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他不由得怔怔看著那馬車,心緒起伏,把其他事兒都忘記了,自己為了那個女子,可是差點把命都丟了。薛崇訓還從來沒有這樣放手蠻乾過。他遂轉身改變方向,向金城那邊走。第一次發現,不到兩年的時間,在古代竟然有這麼多值得牽掛的人。但這時宇文姬見到他轉身,心裡的感覺便可想而知了,一個人站在那裡,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這裡很多人,她急忙低頭忍住,以免失態。她又想著送薛崇訓的兔子,他居然給了彆人,她便更加難過。女人就是在意小事。有外人在場,薛崇訓走到馬車跟前時便保持著禮儀抱拳道:“殿下長亭相迎,感謝之至。”其實他並不想這樣說話,但為了顧及禮製,還有個緣故,不知為何他麵對金城時總忍不住會這樣,大約是公主的高貴優雅使得他情不自禁要裝腔作勢。馬車裡的金城見薛崇訓回來了,而且他在長亭和大家歡笑言語,相處得那麼好,她心中許多天來被人孤立、指責、白眼等陰霾情緒一掃而空,便在裡麵偷偷淺笑;或許又因為心酸,笑容中卻帶著淚水。她的心緒起伏、複雜,但表現出來的口氣卻依然雍容平和:“薛郎為我的事勞心了,我很過意不去,迎接薛郎回家是小事,不足以表我的感激之意。”或許金城這樣的表現實在有點虛假,不過她從小就習慣這樣,習慣性地掩飾著自己真實的情緒,所以此情此景的表現倒是很自然就這樣了。薛崇訓道:“母親大人沒有難為你吧?”金城臉上閃過一絲鬱色,但她在竹簾後麵彆人看不見,她說道:“殿下對我極其寬容,不僅沒有責備於我,而且還給我留有食封。因我有負於國家社稷,故略有懲罰,被撤去了公主封號,如今我已是縣主。以後薛郎不用稱我殿下了,有悖於禮製。”薛崇訓笑道:“不過就是封號,我乾了天大的錯事,估計也沒法做王啦,無所謂!”金城輕咬著嘴唇,臉上忽然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她沉默了片刻,淡然道:“大家還等著薛郎呢,我先回去了,告辭。”薛崇訓帶著難看的笑容抱拳道:“殿下緩行。”“告辭。”馬車啟動,緩緩地沿著長亭的驛道遠去。就在這時,薛崇訓忽然喊道:“殿下等等!我還有話要說!”他追將上去,金城在裡麵問道:“薛郎還有何事?”薛崇訓欲言又止,最後說道:“回來的路幾多轉輾,數次在閻王殿旁邊轉悠,但是……你送我的金簪,還有荷包都還在!”他放低聲音小聲笑道,“還有那件粉色綾羅抹胸,我穿在裡麵呢,能擋流矢,能佑我平安回來……幸好沒被彆人脫光了搜身,不然恐怕以為我是變態……”“薛郎……”金城的聲音忽然一改方才那從容淡定,大聲叫了一句,“我……我……”“什麼?”薛崇訓屏住呼吸看著竹簾,現在他竟然連麵都看不到金城。這時金城忽然又頹然道:“沒什麼,以後你彆再做傻事了,沒有用……曹大,趕車。”薛崇訓怔怔地站在原地。就在這時,竇懷貞踱步走了過來,說道:“殿下(太平公主)不會來接你,唉,你也真是,現在朝裡情況很不好,必須要準備和吐蕃長期角逐了……不過,殿下傳旨讓你儘快到宮裡見她,她也很想見到你。”薛崇訓聽罷心下一暖,以為太平要大發雷霆,原來她還是在擔憂著自己。能得到母親的關心,真好。薛崇訓忙道:“這裡的諸位都不是外人,那我就不多客套了,我這就趕著進宮去。”竇懷貞笑道:“不必客套,啥時候請咱們到府上喝酒。”“一定一定,我不是小氣的人,哈哈。”薛崇訓轉身對其他抱拳道,“母親大人召見,我便先行一步,改天與諸公把酒再敘。”他和眾人告辭之後,便翻身上馬,帶著家奴侍衛先走,因為那些迎接的人很多坐車來的,走起來慢吞吞的。達化城的事兒讓他心有餘悸,此時決不能與母親離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雖然有隱憂,但薛崇訓此時的心情仍然是很好的。長安,他已經有了歸宿感,回到長安就像回到家一樣。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夏天真的來了,隻有在長安才能更深地體會到,那些伶人穿的可真他娘的暴露啊,衣料又薄又少,隻有在夏天才能如此一飽眼福。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停電了。)第十八章承香承香殿的名字仿佛嬌弱的女兒之態,但實際建築卻完全不是這樣,這座坐落在太腋池西岸的宮殿群,由三個大殿組合成主體,門窗樸實無華,莊重大方。巨大的建築一眼看去,氣魄宏偉,嚴整而又開朗。但這樣做有對稱規規矩矩的宮殿,卻一點也不覺得呆板,那飛橋架在半空,優美的弧形就像雨後天晴的彩虹。各種活潑的格局與大氣的主體渾然天成,一點也不覺得矯揉造作。它就像一個高貴美麗的女子,端莊卻生動,味道雋永……薛崇訓走在台階上時,不由得再次唏噓感歎,此時的中國真是一個偉大的時代。他在宦官的帶引緩步走入前殿,朱紅的柱子印入眼中,中間鋪著地毯,沒有地毯,讓殿內的空間看起來更加寬闊。隻見太平公主正端坐在上麵的塌上,她的發鬢上戴著閃閃發光的金色鳳冠,精妙的裝飾栩栩如生,薛崇訓第一眼看去時,腦中竟然響起一個聲音:就像藍天白雲下,一隻鳳凰昂著高傲的頭一聲長鳴……一切都是幻覺。“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太平板著臉道。她的一言一行,緩慢而精細,就像在表演排演過許多遍的舞台劇,就連手指的一個伸曲,都帶有雍容貴氣的味道。如雪的豐腴肌膚,高貴的姿容,傲氣的言行,這樣一個女人,居然是自己的母親?薛崇訓一時間都有些恍惚了……但是太平可以裝作斥罵,眼睛卻欺騙了她,那水波裡的關切之意被薛崇訓看在眼裡,這才像一個母親嘛。薛崇訓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叛逆的孩子,在太平公主斥罵時,他的嘴角一裂,露出了一個壞笑。太平公主見狀瞪大了眼睛,頓時愕然。薛崇訓道:“在外麵的日子,經常夢到母親大人,真怕不能見到您了。”太平公主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