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純潔的相識。薛崇訓一時心情好,就變得有些熱心起來,出謀劃策道:“如果你自己去他們家,反而不好,會給他的家人留下不知禮儀的印象。我建議你央求令尊令堂找個媒人,然後和他家的高堂商量商量,這樣比較好。”女子搖頭道:“瞧你說的,竟然扯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去了,我隻能做他的小妾,還講究這些作甚?再說他的老家不在長安,父母不在這裡。”“哦?”薛崇訓有些疑惑。女子想了想道:“告訴你也沒什麼啦,我是‘水雲間’的歌妓,嗬嗬,郎君要是有雅興,這幾天可以來聽我唱曲,說不定過幾天我就會離開那裡了。”薛崇訓聽罷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女子,他還真沒看出來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是青樓歌妓,大約是她年紀小,打扮得也比較淡雅的關係。薛崇訓片刻差異之後,也就淡然了,他隨口說道:“未請教小娘的芳名,我要是真想去水雲間聽曲了,也好問人啊。”“蒙小雨。”“蒙、小雨,朦朦朧朧的小雨。”薛崇訓抬頭看了一眼雨幕,“和我們認識的情形差不多,很好記。”蒙小雨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他說一考中進士就迎我進門,你說他說得是真的嗎?”薛崇訓道:“進士也不是一考就中,機會很小,他不一定能考中。”蒙小雨苦笑道:“他的機會應該很大,不僅詩文做得好,還有大臣的推薦……看郎君的模樣,卻不知是不是讀書人?你可知道考進士最大的門檻是得到朝中大臣的賞識和推薦?”大約是薛崇訓長得比較黑的緣故,而且麵有英武之氣,確實不像是什麼才子一類的人物,但他的舉止卻很得體到位,儒雅十足,所以蒙小雨才不敢斷定。薛崇訓問道:“他在朝中有關係?”本來他想再問是哪一個大臣,但最終還是沒問這句話,因為這麼問的話很容易就暴露出自己是官場人物了。既然大家隻是偶然相識,不了解對方朦朦朧朧的反倒容易相處。蒙小雨道:“有錢不就有關係了?”薛崇訓無意中閃過一個念頭,恐怕她倒貼了那個才子買官錢。因為出身不好的人大多數不可能出得起賄賂大臣的錢財,反倒是那些有點名氣的歌妓可能很有錢,雖然她們地位很低賤。這時蒙小雨又問了一句:“郎君覺得他會信守承諾麼?”薛崇訓聽罷想起一句話: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不可相信男人那張嘴……他想了想說道:“其實你不必問我,你能給他大筆錢財,不是就已經相信他了麼?”蒙小雨默然,證實了薛崇訓剛才的那個猜測。薛崇訓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天快黑了,今天恐怕他不會來,水雲間好像在安邑坊那邊,正巧我也住那邊,要不要我順路送你一程?”“謝謝,我再等等,街口能雇到馬車,郎君的好意我心領了。”“那好,告辭。”蒙小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郎君到這裡來做什麼啊?沒見你做什麼事呢。”薛崇訓恍然道:“太閒,本來是想來看看大秦寺是不是真有個悔悟堂,但和你說了好一陣話,時間也不早了,不看也罷。要是我進去悔悟,非得說到明天早上不可,教士可受不了。”蒙小雨頓時被逗樂了,笑道:“看不出來郎君是個這麼壞的人呢,你的模樣讓人想起陽光,嗯,陽光把你曬黑的。”薛崇訓抱拳道:“以前也有人這麼說。”說罷便快步跑上停在一邊的馬車,叫龐二趕馬走了。車軲轆嘰咕嘰咕地響,馬車上隻有薛崇訓一個人,他坐在裡麵忽然自己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蒙小雨,朦朦朧朧的小雨……一個歌妓見過的人應該不少,為什麼能傻成這樣呢?”可見愛慕之情有時不是好事,會讓人變成傻子。想到這裡,薛崇訓的心裡冒出了一股畏懼之感。龐二聽到薛崇訓的聲音,但聲音不大沒聽清,龐二便忙問道:“郎君,您說什麼,我沒聽見呢。”薛崇訓對著前麵說道:“肚子餓了,加兩鞭,回家吃飯。”[]divaligergt;第十五章天命因為下午停了半天電,一直到晚上才來電,所以這一章現在才補上,請大家見諒。)……白花花的紙錢在雨中飄散,招魂幡吹得啪啪直響,在這淒楚的長街中,傳來道士那聽得讓人斷腸的長聲幺幺:“魂兮,歸來……”馮府籠罩在一片蕭瑟慘淡之中,大門上掛著白花,連燈籠都換成了白色。高力士一身素白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宦官忙撐開傘給他遮雨,卻不料他鐵青著臉沉聲喝道:“拿開!”高力士長得身材高大,臉型有棱有角,眉毛猶如兩撇濃墨,且膚色較深,如果不是沒有胡須,根本就不像個宦官。他就這麼站在大門口,任冰冷的雨水打在頭上、臉上,雨珠順著他的眉毛從臉頰上滑下,猶如眼淚。這時馮家的奴仆開大門跪在門口迎接,高力士才緩步走進去。馮元俊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但現在已經魂歸九泉。世上有很多人,親人在身旁卻不知珍惜……誰理解高力士此時的心情呢?他沒有親人了,他的孤獨,他的傷感,猶如這冰冷的雨,叫人傷心斷腸。武則天時,馮家全家獲罪死散凋零,隻剩下高力士和馮元俊二人,高力士還成了宦官,不會有後代了,他的堂弟馮元俊成了馮家唯一的希望,不料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走進靈堂,裡麵披麻戴孝的人哭得更加響亮了,特彆是那些通房丫頭小妾等女人,比死了親爹還傷心。但高力士知道,她們是哭給他聽的,無非是靠山塌了,想重新有個靠山罷了,真正傷心的又有幾人呢?隻有高力士一人罷?但他卻沒哭,一滴眼淚都沒有。高力士跪在靈牌前麵,默默地拜了幾拜,但見牌位後麵的棺材還未蓋棺,便站起身走了過去。馮元俊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眼睛還睜著!高力士的牙關咬得咯咯直響,一縷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他伸出顫抖的右手,輕輕在馮元俊的眼皮上拂過,想讓馮元俊瞑目,可是那眼皮好像還是活的一樣,怎麼也閉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