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偷了我的手機(1 / 1)

致命之旅 薑宇 10463 字 1天前

從公交車上跳下來的一刹那,陽光幾乎是同步地從雲層中鑽出來灑在李小紅那纖細的身軀上。一連下了幾天雨,本來氣象預報也是猶猶豫豫地說今天有時有雨,不確定的語氣。在二月寒冷的空氣中,陽光就像吝嗇主人珍藏的好酒,輕易不肯示人了。李小紅此刻的心情正如此刻久雨初晴的天空,明亮,輕鬆,充滿了溫暖的味道。她甩開左手大步向前走,右手則緊緊握著一隻小巧玲瓏的手機,臉上露出的笑容是自信驕傲的。誰也不會相信,這是一個昨天剛和男友分手的大學女生。拐過一個彎,前麵幾十米就是江城大學的大門,看著校門口熙來攘往的人們,不知為什麼李小紅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緩了緩腳步,把那款剛買的手機從手中解脫出來,掛在了胸前。“李小紅,快過來。”從右邊傳來一聲響亮的喊叫。是劉玲芳的聲音,李小紅有點失望,不是項梅。但李小紅的心跳得更快了,隨即轉過身去。那是一家服裝店,專做大學生生意的,恰逢周末,店裡人頭攢動,生意好得不得了。“誰呀?誰剛才叫我?”李小紅明知故問。同時把胸脯挺得高高的。這個動作帶來了“啊”的一聲驚呼。從人群中擠出一個胖女孩,伸手便向李小紅的胸前抓去。李小紅及時地側身避讓,口中嚷道,“乾嘛,乾嘛這麼急,要看我讓你看嗎!”劉玲芳的眼睛始終盯著李小紅的胸前的手機,“摩托羅拉,最新款的,v70,那要多少錢呀?”“四千多一點。”李小紅淡淡地說。“四千多?你哪來這麼多錢?”李小紅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在她看來,對這種弱智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回答的必要。兩個女孩挽著手一起往學校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豔羨而驚詫的目光。李小紅的胸脯依舊挺得高高的。對這種情形她早有預見。事實上當她決定要買這款大紅色的v70時就決定了要穿這套草綠色夾白條的羊毛衫,下麵是配一條白褲。大紅色的手機掛在胸前,就像是一朵紅花開在雪中的草地上,分外的鮮豔。昨天下午,李小紅和陳凡章剛分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宿舍,傍晚李小紅回到宿舍時感覺到似乎人人看她的目光都帶點異樣,沒有人過來安慰她,連她平日最要好的朋友陳音也沒有,仿佛沒看見一個淚眼婆娑的李小紅就不甘心似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沉默著,因而這沉默便有了幾分尷尬的意味。晚上躺在被窩裡傷心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兩年了,兩年時間堆積的感情在今天就化為灰燼。陳凡章說的那些話如石刻般始終印在她腦海裡,一遍遍反複出現,怎麼也抹不掉。陳凡章說,我覺得你近來變了。她沒有說話。陳凡章說,我越來越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不合適,我們在一起就吵架,你覺得呢?這是一個反問句,但意思明確無疑,她仍舊沒有說話,她該怎麼說?這段時間他們確實經常吵架,但是以前呢?她記得他們倆剛好上那段時間,也是像現在這樣,天天不是你罵我,就是我罵你,罵完之後就沒事了,相反,她的心裡反而有和陳凡章更進一步的感覺。在她看來,情侶之間的打打鬨鬨是極平常的事,為什麼以前可以,現在就不行了?對了,她是把這當做“遊戲”,而陳凡章就不行,他的性子太直,太呆,在他的心裡,男女之間根本就沒有“遊戲”這兩個字。“我們還是分手吧!”見她半天不吭聲,陳凡章終於忍不住說出來了。她猛的抬頭,嘴裡連珠炮似的的發射,“你當初是怎麼對我說的,你說你要愛我生生世世,生命不息,愛情不止,直到你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刻,你說你要我活得比你更長久,因為你離去時最後一眼看到的希望是我!瞧瞧!說得多動聽。都是騙人的,你這個騙子!”她突然覺得委屈,淚水瞬間就充滿了眼眶,“騙子!騙子!”她用力大聲喊道,聲音都已經嘶啞了,“你還答應過送我一部手機呢!”陳凡章聽到最後一句話明顯愣了一下,李小紅也愣了,她沒料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本應是一場純潔的愛情仿佛就此帶上了一點功利的意味。陳凡章點點頭,意示應允,然後就走了,麵帶微笑,昂首挺胸地走了。李小紅呆在原地,悵然若失,想要一隻漂亮的手機一直是她的一個夢想,也許在陳凡章剛提出分手時,在內心深處她早就把這個聯係起來了——想分手可以,但一定要實現偌言——買一款手機給她。陳凡章的家境比她優裕,但也不是什麼大款,買一隻手機要打多少工呀?想到這兒她不由有點可憐他,隨即她就克製住了,他和她現在是什麼關係?一個拋棄者和被拋棄者,至少在同學眼中是這樣的,她為什麼要憐憫他?想到這兒她的擔心又轉向另一麵,室友、同學會怎麼看她?萬一有不知趣的人來問她,她該怎麼說呢?在校園的僻靜角落裡徘徊良久,直到天快黑了,李小紅才回宿舍去。“四十九,五……十,再來幾下,再堅持……”潘自立話還沒說完,陳凡章已經趴在地上了。潘自立笑著說:“不錯嗎,今天怎麼‘牛’勁十足,再來幾下,就快破我的紀錄了。”即使是冬天,學校的健身房裡也人滿為患,陳凡章環顧四周,彆的器具都有人在用,隻好踩上跑步機,潘自立也跟了上來。“我跟她分手了。”陳凡章平靜地說。“好啊,還順利吧。”陳凡章前兩天就和潘自立說過這事,所以他一點也覺得奇怪。“她讓我買一款最新潮的手機給她。”“什麼!你丫瘋了,她憑什麼呀?”“就憑我以前曾經答應過她。”“你有病呀?這也算數。我以前還答應過陳音不抽煙,現在還不是照抽不誤,她還不是沒轍。一款手機?天啊,好的要四、五千塊錢,你哪來的錢?”“所以今天跟你說這事,我們以前的帳是不是該清一下。”“對,對,我還欠你幾百塊錢,你不說我倒忘了,可是我也答應過陳音,給她買手機的,我自己的事都沒辦……”“你到底幫不幫我?”“好……吧,女人,貪得無厭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我……喂,你彆跑這麼快行不行。”三天之後,江城大學的保衛科裡煙霧繚繞,主管保衛工作的副校長張自尋表情嚴肅,手握著茶杯,環顧眾人。他剛講完話,就等著下麵那二十幾個年輕人發言了,可看他們的樣子,個個垂頭喪氣,抽悶煙,哪像乾保安的樣?事情是這樣的,昨晚校園裡發生了兩起“刺臀”事件,兩位不同年級的女生在不同的場所分彆被人用針紮了臀部。兩名受害者一個正在校園的僻靜處與男友做親密動作,兩人摟抱著坐在草地上,女生突覺屁股上一疼,隨即驚聲尖叫,但由於該處偏僻,又是晚上十點左右了,黑燈瞎火的,沒發現凶手。另一位受害者是去年才入校的新生,昨晚去外校老鄉處聚會,回來時差不多已是午夜,由於宿舍院子的大門緊閉,該女生準備爬牆攀二樓陽台進入宿舍,誰知就在她一隻腳踩上牆頭時,屁股便挨了一針,該女生於是從牆頭摔下,手臂額頭多處擦傷,因為受驚嚇過度,現已住院治療,並提出退學。據初步調查,兩個受害者之間沒有任何聯係。這兩起“刺臀”事件今天便像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整個校園。頓時學校裡人心惶惶,已有多名女生家長來電詢問此事。倒是男生,多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巴不得有熱鬨好瞧,巴不得有件事來刺激一下神經,江城大學男生多而女生少,平日裡女生個個像高貴的公主,現在,藏書網情況不一樣啦。學校領導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不報警,一來這是一件小事(兩位受害者的傷都不重),警察來了可能也隻是敷衍一番,二來,這是最主要的,學校不想把事情搞大,萬一給媒體知道了,那學校的壓力就大了。不如學校自己著手調查,把事件的影響控製在一定範圍內。坐在張自尋旁邊的保衛處長李三戰清了清嗓子,說:“大家彆拘束,談談自己的看法,剛才把情況都向大家介紹了,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集思才能廣益嘛。”“受害者沒看清凶手的模樣嗎?”一個保安問。李三戰肚裡暗罵了一聲“笨蛋”,說,“當然,第一起案件中隻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第二起受害者直接從牆頭摔下,凶手早跑得無影無蹤。”“模模糊糊的背影?那她的男朋友呢?如果兩人是摟抱在一起,她的男朋友應該比她看得更清楚。”又是剛才那才那個保安。李三戰不由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年輕人,此人大約二十八九的年紀,臉上坑坑窪窪的,那是曾經滿臉粉刺的結果,一雙小眼睛圓圓的,非常適合長在女人臉上,鷹勾鼻,大嘴巴,小平頭,對了,他叫吳天柱,是幾個月前公安局的一個朋友介紹來的,聽說他在一條船上……一條船上乾了什麼事?李三戰拍拍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年紀大了,這腦袋瓜子也快生鏽了。李三戰歎了口氣,同時又清了清嗓子,說:“據受害者講,她挨了一針後,人便順勢倒在男友懷裡,因此,她男友的視線是被擋住的。關於這個問題,我們沒必要再糾纏,如果受害者看清了凶手,我們也不會在這裡開會了。”吳天柱皺皺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時保安隊長李永豪說:“發生這樣的事,我覺得我們保安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沒有做好工作,從今天開始,休息取消,晚上每兩人為一班,每四班為一組,每一組負責四個小時的安全,一定要確保此類事件不再發生。”李永豪是李三戰的親戚,能坐上保安隊長的位置固然有李三戰的緣故,但其本人八麵玲瓏、見風使舵的手段也博得了不少領導的好感。他這麼一說,張自尋的臉色果然好看了一些,“保安隊確實要努把力呀。”他叮囑了一句。“這件事肯定是學校裡的哪個男生乾的。校園這麼大,我們加強巡邏也於事無補,他昨晚乾了一票,說不定過了一兩個月再乾,我們總不能天天加班。”和吳天柱一個班的顏爭坐不住了。這句話也說出了眾保安的心聲,於是大家紛紛附和。“說不定是校外的人乾的,昨晚乾了一下,以後不再來了,那我們白忙活什麼?”“有沒有調查受害者的背景,說不定是她們的前男友乾的。”“已經調查過了,第一個受害者的前男友已經畢業,現在外地工作,第二個受害者根本就沒有男友。”“如果算加班的話,加班費怎麼算?”“關鍵是抓住凶手,永絕後患。”“好了,好了。”李三戰鐵青著臉,保安們在會上提加班費讓他感覺很沒麵子。“先就這麼定了,這件事由我總抓,李永豪和吳天柱具體負責,至於加班費麼?等事情過去後,大家輪休補吧。”現在他終於想起來了,他的公安局的朋友介紹吳天柱的時候說,吳天柱曾經幫助他在船上破獲了一樁奇妙的謀殺案。這幾天,李小紅像變了個人似的,真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連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時大了許多,她們宿舍一共有四個人,她、陳音、劉玲芳、還有項梅,原本項梅有一個諾基亞5110,大塊頭,破破爛爛的,據說是她哥用過給她的,即便如此,以前也成天看見項梅手裡捏著個手機進進出出,現在好了,自從李小紅的摩托羅拉掛在胸前,就沒再看見過項梅的諾基亞。正如李小紅想像的那樣,陳音和項梅剛看到摩托羅拉時,也像劉玲芳一樣發出了一聲驚呼,同時眼中射出豔羨的目光。四個人中,以項梅的家庭條件最好,劉玲芳次之,李小紅是排在最末的,平日總聽項梅說她們家怎麼怎麼的,說起名牌服裝高檔化妝品更是如數家珍,她們三個隻有羨慕的份。在她們把玩她的摩托羅拉的時候,李小紅終於忍不住說,項梅,什麼時候你也買一個新的,你那個諾基亞太舊……李小紅的話還沒說完,項梅就變了臉色,本來笑嘻嘻的臉一下子僵在那裡。幸好陳音的拷機適時地響了,李小紅說,沒關係,回吧。在學校裡,李小紅就數和陳音的關係最好,陳音和潘自立這一對,還是她跟陳凡章共同介紹的呢,在剛買下手機的那一刹那,李小紅就想過了,除了陳音偶爾借個一兩回外,其餘的一概不借。這兩天李小紅幾乎把整棟宿舍樓都跑遍了,本來她不怎麼串門,現在她就愛這個,胸前掛一個紅燦燦的手機,再配上那件草綠色夾白條的羊毛衫,迎來的,無不是驚詫和豔羨的目光。今天早晨起床後,李小紅就聽到昨晚校園裡出了個變態的色狼,兩個女生被針紮了屁股。十傳九謬,到了吃早餐時陳音神秘兮兮地過來告訴她,實際上昨晚已有四個女生被襲,其中一個女生還遭到一定程度的猥褻,該女生看清了凶手的模樣,是個滿臉長青春痘的家夥。“不是說兩個嗎,怎麼又變四個了?”李小紅一臉疑惑。“我這是最新消息,絕對正確。其中一個就是住在我們樓上的,她昨晚回來晚了,就在宿舍的圍牆下遇襲,我聽得樓下一陣亂糟糟的,跑出去看時,她癱在地上直打哆嗦呢。”陳音煞有介事地說。“我晚上睡得死,沒聽見。”李小紅還挺可惜的。“以前是一到春暖花開的時候,色狼就出來了,今年有點變了,還是早春料峭,天氣這麼冷,色狼……小紅,你要注意點,不能穿顏色鮮豔的衣服,尤其不能穿紅衣服,你的紅色手機也不能掛在外麵。”陳音越說越興奮,“昨晚四個受襲的女生都不同程度地穿了一件紅顏色的衣服,這也是最新消息。”李小紅覺得陳音怪怪的,好像一提到色狼她就顯得莫名的興奮,每年校園裡不會發生幾件類似的事,什麼男生在女浴室偷窺呀,什麼夜深人靜時埋伏在暗處瞄準單身女生衝上去摸一下就跑呀,諸如此類,多得是。李小紅看著陳音,突然發現一件有趣的事,陳音勸她不要穿紅色衣服,而她自己偏偏就穿了一件紅色的,難道她想遇到色狼?受虐狂!還有嫉妒!李小紅腦子裡閃出這兩個詞,“你的紅色手機也不能掛在外麵。”陳音的話語猶繞耳畔。不讓我掛紅色的手機,自己卻穿紅色的衣服,這不是嫉妒是什麼?想到這兒李小紅心底突然湧起一股厭惡。“喂!你怎麼了,呆了,不至於嚇的吧。”陳音注視著李小紅,笑嘻嘻地說。“啊,沒什麼,快吃吧,不然要遲到了。”李小紅嘴裡沒說什麼,心裡的厭惡感卻更強了。散會後,小吳和顏真一起回宿舍。顏真拍拍小吳的肩膀說:“看不出來,李三戰對你還挺器重的,指名道姓要你跟他侄子一起乾,你小子以後日子好過啦。”小吳一臉苦笑:“像我們這種保安,日子再好過也隻是個臨時工,還能指望什麼?何況,他的用心還不明白,破不了案,就找了個人背黑鍋,破了案的話,就說是在他的正確領導下,或者是在李永豪的領導下,隨便怎麼說都可以,反正我們是隻有做陣前卒的命……”突然看到顏真的神色不對勁,朝他直擠眉弄眼。小吳霍然轉身,隻見李永豪一臉嚴肅地就站在他身後。李永豪一米八的個,長得有棱有角,看起來孔武有力,聽說他以前在部隊當兵時曾經是搏擊比賽的亞軍。估計此言不虛,小吳曾親眼看見他單手將一隻一百斤左右的杠鈴舉起。李永豪的手搭在小吳的肩膀上,輕輕一攬,小吳就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李永豪說:“吳天柱,我們一起去辦公室商量商量。”說是辦公室,其實就是值班室的裡屋。李永豪關上門,給小吳沏了杯茶。自從來江城大學當保安以來,小吳還從未與這位頂頭上司單獨麵對麵地坐下來說話,平時碰到李永豪時,他總是非常嚴肅的樣子,不苟言笑,在工作上非常認真。可以說,小吳在心理上——怎麼說呢?有點怕他的感覺。當然小吳現在這種感覺早已蕩然無存,小吳在口袋裡摸索一陣,掏出一根煙遞給他,他接過去抽了,而小吳記得他平日是不大抽煙的,於是辦公室裡煙霧繚繞了,於是小吳覺得和這個平時嚴肅的李隊,怎麼說呢?跟哥們似的了。李永豪說:“談談看法,談談你的看法,剛才會上不想說的,或者不好說的現在不妨都說出來,這裡隻有你和我,你說什麼都沒關係。”小吳說:“我覺得應該重新問問那對戀人,李處長在會上說的太簡單了,比如那對戀人是什麼時候到那個僻靜的角落的,在這之前他們都做了什麼,他們平時跟彆人有沒有過節?僅憑李處長調查的情況,根本就不夠,至於第二個受害者,情況比較簡單,就先……”“你有什麼問題就問我吧,實際上就是我和李處長一起去調查受害者的,他可能是覺得那些和案子無關,在會上才沒有深入下去,先入為主了。”李永豪笑了笑。小吳的臉一陣發燙,過一會兒才恢複正常。“男的叫什麼名字?”“李偉,水利工程係,九八屆的,三年級了。”“住哪兒?”“東一樓四零三。”“女的呢?”“張婭莉,a幢二零五,中文係,同屆的。”“案發時間、地點?”“當時已是深夜十點左右。東花園的假山後麵,那個地方可以說是學校情侶們開拓出來的,地上鋪著從草地上移植過來的草,靠背有一棵大樹,也被刮了一片樹皮,大樹後麵是小樹叢,對著公園外大路的兩麵都被假山擋了,另一麵是圍牆,那兒如果蓋個頂的話,簡直就算是個小房間了。”“那麼路是從哪兒進去的?”“樹叢裡有一條小路。那個地方是個死角,造公園時根本沒路,硬是給情侶從樹叢中踩出來的。其實李處的描述並不準確,根據我掌握的情況,凶手不是從路上逃走的。張婭莉中了一針,是倒在李偉的懷裡,李偉隨後將張婭莉推開看了一眼路上,並無人影。據我的測算,如果是從樹叢間的小路過來的話,凶手就是本校百米記錄保持者也不可能有這個速度,但是據受害者說他們確實聽到了腳步聲,你猜這是為什麼?”吳天柱突然覺得這個李永豪不簡單。在會上溜須拍馬般說了一串討好領導的話,其實心裡已經有點譜了,這是在考他呢。小吳思索了一下,說:“他是不是借助了某種工具,比如竹竿什麼的,隻要跑過小樹叢,繞到假山前,李偉就看不到他了。”“錯。”李永豪依然淡淡地笑了笑,“提著一根竹竿是不可能出現在校園裡的,雖然已經是十點,公園外的大路上還是會有稀稀落落的人,而且事後我在公園裡搜了搜,也沒發現竹竿。”“不會是像印第安人用嘴吹的針吧?”“那樣的話,針應該插在受害人的身上呀,不過你想像力也夠豐富了,你沒到過現場,並不能……”“慢著,既然這兩種情況都不是,那麼凶手就是躲在假山外側,或是爬到假山的頂部,勾著身子從上而下刺中張婭莉,然後迅速逃跑。”李永豪的眼中這時才露出驚異的目光,似乎才認識小吳似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歎了口氣,說:“你夠厲害的,我叔叔算找對人,雖不中亦不遠矣。我到過現場,凶手也夠聰明的,他事先在兩塊假山的粘和處弄了一個小洞,剛好可以伸一隻手進去。就是通過這個洞凶手手上的針才刺中張婭莉的。”小吳點點頭:“處心積慮,看來這個變態的家夥是不會輕易停手的。”李永豪說:“沒辦法,這段時間要辛苦弟兄們了,我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但是上有領導,下有學生,怎麼著也得做做樣子呀,小吳,你說是不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那是,那是。”小吳忙不迭點頭,心裡越發覺得李永豪不簡單,不但對上麵有一套,就這副樣子,好像他們就已經是很親密的弟兄了。小吳看看表,“快吃飯了,吃完飯我們去找李偉,再了解了解情況。”說完他起身便走。“等等。”李永豪叫住他,眼中帶著一絲疑惑,“聽我叔叔說,你……曾經在一條船上破過一起謀殺案?”“哦。那次我是運氣好,也沒什麼,剛好碰上了,我這人可能是命中注定的,走到哪兒好像都有一堆的麻煩事,在我們家鄉,在工廠上班的時候,都出過幾個案子……不過還好都順利解決了。”小吳大搖其頭,施施然走出辦公室。屋裡隻剩下李永豪那張驚愕的臉。403的房門虛掩著,兩人推門進去,小吳立即感到一股臭味撲鼻而來,那是由黴腐味、腳臭和牙膏混合成的氣味,好在小吳他們宿舍也有,他立刻就適應了。四張床,全部都亂糟糟的,地上丟了不少紙屑、瓜殼,隻有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倚在床上翻著一本書。這人顯然不是李偉。李永豪問:“李偉呢?”“不知道,誰管他的事呀。”戴眼鏡的男生紋絲不動,愛理不理地說。“李偉的女朋友昨晚被人紮了一針,你知不知道?”“早就知道了。”男生從床上一躍而起,顯然是有了興趣,“哎,你們知不知道,聽說那針頭帶艾滋病毒,李偉這小子今天嚇得東躲西藏的,都不敢見他的女朋友了。”李永豪板了臉:“彆胡說八道,絕對沒這回事,虧你還是大學生,這點常識都沒有,一枚針頭絕不會使人感染,還有,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李永豪這麼一說,男生頓時沒了興致,呐呐地說:“我隻是隨便問問。”“你叫什麼名字?”“潘自立。”“你知道昨晚李偉的女朋友在什麼時候被刺的嗎?”“知道,那小子昨晚回來就說了。”“那時候你在哪裡?”“你們這是……這是什麼意思?”潘自立瞪著小吳和李永豪,仿佛對這個問題很吃驚。“沒什麼,我們也是隨便問問?”李永豪冷冷地說。看著兩人一臉冷峻的表情,潘自立呆了半晌,終於說:“昨晚那時我和女朋友在舞廳跳舞,還有陳凡章也在,都可以證明。”潘自立指指位於窗前的一張床,示意陳凡章就睡在那兒。“好了,如果碰到李偉,讓他來保衛科一趟,記著,千萬不要再對彆人說什麼艾滋病毒之類的話,散播謠言,引起恐慌是犯法的。”“是,是是。”潘自立忙不迭點頭,“不光是不能說,還要阻止彆人說,澄清事實,是嗎?”一說到這個,潘自立又恢複嬉皮笑臉的樣。三天之後,星期五。這天一整天都陰的,風也陡然增強了,看樣子又是一次冷空氣來臨的前兆。傍晚,李小紅和陳音一起吃完飯回到宿舍,天色已經有點暗了。李小紅對陳音說:“這兩天怎麼沒看見潘自立過來,你們沒吵架吧。”“沒有呀,他沒來找我,我也沒去找他,就這麼回事,用不著天天見麵吧。”“對,其實有時候兩個人還是不要走得太近,像我和陳凡章……”李小紅歎了口氣。“其實——我覺得——這幾天你沒聽到變態色狼的消息吧。”陳音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沒聽到,你不知道我哪知道,你不是一向消息靈通得很。”李小紅噘著嘴,略帶譏諷地說。“哪裡呀,我——隻是覺得他怪怪的——”“誰?快說呀,彆賣關子了。”李小紅覺得陳音也怪怪的。“那天——就是發生色狼事件的第二天,我不是穿那件大紅色的毛衣麼,上完第一節課,我想回來把毛衣換了,記得吃早餐時我曾對你說過,紅色對變態的色狼是個很大的刺激,可我自己就穿一件紅毛衣呀,這不太危險了嗎。回宿舍的途中我碰到自立,他也聽說了有色狼,當他知道我回宿舍換衣服時,他卻哈哈大笑起來,說我是捕風捉影,庸人自擾,又說他斷定色狼這幾天都不會出來活動。”陳音說完,長籲了一口氣。“完了,這又沒什麼?”“哎呀,你不懂的——他說他斷定色狼這幾天都不會出來活動——說這句話時顯得非常奇怪,他平常可不是這樣的,我總覺得……總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陳音緊鎖眉頭,思緒像是飛回到那一刻。“彆想這麼多。”李小紅漫不經心地說。顯然她對陳音的話題不感興趣,“我說呢,兩個人在一起太近了不好,要保持一點距離感,還有,不要對男人太癡情,這個最重要。”李小紅朝陳音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繼續說:“男人都一樣,就說潘自立吧,以前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哪一次不是陳凡章掏錢,他太小氣了。”陳音的臉登時有點火燒的感覺,小聲說:“他家境不大好。”“那你還跟他?”說完這句話李小紅馬上覺得不對,頓時僵在那兒。陳音和潘自立兩人的事根本就是她和陳凡章一手促成的。陳音是她最好的朋友,潘自立是陳凡章最好的朋友,有時兩人出去玩太無聊了,就各自帶上一個,時間一長,再加上他們的撮合,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而現在她竟然說這種話。難道自己和男友分手就巴不得陳音也分手?李小紅覺得有點尷尬。幸好陳音沒說什麼,李小紅說:“其實,我……”這時門從外麵被打開,項梅和劉玲芳回來了,同時帶來一股冷風。她們嚷嚷說冷死了,想去浴室洗澡,問陳音和李小紅願不願一塊兒去。陳音說:“還是等會兒吧,剛吃完飯,對身體不好。”接著四個人聊起今晚的活動,今天是周末,應該玩個痛快。劉玲芳提議去跳舞,李小紅一聽就皺了眉頭,去跳舞?陳音肯定得拉上潘自立,潘自立又肯定得拉上陳凡章,現在這段時間她可不願意碰到陳凡章。李小紅抓起手機隨意撥弄了幾下,“不如去看錄像吧,怎麼樣?”李小紅說。話音未落就遭到項梅和陳音的反對,“沒勁。”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那你們說,去哪兒?”李小紅氣惱地瞪了項梅一眼,她總覺得項梅這幾天老與他作對,故意冷落她。她昨晚自修回來晚些,剛進門,項梅也回來了,手裡提了三袋餛飩,那是在校外的小攤買的,三袋?就是沒她的份,這不是給她難堪嗎?“就因為我買了一個比她還好的手機,她嫉妒我。”李小紅暗暗想,手中的手機撥弄得更快了。這時劉玲芳的拷機響了,她看看號碼,又看了一眼李小紅和項梅,然後出門去回電話。她沒開口,沒開口問我借,如果他開口了,我會考慮的。李小紅心裡清楚得很,自從她買了手機後,陳音向她借過三次,隔壁的曉曉借過一次,同係的男生借過一次,而劉玲芳一次也沒借過。如果她開口,我一定會借的,李小紅想,不能一次也不借。同時下意識地看看時間,“哎呀,7點多了,該去洗澡了。”“劉玲芳呢,不等她了?”項梅說。“到樓下再告訴她我們先走一步不就行了。”李小紅沒好氣地說。學校的浴室一、三、五開放,時間為下午三點至晚上八點,學校給每個學生每周一張票,這對男生來說差不多足夠了,女生如果嫌不夠的話,就自己掏錢買,也不貴,1塊錢一張。看門的女人四十多歲的樣子,大家都叫她秦嫂。秦嫂平時在鍋爐房上班,每逢浴室開放時就到這裡看門,收票。今天天氣冷,她們進去時人已經不多了。李小紅把手機從胸前摘下來放進衣櫃,心裡突然抽搐了一下,她感到一點不安,悄悄瞟了一眼兩個同伴,她們都自顧自地在脫衣服,並沒注意她。李小紅把手機裹到脫下來的衣服裡麵,塞進櫃子底層,這才進了淋浴房。淋浴房很大,二十幾個龍頭繞著牆四周排列著,蒸汽彌漫,水很燙。隨著一陣溫暖的水流衝過全身,李小紅愜意地呻吟了一聲。吳天柱看了一下表,7:50,“到時間了。”他對顏爭說。今晚輪到他和顏爭巡邏,三天下來,對這個額外的負擔保安們早已怨聲載道。八點到淩晨一點,每天五小時,等於說多上了大半天班。而且穿著警服在校園裡走來走去,難免會遇到不少警惕的目光。“這樣一來那些情侶和小偷們倒黴了。”顏爭笑著說。李永豪的吩咐是多到偏僻的角落去轉轉,他們也這樣做了——往往看到前麵一團黑乎乎的身影,手電筒一照,原來是一對摟在一塊的戀人——隨即惹來的就是不可避免的國罵。唯一的收獲就是在前天晚上十二點左右發現了一個形跡可疑的人,逮住一問,原來是翻牆而入的外地民工,準備在下半夜“撿”點“破爛”回去,於是當即被興奮的保安們連夜扭送派出所。吳天柱和顏爭來到辦公室,剛換好衣服,就看見一個女人急匆匆地跑進來,“出事了,出事了。”看浴室的秦嫂帶著哭腔說。“猶如出水芙蓉。”吳天柱看著眼前的女生,從心裡讚歎了一句。雪白的皮膚透著一絲絲的紅色,一頭黑發還未抹乾,濕漉漉的發梢甚至快滴下水來了。她還喋喋不休地對顏爭說著什麼。她叫什麼名字?對,叫陳音。以小吳的眼光看,浴室裡的五個女孩就數她最漂亮了。那個丟了手機的叫什麼?李小紅,她顯然已經不行了,目光呆滯,神情恍惚,連說話也語無倫次的。“肯定是這裡的人,我要你們賠,我要你們賠……”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小吳揮揮手,大聲說:“安靜,安靜,一個個說。”他指著李小紅,“你先說。”“今天晚上我來洗澡,我把手機放在衣櫃裡,洗完澡出來衣櫃就被人撬開了,手機不見了。我要你們賠,就這麼簡單。”小吳轉向秦嫂,“你不是看浴室的嗎?”“哎喲,今晚的事邪門了,鍋爐房的王老扁過來說,有人打電話來告訴他,我家失火了。我心裡一急,把浴室大門掩上,就馬上跑回家去,誰知道一點事也沒有,我問家裡人,他們都說沒打過電話,回到這裡,就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這……這跟我沒關係呀。她就非要我賠手機不可,我一個月才掙幾塊錢?哪賠得起?”秦嫂一臉無辜。“看來是小偷打的電話,明顯的調虎離山麼。”顏爭嘀咕了一句。“你幾時離開浴室的?”小吳又問。“嗯,讓我想想,大概7:40分。”“離開前衣櫃還沒被人動過吧。”“沒有,肯定沒有,我一直就在邊上。”“你們呢,你們都是最後一起出來的?聽到什麼響動了嗎?”小吳問那四個女生。不約而同地搖頭。小吳走進淋浴房,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進女浴室,裡麵很大,格式和男浴室差不多,在淋浴房和更衣室之間有一道布幔隔著。洗澡時是不可能聽到撬鎖的聲音,而且……小吳搖搖頭,這種衣櫃衣櫃隻要一把普通的起子,撬個兩三下就能弄開,太容易了。一共三個櫃子被撬,估計三分鐘就足夠了。“還有什麼東西被偷嗎?”還是不約而同地搖頭。小吳看到其中一個女生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果然她遲疑了一下,說:“我的櫃子也被撬了,裡麵亂糟糟的,不過運氣好,口袋裡的五百塊錢沒事。”這時李小紅突然說:“項梅,你的手機呢,你的手機沒被偷呀。”“我放在宿舍裡了,沒帶。”口氣硬邦邦的。小吳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倆,感覺挺有意思的。“進淋浴房之後,你們有誰出來過嗎?”“那誰還記得住,當時洗澡的人還有幾個,進進出出的,咦——”李小紅突然想起什麼,“陳音,你不是出去過?”“我的護發素放在衣櫃裡,忘了帶進來。我看見項梅好像也出去過。”陳音說。“我上了趟廁所。”項梅解釋。小吳看了看右邊的一扇門,掛著廁所的標誌,也就是說上廁所要經過更衣室。“你們兩個呢?”小吳問另外兩個女生。“沒有。”她們搖搖頭,“不過,我看見她出去過。”其中一個指著李小紅。“什麼?”小吳大吃一驚。“我心裡總覺得不踏實,洗到一半時,出去看看手機在不在。”“那你就是最後一個進入更衣室的人。”李小紅想了想,似乎不願意承認似的,終於點了點頭,“那時手機還在,浴室裡隻剩這幾個人了。”“秦嫂呢?秦嫂在不在?”“我不知道,沒注意。”“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小吳點點頭,“李小紅跟我——去報案,秦嫂把門關好,不要讓彆人進來。”“什麼?”李小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這麼放她們走?不行,我不同意。”“那你想怎麼著?”顏爭插了一句。“至少得——至少得搜一搜。”李小紅昂著頭,像一隻好鬥的公雞。小吳和顏爭對望了一眼,均覺得不大妥當,檢查一下隨身物品沒什麼問題,搜身就……而且,事情不是明擺著的,是一個外人進入更衣室偷走了手機。“怎麼回事?”這時李永豪走進來,後麵還跟著氣喘籲籲的李三戰。小吳連忙把案發經過向他們彙報。李三戰聽後沉吟半晌,不住拿眼睛瞟那四個女生,“這條老狐狸。”小吳暗罵了一句。終於,陳音忍不住了,“要搜就搜吧,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也明顯生氣了,按照陳音的邏輯,自己毫無疑問應該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的。李三戰吩咐了秦嫂幾句,讓她帶四個女生進淋浴房。李小紅仍昂著頭坐在那裡,小吳對她說:“你,你也應該去檢查一下。”“為什麼?難道我會偷自己的東西?”“還是慎重一點好。”小吳一本正經地說。對她驕橫跋扈的樣子他實在是看不慣,好像丟了手機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似的。搜身結果很快就出來了,自然一無所獲。李三戰讓李永豪帶李小紅去報案,自己有事就走了,在他心裡,手機失竊的事畢竟不如刺臀事件來得重要。剩下幾個女生見沒事,也準備走了,小吳叫住陳音,讓她單獨留會兒。“看來那個叫項梅的和李小紅關係不大好呀。”小吳點上一支煙,斯裡慢條地說。“可能稍微有點吧。她們倆都有一隻手機……”接著陳音把她們宿舍的情況都說了,連李小紅和陳凡章的關係也說了。“哦。”小吳聽到這裡,頓時來了精神,“陳凡章,是不是和那個戴眼鏡的潘自立一個宿舍的,這麼說,你就是潘自立的女朋友?”陳音點點頭,算是默認。“不過,還有個情況……”陳音猶猶豫豫的,“我們宿舍的劉玲芳,本來是約好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沒來洗澡。”“看不出來,你倒挺細心的。”小吳衝陳音笑了笑,思緒卻飛到了彆處,“你們宿舍四個人通常都是星期五晚一起來洗澡的嗎?”“一般大家沒什麼事都這樣,就像今晚,但劉玲芳就沒來。”“又是劉玲芳,看來有必要問問。”小吳暗想。“怎麼樣?”顏爭問。走累了,兩個人就在路邊的草坪上坐下來。“什麼怎麼樣?”小吳說,“你小子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這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領導又沒說什麼,管它乾嗎?”“話不能這麼說,現在是沒說,到時候如果再有什麼東西被偷了,吃苦的肯定是我們,何況這件事我心裡有點譜了。”顏爭得意洋洋地說。“誰?”“就是李小紅的前男友,陳凡章。出錢給分手的女友買手機,心理能平衡嗎,他知道李小紅很有可能在星期五洗澡,就算好時間,打假電話,然後撬開櫃子,偷走手機。”“有道理,不過還有一個劉玲芳。”“還有那個電話,鍋爐房的電話案犯是怎麼弄到的?”“哈哈,這個簡單,現在不是有網站嗎,去學校的網站查查就清楚了。”“好,我們分頭行動,我去李小紅她們宿舍問問,你去找陳凡章。”顏爭迫不及待地說。“你急什麼?你小子看到美女,就魂不守舍了,這種事還是讓領導去辦吧,你怎麼去盤問?說不定給你臉色看,我們在學生眼裡還不是個打工的。”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永豪就來吳天柱他們的宿舍,他是剛早鍛煉回來,小吳和顏爭巡夜到淩晨1點,現在正睡得香,就被他喚醒了。“隊長,我們可是上了夜班的。”顏爭抱怨說。“我昨晚還不是乾到12點多,今天同樣起個大早。”李永豪隻穿了件汗衫,大冬天的,渾身冒著熱氣,剛跑了個三千。他解釋說。吳天柱和顏爭穿了上衣,靠在床頭,兩人誰也沒起床的意思。李永豪繼續說:“看到你們留下的條子,我先去找劉玲芳,她說是外校的一個老鄉呼她,讓她過去玩,手機失竊的那個時間段,7點半到8點她一直在外麵。”“又是去老鄉那裡玩,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小吳喃喃自語。“至於陳凡章,”李永豪說,“他和一位同學6點半進的圖書館的閱覽室,8點半左右出來,還借了一本雜誌,有同學的證詞,電腦記錄也很清楚,他沒有作案時間。還有那個謊稱秦嫂家失火的電話,7點半打到鍋爐房,由於這個電話要通過學校的總機轉,也查得出,就是校門口邊的公用電話亭,電話裡是個女聲,不過這說明不了任何問題,我掐著嗓子也能模仿女聲,何況是個公用電話。”說到這兒,李永豪停了停,“怎麼樣,你們有什麼意見?”“沒意見,沒意見。”小吳連忙搖搖手,“隻是有點失望罷了,陳凡章是最大的嫌疑犯,現在他的嫌疑消除了。”“那你剛才……”“啊,現在我想起來了,刺臀事件第二個受害者,那叫什麼的,王依人,對,她不是也說去老鄉那兒玩才晚歸的嗎,沒什麼,隻是聽著有點耳熟。”小吳衝李永豪笑笑。李永豪瞪了小吳一眼,似乎覺得他的話莫名其妙。“昨晚派出所的同誌來勘察了現場,做了筆錄就走了,看來具體工作還得靠我們自己。”“有沒有提取指紋?”顏爭問。“你們彆打岔行不行?”李永豪又瞪了顏爭一眼,“第一,這是一個小案子,第二,案犯消除指紋很簡單,戴手套,或者用袖子在衣櫃上輕輕一抹就行,指紋這條路肯定行不通。”“對,這條路行不通。”小吳若有所思,“但是還有一條路,刺臀事件,我突然有個想法,假設陳凡章就是刺臀事件的凶手,不是挺合理的嗎,他被前女友詐去四千多塊,有動機,他和的男朋友李偉是一個宿舍,知道他們幽會的地方是公園假山後,有條件,潘自立說他們他們那晚在舞廳跳舞,這也有了時間,比如說他借口請女生跳舞,然後徑自走出舞廳,一隻舞曲長的要七、八分鐘,時間足夠了——舞廳離公園並不遠,完事回來,說不定舞曲還沒完呢,那時是已是十點左右,舞廳裡收票的人早走了。乾完了一票,大概覺得不過癮,回宿舍睡了一覺,半夜起來,我記得第二起刺臀事件大約在淩晨一點鐘吧,那時宿舍的人都已經睡了,悄悄地溜出去不就行了。我想那個王依人應該跟陳凡章也有點關係。”一番話說得李永豪眼睛一亮,“不錯呀,對,對,有道理,我馬上再找他去。”今天早晨天還沒亮,陳凡章就醒了,他睡不著。昨晚那個保衛科的大個子來找他問話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從對方的眼神中他明白自己成了嫌疑犯,好在自己昨晚剛好約了同學去圖書館,否則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想到這兒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活該,像李小紅這種性格的人,他完全想像得出她手機被偷後的模樣,真是報應呀。外麵走廊上來來去去的腳步聲漸漸響起來,宿舍裡也變得嘈雜,對麵上鋪的李偉正在穿衣服,陳凡章看看表,才六點多一點,今天可是星期天,起那麼早乾什麼,他嘀咕一聲,翻了個身子,準備努力再睡上一覺。好像是過了好長時間,模模糊糊的,陳凡章感覺有人在推他。陳凡章“霍”的一驚就從床上坐起來。前麵果然站著幾個人,眼熟得很,就是平日站在校門口的保安。“乾什麼?你們有什麼事?”陳凡章邊穿衣服邊問。“有一件事,就是前幾天學校裡發生了傷害女學生的事件,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這事學校很重視……”李永豪大談了一番此事的嚴重性質後,突然問道:“那天晚上你在哪兒?”陳凡章心裡明白自己又被懷疑了,昨天被懷疑偷了手機,今天又被懷疑猥褻女生,真是禍不單行。他想了想,說:“我和潘自立、陳音去舞廳跳舞了。”“中間出去過?”“嘿嘿,這倒奇怪了,我說沒有,你們信嗎?你們大清早來找我,好像我就是罪犯似的,信不信由你們!”小吳的臉一紅,隨即又說:“跳完舞之後呢?”“後來我回宿舍,自立去他老鄉那兒,陳音?我不知道,大概也回宿舍了。”潘自立在一旁連忙解釋說:“那天我有一個老鄉聚會,說好了的,不去不好。”“王依人你認識吧。”李永豪突然想到這一點。“認識,我們是老鄉,那晚她也在。”聲音有點尷尬。小吳看著潘自立,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潘自立和王依人是老鄉,真是想不到,原以為陳凡章和王依人有什麼關係呢,現在刺臀事件的兩個受害者不是已經被串聯在一起了嗎,一個是室友的女朋友,另一個是老鄉。“那晚的情況是這樣的——”潘自立不等李永豪問,就自己解釋起來,“本來我早和各校的老鄉們約好搞一次聚會,吃過晚飯,我女朋友過來說一起去跳舞,我想跳完舞再去也沒關係,從舞廳出來已經是十點多了,我們就在舞廳門口分的手。我參加完聚會是和王依人一起打車回來的。”“你回到宿舍是幾點鐘?”“大約一點光景,那時李偉和陳凡章都還沒睡呢,我印象特彆深。”“對,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聽李偉說他女朋友被一個變態的家夥刺了屁股,我們都很好奇,怎麼也睡不著,一直聊到深夜。”陳凡章說。“原來如此。”李永豪喃喃自語,他上前拍拍潘自立肩膀,“那天我們來時你怎麼不說?”“你們又沒問?”聲音依然有點尷尬。辦公室裡煙霧繚繞,李三戰笑容可掬,小吳覺得一臉笑容的李三戰比一臉嚴肅的李三戰可愛多了,他不失時機地問了李三戰名字的由來,李三戰自豪地解釋說他父親參加過三大戰役,一通嘻嘻哈哈之後,小吳覺得和領導之間親近了許多。“聽說這個案子有點眉目了?”李三戰又掏出一根煙。李永豪馬上湊上前去,早捏在手裡的打火機開出一朵小花。“不錯,一個叫潘自立的男生有重大嫌疑。”“關鍵是要有證據。”李三戰強調了一下。“還有動機,這是我一直搞不清楚的地方。”小吳插了一句。“我不是已經調查過了,李偉以前曾經和潘自立吵過一架,後來雖說和解,可誰知他心裡有沒有記仇,彆忘了我們麵對的是一個變態的人。”“這也解釋不通呀。”小吳苦笑說,“受害的是李偉的女朋友,還有,那個王依人又怎麼解釋呢?”“我有個主意,旁敲側擊。”李三戰若有所思,“不如去問問陳音,她一定知道潘自立的不少情況。”陳音被叫到保衛科時,手裡還捏著一個包子,她邊嚼邊說:“什麼事呀,我早飯還沒吃呢。”“了解一下情況。”李三戰又擺出一副領導的模樣,“對潘自立這個人你怎麼看,聽說他是你男朋友?”“男朋友?對,也可以這麼說吧,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唄,個子不高,長相一般,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還能怎麼著?”“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們找你來是有原因的。”李三戰板著臉,他準備詐她一下,“有人看見你留在他宿舍裡過夜,這件事學校要嚴肅處理,絕不姑息。”“不可能。”陳音急忙分辨,看樣子她有點緊張了,“我從沒乾過這種事,他有時候倒是想,可我不讓他乾。”“哦,說說,說說具體情況,他怎麼個想,你又怎麼個不讓他乾?”李三戰窮追不舍,直盯著陳音。陳音遲疑了一下,像決定一件大事般,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他這人不地道,總喜歡在我身上亂捏,亂擰,看我疼了,又說好聽的哄我,我——我覺得——”聽到這兒李三戰一直板著的臉露出了一絲笑容,像看到黎明前的曙光一般。他瞥了吳天柱和李永豪一眼,繼續問道:“前幾天學校裡出了個色狼,就是潘自立吧。”“這我不知道。”陳音又遲疑了一下,“不過,這兩天他是有點怪怪的。”接著她把那天對李小紅說過的話竹筒倒豆般全說出來了。“快,我們馬上去潘自立的宿舍。”陳音剛說完,李三戰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李小紅這天早早起床,坐在凳子上發呆,現在她們都不跟她說話,連陳音也是。從昨晚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一個安慰的詞也沒有。李小紅雙手支在桌上,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好像人世間一切的不幸都在這幾天降臨到自己身上,望著窗外逐漸發白的天空,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抽泣著,委屈,傷心的淚水不爭氣地往外湧。聲音越來越大,但是她們仍然沒來理她。她的哭泣反倒像是催促聲,催促她們儘快起床,穿衣,離開。一開始是項梅,然後是劉玲芳和陳音,她們迫不及待地穿好衣服,一聲不吭地走了。一聲不吭——李小紅意識到深深的絕望——她的手機丟了——她的好朋友也已經把她拋棄了。過了許久,李小紅才開門出去,她突然想起昨晚她說過的話。對,手機是在學校的浴室的更衣室裡被偷的,賠,找學校賠去。保衛科裡,李三戰得意地把玩著手上的一個小玩意,這是一支中號的羊毛筆,羊毛已經被拔光,光禿禿的筆端嵌著一枚針,是那種納鞋底的大號針。坐在他對麵的潘自立已是臉色鐵青,目光呆滯,大冬天的,額頭上隱隱約約冒出汗珠。這支筆是在潘自立的床下搜到的,用膠布粘在床框上,不仔細看是看不到的。潘自立分辯說這不是他的,但這有什麼用?隨即他就被帶到保衛科。“怎麼樣?老老實實的交待,抵賴是沒有用的。”李三戰說。“不是我,我……怎麼會乾這種事?這支筆確實是我的,我以前練過字,可……”潘自立太緊張了,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他瞥了一眼在一旁的陳音,可陳音轉過身去不理他。“怎麼會到我的床上?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陷害我?這是一個陷阱。”“昨晚七到八點你在哪裡?”小吳突然問。“我——我就在校外的那條街逛。”潘自立更緊張了,眼鏡經過汗水的潤滑滑到了鼻尖。小吳又問:“你剛才說有人陷害你,你認為會有誰陷害你?”潘自立已經是滿臉大汗了,“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喃喃自語,“難道是李偉,我以前跟他乾過一架。”“彆東拉西扯了,告訴你,現在證據確鑿,你承不承認都一樣,早點承認,隻對你自己有好處。”李永豪說。小吳在邊上附和了幾句,借口上廁所,從辦公室出來。剛出門,就遇上了李小紅,她一把抓住小吳的袖子,嘴裡嚷嚷:“賠,我要你們賠我的手機,不然我找校長去。”小吳使勁一甩,指指裡麵:“纏著我乾嗎,領導都在呢,有事找我們領導去。”打開浴室的門,更衣室的情形還保持著昨晚的樣子,三扇被撬開的櫃門依然敞開著,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小吳把櫃門關上,心裡數了數,橫向八排,豎向四排,一共三十二個櫃子。浴室裡的龍頭才二十個左右,要這麼多衣櫃乾嗎。看得出來最頂層的櫃子久已無人使用,而中間那一排使用率最高,早已汙穢不堪,漆了白漆的櫃門斑斑駁駁,他湊近昨晚李小紅昨晚用過的櫃子仔細瞧了瞧,這扇櫃門顯得比較乾淨,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吳天柱回到保衛科時,辦公室裡哭鬨,勸說,喊叫的聲音響成一片。李小紅坐在凳子上掩麵嚎啕大哭,陳音在一旁勸慰著,李三戰不知溜哪兒去了,李永豪則在屋子裡來回踱布,其實更證明了他的手足無措,隻有潘自立還和剛才一樣,木然地呆坐著一聲不吭。“哭什麼哭,彆哭了,說到底,這是你咎由自取。”小吳曆聲喝道。李小紅抬起頭來,不知所措地看著小吳,她根本不明白小吳的意思,隨即又埋首哭起來。“手機找回來了。”小吳說道,他緩緩地伸出手,指著潘自立,“問他。”眾人都驚愕地看著潘自立,房間裡有了一瞬間的寧靜,接著李小紅爆發了更為響亮的怒吼,“你為什麼偷我的手機?”“還不是因為眼紅,想弄幾個錢花花,現在所有的事都清楚了。”小吳說,“潘自立是陳凡章的好朋友,又是陳音的男朋友,自然知道你們有周末去洗澡的習慣,於是昨天晚上他便悄悄尾隨其後。七點半左右,他看到李小紅她們進了浴室,便按照原先的計劃,到校外的電話亭打了那個謊稱秦嫂家失火的電話,然後馬上回到浴室,撬開櫃子,他一共撬了三個櫃子,運氣真好,很快,不需要十分鐘,就可以做到這一切,手機得手了。但是整個過程還有兩個疑問。第一,我們知道浴室是八點關門,學校食堂的晚餐一般在六點就基本已經吃完了,從六點到七點是洗澡的人最多的時間,浴室裡人進人出的,根本不可能有下手的機會,也就是說隻有等到七點半後洗澡的人少了,這樣的行動才有成功的機會。而讓李小紅選擇七點半後去浴室洗澡,這一點對潘自立來說是無能為力的,是誰做到了這一點呢?當然這也許僅僅是巧合。第二,他的運氣真這麼好嗎?更衣室的櫃子有三十二個,他撬了三個,就得到了手機,概率是十分之一,這裡還有件有趣的事,項梅說她的衣兜裡有五百塊錢,但沒被小偷偷去,這又證明了什麼?撬了櫃子而不將錢偷走,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小偷。所以我的結論是小偷根本沒檢查過口袋,五百塊現金的吸引力毫不遜色於一隻將要出手的手機,但小偷為什麼不檢查一下項梅的口袋呢,僅僅將櫃子裡的衣物弄亂,隨便用手一撥就行了,時間緊,這是一個理由。但小偷既然已經花了力氣將櫃子撬開,這點九九藏書時間上的風險對他來說必須要冒,他沒有這麼做,到底為什麼呢?我的結論很簡單:撬另外兩個櫃子隻是假象,小偷是直奔李小紅的手機而去的。這樣疑問又來了,潘自立是怎麼知道手機藏在哪個櫃子裡的?我猜想一定有人在李小紅的櫃子上做了記號,剛才我去浴室看了一下,果不出其然,李小紅的那扇櫃麵特彆乾淨。潘自立一定擦得很用力吧,其實沒那個必要,這個記號一定做得很隱蔽,細微,李小紅在洗澡時曾出來看過她的心愛之物,她就沒有發現,這叫弄巧成拙。說了這麼多,大家一定都明白了吧,下麵讓我介紹本案的同謀者,李小紅的好朋友——陳音小姐。”小吳說完,用手指著陳音。“很精彩呀,說了這麼多,證據呢。”陳音說。“對,關鍵是要有證據。”這時李三戰從門外悠悠然進來了。小吳心裡暗罵了一句。這就是領導,他們就像是一條嗅覺靈敏的狗,有了好處總能聞到,有了麻煩,他們能立刻消失。這倒是個難題,小吳眼珠子一轉,“把他送局子裡去,不怕他不招。”李三戰鼻子都氣歪了,這算什麼話。李永豪說:“吳天柱,你能確定嗎,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事。”“當然。”小吳靈機一動,想到一個辦法,他把潘自立帶到辦公室外,兩人嘰哩咕嚕說了會話,幾分鐘後,就像變戲法似的,小吳進來笑嘻嘻地說:“你們看,他自己招了。”“對,手機是我偷的。”潘自立沮喪地說,“我以前借了陳凡章的錢,本來他一直都沒說什麼,前幾天因為要給李小紅買手機,突然提出要我還,我是從彆的同學那兒借來還他的,手頭就很緊,加上陳音三番五次地說也想買一隻手機,我就動了偷手機的念頭。昨天晚上是個好機會,天氣冷,洗澡的人少,按慣例她們宿舍的人一般都在周末洗澡,具體的情形我就不說了,和吳天柱推測的一個樣,我撬了李小紅的櫃子後,又胡亂撬了兩個櫃子,為的是造成一種將手機隨機偷到手的假象,然後我把手機關了,藏在浴室外一個隱秘的地方,準備過幾天就去取。我打聽過了,這款手機差不多能賣三千塊錢,還了債,還可以為陳音買一隻手機。”“三千?”李小紅叫道,“我一個星期前買的四千多,快把手機還我。”“好了,好了。”小吳擺擺手,“你彆這麼大聲叫,我一個上午聽下來,頭都大了,怪不得陳凡章受不了你,情願花上四千塊要跟你分手。”然後他轉向陳音,“你還有什麼話說。”陳音不說話,神情平靜如水,她瞥了一眼四周的人,目光中甚至有了一絲輕蔑。“到現在這種地步了,你還想包庇他,你以為你們的愛情才是真正的、純潔的愛情?在我眼裡,他媽的什麼都不是!”小吳的語氣帶著一股憤怒的激情,他見陳音仍然不說話,於是轉向李小紅,“我就證明給你看,李小紅,你說,陳凡章讓你流過幾次產了?”“啊。”李小紅又是一聲尖叫,雙手掩麵,“我不知道,你彆問我。”“多得都記不清了?不會吧,陳凡章出手這麼大方,就是因為你為他流過產,這點總沒錯吧。”吳天柱狠狠盯著李小紅,後者緊咬著嘴唇,沒有出聲。“你瞞不過去的,隻要查查就知道了。我也能看出來,告訴你,我以前在老家乾過赤腳醫生的,光看你的氣色就知道了。”小吳繼續說:“陳凡章給李小紅買了手機後,或者是出於報複心理,或是出於另一種目的,他想嫁禍給潘自立,於是便有了這兩起刺臀事件。”“嫁禍給潘自立?小吳,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李三戰說。小吳微微一笑,“事情不是明擺著嗎,陳凡章真正喜歡的是陳音,或者說他先是喜歡李小紅,後來又喜歡上了陳音。陳音比李小紅漂亮,性格脾氣又好,不像李小紅那麼尖刻、暴躁,而陳凡章英俊、瀟灑,最重要的是他比潘自立富有,看到這四個人後,我心裡就有一種感覺,陳凡章和陳音才是合適的一對。我不知道陳凡章是什麼時候向陳音表明心跡的,我傾向於他和李小紅分手之前,從整件事看,陳凡章應該是個謹慎而又工於心計的人,萬一陳音對他不鐘意,他豈不雞飛蛋打。兩人一拍即合,陳凡章和李小紅順利分手,陳音於是馬上覺得橫亙在他倆結合道路上的最大障礙就是潘自立。潘自立可不像李小紅那麼好打發,給幾個錢就了事,陳凡章也沒那麼多錢。潘自立是男人,一個男人無論如何不能忍受最要好的朋友奪走了自己的女朋友,潘自立什麼事都乾得出來,他們了解潘自立這種性格,他是屬於那種冒險型的人,一有了念頭就會付諸行動的人,偷手機就是一個證明。怎麼辦呢?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動消失。潘自立以前跟李偉乾過一架,加上李偉經常帶女朋友去公園的假山後幽會,於是他們成了受害者,還有王依人,她是潘自立的老鄉,那天晚上一起參加聚會,也是合適人選,這樣兩個受害者都已不同方式和潘自立沾上邊了,事後隻要將凶器藏在潘自立的床下,這件事就做得天衣無縫了。對陳凡章和陳音來說,問題出在學校方麵,查了半天,根本沒查到潘自立身上。“這時又發生另一件事,潘自立竟然暗起賊心,我相信偷手機的念頭一定是潘自立先起的,陳音和陳凡章已經設好陷阱,等著他了,沒必要再節外生枝。雖然陳音在潘自立麵前嘮叨說也想要一隻手機,那隻是說說而已,她知道潘自立窮,肯定買不起,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潘自立將偷竊計劃和盤托出時,陳音也不禁心動了,在這一點上,人顯露出了貪婪的本性。陳音多麼想和李小紅一樣,也在胸前掛上一隻手機,何況錢本來就陳凡章的。於是陳音決定合作,手機成功得手後,在我的調查中,這個聰明的女人又主動說出了陳凡章和李小紅的事,此刻她想把我們引向的不是失竊案,而是刺臀事件,那個陷阱,正在前麵等著潘自立呢。當潘自立成功的成為刺臀事件最大的嫌疑人時,她又加油添醋地說了她對潘自立的懷疑,她說,‘他總喜歡在我身上亂扭、亂擰,看我疼了,又說好聽的來哄我,我覺得他不大正常……這兩天我覺得他怪怪的。’這像是一個女生對男友的評價麼,簡直就想置他於死地,當時我就覺得他們倆不大正常。”“她對我也說過這些話。”李小紅插嘴,“我就說他們倆不合適。”知道手機有了著落,李小紅的語氣放鬆了不少。“陳音是想借你的口來增加潘自立的嫌疑,如果你當時報告學校,她的目的就達到了。隻不過你對這種事不感興趣,你感興趣的隻是你的手機。”小吳無不譏諷地說。李永豪在邊上默默地聽著,一直都不作聲,這時突然說:“不對呀,作案時間呢?李偉和張婭莉就算是陳凡章乾的,王依人那起刺臀事件他就沒有時間了,李偉說他們聊天到深夜,直到潘自立回來,李偉的話總該信吧。”“問她,她最清楚了,到了這個份上,還用得著我解釋麼。”小吳指指陳音。在眾人的注視下,陳音終於緩緩開口:“他對我說他愛我,他以前對李小紅完全是虛情假意,他真正愛的是我。他想了一個計劃,假扮變態的色狼然後嫁禍給潘自立,我不同意,我說太急了,應該緩一緩。他說他一刻都等不了,他要馬上和我在一起,一起光明正大地出入校園,出現在李小紅麵前。我和潘自立跳最後一支舞曲時,他出去了,過了幾分鐘,舞曲還沒跳完他就回來了,悄悄塞給我那支嵌有針的毛筆,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們早就商量好了。從舞廳回來,我推說太困了,想睡覺,沒去參加潘自立的老鄉聚會。回到宿舍已經10點多了,我和衣上床,到11點左右,等她們都睡熟了我才悄悄溜出去。女生宿舍柵欄圍牆有一根是虛的,這幾乎是女生公開的秘密,但是潘自立的老鄉不知道,她是新生。我拔了那根鐵柵欄,在外麵足足等了兩個小時,王依人才回來,果不出所料,王依人不敢喊開門,她選擇了爬牆,我衝上去給她輕輕一紮,然後迅速跑開了。我從原路返回,混在幾個從樓上下來看熱鬨的人裡順理成章地回到宿舍,誰也沒發現什麼。這事就這麼簡單。”陳音說完,辦公室裡一片寂靜,大家一時無語。一開始誰會想到所謂的刺臀事件是兩個人乾的呢,而且其中一個又是女生。過了一會兒,小吳說:“好了,現在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李小紅的尖叫突然重新響起:“手機,我的手機呢?”李三戰發話了:“一起去把手機取回來。”路上,李永豪拉了拉小吳的衣袖,悄悄問:“剛才你在門外跟潘自立說什麼?他怎麼就認了?”小吳哈哈一笑:“很簡單,交易,一場交易,我幫他洗脫刺臀事件的罪名,他承認手機是他偷的。”“天啊!”前麵傳來潘自立的一聲驚呼,“我清清楚楚記得手機昨晚就藏在這裡的,現在不見了。”“賠,我要你賠!”李小紅犀利的尖叫變成歇斯底裡的嘶啞,“我要你賠,它,它就是我的孩子呀。”李小紅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李小紅似乎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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