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蓮花五行鎮大聖 瓊宮瑤池謫二仙(1 / 1)

新西遊記 鐘海誠 4105 字 1天前

得意誌形,大聖登殿坐龍椅;蓮花五行,釋道合力鎮悟空..玄女潑醋告密,天蓬、嫦娥偷情被捉;王母殺雞儆猴,卷簾大將小過遭貶.. 觀音撲哧一聲笑了:“娘娘,莫悲,莫悲,師父逗你們的!——瞧瞧師父手中是甚?”王母忙拭了淚,與玉帝兩人湊近一看,見如來左手掌上一座破敗伽藍,又有一個小猴車輪般翻筋鬥,玉帝驚詫道:“此乃雷音寺?為何頹敗無神?”如來隻笑不語。觀音道:“此意謂諸沸菩薩懼是隨緣顯化,並非實有。”玉帝等聽了皆似懂菲懂。王母忽驚叫:“佛爺爺,那妖猴一路筋鬥”往回趕,快到天庭也!”如來便令觀音去西天門外等候孫悟空觀音領旨而去。 卻道孫大聖縱筋鬥雲離了靈山,噌噌噌快疾回到天界。在西天門外卻叫觀音菩薩擋住去路。悟空道:”女菩薩,適間卻也多虧了你,不然如來便耍滑頭了也!”觀音道:“我自有名號,南海觀世音也!”猴子笑道:“曉得,曉得,端的好人!尊你一聲大姐可也?”觀音道:“猴兒莫套近乎!吾問你可是從靈山返回來的?”悟空笑道:“山門上有老孫題辭畫嫁,足可為憑!” 觀音問:“你至靈山,卻看見甚了?”悟空肅然道:“說來也怪,那雷音寺裡,雕梁畫棟皆為廢墟,不見如來,亦不見菩薩羅漢,連個鬼也沒撞見!隻有滿目斷壁殘牆,萋萋野草..”觀音啟引道:“可有甚覺悟沒有?”悟空道:“有,有!即刻便想到如來此番輸定了!” 觀音氣道:“真是榆木疙瘩腦瓜!”見悟空得意揚揚要往裡進,便道: “卻聽‘大姐’一句話,休入天庭,快歸花果山吧!不然凶多吉少!”悟空姨皮笑臉道:“可是姐姐疼我?”觀音正色道:“休貧嘴,是師父叫我來勸你的!依著我,早把你使大耳刮子扇死了!”悟空聽了,大叫道:“如來勝不了老孫,便叫你來勸俺下界為王。俺偏不聽!”便闖天門。觀音無奈,搖頭道:“這廝不見棺材不落淚,卻也隻有隨他去了!”不再理孫猴。 孫悟空喜滋滋進西天門,氣昂昂入靈霄殿,見殿下亂哄哄立著玉帝王母如來佛及諸天星君神將。大殿上珠簾下,那玉帝的寶座空著。猴兒趾高氣揚,一路吆喝道:“如來,老孫先到靈山也!——這天庭姓孫矣!”登丹墀,往那寶座上一蹲,好不得意!那一霎間,滿殿下的人俱抬眼惶惶望著他;王母娘娘眼裡還噙著淚花兒。悟空心想,真是十年河東轉河西,沒想老孫也有今日!便要開吼一聲:“眾卿還不快未參拜老孫!”忽覺那龍椅活了,往一廂傾去。悟空不提防,撲通跌倒在地,委實不雅。急掙身子意欲爬起,腰間卻被甚勒住了,細一看,天神!又叫如來大手握住了!氣極敗壞道:“老佛,怎的又落到你手裡了!” 如來冷笑道:“不是老僧法力大,隻因妖猴欲壑深!”悟空爭辯道:“老佛,你於世獨尊,為何言而無信?”如來道:“潑猴,你且看看,你去的可是靈山?”將左手展給他。孫猴一看,果然在如來手上現出那破敗道場,山門上還有自家寫畫的東西兒,墨跡未乾。悟空此刻方悟知佛法廣大,自己不是對手。遂後悔未聽觀音之勸,卻也悔之晚矣!——那如來把手一翻,將孫悟空推出天門之外,展大法力,化手為山,把孫猴子壓在下界。 觀音道:“善哉,善哉!師父,這山喚作什麼名好?”如來道: “吾觀此山有五峰毗連,狀若蓮瓣,便喚作蓮花山吧!”玉帝、王母見如來鎮壓了妖猴,心中方一塊石頭落下,即令禦廚排筵答謝如來、觀音。由三清四禦主陪;傳喚闔天星君星官俱來赴酌——卻要與佛老攜一份禮品。又特準李天王父子可空手來自吃。諸仙神漢不敢得罪玉帝,皆贄禮謝佛,口上說些頌辭,心中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叫孫猴子坐了天庭,倒省了這份禮!” 如來見財寶堆積如山,甚覺不安。又推辭不下,隻好權且收了。 這時,瑤台上華筵已排好,端的是仙醒瓊漿,珍饈異饌。玉帝便請如來與觀音入席,分賓主落座。絲竹聲中,玉帝王母先舉觴敬酒。酒過三巡,如夾高低不吃了。觀音悄問緣故。如來道:“我若醉成一攤泥,這夥強人趁機把我的寶物訂劫了,豈不因小失大!”觀音抿嘴笑道:“倒也是。不過有弟子在此,恐他們‘有賊心而無賊膽’!”如來聞言,便放開肚量與眾仙猜枚劃拳,不消兩個時辰,將三清四禦五鬥星君全灌得一塌糊塗——倒地的、趴案席的、胡言亂語的、糾纏舞姬彩娥的..五花八門,著實有趣! 如來起身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便與玉帝作彆。玉帝打著酒嗝道:“如來你..你走便是老孬!寡人與你再對飲三海碗!”忽見千裡眼、順風耳風風火火跑來稟道:“大王,禍事了!”叫太上老君抽了一拂塵:“還是不改當年為妖時毛病!——叫陛下!”兩個便改口叫“陛下”!稟道:“那孫悟空罵罵唧唧、掙掙紮紮要從蓮花山下爬出來!”玉帝王母一聽“孫悟空”三個字,登時酒都化為冷汗冒出,便求如來“救人救到底”!如來沉吟道: “莫非蓮花二字鎮不住那廝?”老君接口道:“老夫適間便欲言,卻不敢造次!——此刻一發說出,請如來斟酌。那蓮花為釋門之寶,高潔妙麗,以此授名甚好。然孫悟空這等冥頑凶狠之輩,卻非花兒草兒能可降服,老夫擬將那山改為五行山——即金木水火土五行——這五行相生相克,互輔互成,玄妙無窮;又恰應這妖猴係道家門徒,恃金逞強,用斯名正好一物降一物也!” 如來隻笑不語。玉帝以為默允,便傳令,將那山吏名為“五行山”。不多時,那千裡眼、順風耳又急三忙四奔來,道:“大王,稍好了一點——但猴還是掙,山還是動!”觀音笑道:“五行雖好,卻是找佛舍手所化,若將二者融合,汀保無虞!”如來、老君皆你善,便商議將此山喚作蓮花五行山。 即喚人取來一幅黃絹,如來先在上頭畫了三朵荷花,又書了“白菡萏、青蓮花、紅芙蕖,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隻占了半邊。老君接筆,始繪了一通“鬼畫符”,又欣然寫下“乾坤屯需蒙,急急如律令”。此時符籙完成。 觀音親去蓮花五行山,將寶符貼在山頂上,順道去看顧孫猴兒。這一回孫悟空渾身動彈不得,隻掙出頭與手臂,見了觀音,強扮個鬼臉道:“菩薩,你不救老孫,何謂大慈大悲?”觀音歎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造下無邊大業,合該有五百年劫難。吾留殘步來看你一看,好自為之吧!” 觀音感歎一回,離了蓮花五行山,回天庭麵見如來複命。老君道:“佛道一家,何事不成!”與如來對飲三觥。偏玉帝小心,道:“那神符貼在山石上,萬一刮風下雨毀了,或叫放牛牧羊的揭了,豈不是叫人擔心?”老君道:“陛下勿慮,老夫即差一個弟子下界做鎮符之神,叫那符千秋不壞,萬無一失!”王母道:“休忘了帶條打神鞭,那妖猴不安分,就照死裡抽!” 老君道:“無須娘娘吩咐,那廝毀了我的八卦爐,揪掉老夫一大綹胡子,豈能輕饒他!就著弟子下界!”如來念一聲“阿彌陀佛”,道:”卻不要打壞了他。倘他日後知悔了,老僧還要度化他呢!”王母奇怪道:“沸祖你還要度化惡人?”直搖頭,不明其理。 老君出殿,叫小童去喚來徐甲,因他轉丹爐時有意少轉半圈,遂致妖猴不死,罰他下界鎮山護符。徐甲抱屈道:“師父隻罰我一個不甚公平!那些日燒火童子夜裡常常打噸你不罰?—— 倘火燒得猛,煙熱也能熏死那猴子!”老君惱道:“有這等事?等我回去查清,定遠遠地貶了他!”打發走塗甲,回殿語與玉帝兩口兒,歎道:“知吾為何打發徐甲下界?天大的好事都叫這幫無用弟子給壞了!”遂將塗甲如何搗鬼、童子如何偷懶,說了一回,“不然,那妖猴如何能活著出來!” 如來見老君為自己開脫,不想再呆,遂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老衲告辭了!”喚觀音幫他攜上禮品。觀音應了,對著山似的禮物不免躊躇。王母笑道:“可夠難為人的!揀著小巧的拿上;剩下些粗笨的,佛祖也不稀罕了!”觀音默了一默,卻笑嘻嘻念動真言,現千手觀音法相,將禮品大大小小一個不剩全帶上了!王母搭訕道:“妹子好能耐!”觀音憋著笑,與帥父辭彆三清四禦天庭諸仙。出南天門行了一程,臨分手時,如來卻要觀音將禮物俱帶回南海,自己空手返西方。觀音笑道:“師父虛應個斂財的乞兒,弟子卻得了實惠!不好意思!”如來道:“不拿白不拿,——留著日後扶危濟困,還多博幾聲讚頌呢!”又囑咐道:“南海無事,便常回老家看看為師!” 觀音微笑頷首,師徒分手。 如來行了一程,忽聽下界聲聲慘叫,便知是老君的弟子的抽打孫悟空。 心中惻隱,便念動真言,叫那廝得一症——握鞭子打人,手臂便疼痛難忍。 自歸靈山不提。 那蓮花五行山下,鎮符山神徐甲正沒頭沒臉地抽打悟空,忽然就疼得胳膊舉不起來了。心中大駭,以為悟空施法力懲治他,忙放了鞭子,再不敢猖獗;忙去采些山果與悟空吃,果真手臂便不疼了!愈相信之。自此不再敢抽打悟空。隻老君差人來查看時,做做樣子,糊弄過去。 那悟空便困在了這大山下,每天望著日出日落,雲聚雲散;忍著晨霜夜霧,風吹雨打,囚期漫漫,不知甚年月能有出頭之日! 那一年,孫大聖正在蓮花五行山下受苦受難時,天庭又逢三月三王母壽誕。少了孫大聖搗亂,蟠桃會太平無事。眾仙愈覺有妖猴的痛苦、無妖猴的幸福。人人踴躍,個個賣力,將蟠桃會烘托得熱鬨非凡。隻見那高閣懸彩練,曲廊散天香。七寶案上,無非列龍肝鳳髓燕窩熊掌;鵜鶘杯中,不過盛瓊漿玉液醴泉佳醪。王母麵南而坐,滿麵春風,一年年不見老。三清四禦五鬥群星二十八宿四天王九曜星五嶽大帝四方三界神仙懼在席位,又有西方諸佛菩薩皆來赴會視壽。頭一日有貴客在,眾神還有些規矩,翌日送走諸佛及觀音、文殊、普賢.. 隻剩下自家人,便放開膽子吃酒。至第三日,一個個酒酣,亂了方寸。三清四禦與五老飛觥走斝,鉤肩搭背;天丁力士與星君推杯換盞,稱兄道弟,君不是君,臣不是臣。無尊無長,闔家歡慶。女仙要安份些,小口兒呷酒,相互說些悄悄話兒。但瞧男爺們開懷暢飲,也耐不住寂寞,一杯杯喝起,小臉蛋便紅潤起來,說笑聲便高揚起來。便引得男仙男神心頭發癢,端著酒杯闖過來,拉注纖手,要與之共飲。一廂強灌軟勸,一廂半推半就,那酒下得飛快。四處嚷著“上酒!上酒!”,把搬酒的天丁忙得滴溜兒轉! 至天瞑,掌上珠燈時,女仙們俱臉似桃花,柳腰搖曳,不勝倦慵。嫦娥先是被太上老君這老不正經灌了兒杯,又叫廣目天王纏住了,這廝隻吃酒倒也罷了,那三隻眼皆賊亮亮盯著她的酥胸。幸好天蓬元帥過來解了圍。這天蓬元帥生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材。兩個互有愛慕之心,隻是一個居廣寒宮,一個掌天河水軍,人各一方,未有時機挑明。頂多偶爾碰麵時.眉目傳情而已。 卻喜今宵良辰相聚,眾仙又多吃醉了酒,糾察弛廢時,天蓬元帥大著膽子在案下捉住嫦娥之手,悄言挑逗道:“我若深夜造訪,仙子不會叫我吃閉門羹吧!”嫦娥隻笑不語,其眉目以嗔似喜。天蓬元帥知她默允,喜不自勝。便道:“姐姐先歸椒宮可也?”嫦娥緋紅了臉,低罵一聲:“小壞狗子!”起身對女伴說去東廁,瞟了天蓬一眼,蹁躚而去。 嫦娥才離,玄女偎過來道:“天蓬哥哥,陪小妹妹吃個雙盅兒!”天蓬元帥心不在焉道:“好,好!”卻不舉杯。玄女酸溜溜道:“哥哥人在此,心卻叫哪個給勾走了?”天蓬元帥忙賠笑道:“姐姐說甚哩!”玄女冷笑道: “我可不敢稱‘姐姐’!我人又醜,又不會弄媚眼兒勾人!”天蓬元帥知玄女潑醋,伯她壞事,隻好耐下性子哄她高興,與她耳鬢廝磨,挨挨靠靠吃酒。 忽聞一陣說笑聲,轉頭看去,見玉帝叫一群美姬嬪妃圍住了獻酒,一片鶯聲燕語。玉帝海量,來者不拒,久攻之下,也顯出怯勢。仙子們便撒嬌弄癡,非要灌玉帝不可。玉帝攬住一個寵妃,舌頭發硬,含糊道:“親親兒,朕平日白疼你了,也不給朕分憂!”寵妃玉臂纏著玉帝脖頸嬌聲道:“這是姐妹們敬陛下的,誰敢代酌!” 王母在一廂看得直皺眉頭,吩咐一個侍女送過仙果去,說是給玉帝醒酒。 玉帝見果品來了,拋了酒杯,與眾美人分果子。也是醉了,胡亂把那桃兒、杏兒、棗兒..往嬪妃懷裡塞去,女孩兒們嗔笑著:“陛下壞,陛下壞!” 從衣裳裡往外掏水果兒,卻早已深入了。眾女子便鬆裙帶、解鈕扣、露酥胸、展玉腿,果子滴溜掉下來,滿地滾。一時幽香沁人,芬芳亂墜。玉帝嗬嗬大笑,一手摟一個仙子,嘖嘖親得山響。 這廂天蓬、玄女皆香得心動。天蓬想立馬跑到廣寒宮去會嫦娥,玄女卻兩眼水亮,盯著天蓬,嬌滴滴道:“哥哥,你也親我一個。”天蓬旁顧左右道:“仙子小聲些,叫彆人聽見算甚。”玄女噘嘴道:“玉帝可為,我等不過效仿,怕甚!”天蓬道:“這世道便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玄女竊竊道:“哥哥,你有心無心?”天蓬看她美目含情,酥胸起伏,逗她道:“有心怎地,無心怎地?”玄女道:“你若有心,此間距蟠桃園不遠,你即去那廂等我。”天蓬不料玄女這般大膽,一時愣了。玄女急道:“要不我去那廂等哥哥?”天蓬方知玄女動真情了,又想起嫦娥還在宮中等他,便支支吾吾,隻想怎地脫身。玄女嚷道:“怎地,又想‘姐姐’了!——人家哪一點兒不如她!”天蓬怕彆人聽見,忙道:“好,好,小姑奶奶,便依你,你先去桃園等我。”那玄女起身前又附耳道:“你可不許哄人!”噴了天蓬一臉香。天蓬心頭一癢,底下捏了她豐臀一把。玄女以為天蓬亦已動情,便美滋滋離席走了。 玄女走後,天蓬元帥也借故出了瑤池,風一吹,酒醒了一些,畢竟玄女美貌風姿比不了嫦娥,依舊傾心於那月宮仙子。有心去桃園與玄女言明,一怕玄女鬨將起來,二怕嫦娥等久了生氣。便不管玄女如何,徑去廣寒宮。那門外跟班的天丁扛著九齒上寶遜金耙,急顛顛跟上。將至廣寒宮,天蓬接過寶耙,拂拂手,天丁自識趣地走了。 卻道那嫦娥回到廣寒宮,侍女桂香迎上,見主人微醺,忙侍候仙子洗沐更衣,又呈上香茗。嫦娥新浴了,換上一襲冰蠶絲羅裙,在涼閣竹榻上斜臥,呷幾口茶茗,便放下杯盞出神。窗外月光如水,竹影疏淺,桂花散出淡淡清香。自從偷吃後羿仙藥,飛升入廣寒宮,夜夜如此,夜夜寂寞,一腔情愫俱付於春花秋月。然卻今宵..嫦娥冥想著,不由地微聲呻哦,幾回風吹枝搖,以為是那冤家來了,芳心怦怦,卻是空喜。久候不至,隻恐那廝改了主意,佳期有誤。遂起身庭中徘徊。桂香見仙子六神不安,也不敢問,隻垂手在一廂侍立。嫦娥仿佛等了八百年,心裡罵著:“冤家,你來了我也不給你開門!”吩咐桂香置酒,想借酒澆愁。 桂香才在涼閣裡擺上酒肴果品,忽聽有人輕輕叩門。桂香道:“小姐,深更半夜會是誰來?”嫦娥歡喜得一顆心差點兒蹦出來,卻淡淡道:“卻不知曉,去瞧瞧兒。”桂香便去門首詢問,回來道:“小姐,是天蓬元帥。” 嫦娥“哦”一聲道:“卻是稀客,請他進來!”桂香暗忖:“小姐裝得怪像——半途退席,莫非便是為了會這小白臉兒?”便掩嘴笑著趨前開門,道: “怎地才來,急殺我家小姐也!”嫦娥卻聽見了,道:“再胡唚,小心撕爛你的嘴!”桂香便吃吃笑著跑開了。 天蓬進門道:“卻是個小機靈兒。”又道:“姐姐久等了!”嫦娥道: “誰等你,願來下來!天蓬賠笑道:“都是玄女..罷了,不說了。”嫦娥道:“我道這半日不來,原來又愛上一個!”天蓬棄了鐵耙,捫著心口發誓賭咒,說他對嫦娥忠貞不貳。嫦娥道:“真的?”天蓬道:“姐姐不信,取刀來剖出我心來看看,便知是黑是紅!”嫦娥笑著捶打天蓬道:“是黑的!” 天蓬見她隻披一件輕綃,身姿婀娜,玉體妙麗,因撒嬌越發可愛。情不可抑,一把摟住手腳一陣忙亂。嫦娥張皇道:“你做甚,做甚!”——那一廂偷看的桂香以為小姐無意於天蓬,慌得跑回書房取了寶劍,要來搭救主人焉知持劍趕來一看,兩個已上了竹塌,小姐軟綿綿躺在天蓬元帥懷裡,將白嫩嫩的手臂緊鉤著那壞蛋,嘴裡吟喚出聲,卻分明不是求救!那桂香何時經過這事,羞得臉通紅,連忙退後,躲在廊柱下,心跳身熱了半天。 涼閣裡,那天蓬元帥把嫦峨放在榻上,上上下下摩挲嫦娥,初是隔著羅裙,繼而將爪子探進去,停在乳峰上,才揉了幾揉,嫦娥便扭起腰身來,一副急急的樣子。天蓬會意,跳起來急三忙四脫衣。剛脫巴乾淨,才要爬上床塌,忽聽大門被誰擂得山響! 兩個一驚。嫦娥折身坐起。那天蓬急三忙四穿衣,還沒穿上,大門已被撞開,擁進一幫天丁,為首的是巡察靈官,將涼閣圍住。靈官大喝一聲:“大膽天蓬、嫦娥,竟耿私通,違逆天條,傷風敗俗!左右,與我拿下!”天蓬一時愣愣怔怔,說不出話來。嫦娥隻是啼哭。忽聽桂香喊道:“小姐,你隻哭做甚!——那廝仗著幾分酒意,強入閨閣,要玷汙小姐,何不與靈官說個清楚!”那天蓬越發愣了。嫦娥“哦”了一聲,撲過去,揪著天蓬胸襟、左右開弓,摑了幾個耳刮了,罵道:“你這廝人麵獸心,這般害我,卻叫我如何做人!”便尋死覓活,先欲跳樓,叫眾人攔住;又要奪桂香手中寶劍自刎,亦被靈官止住。靈官是聽了玄女之報來捉奸的、見嫦娥尋死覓活的,一時也沒了主見,便喝令天蓬從實招來。天蓬看一眼嫦娥,嫦娥忙低了頭。天蓬歎口氣,道:“嫦娥仙子所言,句句是真。是小伸吃醉了酒,強入月宮胡為!” 這倒叫嫦娥吃了一驚!那巡察靈官不敢擅斷,叫手下筆吏錄了天蓬口供,天蓬又畫了押。便將罪犯使縛仙索捆了,又帶上嫦娥與侍女桂香,一起解往玉帝麵前處置。 這廂天蓬元帥被捉,瑤台上卷簾大將也闖了禍!原來王母見玉帝醉醺醺地與嬪妃們鬨得太不成體統,滿肚子都是火。便令卷簾大將去寶光殿承露台,取一盞夜半才降的仙露給玉帝“醒酒”。那卷簾大將也吃得半醉,踉踉蹌蹌取來仙露,正要遞給玉帝,卻叫玉帝一抬手臂將琉璃盞兒打掉,跌在青玉地麵上,登時碎了!王母大怒,跳將過來,狠抽卷簾大將嘴巴子,罵道:“庸才,賤貨!蒼蠅見了血似的!騷狐子,就靠張臉蛋子上!——來人,與我把這無德無才的蠢物拉出去斬了!” 王母一發怒,頓時瑤池內外男男女女俱驚住了。那絲竹弦樂也戛然而止。 眾仙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玉帝一臉尷尬,從脂粉裙釵堆裡擠出來道:“娘娘彆發火,今兒是你的大喜日子,一個琉璃盞兒,就算了。”王母朝玉帝瞪起眼來:“算了?說得輕巧!這還是我娘家陪嫁的物件呢!是用昆侖山上玗琪樹結的青琉璃 煉製的,天下無雙!——你忘了,你甚都忘了!”又指著卷簾大將道:“你給我把這廝殺了!不然,老娘沒完!”遂憤而離席,那宮女內侍一大幫連忙跟上,前簇後擁回天香宮了。 卷簾大將想起自己修煉時吃的千辛萬苦,沒想到榮登仙班後不過數百年,便要斬仙台上挨一刀,忍不往淚如雨下,朝玉帝磕頭如搗蒜,隻求聖上饒他不死,情願滴降凡塵!玉帝隻沉吟不語。眾仙也覺得卷簾大將是代人受過,再則他平時恭儉謙遜,人緣不錯,那紫微大帝便帶頭替他求情。眾神也紛紛為他開脫。玉帝見狀,也隻有借梯下台,離席扶起卷簾大將,道:“便饒你死罪!”又歎道:“賢卿苦修多年,方有今日。一旦謫降,前功儘棄。然毀了王母的琉璃盞,天規難容。朕雖惜才,也不能留你了!勿見怪寡人!” 卷簾大將感激涕零道:“荷蒙陛下不誅大恩,罪臣感激尚且不儘,豈敢怨尤!罪臣下界後,自從頭做起,潛心修待,來日好重登天庭,再為陛下效犬馬之力!”玉帝灑幾滴淚,吩咐六甲六丁道:“捶三百錘子,帶至西天門外,令其投胎去吧!”轉身以袂掩麵。那眾天神便捶了卷簾大將三百錘,打得人站不起來了眾神將他扛出天門,朝雲霧氤氳的塵寰拋去。卷簾大將淒聲叫道:“陛下——”便如一隻中箭的鳥雀跌下去,霎時不見。 那瑤池裡酒殘炙冷、眾仙黯然無語間,又傳來一陣喧闐,原是巡察靈官攆解天蓬元帥、嫦娥仙子一行而來。那靈官遞上天蓬供詞筆錄,玉帝閱畢,歎口氣道:“天蓬元帥,你與聯湊甚熱鬨!——卻有何話說?”天蓬道:“彆無他言,隻求陛下開恩!”玉帝道:“罷了,本來也是梟首之罪,今日叨王母壽誕之福,格外開恩,打三百棍子,也下界托生去吧!” 眾神遵行,打了天蓬元帥三百捧,也押至西天門首。諸神見天蓮雖皮開肉錠,卻還挺得注,依舊立著,便趁其不備,一腳蹬出天門,回來複命。適間玉帝看了供詞,便生疑竇,若真是天蓬恃強非禮,那嫦娥為何鬢發不亂、衣裳不破?掐指一算,已知廣寒宮之案底細。但見嫦娥含羞綴淚,端地可人,便動了惜玉憐香之心,下予說穿,隻處置天篷。此時又裝模裝樣申飭嫦娥道: “此事仙子雖無大過,然夜闌更漏時,私縱男子入宮,有失閨德!”令嫦峨閉宮三日自省。著玄女麻姑押其回宮。 半道上,嫦娥聞玄女竊笑,便知是她壞了自己與天蓬的好事,揪住玄女的頭發便打。玄女本來理虧,人又瘦小些,再加上桂香幫主人,直把玄女打得鼻青臉腫,連連求饒。麻姑也嫌玄女多事,亦不勸架。見打得差不多了,方止住嫦娥,送她回宮。麻姑走後,嫦娥關上門,大哭了一場,眼腫得像小桃子。 那王母聽說未殺卷簾大將,貶下塵世去了,與玉帝鬨得不可開交。玉帝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遂發誓賭咒要疏遠那幫“騷狐子”!王母方高抬貴手,放他一馬。玉帝每日散了朝,便陪娘娘對變,總是叫她贏。王母樂不可支,玉帝口上恭維道:“禦妻棋藝日益精湛,寡人焉是對手!”心裡卻罵“黃臉婆子醋壇子”,恨不得立即休了她!卻又不敢——誰叫她是元始天尊家的大小姐哩!自此日子一天天過去。王母對玉帝又漸漸放心,看管鬆弛玉帝便又有時機偷香竊玉,不在話下。 要知後事若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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