最多十四五歲,嘴上連淺胡須都沒長,捂著自己的胸口哭喪著一張臉無助之極。火長奔過去一瞧,隻見殷紅的鮮血從後生的指間冒了出來。火長忙按住他的手,回頭喊道:“還不扔火把上去,把柴禾點了!”“火長,火長俺是不是要死了?”後生一手捂在胸口,一手緊緊抓著火長粗糙的黑手。那後生的鼻孔和嘴裡都流出血來,看樣子恐怕是傷了內臟。這時哨頂上的柴禾桐油已經燃燒起來,熊熊的大火將內部映得通紅明亮,哨塔裡邊很快就暖和起來。但煙灰也倒灌進來,門又堵著不通風,弄得屋子裡的人“咳咳……”地不停咳嗽。火長怔怔地回顧四周,這狹窄的屋子看起來臟亂不堪,但在這裡生活了如許久,一切都那麼熟悉。受傷的後生咳出一口血來,滿臉血和淚,死死地抓著火長的手一頓一頓地說:“俺……俺幾個月沒洗澡了,等吐穀渾人走了,你能不能先給我洗個澡再埋?”火長伸手在他的眼皮上一抹:“歇著吧,沒事兒,等戎堡的郎中來了能治好你,彆瞎想。”“怎麼你的手上有股尿味……”後生咳了一聲,“我的心口被射穿了,怕是活不成。”火長問道:“還沒問過你,家裡有幾個兄弟?”後生道:“三個,俺是老大。”火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們家絕不了後,安心去罷。你算戰死的,官家會送一塊地和一些錢,你那倆兄弟討媳婦也容易些了。”“俺好冷,好冷……”“砰砰砰……”門上想起來一通碰撞的巨響,很顯然是吐穀渾兵在撞門。塔上燃起了大火,沒有遠程防禦,敵兵很快就翻過壕溝到門前來了。火長從受傷的後生身邊站了起來,到鐵床後麵取了橫刀,說道:“兄弟們,咱們在陰曹地府再相會了。”……戎堡,位於鄯城西南方向六十裡。指揮官姓梁,是個二十多歲身強力壯的漢子,一身明光甲擦得程亮,他正站在堡中空地中的一個土堆上。這時牆上的一個軍士喊道:“旅帥,西邊點火了!”梁旅帥問麵前的瘦子:“你們看見了多少人馬?”瘦子道:“隻隱約聽見有聲音疑馬隊,沒來得及細看,霧大火長怕報不了信,就趕緊叫俺報信來了。”“全軍備戰,各帶兵器上牆!”“咚咚咚……”一陣急促的鼓點響起,許多軍士陸續從一排簡陋的營房中出來,各帶兵器到空地上排成隊列。一聲吆喝之後,鼓聲變緩,咚!咚!單調的一個速度,卻富有節奏感。帶著刀劍弓弩的五列軍士踏著鼓點有條不紊地齊步向城牆上走,步伐整齊,鐵鞋踏在草地上腳步聲猶如一曲粗曠的單調音律。梁旅帥接過手下遞來的鐵盔,直著脖子不慌不忙地戴在頭上,把繩子係好,這才隨後向城牆上走去。那圓弧頭盔上插著一支天鵝羽毛在微風中微微搖晃極其柔美,和鐵甲錚錚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東方的朝陽已然升起,在潔白如絲如幕的霧氣中,那一輪紅日紅得鮮豔紅得似血。霧氣已在太陽下麵越來越稀疏了。霧中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馬隊,更近之後能看清是兩股人馬,大股向東北方向行進,另一股麵對堡壘這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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