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從未有過成為英雄的想法。
他也從未想過成為一名使徒。
然而,彼得·恩格洛夫麵前的道路卻很明確:他必須像英雄一樣成為一名使徒。
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真是傲慢又愚蠢。”
當他將力量注入劍中時,他看到了充滿陰影的黑暗邊界。
他感受到了無所不能的力量,因為尚未覺醒的能量在他體內流淌。
他有一種與天神相連的成就感。
他不再感到孤單。
儘管他不願承認,但他所害怕的邪神就在他身後。
神隻的力量將無處不在地保護他。
“你以為僅憑成為使徒就能與我為敵嗎?”
劈啪。
一道閃電從阿萊恩手中射出。
這與他之前發射的雷霆相比,是另一個層次的魔法。
阿萊恩的手覆蓋著閃電,瞄準了他。
這就是曾擊敗尤塔尼亞所使用的強大魔法。
在一般情況下,一看到這種魔法他就會立即逃跑。
但這次他沒有逃跑的衝動。
“我也不知道。”
彼得明白為什麼尤塔尼亞不退縮,而是選擇與阿萊恩戰鬥。
在她身後是一個支持她的偉大存在。
一個難以理解的、令人敬畏的存在,超越了人類膚淺的知識。
因此,她進行這種魯莽的嘗試是很自然的。
連彼得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充溢在他體內的強大力量。
“無知的代價就是死亡。”
“……”
彼得明亮的眼睛審視了他與阿萊恩之間的邊界。
彼得迅速理解了反映在他眼中的邊界線的意義。
那是劍的領域。
空中的黑暗邊界線代表著丹斯雷夫所主宰的空間。
他並非劍術大師。
但在這一刻,彼得有信心在這一領域內壓倒所有人。
“丹斯雷夫。”
彼得口中念出了這把神器的名字。
緊接著,彼得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阿萊恩麵前。
丹斯雷夫散發著紅光,直指阿萊恩的脖子。
轟!
阿萊恩麵前的盾牌爆炸,發出巨大的聲響。
麵對彼得的攻擊,阿萊恩睜大了雙眼。
“閃現。”
嗡嗡嗡。
伴隨著空間撕裂的聲音,阿萊恩瞬間出現在遠處。
這是他在與尤塔尼亞戰鬥時展示的瞬移魔法。
彼得的目光轉向丹斯雷夫的劍尖,帶著一絲遺憾。
他感覺到了某種破碎,但不幸的是,未能斬斷阿萊恩的脖子。
阿萊恩從空間跳躍後,眼中帶著怒火,惡狠狠地盯著彼得。
“你這個混蛋……”
“我差點被一個剛剛成為使徒的人殺死。”
彼得收回劍,對阿萊恩輕蔑一笑。
他知道丹斯雷夫的能力就在那裡。
它能發射出連阿萊恩都勉強躲避的超快速攻擊。
即使是不懂劍術的人,也能瞬間成為劍術大師。
這得益於從邪神那裡借來的力量。
“……閃電爆發。”
阿萊恩指尖溢滿煩躁,釋放出一道雷霆魔法。
彼得舉起潔白的聖劍,準備抵禦阿萊恩的魔法。
就像他曾阻擋過針對尤塔尼亞的魔法一樣,他也想阻擋阿萊恩的魔法。
嗙!
聖劍發出光芒,阿萊恩的魔法開始變得模糊。
當彼得無視被聖劍削弱的魔法,試圖從旁邊掠過時,那模糊的魔法再次變得清晰。
“難道說,這是!”
“爆發。”
隨著阿萊恩的呼喊,扭曲的雷霆爆裂而出。
轟!
巨大的爆炸將彼得的身體掀飛。
砰。哢嚓。
被爆炸的餘波推開,彼得用劍插進地麵來製動。
“啊啊!”
隆隆聲中,被劍插入的地麵開裂,表麵刻下兩道筆直的痕跡。
彼得的身體被不斷推回,撞擊了一些岩石後終於停了下來。
勉強停下的彼得,嘴唇上滴落著鮮血,望向阿萊恩。
他感到前額被爆炸撕裂,傳來灼熱的感覺。
“咳。看來同樣的方法不會永遠有效。”
彼得從塵煙中拔出了自己的劍。
那把潔白的聖劍具有削弱魔法的力量。
但即便有聖劍的力量,也無法完全抵消阿萊恩的魔法。
阿萊恩似乎已經為聖劍準備了應對措施。
彼得鬆開了因製動而僵硬的手腕,感到爆炸中受傷的身體傳來陣陣疼痛。
當彼得提劍喘息時,阿萊恩望著彼得手中的聖劍開口說道:“你手中的那東西是十字橋的財產。”
“所以呢?”
“這意味著關於白色聖劍的研究早在幾十年前就完成了。你最好放棄用這件聖遺物來阻止我。”
對聖劍的研究早已完成,換句話說,阿萊恩知道如何破壞聖劍。
聖劍的力量很強大,但並非無所不能。
這意味著在與阿萊恩戰鬥時,他不能完全依賴聖劍的力量。
當然,彼得並沒有打算隻依靠白色聖劍。
白色聖劍畢竟是一件防禦性武器,他有一件比這更好的進攻性武器。
“是嗎?但你還沒研究完這個,是不是?”
彼得抖落灰塵,高舉起丹斯雷夫。
從被阿萊恩的魔法擊中的那一刻起,丹斯雷夫的紅光就越來越強盛。
仿佛要證明它是一件邪神的神器一樣,這把瘋狂的魔劍歡迎著主人的傷痕。
但他並不太感到難過。
即使彼得受傷流血,丹斯雷夫也會給予他更多的力量。
“你著迷於力量。”
“當然。這終於是使徒彼得的時代了。”
“你想乾什麼……”
“躲在馬車角落裡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說完,彼得揮劍跳了出去。
他的身影先張開,然後瞬間聚攏到了阿萊恩麵前。
阿萊恩再次慌亂地看到眨眼間就接近了自己的彼得。
在阿萊恩和彼得之間,有一麵透明的屏障。
嗖!
彼得揮舞著丹斯雷夫,劍身散發著紅色光芒,他高聲呼喚著邪神的名號。
“邪神啊—!”
隨即,他急忙換回聖劍,高聲呼喚。
“絕對護盾!”
“女神啊……!”
彼得隨意地呼喚著,天上有六位女神統治,他並不知道具體該呼喚哪一位。
這沒有特彆的理由,他隻是感覺在使用聖劍時,不該喊出邪神的名號。
“該死的使徒!不要褻瀆女神!”
阿萊恩怒吼著,無法容忍這種褻瀆,釋放出魔法。
轟!
阿萊恩釋放的魔法帶著強大的壓力,將彼得的身體推了回去。
這股魔法的力量與彼得這個使徒所散發的魔法密度相當。
彼得立即借助神器的力量,應對襲來的魔法風暴。
“丹斯雷夫!”
彼得的身影忽隱忽現,出現在丹斯雷夫所主宰的另一個位置。
逃離魔法風暴後,彼得檢視著周圍的邊界線。
阿萊恩的身體已經退到了邊界線之前。
在劍的領域內,他能與阿萊恩勢均力敵,但這並不意味著在邊界線之外也能與之抗衡。
如果阿萊恩離開了劍的領域,彼得就難以對付他。
彼得開始移動腳步,測量著與阿萊恩之間的距離,必須將他拖入自己的領域。
阿萊恩似乎也在計算著彼得的動作,從邊界線上觀察著他。
劈啪。劈啪。
看到從阿萊恩雙手升起的雷電,彼得慢慢抬起了劍,準備在阿萊恩釋放魔法時衝上去攻擊。
“來吧,法師!”
當彼得瞄準劍鋒,目視阿萊恩時,阿萊恩突然皺起了眉頭,顯得有些異常。
“這有點棘手。”
阿萊恩抬起手,接著,天空中向他傾瀉下雷電。
當當!當當!
轟隆隆!
巨大的雷鳴撕裂了大氣,回響不斷。
雷電擊打在厚實的護盾上,化為粉碎。
“難道是……”
彼得目睹著墜落的雷電,很快意識到是誰降下了它們。
邪神,賜予他丹斯雷夫的偉大存在正在幫助他。
當當!當當!
每當雷電擊中護盾,阿萊恩的護盾上就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阿萊恩似乎支撐不住,皺眉施展了魔法。
“閃現。”
嗡嗡嗡。
隨著空間扭曲的聲音,阿萊恩的身影突然消失。
失去目標的雷電刺入了空無一物的地麵。
阿萊恩重新出現在彼得所在的劍域中央。
彼得沒有錯過瞬移逃脫的阿萊恩。
他再次瞄準阿萊恩,揮舞著丹斯雷夫衝了上去。
“丹斯雷夫!”
現在,彼得身邊有那個他曾經害怕的邪神。
在與神明戰鬥時,他無所畏懼。
他現在可以大膽作戰,毫無顧忌。
當彼得激活神器的力量,他的身影閃爍著向前擴展。
彼得的殘影掠過阿萊恩,迅速劃過。
當當!
伴隨著銳利的聲音,丹斯雷夫的刀刃擦過阿萊恩的護盾。
“絕對護盾!”
阿萊恩急忙舉起雙手,重新構建了護盾。
但邪神並沒有隻是旁觀。
彼得唯一的盟友又降下了一道銳利的雷電。
轟隆!轟隆!
雷鳴聲重疊,形成了一種令人不快的和諧。
看到自己的護盾裂開,阿萊恩麵容扭曲,再次施展魔法。
“閃現!”
“丹斯雷夫!”
彼得揮劍追趕瞬移的阿萊恩。
當當!當當!當當!
帶有殘影的軌跡瞬間連續發出三次攻擊。
無論阿萊恩有多強大,在劍域中也無法跟上彼得的速度。
阿萊恩被彼得迅速追上,再次施展魔法。
“……閃現!”
“丹斯雷夫!”
“閃現!”
“丹斯雷夫!”
阿萊恩使用魔法避開彼得,瞬移到了邊界線內的另一處。
但在劍域中,彼得不會放棄獵物。
彼得的劍更快,創造出幻象並攻擊阿萊恩的護盾。
當當!砰!砰!砰!砰!砰!
六個散開的幻象用攻擊擊碎了阿萊恩的護盾。
看到彼得以目眩神迷的眼神攻擊自己的護盾,阿萊恩的表情變得更加凶狠。
“絕對護盾!”
天空中降下了閃電,擊打在重建的護盾上。
轟隆!轟隆!
墜落的雷電在撞擊護盾時四散,閃耀著碎片般的光芒。
在耀眼的光芒中,彼得的劍刺向阿萊恩。
當白色聖劍發出光芒觸及阿萊恩的護盾時,阿萊恩的身影被更強烈的光芒包裹,瞬間轉移。
“閃現!”
“戴因!”
糟糕。
彼得在試圖像之前一樣追趕阿萊恩時停了下來,阿萊恩的身體已經利用閃現離開了劍域。
當彼得猶豫於距離的拉大時,許多魔法陣在阿萊恩周圍出現。
他一邊逃離攻擊,一邊一直在準備魔法。
喘著粗氣的阿萊恩似乎已經筋疲力儘。
“哈,哈……”
他在這個間隙裡準備了魔法。
這次會展現出比之前更強大的魔法。
也許那個針對尤塔尼亞的強大魔法這次會傾瀉到彼得身上。
能否通過移動到劍域內的其他位置來躲避呢?
當彼得計算著時,拉開距離的阿萊恩恢複了護盾,開口說道。
從阿萊恩嘴中說出的話令彼得意外。
“我已經沒有自信再對抗邪神了。我已經解決了一名使徒,今天就先撤退吧。”
“……什麼?”
看到阿萊恩散發著光芒說出這番話,彼得從劍域中離開,表情充滿疑惑。
轟隆!
阿萊恩抬手擋住了擊中他的閃電。
即使因為碰撞而散發出的光芒,阿萊恩的目光仍然盯著一處。
這時,彼得才意識到阿萊恩在看什麼。
阿萊恩的視線正落在已經倒下的尤塔尼亞身上。
“難道說……”
彼得的眼神緩緩轉向尤塔尼亞。
他看到的是尤塔尼亞蒼白無力的麵容,傷口處仍在流血。
已經沒有時間進行急救了。
阿萊恩沒有理由放過他。
“難道說,在此期間……”
他在戰鬥中耗費了太多時間。
尤塔尼亞的傷勢在與阿萊恩的戰鬥中持續惡化。
現在已無法拯救她,除非奇跡發生,否則她無法複生。
“向神祈禱吧。也許這能幫助你的朋友度過最後時刻。”
“……”
一陣魔法波動在周圍擴散,這是強大魔法即將被釋放的跡象。
當彼得凝視著倒下的尤塔尼亞時,他本能地高高舉起白色的聖劍。
白色的聖劍發出純潔的白光,試圖驅散周圍的魔法波動。
但阿萊恩隻是簡短地向他告彆。
“下次再見。”
“白色……”
“很遺憾,這是無用的。”
說完,阿萊恩的身體化為光芒四散而去。
彼得的目光追隨了阿萊恩的身影一瞬,然後轉回到尤塔尼亞身上。
尤塔尼亞閉著眼睛,沒有呼吸,她蒼白無力的麵容上已看不到一絲血色。
眼前的是尤塔尼亞冰冷的軀殼。
“彆騙我……”
他的敵人已經死去,那個他憎恨至極的神殿人,已經遭到了滅頂之災。
殺害村民的敵人已經死去,踐踏他的家人、村莊乃至夢想的邪神使徒,已經死去。
但是,彼得心中並沒有感到任何寬慰,隻餘下無處宣泄的苦澀怨恨。
“彆這樣死去!你應該死在我手下的!”
彼得的呐喊在荒涼的山丘上回響。
他無法理解,究竟是誰引誘他走上了使徒的道路。
他獲得了強大的力量,擺脫了卑微的農民地位。
但是,讓他成為使徒的那個邪神使徒,又重歸了他心中向往的邪神懷抱。
“你想一直跟我玩到最後嗎……”
握劍的手慢慢失去了力量,右手中丹斯雷夫的重量突然變得沉重。
彼得沒有抵禦那股席卷到指尖的壓倒性重量。
砰地一聲,丹斯雷夫被插入地麵。
“邪神啊……指引我……方向……”
彼得丟下劍,呼喚著邪神的名號。
或許在高天之上,有位神明正俯視著他。
或許神明會令尤塔尼亞複生,好讓他親手完成對她的複仇。
這是他心中所想。
但他虛弱而斷斷續續的聲音透露出力量的流失。
“指引我……方向……”
彼得輕聲低語,白色的聖劍從他手中脫落。
砰的一聲,聖劍刺入了地麵,就在丹斯雷夫刺入點的另一側。
彼得注視著插在地上的兩把劍,陷入沉思。
第六使徒,彼得·恩克洛夫,感到自己如同陷入了一片無休止的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