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母子關係頻臨崩潰。後果是嚴重的,朝中有識之士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在長安,幾百人的械鬥引起的風浪,也許比邊關幾十萬人的戰爭還要嚴重。薛崇訓徘徊在聽雨湖畔的石路上,心緒起伏。偶爾有巡夜的奴婢提著燈籠走過,但見是薛家的主人,他們都屈膝見禮然後離去。大部分時間裡,這裡十分安靜。現在隻有看宇文孝能不能把交代給他的事情辦好了,如果沒辦到,到時候沒法子了隻有兩條路:暗殺崔莫;不惜謀逆的代價調飛虎團剿殺之。第一條路的困難是薛崇訓找不到人,因為現在自己被太平公主監視住了,也許當天在麟德殿的馬球場上他就應該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可是當時他在皇宮裡是不能帶武器的,周圍那麼多宮廷侍衛,要想用拳頭短時間內殺死崔莫確實很難辦到,崔莫一個年輕人跑起路來肯定也很敏捷;第二個是風險太大,估計會觸到太平的底線。他們母子都在探對方的底線……而讓他喜歡的女人嫁人,就已經觸到他的底線了。薛崇訓反思自己,他不是愛某個女人有多深,而是不能忍受一些恥辱。否則上回太平逼他放棄最喜歡的金城去娶一個沒有多少印象的李妍兒,他就不會同意……但事實是他讓步了。湖麵上有濕潤的夜風吹來,涼風習習,這樣安靜的環境讓薛崇訓想了很多。反思能讓人更加清醒地認識自己,也許他根本就不是“成大事者”的材料,真正一心乾大事的人,底線越低越可能成功,因為人們在得到的同時會失去相應價值的東西,一心要得天下的人,其他的所有東西都是可以拋棄的。就像漢高祖劉邦,起事的時候無數次拋棄的東西不言自明,就是得到天下後也是如此。當時劉邦麵對北方匈奴的威脅,但漢朝廷窮得叮當響,劉邦自己想找四匹顏色一樣的馬都找不到,還打毛的仗,隻有忍了。匈奴單於寫信給他的老婆呂後,說想讓她侍寢……這樣的事都忍得下來,呂後隻回書說年老色衰。這要是薛崇訓處在那個位置,非得舉國北伐不可,勝敗就隻有天知道……薛崇訓就是這幅德行,現在他還沒有什麼實力,最大的依靠就是他的母親太平公主,如此局麵他就開始蹦跳,不惜忤逆母親的意誌,因為承受不住羞辱。他歎了一口氣,恐怕總有一天會把手裡的東西全部賠光。為了一個金城,拿所有東西當賭注是否值得,卻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第四十六章笑靨第四十七章海棠金城輕笑道:“明年花開之時,我再來這裡。”她一邊說一邊提起羅裙,輕快地跑到了桃樹中間。薛崇訓這處後花園忽然出現了一個仙女,這裡仿佛驟然之間美麗了一百倍。劉禹錫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非虛言也。“桃花謝了,不過我書房後麵有幾株海棠正開得漂亮,我們去看看如何。”薛崇訓喊道。金城回頭使勁點點頭:“嗯!”她的臉上出現了個小酒窩,十分可愛。說罷跑了回來,突然一下子抓住了薛崇訓的大手:“我們去看海棠吧。”薛崇訓頓時一怔,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了到了手上,或許太突然了,他幾乎感覺不出她的小手究竟是什麼感覺,隻覺得軟軟的。二人走到薛崇訓那書房小院門口時,他忽然才想起自己的嶽母孫氏還住這兒,現在他手裡牽著個年輕女人的手,要是被看見了豈不尷尬?但他又舍不得放開,隻得硬著頭皮往裡走,穿過屋簷下的簷坎石路,總算沒見著人便進了書房。薛崇訓急忙拉上了格子門,心裡舒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忽然聽得一聲“咯”的輕響,他忙回頭看時,書房裡並沒有人,不過房間北麵有道屏風,擋著裡麵的暖閣。薛崇訓正想過去瞧瞧,但手裡還拉著金城的手走不開……拉著她進暖閣好像有點失禮。他又轉念一想:這裡是我的內宅,哪裡還有外人?這是唐朝,貴族男子就算結了婚也可以隨便搞,何必弄得跟偷情似的?這麼一想,他才平靜下來,毫無壓力。“海棠在哪裡?”金城轉頭問他。薛崇訓指著後麵的另一道拉門:“那邊有個後廊,種了些花花草草。”於是金城放開了他的手,自己跑過去拉門。門一開,頓時就聽到了“叮咚”的水聲,那是竹筒裡引來的清水流到小水潭裡的聲音。金城的心情仿佛好極了,頓時“呀”地一聲走了出去,口氣裡滿是驚喜之情。“我這小地方,和宮裡沒法比。”薛崇訓也向那邊走了過去。金城道:“宮裡悶得很,人很多卻總覺得孤單,還不如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高興……花在那裡,果然很漂亮。”薛崇訓走到門口,一屁股就坐到了地板上,這書房的木地板用的是上好的木材,打磨得光滑,平時擦得一層不染,直接當板凳坐都沒事。金城看了一會海棠,又蹲在水潭邊上,撩起了衣袖,把手伸到那竹筒下麵玩水。那削蔥似的的白嫩胳膊沾上了晶瑩的水珠,愈發美麗。金城在看那竹筒裡引來的清水,而薛崇訓則在看她,她蹲下身去之後,本來寬鬆的羅裙就被繃緊了,本來絲質的裙子就又輕又軟,這麼一來那緊翹的臀部輪廓便完全印了出來……絕對不能讓這個仙女一樣的人損失掉!爭權奪利,到頭來究竟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占有天下最好的東西?薛崇訓又想起先前她那句“沒有什麼遺憾”的話,總覺得心頭不安生,可又不好直說……對什麼性格的人說什麼樣的話,有些話本來對一個人可以直說的,但換了一個人就說不出來。而麵前這個金城,本就是心思細微的人,你說一句話,她就能品出好幾句話的味兒來。難道要問她“你莫不是想自裁明誌”?如果她不是那個意思,薛崇訓這樣問出來了,不是會讓她產生誤會,不死也要尋死了?薛崇訓苦思了一會,隻得從側麵安慰道:“那件事我已經想到了萬全之策……”金城立刻回過頭來:“好不容易到表哥家來玩,你儘說些不高興的話!”“哦。”薛崇訓鬱悶地住了嘴,枯坐在那裡。“算了。”金城站起身,走到薛崇訓的旁邊,也坐到了地板上,她收起笑容說道,“薛郎聽我一句,如果你觸怒了殿下,不僅於事無補,而且連你自身都難保,你還有妍兒……她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