碇常重哈哈笑:“精彩好戲要來了,選誰呢?”野口說:“試試那幾個女大學生吧,說不定會有意外表現。”“好吧,就聽野口君的建議,你,出來!”碇常重指著長得像桐君的女學生說。士兵立刻把她推出來,女學生用日語破口大罵:“彆想把我們當成木偶來玩,有種就快殺了我!”黃向東雖然酒沒完全醒,但仍然知道這肯定是什麼殘忍的刑罰,就說:“能不能換成彆人?”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碇常重冷笑著:“三條君為什麼這麼說?”黃向東胸口發悶,酒勁一陣陣上湧。野口走到他麵前,說:“三條君,難道你看上了她?這可不好,你妻子那麼漂亮,怎麼能打圓木的主意啊?”說完悄悄對他使了個眼色。眾人都哄笑起來,黃向東揪住他的衣領,狠狠地說:“野口圭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個渾蛋!”野口慌亂地推開他的手:“三條君,你喝多了,神誌不清,我看就不應該讓你參加!”黃向東幾步走到桌前,用力把桌上的紙卷全都掃落。川島清怒道:“你要乾什麼,發瘋了嗎?”“你們這群魔鬼,彆再玩了!”黃向東酒氣和怒氣齊衝大腦,忘了自己的使命。川島清上來就是一耳光,打得黃向東身體趔趄差點兒摔倒。黃向東大叫著衝上去,野口連忙死死抱住他用力往後拖,嘴裡對川島清說:“長官,這家夥今晚喝得太多,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他是想女人想瘋了,我這就把他弄回宿舍去!”川島清怒衝衝地指著他說:“快讓他滾,彆讓我再見到這個渾蛋!以為是部隊長眼裡的紅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黃向東還要說什麼,卻被野口捂住嘴,硬拖著離開操場退回樓裡。高等軍官食堂裡,碇常重和岡本耕造、貴寶院天雄三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桌中。已經是下午一點鐘,多數人都已經離去,食堂裡隻剩下他們三個。岡本耕造喝著豬肉牛蒡湯,低聲說:“哈爾濱警察廳一個姓段的科長告訴我,曾經有個叫‘六指神’的土匪頭子綁架過三條洋平,就在我們在新世界大飯店給他接風之後的第四天,還把勒索信送到了警察廳大門口。按時間推算,三條洋平至少在土匪窩裡困了十多天,最後才被日本軍部派出的特種小分隊營救出來。”碇常重和貴寶院天雄都很驚訝,貴寶院說:“原來他還有這段經曆!怪不得三條洋平剛來部隊的時候,洗澡脫光後身上全是傷痕。他對彆人說之前在海林支隊的路上和中國暴民發生了衝突,原來是被土匪給打的。”碇常重點了點頭,“我這兒也有意外收獲。我托人去京都打聽了三條洋平家裡的情況。三條洋平之前的家庭關係很緊張,一家人很少說話,連仆人和鄰居都討厭他。可自從他回國休假之後,據說整個人的性格都變了,這很可疑。”貴寶院和岡本互視幾眼,都猜不出什麼原因。岡本追問道:“還有彆的嗎?”“當然有。他家有個老男仆叫蜷川信,在三條家乾了幾十年,而三條洋平回國休假不到一個月,那個蜷川信居然失蹤了。他的家人來找過也鬨過,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按三條家人的說法,蜷川信長年私吞三條家商鋪的財產,被三條洋平查賬查了出來,結果他畏罪潛逃,聽說貪了至少幾萬日元。我托人調查了三條家的商鋪負責人,這件事基本屬實。”碇常重邊喝酒邊說。貴寶院張大了嘴,“有幾萬日元?那麼多?”岡本也道:“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這個蜷川信潛逃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是三條洋平回國休假後性格大變,這是為什麼?”碇常重說:“聽北野長官說,三條洋平在和中國暴民衝突的時候被打傷頭部,患了間歇性失憶症。後來雖然有所好轉,性格卻發生了很大改變。”“這種事可不是天天都會發生的,反正我不相信。我記得三條洋平剛來的時候說他不會飲酒。可在東鄉部隊的大半年中,這家夥不但會喝酒,而且酒量還不錯,這又怎麼解釋?”岡本問。貴寶院說:“也許開始他隻是假裝不好酒色,為了博取部隊長的歡心呢?”“在東鄉部隊,不好酒色的男人還真沒幾個,而且部隊長也不見得就喜歡這樣的人。連石井閣下自己也是性情中人,好酒好女人,他三條洋平又有什麼可裝的?”岡本不屑地說。碇常重陰沉地說:“我會繼續暗中調查三條洋平,在他身上肯定有什麼秘密,早晚會露出馬腳!”一連幾天,黃向東都幾乎沒邁出宿舍半步。他躺在床上,窗簾拉嚴,房間裡昏黑一片,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他睡了又醒,醒後又睡,整個人都處在混沌當中。好幾次睡覺,他都在大叫“桐君”中驚醒,身上和臉上全是冷汗。他第一次如此厭倦在731部隊中的角色,之前是擔憂和恐懼,而現在則是厭惡。這天中午,黃向東發現最後的一個雞蛋也吃光了,於是不得不穿上衣服準備出門。這時有人敲門,打開門見是酒井,雖然他們之間很熟,但對方畢竟是中佐,黃向東還是認真地立正敬禮。酒井看到他的邋遢模樣,疑惑地問:“你宿舍裡的電話機出故障了嗎?為什麼沒人接,這幾天你都在乾什麼?”“哦……”黃向東連忙找借口,“前幾天收拾桌子時不小心摔壞了。這幾天我酒喝得太多,忘了告訴總務部更換。”酒井說:“今年上午七名部長在部隊長辦公室開會,會後部隊長向太田長官問起你這幾天都在乾什麼。太田長官還說,你好像有一份工作計劃表要上交給部隊長,是嗎?”黃向東差點兒都忘了這事,連連點頭稱是。酒井笑著從皮包裡取出幾張紙遞給他,“特彆實驗樓已經交付使用,以後你的辦公地點就是那裡了。這是工作調度表和登記表,有空簽了字再還給我。”兩人走出宿舍,剛出樓就遇到細穀剛男,臉上帶著習慣性的諂媚笑著說:“三條君,你屋裡的電話機是不是壞了?我打了幾十次都沒人接,還以為你不在呢。特彆實驗樓的設備和修繕都完成了,我們先去看看吧,然後一起去食堂吃飯,我請客!”“細穀班長,今天你怎麼特彆大方?這可不像你的風格,算上我一份行嗎?”酒井笑道。細穀剛男連忙說:“當然沒問題,你先去食堂,我們二十分鐘後就到。”酒井點點頭,“在東鄉部隊,能吃到你的飯可太不容易了,那我先走。”等他走遠,細穀剛男嘿嘿笑著說:“我們先去特彆實驗樓吧。”出了宿舍來到西南角的那幢小樓前,地麵清理得很乾淨,還用白粉畫著三道方形警戒線,並塗有“嚴禁入內”的字樣,警戒線距離試驗樓至少有五十多米,樓前後都有持槍警衛把守。黃向東心想,哪有這麼遠的警戒線?這分明是怕細菌從試驗樓傳染給部隊其他人,看來自己是當定這個炮灰了。“這裡的安全等級和口字棟是一樣的,為最高規格,看來你的任務還是很重要的。”細穀剛男羨慕地說。兩人進到樓內開始逐個房間查看,有實驗室、細菌培養室、觀察室、辦公室和休息室,還有設施齊備的臥室、廚房和衛生間。地下室也有五六間,每個房間都有氣動密封門和噴灑式消毒器,相當先進。黃向東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工作能力,很難想象十天前這裡還是個內部陳舊、破破爛爛的舊樓。在休息室裡,細穀剛男取出設備采購單和一個信封放在桌上,笑著說:“三條君,多謝你的關照,設備都到齊了,你的那份好處我也早就準備好,四千日元。我相信這件事三條君不會對任何人透露,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還很多。”黃向東有點意外,這可不是小數目,相當於他整整兩年的工資。從細穀剛男那笑開了花的臉就能看得出,像修繕特彆實驗樓這種油水多的工程,顯然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兩人來到食堂,大家吃過飯後,酒井通知幾名士兵幫黃向東把宿舍裡的東西搬到特彆實驗樓裡,他就算在這裡正式安了家。下午,黃向東到辦公室取出那份工作計劃表,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後,便出了實驗樓來到主樓,通過衛兵上樓來到北野政次的辦公室。他敲門進去,把計劃表上交,北野政次坐在桌後,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個多小時。黃向東在沙發上坐如針氈,生怕被北野看出是個外行寫的。“嗯,總的來說還可以,隻是……”北野邊看邊皺眉頭,黃向東頓時把心提到嗓子眼。北野又道:“說不出什麼地方有問題,但感覺總是差了點什麼……算了,就先按你的計劃實施吧,畢竟如意病毒隻有你研究過。你在報告上說,要儘快把病毒樣本運來中國,我覺得可以,早晚都要來的,隻是一定要嚴格注意避免感染。我會把報告交給岡村司令官,他下周回日本辦事,正好讓他親自到大本營把報告麵呈梅津參謀總長,通知海軍儘快派軍艦將病毒樣本從45號島運到中國。”黃向東鬆了口氣,連連點頭稱是。晚上六點多鐘,天色漸黑,黃向東把北野要將病毒樣本運到中國的情報寫在紙條上,來到西側牆外,借買菜的機會交給農婦。九月末的東北已是初秋,風卷著樹葉落得滿地都是。這幾天部隊裡大多數人都在加班趕製細菌,東鄉村顯得很寂靜,隻是遠遠地從酒吧方向傳來音樂聲和調笑聲,連遊泳池內也空無一人。黃向東拎著雞蛋路過酒吧,想起前幾天因喝醉而差點兒誤了大事,要不是野口圭一害怕逃跑事件泄露而極力掩飾,說不定自己還會說出什麼話來。雖然他很想再去喝上幾杯上等清酒,但最後還是決定再不喝酒了。在他朝禮堂方向走的時候,從酒吧裡走出一個女人。看到她,黃向東眼睛發亮,那不是小澤瞳子嗎?這小娘兒們穿著白襯衫和西式褲子,臉色潮紅,看來又喝了不少。黃向東想起昨晚川島清那副殘忍的表情,不由得怒從心頭起。他走到小澤瞳子身邊,笑著問:“川島夫人,怎麼不繼續喝酒了?”“關你什麼事?”小澤瞳子生氣地瞪著他,“記住,以後不要再叫我川島夫人,我的名字叫小澤瞳子,聽見了嗎?”黃向東笑道:“為什麼呢,川島夫人?”小澤瞳子氣得抬手要打黃向東的臉,被他一把抓住胳膊就要摟腰,小澤瞳子連忙推開他,“在這裡你也敢?”“那怎麼辦?”黃向東連忙問。小澤瞳子借著幾分酒勁,喘息著說:“去西門外的樹林吧,七點半鐘半閉西門,我們還有時間……”黃向東喜出望外,“太好了,我先出去,你隨後去樹林裡找我。”小澤瞳子媚笑著慢慢點頭。黃向東連忙轉身出了西門,用眼角瞟見高牆上的守衛正在抽煙聊天,他慢慢穿過土路,走進小樹林裡。不到十分鐘,小澤瞳子還真來了,借著茂密的樹葉遮擋,黃向東再也抑製不住欲望,上前就把小澤瞳子按在滿是落葉的地上,邊狂吻邊脫她的衣服。小澤瞳子和川島清長年感情不和,而且川島清又經常與部隊內的滿洲女傭人和日本文職女職員偷情,這讓她更痛苦。在部隊中,隻有黃向東敢當眾調戲她,這讓她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興奮。小澤瞳子和伊紀牡丹不一樣,後者是成熟端莊,溫柔體貼,而小澤瞳子是熱情如火。黃向東差點兒融化在她身上,一會兒上天,一會兒又入地,好像駕著雲似的。完事後,黃向東虛脫般倒在樹林裡,小澤瞳子卻默默地穿好衣服,悄然離開。次日早上,黃向東到西門外買鹹鴨蛋,暗想會不會每天都有情報交給我?回到試驗樓,他把幾隻鹹鴨蛋都敲開,果然裡麵還有蠟丸,紙條上寫著:“繼續彙報如意病毒進展情況。另有要事與你麵談,請務必於十天內到軍官街西南路口“凡塔季亞”夜總會與“魯智深”接洽,事關重大,切記。”看到紙條內容,黃向東感到無比興奮,邁入731部隊這麼長時間,他總算能有機會接觸一些外麵的中國人了。“魯智深”?這個接頭人的名字還真怪,難道也是梁山好漢花和尚那樣的光頭?他又覺得有些為難,離開731部隊到哈爾濱市區可沒那麼容易,部隊紀律極嚴,除了每天早晚到東鄉村西門外買菜和去安達試驗場以外,極少有機會可以出去。他撥通了人事課酒井的電話,問他除了正經差事之外,能不能晚上到市區內去逛逛。酒井在電話裡笑了,“那要看北野部隊長心情怎麼樣,他心情好的話,會允許你晚上到市區內的鬆花江邊散散步。但時間不能太長,最晚十點就得歸隊。”黃向東心想,鬼知道北野政次那老家夥什麼時候心情好?忽然他想起北野喜歡品洋酒,他眼珠打轉,頓時有了主意。總務部一樓左拐是特彆班,細穀剛男見到黃向東到來,有點意外。石井操子不在,兩個人說話更方便了。黃向東直接說出來意,想讓細穀剛男出去采購物資時帶一瓶高檔洋酒回來,不怕貴,最好是三十年以上的威士忌。細穀剛男眼睛笑成了一道縫,忙不迭地滿口答應。俗話說無利不起早,有錢就好辦事,再加上細穀剛男長期從事采購工作,這點事對他來說不算難。五天後,細穀剛男就把一瓶1910年出品的蘇格蘭“百齡壇”威士忌交給黃向東。黃向東哪見過這麼高檔的酒,高興得連連道謝,當然價錢也高檔——三千日元。黃向東把錢遞給他的時候,心想這家夥應該至少報了一千日元的花賬。北野政次第一次拿出放大鏡,仔細看著酒瓶商標上的精美花紋,還有純手工滾印的裝瓶日期:1910年9月22日,看了足有半個多小時,才高興地說:“四十四年的百齡壇牌威士忌,你從哪裡弄來的?”“哦,是1931年家父從歐洲帶回來的,為了紀念我從京都帝國大學畢業。部隊長是懂酒的內行,所以我覺得這瓶酒還是送給您最合適。”黃向東說。北野政次樂嗬嗬地說:“那怎麼行?是你父親買的紀念品,我可不能要。”眼睛卻一直緊緊盯在酒瓶上,半點也沒移開過。黃向東笑著說:“我能在東鄉部隊這麼重要的機構中工作,是三條家莫大的榮耀,如果父親還在世,也會感激部隊長的恩德。所以還請您一定收下,不然我真是寢食難安啊。”這些話連黃向東自己都覺得惡心。北野政次點點頭,“要是這麼說,那我就勉為其難吧。對了,早上剛接到電話,梅津長官已經與豐田副武將軍研究過,五日後就會派出伊字45號潛艇把病毒樣本送來。”黃向東心裡咯噔一下,假裝高興地說:“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儘快實施‘如意計劃’!”“是的,到時候請你把‘如意計劃’的資料本從日本帶回來交給我。”北野政次說道。黃向東暗暗叫苦,恨自己不該多說話,最怕的就是這個了,因為他還不知道那個該死的日記本在什麼地方放著。北野政次在屋裡踱來踱去,說:“1939年7月,東鄉部隊就曾經對蘇蒙軍隊發動過一次細菌戰,那次行動是由碇常重少佐任隊長,在哈拉哈河西岸諾門罕地區投放了數十千克細菌液。雖然造成的危害並不大,但也由此得到大本營的支持,東鄉部隊的研究經費大大增加,才有了現在的規模。這次行動是絕密的,除了參與者之外,就隻有石井少將和我知道。未來的‘如意計劃’也是一次細菌戰,但絕對不能像諾門罕行動那樣無聲無息,而是要進行毀滅性的打擊,懂嗎?”黃向東心中吃驚,但也立正敬禮,嚴肅道:“是,長官!”他忽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連忙提出說最近壓力大,精神緊張,想晚上出去到市區江邊散散心。北野政次剛收了他的禮,而且這個要求也不算太過分,於是就答應下來,但囑咐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以免讓中蘇間諜發現,再次發生被土匪綁架的低級錯誤,黃向東滿口保證。下午在總務部人事課酒井處登記,黃向東讓太田澄在請假條上簽字,再拿著請假條到運輸班登記。鈴木光頭笑著說:“這才是好差事,我有半年多沒去市區江邊散步了,三條少佐和誰同去?”“隻有我自己。唉,就是最近壓力太大,想出去散散心。要不是規定必須有司機陪同,我就自己開車去了。”黃向東靠在椅子上,用手指按著太陽穴。鈴木光頭哈哈笑了,“看來是我運氣好,能借光和你一起去市區逛逛玩玩,準備哪天出發?”黃向東說:“就今晚吧,吃了晚飯出發,六點怎麼樣?”“當然行,越早越好啊!”鈴木光頭樂開了花。黃向東用一下午的時間,在之前笠原四郎賣給他的病菌研究流程資料上填好具體的細菌名稱,又把碇常重在五年前參與細菌投放行動的事也記錄下來,以最小的字體寫在一張紙上,疊好塞進香煙盒的夾層中。晚六點準時從平房區出發,鈴木光頭把車開得很快,他是想多騰出時間玩玩,不到七點就進了市區。黃向東問:“有比較出名的夜總會和舞廳嗎?”鈴木光頭說:“比較高檔的有紫羅蘭舞廳、新世界舞廳、馬迭爾夜總會和凡塔季亞夜總會。”黃向東故意問:“凡塔季亞夜總會?聽名字好像是蘇聯人開的。”鈴木光頭笑道:“沒錯,老板叫瓦西裡耶維奇,好像是烏克蘭人。凡塔季亞夜總會就在軍官街75號,聽說除了有正宗的俄法大菜之外,還有……嘿嘿嘿!”“還有什麼?”“嘿嘿,還有很多非常精彩的特殊菜,恐怕您想都想不到。不過花費也高,據說在那裡玩上幾小時,足夠普通百姓大半年的開銷了。”鈴木光頭詭異地笑著。黃向東哼了一聲,“看來你還挺內行的,去過幾次?”“不怕三條少佐笑話,我也隻是聽川島長官和太田長官說起,可沒去過。”鈴木光頭點燃一根香煙,吐著煙圈說。黃向東笑著說:“那就去軍官街吧,我倒很想看看都有什麼特殊菜。”鈴木光頭略帶嫉妒地答應了一聲,拐彎朝軍官街方向駛去。不到十分鐘後就到了,這是一條不太寬敞的馬路,但異常熱鬨,遠遠就能看到街道兩側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閃個不停。汽車拐進街心,鈴木光頭驚呼:“這裡怎麼有這麼多高級轎車?美國彆克,我的天,還有凱迪拉克和歐寶呢!”他們兩人乘坐的是美國福特轎車,也算高檔貨了,可與凱迪拉克和德國歐寶相比,那還是差了一截。黃向東隔著玻璃窗就看到很多穿著入時的男男女女在街上穿梭進出,各種音樂聲從建築裡傳出來,交織到一起,還真是個聲色犬馬的場所。“就在這裡停吧,十點回來接我,彆晚了。”黃向東掏出五元錢鈔票扔給鈴木光頭。鈴木高興地把錢接過去,目送著黃向東下車,才慢慢開車走了。凡塔季亞夜總會很好找,或者說根本不用找,偌大的霓虹燈招牌就在那兒明晃晃地掛著,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見。黃向東邁步朝門裡走,大廳入口有兩個穿著幾乎完全透明薄紗的蘇聯美女,笑吟吟地各站一側,躬身說:“喀裡亞加波裡維斯德瓦瓦奇!”黃向東隻能聽懂不到五句俄語,這句話幸好也包括在內,譯成漢語是“非常歡迎您”。大廳寬敞明亮,至少有四十多桌客人正在吃飯,廳中充滿烤麵包和炸蝸牛的味道,還有白蘭地的香氣。穿白襯衫的男服務生帶黃向東在一張雙人桌坐下,黃向東看了看菜單,暗自咋舌,這裡的菜價比馬迭爾和新世界大飯店還要貴兩成。他點了一杯咖啡和兩塊蛋糕,問道:“你認識這裡有個叫‘魯智深’的人嗎?”“魯智深?”年輕的服務生先是滿臉愕然,隨後又笑了,“那您恐怕得去山東找,梁山好漢都在那邊吧?”黃向東也笑了,在他的托盤上扔了一元錢,服務員道謝後走了。舞台上有爵士樂隊在表演,這些人演奏得很棒,顯然是相當有水準的高級樂隊。黃向東左右打量,除了很多外國男女就餐外,居然有好幾個人是他認識的:在他右前方桌中坐著的中年男人是哈爾濱朝鮮僑民會會長韓光淑,中國籍朝鮮人,家資巨富,他的女兒韓明禧號稱哈爾濱四大美女之首,據說相當漂亮,黃向東沒親眼見過,但哈爾濱各大報紙經常刊有父女兩人的照片和新聞,哈埠沒幾個人不認識。他忽然又看到哈爾濱醫科大學開拓醫學院的院長,旁邊坐著幾名教授,其中就有他當初的頂頭上司——高宮正樹教授。黃向東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轉過頭去,生怕被高宮教授認出來。其實他的擔憂是多餘的,那日本人院長和幾名日本教授身邊都坐著美女,大家調笑喝酒,忙得不可開交。過了半個多小時,一名穿白襯衫紮領結的男子走到麥克風前,熱情地說:“女士們先生們,下麵是跳舞時間,請各位英俊男士帶上你們漂亮的舞伴,一起來跳舞吧!”大家紛紛離席而出,三三兩兩地走到舞池中,隨著燈光變暗,輕柔音樂響起,紅男綠女們開始跳起了華爾茲。黃向東有點著急了,左顧右盼地想找個突破口。一名打扮性感的舞女走過來,摟著黃向東脖子,膩聲道:“先生是一個人嗎?請我跳支舞吧。”黃向東看著她臉上那幾乎看不出本來相貌的濃妝,連忙推開她的手臂說已經有女伴。舞女不情願地走了,不到半分鐘又有一名舞女走過來搭訕。這舞女看上去不到四十歲,化著很濃的豔妝,但仍然能看出容貌的嫵媚秀麗,而且好像還有些麵熟。她身穿合身的閃緞旗袍,開叉幾乎到腰,顯露出飽滿的乳房和白嫩的大腿,還有那緊裹著的圓潤屁股。黃向東很心動,笑著問:“你認識‘魯智深’嗎?”“隻要能請我跳舞,我就誰都認識。”舞女傭那雙黑漆漆、水汪汪的鳳眼含情脈脈地看著黃向東。黃向東更動心了,在她柔軟的腰肢上來回捏著,問:“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