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三歌女香醪蒙僧 沙和尚蚌舟渡師(1 / 1)

新西遊記 鐘海誠 2977 字 1天前

臨水酒樓,美人兒獻妙歌佳釀,迷倒眾僧..河寬無舟,沙悟淨推蚌殼渡師,感動三藏.. 唐僧師徒三個行了月餘,已是殘秋時令。一路上人煙稀少。時看落葉孤雁,每迎寒夕霜晨。少不得棲廢刹、眠荒山,說不儘的淒涼辛苦。這日正行間,見一條大河如莽蛇盤旋,橫在眼前,波瀾起伏,寬不見彼岸。尋著渡口,卻無舟船。盤桓間,已是黃昏,長河落日,碎金爍丹,蔚為壯觀。 行者道:“師父,眼見的天色將晚,不如沿河岸尋個傍崖避風處過一夜,明日冉圖過河良策。”八戒道:“有水必有村莊人家,尋一戶善信,吃得飽,睡得暖,明日才有勁行路!”唐僧道:“荒山野河,有何人家!”師徒們說著話,走不多遠,天已黑了,八戒高一腳低一腳地走著,嘴裡嘟嘟嚕嚕,忽停下,抽動鼻頭道:“師父,師兄,有酒香味兒!”三藏道:“癡人說夢。” 行者道:“可有菜肴?”八戒又嗅嗅說:“有,有,紅燒鯽魚,蔥炒鱔段,還有清蒸蟹子!對也,老豬想起來了,眼下正是花黃蟹肥時節。剛出鍋那大螃蟹紅彤彤像小孩的屁股蛋兒,再撒上薑未..”口水都出來了。行者道: “彆隻顧自己吃,也孝敬師父兩隻!”唐僧一廂道:“白受戒了,又吃蟹子又食辛味!”行者,忽地打個大噴嚏,揉著眼淚笑道:“真是‘饞貓鼻子靈’! 隻以為八戒日空,不曾想真給他說中了!” 三人轉過一個土坡,眼前明晃晃現出一幢酒樓,臨川而築。八戒發一聲喊,狂奔而去。唐僧怕他胡來,也急忙打馬上前。行者亦緊跟不舍。轉眼到了酒樓前,隻見它飛簷鬥拱,雕梁畫棟。燈燭熒煌。一縷縷酒饌香氣漫出來,直往人鼻孔裡鑽。樓前立著兩個衣靴整潔的侍童,見了唐僧三眾,殷勤上前,接過馬匹,邀請上樓吃酒。唐僧瞥見繡檻內有秀女俊婢閃動,恐亂了禪性,推辭道:“我等出家之人,戒酒肉腥葷,不敢上樓,不敢上樓!”兩侍童道: “我家店主是此地有名吃齋念佛的好人、樂施好善的居士,平素屢屢交待小人,凡過往憎人,皆是親眷,務必供養,分文不取!”唐僧還沉吟,八戒道: “你這長老呆了不是,白送你還不吃!”唐僧逍:“我隻怕‘吃了無錢飯,誤了有錢工’。”兩侍童撇嘴道:“說甚哩,還這般不識抬舉哩!” 行者不言語,隻冷眼看這酒樓,孤零零建在這荒川野渡之畔,己是蹊蹺,又睹見其中妖氛浮現,悄言道:“師弟,這酒樓是妖怪開的,進不得。”呆子先吃一驚,遂問:“卻是大妖小妖?”行者笑道:“大,大不過老孫。” 呆子便鬆口氣,“俗話說:‘客大欺店’,有你老哥撐腰,那就大模大樣上樓,吆三喝四要酒,先吃他娘一頓再說。是妖怪正好,還能賴他一頓飯錢!” 行者道:“呆子還有些呆理,便依你之言。”欣然入樓,又轉身招呼師父。 唐僧還自沉吟。八戒背後道:“猴哥都進了,必無風險!”把唐僧推進酒樓。 即有個自臉堂倌笑波甜甜將三位引上樓,擇個臨河的閣子安座,唐僧問: “可有素齋?”堂棺滿口應承:“有,有!上好的蒔菜、蘑菇、蓮子、白藕、素雞、香菇、豆苗、烏筍、豆腐、茭自製作的歲漢全席,遠近馳名!請法師稍候,片時便好!”一聲招呼,隻聽廚房裡一陣刀聲、水聲、鍋碗瓢勺相擊聲。須臾,店夥計走馬燈似的布下一桌享齋。師徒幾個也是餓了,八戒率先動箸。吃了幾口,個個皺眉頭,原來那蓮子太硬,茭白忒鹹,豆腐爛稀稀,香菇一股木渣兒味。八戒嚷道:”甚‘羅漢全席’,活活糊弄咱行路僧!莫如叫‘羅漢生氣’!”唐僧勸道:“算了,算了,討來的飯還能嫌涼?” 正說間,門簾一動。進來三個女子。一青衣、一紅裙、一素裳,俊俏綽約。先施了禮,便侍立一廂,青衣紅裙弄弦樂,敲雲板,著素裳的便開檀口唱起小曲來。雖非繞梁之音,倒也娓娓動人,唱的是: 蛤蟆叫,水汪汪。 鷺鷥叫,乾大塘。 鯽魚頭,烏魚腸。 食了不思鄉..唐僧蹙眉道:“列位姐姐,貧僧身無分文,付不了酬貲,請回吧!”女子笑道:“哥哥此言差矣,清風明月便是酬禮!”又唱: 魚見食而不見鉤,人見利而不見害..行者拍手道:“唱得好!”唐僧亦道:“雖係伎女,倒也不俗!”女子見唐僧麵色轉零,弄悄言道:“長老尊號,何方人氏?” 唐僧忙起身打個稽首道:“在下唐三藏。自東土來,赴西天求經。”女子殷勤道:“唐長老一路風塵,辛苦之至,為何不吃杯酒消消疲乏?”三藏合十道:“貧僧不敢破戒。”白裙女子噘嘴,又唱道:痛飲酒,誦《離騷》,便可作名士.. 八戒早已被幾個女子弄得神魂顛倒,兩眼鈞子似的盯著人家臉兒胸兒臀兒,隻礙著師父在場,未敢造次。此刻趁機賣嘴道:“俺師父是‘不飲酒,念《金剛》,儼然好和尚’!”又道:“姐兒們,唐長老不吃酒,俺老豬卻想吃幾盅!”那紅衣女子倒也不嫌醜愛俊,擱下琵琶,笑嘻嘻道上前:“我來給豬長老篩酒!”青衣女子也傍上行者,甜津津說:“奴家伺候這位小長老!”斟一盅酒,先呷一口,才遞給悟空,道:“小兄弟,你今年幾歲了,一路上想不想家..” 行者已看出這三個女子是水裡精靈所變。青衣是個蝦精,紅衣是個魚精,白衣是個蚌精。無甚大神通,小嘍羅而已。有心拿了她們,又怕打草驚蛇,引不來妖王,擒不著元凶。故此笑吟吟接過青衣女子的酒盅兒,道:“多謝姐姐疼愛,兄弟便吃一盅!”那廂八戒已一氣吞了五六盅,滿臉通紅,猶嫌盅兒忒小,嚷著想換大海碗兒!唐僧著急道:“徒兒們,莫要忘了戒律!” 行者笑道:“眼裡無伎,心裡有伎;眼裡有伎,心裡無伎。師父不必擔心!” 八戒擁著紅衣女子道:“老豬學那柳大惠,坐懷不亂哩!”紅衣聞言,格格笑道:“甚柳大惠,是柳下惠!”八戒涎著臉笑道:“心肝兒,你模樣也好,又有學問,可是小仙女變的?” 唐僧實在看不下去,起身欲操錫杖打八戒個不害臊的,卻叫白衣女子攔住。那女孩子手裡執一盅酒兒,開口一笑,異香先逼得唐僧退了幾退。女子嬌聲道:“唐長老,怒氣衝衝做甚?——吃了奴家這盅水酒,消消氣吧!” 唐僧才要推辭,那女子已湊上來,往他耳畔輕輕吹了一口氣,此番香氣更濃,唐僧頓時癡迷,對女子言聽計從,吃了三盅酒,登時不支,趴桌上昏昏睡去。 八戒瞅見,不屑道:“師父你怎這般酒量——”活未說完,人已出溜到桌下,口流涎水,鼾聲大作。行者心裡有數,那酒俱倒在袖子裡了,此刻見他二人倒了,也佯醉裝傻,坐地倚牆而眠。 三女子見迷藥放翻了眾僧,大喜,招呼眾小妖上樓,怕幾個中途醒了,個個捆得像粽子,一起動手,抬到廚房案板上,一壁廂去飛報大王定奪,是全宰還是一天宰一頭?是紅燒清煮,還是炙烹溜烤? 那大王不是彆人,正是沙悟淨。他自那日逢普賢皈依釋門,權居水府,吃齋念佛,專候取經人。一等三個月不見唐僧,先疲怠了。手下人趁機攛掇道:“大王,你等出家之日再食素也不為晚,何必膠柱鼓瑟?這幾個月兄弟們俱清苦毀了!”悟淨喝道:“你以為我肚裡有脂膏!既受了菩薩勸誡,卻不能光天化日去做!”那紅魚、青蝦、白蚌便獻計在河邊起一座酒樓,招待過往行商飲酒,雲遊僧道用齋,卻在酒水裡羼上蒙汗藥,將食客麻翻了,拖廚屋裡細細拾掇了享用。悟淨準計,眾小妖踴躍,不多日便在河畔起了這幢酒樓。悟淨又吩咐在樓下專設一個神堂,供上諸佛菩薩,備上香燭紙馬,每日晨昏為那冤魂野鬼祈禱,令其早生福地;免得去陰曹地府告狀壞了他的名份。生意開張以來,十分紅火。既吃了肉,又拜了佛,皆大歡喜!一晃半載過去,近日卻因天氣轉涼,行客驟減,五七日沒發利市了。且喜今宵一撥子來了三人,其中兩個據報還算肥腴,悟淨便勒緊褲帶,三步並作兩步,自水府趕來。進了酒樓,先看了一下貨色,吩咐道:“也是多日未見腥水了,先將兩頭肥的洗了,掛在鉤子上,割些大腿上的肉炒了下酒!” 小妖問:“那瘦子咋辦?”悟淨道:“先喂幾日,喂胖些再吃不遲!” 行者心想:“這魔頭還怪會過日子哩!”眾小妖便將唐僧、八戒鬆了綁,丟到水池裡,七手八腳地給兩個衝洗。卻無人理會行者。行者寂寞難忍,掙掙著起身,道:“也給老孫洗洗,身上灰一抓一把了!”又補口道:“若論爆炒,還是瘦肉香,老孫一身俱是瘦肉也!”叫身旁小妖一把按倒,道:“看不見人手都忙著!再睡會養養神多好!” 妖王正欲吩咐青蝦去水府取好酒,猛聽小妖叫:“大王,這行李好光彩哩!”抬頭瞥見牆角斜倚的九環錫仗,鑲金嵌銀,十分名貴,又見地上丟著個包袱,透著霞彩。上前打開,輝光刺刺迸出來,耀得他眼也花了!退了一步,眯起眼,才認出是一頂七寶毗盧帽、一襲百寶袈裟,忍不住嘖嘖稱讚起來。惹得眾小妖丟下活計,圍攏觀看。妖王心癢,“我雖未出家,卻也受菩薩勸化,應了名聲,如此光彩行頭,何不穿上威風威風!”遂披戴了,果然神威莊嚴,一如得道羅漢。眾妖齊聲謳讚,獻媚添諂。妖王樂不可支,又去抖包袱,看還有何寶物,卻掉下一個羊皮文牒,撿起一看,原是東土大唐天子用過寶鑒使過花押的通關文牒,才看一句“唐三藏法師奉諭西行取法”,不禁大吃一驚,慌三忙四將僧帽摘了,袈裟除了。 眾妖道:“大王穿夠了,也讓小的們穿上光彩光彩!”一擁而上,扯袈裟,搶僧帽。妖王喝道:“誰胡鬨,砍掉哪個的爪子!”揮手將眾小妖趕散。 悟淨將包袱原樣包好,正沉吟。忽聽小妖小心翼翼問:“大王,兩和尚洗巴好了,是先割白胖子的肉,還是割黑胖子?”妖王驚醒,一迭聲道:“快鬆綁,快鬆綁!即吩咐青蝦、紅魚速去取解藥。眾妖詫異:“大王,到嘴的肉怎的不吃?”妖王罵道:“吃,吃!瞎球入的,知是誰?——那白胖子是我師父,瘦猴子是我師兄! 隻這黑胖子沒來曆!”行者聽了,強忍著才沒笑出聲。眾妖想起前事,因道:“大王,你老人家在這水府裡錦衣玉食,一諾百應,若做了和尚,便慘了!還請三思!”妖王道:“為妖雖好,終有化滅之日。我豈能鼠目寸光,隻貪眼前安逸?” 言語間,魚精蝦怪已取來解藥,蚌妖捧一銀壺水來,要與三藏師徒灌下。 妖王眼珠一轉,道:“且放下,等伐親手喂藥!”三小妖不知厄運頃至,把盛藥的葫蘆、水壺俱擱在案子上,一廂垂手侍立。妖王歎一聲。這三個水精,皆有些姿色;夜闌酒酣之餘,也不止一次侍寢,諧魚水之樂。今日要滅她們,委實有些下不得手!但不滅她們,卻無法對師父交待——又不能吐實情,恐一開始便被這師徒三個看輕。妖王拿定了主意,手執寶杖,朝門外一指道: “且看誰來了?”三女子扭頭往外瞅。妖王砰一杖,先將近處的蝦精打死。 魚精、蚌精驚道:“大王,你。你——”抽身便逃。悟淨趕上去,乒乓又是兩下,可憐紅魚白蚌,一門裡一門外,慘死於妖王杖下。眾小妖害怕,“大王,你為何打殺三位姐姐?”大王振振有辭道:“這三個妖女多行不義,今兒又差點害了我師父師兄,罪當立誅!”眾妖聽了,人人自危,見悟淨目露凶光,持杖逼來,嚇得像炸了團的蜂子,一哄散去,眨眼間俱無影無蹤。 悟淨見樓閣清靜了,方將解藥依次與唐三藏、豬八戒灌下。待至孫猴,他卻打個嗬欠折身坐起。悟淨吃驚,“夥家,還沒給你灌藥哩!”行者道: “好好的,吃甚藥!”說得悟淨一愣。那八戒鋪天蓋地打個大嗬欠,一睜眼瞅見悟淨,便“妖精,妖精”!跳起來,尋他的鐵耙。一時尋不著,摸起師父的錫杖要打悟淨。叫悟淨死死攥住杖柄,“兄弟,我非妖怪!你仨被這三個女妖使藥酒麻翻了,差點兒成了俎上肉,是我暗中窺見,闖入酒樓,經一番生死搏戰,將其個個擊斃,方救了諸位!” 唐僧亦清醒了,正揉著眵目糊,聞悟淨之言,一骨碌爬起看,地下果然橫著條三尺來長的青蝦。又瞥見門口紅魚白蚌的屍首。三藏即整衣施禮道: “多謝英雄搭救之恩!”悟淨忙止道:“師父,此乃弟子給你的見麵禮兒!” 又跪下叩頭。三藏驚喜道:“你叫甚,是哪位菩薩勸化的?”悟淨恭敬道: “我法名沙悟淨,向時普賢菩薩路經此地,見我品行高潔,虔誌修行,力主小人與師父做個護法。小人卻之不恭,慨然應允。嗣後每日在河邊盤桓,翹首以待,望穿秋水!今睹師顏,喜悅之情無以言喻!”三藏連連頷首道:“難得,難得!”拉悟淨起來。 孫猴忒地跳起來道:“你適才說你叫甚?”悟淨忙躬身道:“師兄,小弟法號沙悟淨。”行者嗬嗬笑道:“你不是沙悟淨,你是‘殺和尚’!”悟淨大驚:“師兄,頭一回見麵,若有冒犯處,萬請海涵!”行者道:“休說了,你道老孫也被麻翻了,故此敢大膽胡咧咧!”如此這般,將真情說了一遍。 唐僧、八戒吃一驚,直瞅悟淨。悟淨瞠目結舌,臉臊得——幸好臉黑,紅也看不出來,忽地拜倒在地,“師父、師兄,小人委實不知大駕光臨,無意間冒瀆尊顏..小人恐師長不容,斷般若之路,絕麵佛之門!方鬥膽虛言,萬乞恕罪!”言畢磕頭如搗蒜。唐僧不忍,慌得去扯他起來,額角已沁出血來。道:“你雖打了證語,卻是為了拜佛向善;且這三個妖怪也是你打殺的,足可將功折罪,無須再負疚自懲了!”悟淨垂淚道:“早就耳聞師父慈湣仁愛,今日親曆,足見所傳不虛!”唐僧擺手道:“出家人自當以慈悲為懷,何足掛齒!”心裡卻樂滋滋的。八戒亦道:“師弟哭甚哩,老豬也做過妖精,禍殃過百姓。且喜佛門不記舊愆,放下小快刀,便可成佛仙!”行者道:”好,好,你們俱做好人,惟剩下老孫裡外不是人了!”悟淨賠笑道:“大師兄說哪裡話!你這是向我哩!古人雲:‘苦言藥也,甘言疾也!’小弟還能好歹不知!”行者隻冷笑。唐僧道:“悟空休要得理不饒人!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又向悟淨道:“這兩個俱有彆號,為師也送你一個,便取行者笑言,叫你”沙和尚’,卻是沙門之意。亦可提個醒兒,不忘舊咎。”轉問:“悟空,你看這般行麼?”行者道:“師父說甚便是甚! 老孫敢不從命!”唐僧道:“你這猴兒!”吩咐:“給沙僧剃度!”行者便將金箍棒變成一把小快刀,在悟淨頭上晃著。悟淨心虛道:“大師兄你彆嚇我。” 行者笑道:“放心,放心,適間你嫌老孫瘦、肉不中吃,還要留下養肥些。老孫豈敢以怨報德!”便噌噌與悟淨剃了毛發。三藏又與他授戒。沙僧一一領了。 師徒幾個當夜便在酒樓安歇。次日清晨,出了門,悟淨點一把火,將酒樓燒了,卻負著那蚌精之殼,隨眾人去渡口。依然空空蕩蕩。唐僧發愁道: “茫茫弱水,無舟無揖,如何得渡!”行者要騰雲去尋船隻。沙和尚道:“弟子有辦法渡師父過河!”將那巨蚌殼兒拋在水中,卻如一條小舟,扶師父上去,他便下水,鳧著水,推蚌殼往對岸行。 八戒見了,也撲通一聲跳下河,要幫忙。沙僧一口水噴到八戒臉上,道: “何勞二哥大駕,小弟一個足也!”八戒落個沒趣,遊上岸,嘟嘟囔囔,絞了濕衣,挑起擔子,與行者、天馬,半雲半霧,在師父頭上行。唐僧趺坐蚌殼,瞅水花瞅得頭暈,仰麵瞧行者一行。八戒叫嚷:“師父,莫抬頭,當心那四蹄兒貨溲尿!”叫白馬踢了一腳,才不胡說。那唐僧不知真假,趕緊低下頭,怕看水便閉目默念《心經》。隻聽耳畔水聲嘩嘩,那蚌殼飛似地在水皮上走。 自卯時行至酉時,已過了大河。 沙僧將蚌殼拖至岸邊,攙師父上了岸,自己渾身水淋淋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三藏感激道:“悟淨,卻多虧了你!”沙僧道:“師父,弟子.. 才不抵大師兄,力..不抵二師兄,惟一片忠誠..報..報效師父!”三藏動情,思忖:“雖是初相逢,卻像是個貼心的!” 至此,唐三藏已收了行者、八戒、沙僧為徒。這徒弟仨。各執其事:行者開道;八戒挑擔;沙僧牽馬。儘心護持唐僧西行,不在話下。要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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