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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我的靈魂說,讓我們為我的肉體寫下這樣的詩,(因為我們是一體,)以便我,要是死後無形地回來,或者離此很遠很遠,在彆的天地裡,在那裡向某些同夥們再繼續歌唱時,(合著大地的土壤,樹木,天風,和激蕩的海水,)我可以永遠欣慰地唱下去,永遠永遠地承認這些是我的詩——因為我首先在此時此地,代表肉體和靈魂,給它們簽下我的名字。我歌唱一個人的自身,一個單一的個彆的人,不過要用民主的這個詞、全體這個詞的聲音。我歌唱從頭到腳的生理學,我說不單止外貌和腦子,整個形體更值得歌吟,而且,與男性平等,我也歌唱女性。我歌唱現代的人,那情感、意向和能力上的巨大生命,他愉快,能采取合乎神聖法則的最自由的行動。當我沉恩默想地,重讀我的詩篇,估量著,留連不已。這時一個幽靈在我麵前出現,帶著不信任的神情,它年老而有才能,驚人地美麗,這古代各國詩人的天才,它的目光如火焰直盯著我,手指指向許多不朽的詩集,你唱什麼?它以恐嚇的聲音發問,你不知道對於永世長存的詩人隻有一個主題?那就是戰爭的主題,戰鬥中的命運,和完美士兵的造成。就算是這樣吧,傲慢的幻影,我回答道,我也同樣在歌唱戰爭,一場比任何一次都更長久更宏大的戰爭,它在我的書中進行,經曆不斷變化的命運,追逐,前進和後退,被推遲和動搖不定的勝利,(不過我對結局是有把握的,或者幾乎是有把握的,)戰場即世界,為了生死存亡,為了身體和永恒的靈魂。瞧,我也來了,唱著戰鬥的歌,我首先鼓勵勇敢的士兵。在海上帶有房艙的船裡,四周是無邊無際的一片蒼茫,是呼嘯的風和悅耳的波濤,巨大而傲慢的波濤;或者一葉孤舟飄浮於層層翻卷的海麵上,小船歡樂而滿懷信心,張著白帆。在白天閃爍的浪花和泡沫中,或在夜晚的繁星下疾駛向前,在那裡,像一個陸地的懷念者,我也許將被年青和年老的水手們,終於同他們親切地相處。“這兒有我們的思潮,航海者的思索,這兒出現的不隻是陸地,那堅實的陸地,”那時他們會這九九藏書樣說,“天空籠罩著這裡,我們感到甲板在腳下起伏,我們感到長久的波動,不息的潮漲潮落,看不見的神秘的曲調,海洋世界的含糊而重大的暗示,流動的音響,那芳香,那些繩索的微弱的聲息,那憂鬱的唱和。那遠處漫無邊際的朦朧前景和地平線,都在這裡了,這是海洋的詩歌。”那麼,我的書啊,請彆猶綻,要履行你的宿願,你不僅僅是對陸地的緬懷,你還是一隻乘風破浪的船,儘管我不知駛向何方,卻始終滿懷信念,請伴著每一艘航行的船,揚帆前進呀!請把我的愛包藏著帶給他們(給你們,親愛的水手們,我把它藏在每一頁裡麵,)我的書啊,加速前進,我的小船啊,把白帆高舉,橫跨傲慢的波瀾,歌唱著,越過無邊的蒼茫向每一片海洋行駛,將我的這支歌帶給所有的水手和他們的船。我聽說你們在尋找什麼東西來打破新世界這個謎,並為美國,為她的強有力的民主製度下著定義,因此我把我的詩篇送給你們,使你們在其中看到你們所需要的東西。你歌頌往事,考察了各個民族的外形和表麵,和已經顯露了的生命,你把人當作政治、社會、統治者和牧師的創造物,而我,阿勒格尼山區的居民,把他當作憑自己的資格而本身存在的人,緊按著很少顯露自己的生命的脈搏,(人本身的偉大矜持,)作為個性的歌唱者給未來描繪藍圖,我規劃將來的曆史。給你,崇高的目的喲!你無比的、熱情的、美好的目的,你嚴峻、堅定而美妙的理想,永存於所有的時代、民族和疆域,在一場奇怪而悲慘但對你極為重要的戰爭之後。(我想正是為了你,古往今來的戰爭才真正打起來,或將要真正地打起,)這些歌曲獻給你呀,作為你永恒的進行曲。(士兵們啊,一場不僅僅為其自身,而是有更多更多的東西悄悄地等在後麵的戰爭,如今就要在這本書中前進。)你,許多天體的天體喲!你沸騰的原則喲!你精心保存的潛伏的幼芽喲!你這中心喲!戰爭在環繞你的理想旋轉,以它全部憤怒而猛烈的關於種種目的的表演,(連同未來數千年的巨大後果,)獻給你,這些吟誦的詩——我的書和戰爭本是一體,我和我的一切都融合在它的精神中,就像鬥爭以你為軸承,這本並不自知的書,環繞著你的理想,像一個輪子在它的軸上轉動。我遇見一位先知,他在世界的萬象萬物前徜徉,涉獵藝術、學問、樂趣和官能的領域,為了要撿拾幻象。他說不要再采納那些費解的時辰或日子,或者是部分、碎片,首先要采納幻象,如普照的光,如開場的樂曲,要把幻象納入你的詩篇。永遠是混沌初開,永遠是周期循環,是成長,永遠是頂點和最終的融台(當然要重新開始,)是幻象,是幻象!永遠是可變的。永遠是物質,變化著,碎裂著,又重新粘合,永遠是畫室,是神聖的工廠,生產著幻象。瞧,我或你,或者女人、男人,或者國家,無論有無名望,我們好像在建造真正的財富、力量和美,但實際是建造幻象。外表是轉瞬即逝的,一個藝術家的心境或學者的研究其實質卻能久長,或者是戰士的、先烈的、英雄的勞績,在塑造他的幻象。每一個人類生命,(所有的元件都已收集、安排,包括每一思想、感情和行為,)無論大小,全部歸總,加在一起,都在它的幻象裡。那老而又老的欲望,建立在古代的尖峰,以及較新和更高的尖峰上,如今更為科學和現代所慫恿,那老而又老的欲望,那些幻象。如今,在此時此地,是美國的熱鬨、多產而複雜的繁忙,這包括集體和個彆的,因為隻能從那裡釋放出今天的幻象。這些與過去的那些,屬於已消失的國家和大洋對岸所有的王朝,屬於古代征服者、古代戰役和古代的海航,都是彼此連接的幻象。密集,生長,外觀,層迭的山巒,岩石,喬木,土壤,遠古誕生的、早在死亡的、長命的、要走的,是連綿不絕的幻象。高興的,狂喜的,著迷的,看得見的隻是它們的環形傾向,在孕育的子宮裡不斷地形成形成,那宏偉的地球幻象。所有的空間,所有的時間,(那些星球,無數個太陽的可怕的紊亂,膨脹,崩潰,完結,為了它們或長或短的用場,)隻不過充滿了幻象。那無聲無息的萬象,百川傾注的無邊無際的海洋,像視線般分散的無數自由的個體,是真的現實,是幻象。這個並不是世界,這些也並非宇宙;它們才是宇宙是生命的永恒生命,目的和意向,這些幻象,這些幻象。超出你博學教授的演講,超出你精明觀察者的望遠鏡和分光鏡,超越於一切的數學之上,超出醫生的外科手術和解剖學,超出化學家和他的化學,實體的實體,是幻象。沒有固定而又固定了的,總是將要發生、總是已經發生的和現存的,將現今迅猛地刮進無限未來的,是幻象,幻象,幻象。預言家和詩人,還要保持自己,在更高的曆史舞台上,要向現代、向民主介紹,還要為他們講解上帝和幻象。而你,我的靈魂,在不停的鍛煉、喜悅和得意中,你的向往已終於滿足,已準備停當,去會見你的夥伴,幻象。你的軀體是永久的,那軀體在你的身軀內潛藏,它是你那形態的唯一要旨,真正的自我,一個肖像,一個幻象。你的真正的歌並不在你的歌裡,沒有特彆的曲調可唱,也不為自己而唱,但是從那整體終於產生著,上升和飄浮著,一個完滿而滾圓的幻象。我為他歌唱,我在過去的基礎上把現今舉起,(如多年生樹木從它的根上長出,現今也紮根於過去,)我以時間和空間將他擴展,並將永久的法則融合,讓他憑它們來使自己變成自己的法律。當我那本書、一本著名傳記的時刻,那麼(我說),這就是作家稱之為某個人的一生了?難道我死之後也有人來這樣寫我的一生?(好像有人真正知道我生活中的什麼,可連我自己也常常覺得我很少或並不了解我真正的生活,我隻想從這裡找出能為我自己所用的一些些暗示,一些些零散而模糊的、可供追蹤的謀略和線索。)一開始我的研究,最初的一步就使我非常地歡喜,隻看看意識存在這一簡單的事實,這些形態,運動力,最小的昆蟲或動物,感覺,視力,愛,我說最初的一步已使我這麼驚愕,這麼歡喜,我沒有往前走,也不願意往前走,隻一直停留著徘徊著,用歡樂的歌曲來歌唱這些東西。他們在地球上那樣受到供養,(在間或出現時,)他們對於大地是多麼可貴而又可畏,他們那樣如適應環境般適應自己——他們的時代顯得多麼離奇,人們那樣響應他們,可是還不認識他們,他們的命運在一切時代總是那樣有點嚴酷,殘忍,一切時代總是那樣把它們所奉承和獎賞的對象選錯了,並且還得為同樣的巨大收獲付出同樣毫不通融的價格。對各個州,或它們中的任何一個,或者各州的任一城市,我說,多抵製,少服從,一旦無條件地服從,就徹底被奴役嘍,一旦被徹底奴役,這個地球上就再沒有哪個民族、國家、城市,還能恢複它的自由。我們開始在美國各州到處旅行,(哎,在全世界,為這些歌所慫恿,從這裡出航,到每塊陸地,每個海洋,)我們這些願意學習一切、講授一切和熱愛一切的人。我們觀察了季節怎樣調配自己和不斷運行,並且說過,一個男人或女人為何不該像季節那樣多多地生產和發揮作用?我們在每個城市和市鎮都呆些時候,我們穿過加拿大,東北部,廣闊的密西西比河流域,以及南部各州,我們平等地與合眾國的每個州交換意見,我們審判自己,邀請男男女女來聽,我們對自己說,記住,不要害怕,要但白,敞開肉體和靈魂,呆一會兒又繼續前進,要大方,溫和,純潔,使人親近,這樣,你所輸出的就會像季節那樣回來,並且與季節那樣同等地豐盛。來,把這個禮物拿走,這是我留給某位英雄、演說家或將軍的,他應當服務於有益的事業,人類的進步和自由,偉大的理想,是一個敢於對抗暴君的人,一個大膽的反叛者;但是我發現我所保留的東西屬於你,像屬於任何人一樣。我沉著,悠閒地站在自然界,作為萬物的主人或主婦,直立於非理性的生物當中,像它們那樣充盈,那樣馴服,那樣善於接受,那樣沉靜,發現我的職業、貧困、壞名聲、缺點和罪惡,並不如我想象的那麼要緊;我麵對墨西哥海,或者在曼哈頓,或者田納西,或者遠在北部或內地,做一個生活在河邊的人,或是在林區,或在這個國家或沿海的任何農業地帶,也許是加拿大,或者湖濱;我無論生活在哪裡,遇到任何意外都要保持自我平衡,麵對黑夜,風暴,饑餓,嘲弄,事故,挫敗,都要像樹木和動物那樣堅韌。當我向那裡望去,我看到每一樁成果和光榮都在追溯自己,偎依著向那裡靠攏,常常以感激之情,向那裡,一個個時辰,日子,歲月——向那裡,各種行業,契約,機構,乃至最微小的產品,向那裡,日常生活,言詞,器皿,政治,人物,社會階層;向那裡,也有我們,我與我的草葉和歌,羨慕而信任,像一個父親攜帶著他的兒女去見他的父親。看哪,這無邊的大海,它的胸脯上有一隻船啟航了,張著所有的帆,甚至掛上了她的月帆當她疾駛時,船旗在高空飄揚,她是那麼莊嚴地向前行進,——下麵波(,) 濤竟湧,恐後爭先,它們以閃閃發光的弧形運動和浪花圍繞著船。 月帆是船上所用的一種最高的輕帆。我聽見美洲在歌唱,我聽見各種不同的頌歌,機器匠在歌唱著,他們每人歌唱著他的愉快而強健的歌,木匠在歌唱著,一邊比量著他的木板或梁木,泥瓦匠在歌唱著,當他準備工作或停止工作的時候,船家歌唱著他船裡所有的一切,水手在汽艇的甲板上歌唱著,鞋匠坐在他的工作凳上歌唱,帽匠歌唱著,站在那裡工作,伐木者、犁田青年們歌唱著,當他們每天早晨走在路上,或者午問歇息,或到了日落的時候,我更聽到母親的美妙的歌,正在操作的年輕的妻子們的或縫衣或洗衣的女孩子們的歌,每人歌唱屬於他或她而不是屬於任何彆人的一切,白晝歌唱白晝所有的,晚間,強壯而友愛的青年們的集會,張嘴唱著他們的強健而和諧的歌。什麼地方被圍困了,要想突圍也沒有用?瞧,我給那地方派去一個司令,敏捷、勇敢、威武絕倫,他帶著騎兵和步兵,以及成批的大炮,還有炮手,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炮兵。我可還是歌唱這一個,(這一個,但是由矛盾所構成,)我把他獻給民族的命脈,..我在他身上留下反叛的種子,(那潛伏的起義之權啊!那無法撲滅的必不可少的怒火!)不要向我關門吧,驕傲的圖書館,因為我帶來了你所有滿滿的書架上都找不到而又最需要的東西,這是我寫好的書,從戰爭中帶出來的,書中的文字不算什麼,它的傾向才是一切,一本單獨的書,與彆的書沒有聯係,也沒有為人的智力所認識,但是你們,從沒透露過的潛伏者,將使每一頁都令人心悸。未來的詩人們喲!未來的演說家,歌唱家,音樂家喲!今天不能給我以公正的評價,也不能解答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可是你們,土生的、強力的、大陸的、空前偉大的新的一群,起來呀!因為你們心須給我以公正的評價。我自己將隻寫下一二指示著將來的字,我將隻露麵片刻,便轉身急忙退到黑暗中去。我好比是一個不停地漫步著的人,偶然向你們看一眼,立刻又轉過臉去,一切留下讓你們去證明,讓你們去解釋,對一切主要的東西,把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陌生人喲,假使你偶然走過我身邊並願意和我說話,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呢,我又為什麼不和你說話呢?你,讀者你,讀者,與我同樣因生活、驕傲和愛而心悸,所以我將下麵的詩歌獻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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