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母親下令解散飛虎團,但戰死的將士應予撫恤,有功者應予封賞,以示公允……同時,兒臣推薦李府尹增補宰相空缺。”太平聽罷有些驚訝,抬起頭看著薛崇訓,饒有興致地說道:“他剛剛才和你過不去,現在你這樣做是為了名聲,還是賭氣?”薛崇訓道:“都不是,兒臣認為用李府尹為相於國有利。當今王道之時,說到底就是人治,人治的根本是吏治,有德有才有公心者當國,才能治世;與法治不同,我們的國家,需要賢人,否則再好的製度和法令都沒有用。用李府尹這樣的人參與國政,正符合陸閣老(陸象先)提出的任人唯賢主張,請母親考慮。”李守一聽罷眼睛也是一亮,不由得用彆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薛崇訓,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認識他一樣。“人治”這個詞對大家來說比較新,但“吏治”眾人都很熟悉,同時也讚同薛崇訓的觀點。縱觀古今,大凡治世,廟堂上不可能全是一幫自私自利隻圖謀利的小人。太平露出淺淺的笑容:“我讚成用李守一為相,但飛虎團不用解散了,改到我的名下作為我的禁衛隊,你就兼領衛隊將校吧。”“母親……”薛崇訓突然有點無法理解了。太平看著薛崇訓用很小的聲音說道:“連你都不信,我還能信誰?”“殿下三思!”李守一根本不領薛崇訓舉薦之情,一拂袍袖,斷然道,“臣不願為相!飛虎團也不能充作禁衛!在場諸公,聽李某一言,這裡沒幾個人,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上皇權力被架空,如今大權儘在殿下之手,汾王即位,也無非傀儡而已。殿下的禁衛,和禁軍有何區彆?衛國公做禁衛將軍,何異於掌握了一股禁軍兵權?前有李三郎之事,正因他掌握禁軍萬騎才能威脅上皇皇位,前事不遠後世之師!如今人人思安,不正是殿下的機遇麼,怎能埋下隱患,影響大局?”薛崇訓一半誠意一半被迫的心理,抱拳道:“母親,我讚成李府尹的意見。”太平冷笑道:“哼,現在多少人巴不得我不得好死,彆以為我不知道!吾意已決,大郎做我禁衛將軍,休得多言。過兩日便調飛虎團入玄武門內,我出宮時便侍立左右。”李守一聽罷歎息了一聲,不再多言。薛崇訓忙跪倒在地,拜道:“兒臣誓死保衛母親大人。”太平揮袖道:“散了吧,等汾王入京後再商議大事,你們要做好本分,有趁機在京師作奸犯科、妖言惑眾者,嚴懲不貸!”眾人告退走出紫宸殿時,好幾個人對薛崇訓的態度明顯更加親切起來。幾個宰相中,除了小白臉崔外,竇懷貞最沒骨氣,說話之間近乎阿諛:“衛國公論‘人治’,公心叫人敬佩,改日偷閒,大家再論道一番如何?”薛崇訓看了一眼孤零零一個人走的李守一,笑道:“好,那竇閣老來安排時間?”竇懷貞很是高興,又低聲笑道:“我敢保證,從今後衛國公府上會更加熱鬨了。要是有求官的人實在推不過去,你隻需給我言語一聲,我和蕭閣老想想辦法。”薛崇訓沉吟片刻,忙搖頭道:“千萬彆這樣,要任人唯賢,這樣大家才能穩,其中道理竇閣老明白的。”竇懷貞道:“舉薦有德有才的人是我等份內之事,況且少數幾個人怎麼樣,無傷大雅不是。”“防微杜漸,咱們不能自己帶壞頭。”薛崇訓一本正經地說道,“就像戶部那個小官宇文孝,以前幫我幾個忙,去年暗算我的幕後凶手高力士,便是他查出來的。他向我求官,但我覺得他的才能隻能當那個級彆的官,所以沒答應他,一碼是一碼,千萬要公私分明!”竇懷貞恍然道:“對,衛國公所言極是……宇文孝,是這個名字吧?”薛崇訓點頭道:“彆管他,我已經暗地考校過了,才能有限得很啊。”感冒發燒,今天吃藥了,有望兩日內痊愈,提高更新速度,向大家表示歉意。)本章節由16k書友上傳第二十三章考校薛崇訓除了對當國者有大功勞,又得到了太平公主的信任,便成了香餑餑。於是他在紫宸殿暗示竇懷貞的那件小事,竇懷貞就很放在心上了,當天就派了個熟人去宇文家“考校學問”。這人叫周彬,門下省左拾遺,讓他登門造訪倒不算唐突;不然竇懷貞這麼個宰相,竟親自登某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大門,影響就大了。(唐朝中央行政繼承“三省六部”製,實權機構主要就是三省六部一台;六部屬於尚書省,職能是執行中央的決策和政令。)周彬在門下省、宇文孝在尚書省,京師官吏以千計,所以宇文孝壓根不認識這個人。接到名帖後,宇文孝也不怠慢,親自迎到大門口。宮變的來龍去脈,宇文孝剛剛聽完整,今日忽然有不認識的同僚登門,他已隱隱猜到了什麼。事件還沒收尾,李隆基沒抓住。聽說已有進展,查到其眾數十人往南逃了,恐怕多半要逃到終南山躲起來,曆來政變失敗的人總喜歡逃到那邊,不過最終很少沒被逮回來的。……周彬知道這人有後台,於是言語之間就十分客氣了,又是打拱又是作揖:“聽聞好友說起宇文公於刑律頗有造詣,我雖在門下省,但以前在地方做過通判,今日私下登門,是以同好者相交也。”宇文孝暗自打量了一下周彬的麵相,不甚方正,顴骨高、兩腮瘦、臉色慘而白,這在唐朝講究“天圓地方”的正麵形象有點不符……而且此人不找其他接口,開口就說刑律。宇文孝認為這是戾氣外露的表現。這倒是因為周彬來之前聽到竇懷貞提到刑部和京兆府都有空缺,所以周彬以為宇文孝多半要升到上述兩個部門,投其所好而已。兩人見禮客套了一番,宇文孝將他迎進院子。剛進門廳,周彬便呆了:滿院子的菜。他苦笑道:“彆人都是種花,宇文公種如此多菜作甚?”要知道能在城北擁有一座如此大的宅子,不可能是缺錢的主,很多沒錢的小官隻能租房或者住在城南。宇文孝這地方,位於長安西北麵千福寺附近,離西市也不遠,地價不低。他們的家的門雖然上的黑漆,裡麵的房屋也不是那麼華麗,但確實大,一院子的菜;北麵有一堵牆,看樣子裡麵還有個院子。宇文孝笑了笑,臉上如溝壑一般的皺紋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