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海走後,薑雲傑打開木盒子。一對精致的木製骷髏分放在兩旁兩個正方形的孔內,其中一隻骷髏上刻著兩個字“十三。”這是什麼意思?薑雲傑陷入了思索之中。一連幾天,沒有半點收獲。看到薑雲傑茶飯不思,整天著了迷似的在苦苦思索,冰貝貝不禁安慰道,“雲傑哥哥,查不到線索就算了。我擔心你事情查不出,反倒把身體累垮了。”“不會的。”薑雲傑盯著木盒子說道,“這裡麵一定有秘密。”“秘密?”冰貝貝這時才發現,薑雲傑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看來他幾個晚上沒睡好覺了。冰貝貝歪著腦袋看了好一會,忽然拍著手驚喜地叫了起來,“雲傑哥哥,我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什麼?”薑雲傑一時沒有明白過來。“這個秘密是個地點名。兩個放骷髏的口形物,疊起來是一個字:呂,木製的骷髏,從前取一個木,從後取一個婁,合起來正好是個樓字。”“呂家樓。”薑雲傑心裡倏然一動,覺得冰貝貝分析的很有道理,不禁用手敲了敲自已的後腦勺,“真笨,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貝貝你太聰明了。”說著,薑雲傑在冰貝貝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我哪是聰明,以前我去過幾次呂家村。隻要一走出林雪姐姐的家,就可以看到高高立在村子後山坡上的呂家樓,氣派堂皇。呂家樓那麼顯眼,隻要到過呂家村,就會對它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我看到你老想不出來,就想到了它。”冰貝貝說道,“可是,這個十三代表什麼意思,我就猜不出來了。”“嗯,有了準確的地點就好辦了。至於這個十三是什麼意思,我想,到了呂家樓隻要仔細觀察,一定會找出來。”“可是,你到呂家樓怎麼找?彆人問起你來,你怎麼向彆人解釋?”“這件事當然得偷偷做才行。”薑雲傑說道。“你怎麼進得了呂家樓?”“呂家樓被查封後,拍賣給誰了?”薑雲傑問道。“好像是——”冰貝貝想了一下,說道,“對了,是阿姨買下來的。”“林雪的媽媽嗎?”薑雲傑吃了一驚。“是嗬。”冰貝貝點了點頭,藏書網“她每年要到呂家村住幾次,說是圖鄉下的生活寧靜和空氣新鮮。記得阿姨說過,呂家剛搬到城裡的時候,她早就想買呂家樓了。隻是,她一直沒聽呂家人提起賣樓一事,不好主動開這個口。呂家樓被法院查封後,不久就掛出拍賣一事的公告。呂家樓除了本村的人買之外,其它村子的村民不會到呂家村去買房。而呂家樓的拍賣價格,估計呂家村的村民沒有幾戶能出得起。”薑雲傑想道,呂家樓那麼大,不經過仔細的搜索,是很難找得到的。要查到這個所謂的十三,(他現在可以斷定有個十三在呂家樓),並非易事。“雲傑哥哥,這件事要找林雪姐姐。”冰貝貝說道。“不不不。我自已來。”薑雲傑急忙表明態度。其實他知道冰貝貝說的正是他心裡所想的,可是他又怕和林雪在一起,會傷著貝貝的感情。“雲傑哥哥,這件事由我來說。”冰貝貝說道。薑雲傑剛說個“不”字,冰貝貝一溜煙跑了出去。冰貝貝直接來到了林雪的家。她在讀初中時來過林雪家很多次,所以對去林雪家的路線非常熟悉,騎摩托車從貝逸樓到林雪家隻要十多分鐘就到了。林靜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冰貝貝按響門鈴之後,林靜出來開開門。“姐姐呢?”冰貝貝問道。“她躲在書房裡,不知是在寫稿子還是有心事。反正這段時間老躲在裡麵,和我多說一個字也不肯。”阿姨還不知道薑雲傑和她們之間的事呢。冰貝貝想道。“阿姨,我——”冰貝貝低著頭,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心把這事說出來,反正她遲早要知道。今天說出來,正好可以看看阿姨是什麼反應。媽媽一向與阿姨唱對台戲。就是因為阿姨喜歡薑雲傑,她才會對薑雲傑表現空前的熱情。她們為什麼非要為自已的女兒找同一個男人做女朋友呢?難道天底下再沒有其它優秀的男人嗎?“什麼事?貝貝。”“雲傑哥哥和林雪姐姐分手了。”“什麼?”林靜一愣,“為什麼?”“因為——因為——”冰貝貝吞吞吐吐地說道,“雲傑哥哥喜歡上了我。”“喜歡上了你?”林靜狐疑的眼光打量著冰貝貝,“薑雲傑可是和林雪談了幾年的朋友,怎麼會說變就變呢?”“真的,我沒騙你。”冰貝貝加重語氣回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媽媽用了什麼不正當的手段把薑雲傑騙到了你們手裡。”“阿姨,你彆懷疑我媽媽,好不好?這件事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冰貝貝像受了委屈似的回道,“這事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趁雲傑哥哥喝酒時勾引了他。雲傑哥哥覺得是自已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因而,決定放棄與林雪姐姐的感情。”“哼,沒想到你和你媽一樣,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說著,林靜在她的臉上拍地打了一個耳光,然後氣急敗壞地指在門外說道,“你給我滾。從此以後,你不要叫我阿姨。我要林雪和你們家斷絕來往,你也休想踏進我們林家半步。”冰貝貝捂著火辣辣的臉膛,眼淚奪眶而出。如果不是林雪的母親,而是彆的什麼女人,她一定會撲上前去,像瘋狗一樣撕扯著對方。但是,她現在隻能容忍。冰貝貝剛要離開林家,後麵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等一等。”冰貝貝回頭一看,林雪從書房裡衝了出來,看樣子她聽了到外麵的動靜。林靜扭著頭,氣哼哼地站在一旁。“貝貝妹妹,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林雪回道。冰貝貝含著淚點了點頭。林雪走了上來,大大方方地挽著冰貝貝的手,“貝貝妹妹,我們走吧。”“林雪,你——”林靜在後麵氣得臉色發紫,“她搶走了你的男朋友,你居然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心裡沒有受傷嗎?”“媽。”林雪平靜地回道,“這幾天我反反複複在想這件事。的確,一開始,我就感到這事有些荒謬,甚至有些恨薑雲傑。但是,媽,你要知道,雲傑哥哥是比我們更不幸的人。如果貝貝妹妹能給他幸福,能讓他過上愉快的生活,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我們應當祝福他們才對。”“傻孩子,愛情說是能讓就可以讓得的麼?”“媽媽,愛一個人就要讓他開心幸福才對。如果太過於自私,不為彆人著想,這樣還能算作愛情嗎?”“可是,貝貝怎麼能這樣對待你呢?”“媽,我們不要說這事好了嗎?”林雪回道。按她的想法,薑雲傑拋卻了和她之間的感情,選擇了冰貝貝,決不是貪念一時的欲望而做出的不理智行為,一定另有苦衷。冰貝貝和林雪兩人在一家咖啡廳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林雪姐姐,你不恨我嗎?”冰貝貝點了兩杯咖啡,一盤點心,一碟油炸花生米。“要說不恨你,那完全是假話。”林雪回道,“不過,恨也隻是一段時間罷了。我是林家的獨生女兒,家裡隻有媽媽一個人和我相伴,你,阿姨還有灰灰哥哥都是除了媽媽之外我的親人。畢竟你是妹妹,姐姐再怎麼想不通,但不會去搶奪妹妹的幸福。隻要你對雲傑哥哥好,真心愛他,他真心愛你。我會祝福你們的。”“謝謝林雪姐。說心裡話,我讀初中時不怎麼喜歡他,而是喜歡呂逸飛那樣有風度有氣質的儒雅男人。可能最近和他接觸多,對他了解就多,加上我現在比以前成熟,思想和認識也與從前不一樣,所以不知怎麼的不知不覺對他產生了好感。我明明知道雲傑哥哥是屬於你的,可是有時思想就是由不得自已的大腦控製。林雪姐,我是一個多麼自私的人。”“貝貝妹妹,人都是自私的。隻是自私程度不同而已。感情上的事,很多時候會戰勝理智。”“謝謝林雪姐姐。你真是一個會善解人意會體貼人的好姐姐。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幸福歸宿。”冰貝貝真誠地說道,“要是有那麼一天,雲傑哥哥不喜歡我,想和你重歸於好,我絕不會纏著他不放。”“彆說傻話了,男朋友是可以隨便互相轉讓的麼?”林雪用手指在冰貝貝臉蛋上掐了一把說道,“貝貝妹妹,我問你,你今天來我家,就是要告訴我媽媽這件事嗎?”“當然不是。”冰貝貝說道。“那你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麼?”“我想求你幫個忙。”“幫忙?”林雪問道,“幫什麼忙?”“林雪姐,這事隻有你才能幫雲傑,彆人無法幫他的。”冰貝貝搖著林雪的肩膀道,“就當我在求你。妹妹求姐姐幫忙,難道姐姐要忍心拒絕嗎?”“什麼事?”林雪看著冰貝貝乞求的眼神,心裡不禁微微動了心。“他要到呂家樓找一樣東西。”“呂家樓找東西?”林雪心裡怦然一跳,“他發現了什麼嗎?”冰貝貝點了點頭,把木製的骷髏一事趴在林雪的耳邊說了一遍,“這事隻能你一人知道,千萬不要告訴阿姨。”“我看這樣吧,這件事我不宜出麵。不然叫媽媽知道了,肯定饒不了我。”林雪從身上掏出一串鑰匙,在冰貝貝麵前晃了晃,“這是呂家樓和我們在呂家村東頭院子的所有鑰匙。呂家樓買下來後,我們還沒去裝修,也沒在那兒正式住過。所以,你們查完了,覺得辛苦了,就到我們家院子休息。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行嗎?”“行。謝謝林雪姐。”冰貝貝剛要伸手去接鑰匙,可是林雪馬上把手縮了回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希望貝貝妹妹能答應我。”“說吧,隻要我做得到。”“很簡單,薑雲傑以後所有的行動你要隨時告訴我。”“這並不難。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以記者的嗅覺覺察到調查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而且隨著調查的深入,很有可能涉及到生命危險,作為一個朋友,我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我隻想在必要的時候,能給他一些幫助。”接著,林雪臉色嚴峻的樣子,“我在背地裡支持他的事,你絕不能告訴薑雲傑。”“林雪姐,我明白了你的苦心。”冰貝貝想了一下說道,“看得出來。林雪姐姐仍然愛著雲傑哥哥。”林雪平靜地回道,“我以前答應過薑雲惠的請求,幫她好好看著哥哥。”“姐姐,你放心好啦。好好看著雲傑哥哥這件事就儘管交給我好了,我絕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一定會讓他感到幸福,感到溫暖,感到親情,感到——”“貝貝,你不要誤會我,我這樣做,不是在愛他,而是要兌現我當初對薑雲惠的承諾。”林雪心事重重地說道。其實,她真想說,她不希望薑雲傑以後在人生道路上走向一條不歸的路。但是,這話可能會對冰貝貝太殘忍了些,所以,最後林雪隻是作了輕描淡寫的解釋。2兩天後,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冰貝貝從貝逸樓調了一部車,和薑雲傑一道驅車來到了呂家村。由於呂家由盛而衰變化過快,呂家村的村民對進入呂家樓的人有一種特彆異常的敏感。他們一踏進呂家樓,就會進入無數雙眼光的包圍之中。冰貝貝來過幾次呂家村,所以村民幾乎都認識她,也知道她家和林家之間的關係。所以,冰貝貝的出現並沒有引起村民們的驚奇,隻有她身邊的薑雲傑,才會吸引著他們的注意。村民射過來的目光令薑雲傑感到很不安。他感到像被剝光了衣服似的,赤祼著身子在呂家村裡穿過。冰貝貝覺察到了這一現象,忙不迭地向著碰麵的村民熱情地打著招呼,並主動說明薑雲傑是她的男朋友,隨她去青橋鎮辦點事,順便在呂家村住宿一晚。果然,村民們臉上的疑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洋溢著熱情和友誼的笑意。“我們倆到這裡來,引起了村裡這麼大的動靜,到時候林雪的母親問起來,我們該怎麼回答她呀?”薑雲傑問冰貝貝道。“這個不用你管,一切會由林雪姐姐出麵弄妥。你隻要照我剛才說的那樣向彆人解釋你來這兒的目的就行。”“林雪知道我來這兒嗎?”薑雲傑問道。“知道。但我沒告訴你來這兒的真正目的。”冰貝貝撒了個謊。薑雲傑沒再說什麼了,因為他相信了冰貝貝所說的話。當天,天一斷黑,兩人便開始了尋找十三號的行動。呂家樓一共三層樓,和一個院子。最上層是兩間客房和一個存儲稻米的小型倉庫。第二層兩頭是兩間睡房,中間為一大廳,配有沙發和電視機等一些電器。底下一層中間的結構和第二層類似。旁邊建了幾間小型的房子,分彆是雜物間,廚房和浴室,再加一個洗衣房。上上下下的樓梯設計得又矮又窄。上樓仿佛是鑽身通過一條傾斜的隧道,擰亮過道上方的燈泡,可看到牆壁、天花板早已布滿灰塵,儘管房屋簡單塗了一層乳漆,但某些地方至今可以依稀辨析出煙火熏過後的痕跡。兩人展開了鋪地毯似的搜尋。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天花板,牆壁,地上的瓷磚,甚至衛生間的下水道,隻剩下掘地三尺的最後一招沒使上。這樣,來來回回搜尋了兩個小時,最後兩人終於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一樓的客廳裡沙發椅上。“雲傑哥哥,哪有什麼十三號?”冰貝貝全身散了骨架似的躺在上麵說道,“我們到現在連十三號是什麼意思都沒弄清楚。就急急忙忙尋找,這樣能找出來嗎?”薑雲傑緊鎖著眉頭,沒有立即回答冰貝貝的話,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雲傑哥哥,你說十三號會不會是代表什麼號碼或者某一個數字?”過了一會兒,冰貝貝又說道。“不管代表數字也好還是數字也好,這個十三號一定表示著一個隱秘的地方。”薑雲傑分析道,“我感到張波手裡一定掌握著一樣什麼重要的東西,埋在這個十三號裡。”“會不會是名牌號碼?”冰貝貝忽然從沙發上跳起來。“我注意過,整個呂家樓隻有十二條門,而且上麵也沒有寫著號碼。”薑雲傑說道。“如果有個什麼地下室呢?”冰貝貝又問道。“怎麼會呢?”薑雲傑說道,“呂家樓的地下室,張波怎麼會知道並藏進來呢?”“可是,雲傑哥,呂家樓也不是張波的。他甚至從來沒有進來過呂家樓,他又怎麼會把東西藏進呂家樓呢?我們不是盲目在找嗎?”“你說得對。我之前也想過這種問題。不過,呂逸飛出事之後,呂家樓被查封過。在查封的這段時間內,他有沒有進來過,誰也不清楚。而且,張波的背後有些什麼關係,我們至今是一張白紙。現在我們隻要找到十三號,才能知道這一切。”忽然,薑雲傑停下沒說了,因為一隻碩大的老鼠竄了進來,吱吱地叫著。牠的左腳像受了傷,使得走起路來,整個身子有些傾斜。進來後,受傷的左腳無力地刮擦地麵,長長的尾巴如鞭子般不停地揮甩搖擺,在乳白色的瓷磚地板上,顯得格外醒目。令人心驚肉跳的是,老鼠身上的毛皮好像黏滿深色的油漆,而毛皮脫落的部份,則暴露出長著爛瘡、患有皮膚病的粉紅色表皮。大概老鼠發現了兩個不同的異類,狠狠瞪了他一眼,吱溜一聲就往冰貝貝底下的沙發下鑽,而冰貝貝的左腿垂放在沙發的下沿,腳尖微微翹向地麵。薑雲傑怕冰貝貝受到驚嚇,反射性地從桌上拾起煙灰缸朝老鼠砸去,剛好砸中老鼠的尾部。老鼠發出一聲悲慘的哀嚎,撲倒在地上,上半身拚死掙紮著往前移動。薑雲傑走過去一看,老鼠骨盆部位的骨頭遽然斷裂。當看到老鼠的模樣時,冰貝貝被嚇得尖叫了起來。可是不等她的聲音發出來,薑雲傑迅速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並輕輕地叮嚀著她,“不要出聲,我不想讓彆人對今晚我們在呂家樓從事的活動產生任何猜疑。”隨後,薑雲傑將老鼠丟入浴室中的浴缸裡,並將浴缸上方的水龍頭旋到最大。隨著水位升高,老鼠兩隻前腳不停地胡亂劃行。漸漸地老鼠的動作變得緩慢軟弱,葡伏在水麵有氣無力地作著無望的掙紮。當冷水淹沒老鼠伸長的鼻子,水麵上浮起幾串細小的氣泡時,老鼠終於完全靜止,身體隨著微小的漣漪上下浮動,其囓齒口唇無力地微開,而黑亮的雙眼則失神地張著。“你太殘忍了,雲傑哥。”冰貝貝站在浴缸邊,伸長脖子一直觀察到老鼠被淹死為止。“這是一隻病鼠。”薑雲傑不動聲色地說道,“沒必要打得牠滿屋子都是老鼠的血。”薑雲傑說畢,從廚房裡找到一塊保鮮塑料布,小心翼翼地包起老鼠的頭,提了起來。和剛剛的張牙舞爪不同,老鼠的眼神空洞,紅色的舌頭外露,癱軟的軀體規律地滴著水,尾巴筆直地垂在空中。薑雲傑將老鼠屍體投進黑色的垃圾袋後,準備將浴缸的水全部放掉。就在這時,他發現缸裡的水麵上浮著一層液體。“這是血跡……?”薑雲傑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回想起這隻老鼠的毛皮上沾滿黑色的黏液。“好恐怖,這是什麼東西嗬?”冰貝貝差點又要驚叫了起來,她一接九九藏書網觸到薑雲傑的眼神,不由將聲調降至了最小值。“老鼠生病肯定是由這種液體引起的。”薑雲傑說道,“老鼠鑽到了客廳,非但不往外逃,反而往你的腳底下跑,說明牠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這種液體是有人故意塗上去的嗎?”冰貝貝問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可是,為什麼有人要這樣做呢?何況呂家樓多年沒人居住了。”薑雲傑說道,“是呂家村的村民嗎?這是不可能的。他們對付老鼠的辦法一般是放毒鼠強之類的藥。”“難道是老鼠生病時身上流出來的?”“從身體內流出液體?能流出不帶血的液體?”薑雲傑反問道。“照你這麼說,老鼠是從某個地方粘上來的?”“沒錯。”薑雲傑果斷道,“我們馬上在呂家樓找放這種液體的地方。”“雲傑哥哥,找液體與我們找十三號有什麼關係?”冰貝貝問道。“我也不清楚。”薑雲傑回道,“我心裡有一種預感,這種液體絕非尋常的東西,一定藏在呂家樓某個秘密的地方。”“我明白了,通過找到液體,說不定就有可能找到我們要找的十三號。”薑雲傑點了點頭。綜合老鼠損壞的器官特征和剛才老鼠的行為,薑雲傑分析得出,這黏液團很可能是一種毒液,而且是帶著麻痹中樞神經的毒液。老鼠是從哪兒來的呢?在薑雲傑進入之前,浴室和廚房的門是關好的,一樓的臥室房門也是鎖得緊緊的。其它房間的門也處於緊閉狀態。客廳裡的擺設簡單,家具也不多。在這種情況下,客廳裡不可能會多出一隻老鼠!而且,剛才薑雲傑根本就沒注意到老鼠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麵前,又是怎麼進入了客廳的。兩人一時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去找到藏著那種液體的地方。薑雲傑又陷入了苦惱的思索之中。他開始四處尋找可能會出現的線索。老鼠居然沒在地板上掉下液體,說明液體是一種極為粘稠的東西,但是隻要它的背部刮擦過某些地方,一定會留下一些痕跡。這次,薑雲傑特彆留意牆角以及天花板,可是都沒有發現!“老鼠一定是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躲在客廳裡了,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那隻老鼠身上的黏液看起來還很新鮮,說明粘上去不久。”冰貝貝說道。“是嗬,也可以說明老鼠粘上粘液的地方離這不遠。”薑雲傑接著說道,“我到院子裡找找看。”說罷,薑雲傑拿著微型手電筒,走出了客廳。薑雲傑在院子裡繼續搜索,凡是可疑的地方必須要搜兩至三次,直到他確信沒有任何紕漏之處,才轉向彆的地方。最後隻剩下一口水井,還有位於旁邊的一個二十平米的小池塘。池塘設計非常美觀,顯然是用來作裝飾用的景觀,外砌一層厚約 5厘米的玻璃磚,像一個巨型魚缸,裡麵的水質清澈透明,任何浮遊生物都可以清晰可辨。這個小池子自呂家搬進城後,基本上成了廢物。遇到天晴,基本上會乾得蕩然無存。前幾天因這裡下了幾場大雨,所以,池子裡仍然殘存有足覆蓋底部的一層薄薄的水分。忽然,薑雲傑的眼珠停住不轉了,因為他發現水麵飄浮著點點滴滴的那種液體。小池塘的另一麵是一個用高牆圍起來的小山丘,裡麵長滿了高大的杉樹和樅樹。一條彎曲的小路通往一個神秘的地方。一條上了鎖的大鐵門將呂家樓和小山丘隔斷了。難道說,老鼠是從那裡麵出來的嗎?“有小鐵門的鑰匙嗎?”薑雲傑叫來冰貝貝問道。“我試試。”冰貝貝把林雪給她的一串鑰匙一個一個地試著去開鎖,但沒有一把鑰匙能打開小鐵門。“這後麵是什麼地方?”薑雲傑問道。“我也不知道。”冰貝貝說道,“對了,我問問林雪姐。”接著,林雪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林雪的電話。通話完後,冰貝貝把手機又放回口袋,然後對著薑雲傑說道,“林雪姐說這裡麵是呂家的祖先墓地,也是呂家的禁地。沒有得到呂家的允許,一般人不準進入這裡麵。”“今晚休息吧。”薑雲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到了晚上十一點,有些失望地說道。今晚,對於他來說至關重要,可是,居然就這樣要結束了,讓他心有不甘。繼續搜下去,顯得毫無意義,也容易引起呂家村的村民懷疑。冰貝貝早盼著薑雲傑這一句話了。隨著深夜的到來,四周村民慢慢進入夢鄉,周圍落入一片寂靜,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不時襲上她的心頭。2到了林雪的家,冰貝貝像個女主人似的,忙碌著招待薑雲傑。冰貝貝在冰箱裡找到一些麵條和雞蛋,從菜園裡采摘了幾棵青菜,再加以佐料,弄了一頓美味可口的夜宵。吃完後,冰貝貝燒了兩桶熱水,兩人分彆洗了個澡。自從那次醉酒和冰貝貝發生了關係之後,出於愧疚的心理,薑雲傑再也沒有碰過冰貝貝的肉體。現在,在這種孤男寡女合處一起的地方,薑雲傑仍然沒有想到要主動和冰貝貝親熱。冰貝貝忙完一切後,感到身體十分疲倦,含情脈脈地望了一眼薑雲傑,進了客房,在房門敞開的情況下,當著薑雲傑的麵寬衣解帶,爬上了床。冰貝貝雪白的乳房,有那麼一陣子刺激了薑雲傑的中樞神經。他很想撲上去,儘情發泄一下生理欲望,可是最終還是克製住了。他甚至很奇怪,為什麼會有如此一種平靜的力量控製住他。薑雲傑走到了客房門前,腳步停住了。就在這時,他眼前忽然跳出了林雪憂鬱神淡的眼光。他明白了,剛才那種平靜的力量正是來自於林雪。薑雲傑猶豫了一會,之後猛地折轉身,進了林雪的睡房。薑雲傑一頭倒向床上,鼻孔用力地在林雪睡過的被子上吸著,仿佛又聞到了林雪那熟悉的體香。終於,他體內燥動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正當他要關燈睡覺時,他的眼光不經意之間又碰到了書桌角上的兩個筆記本。一本封麵是藍色的,一本封麵是紅色的。他第一次進入這房間時就曾有過強烈的欲望,想了解林雪心靈底裡的秘密。薑雲傑輕輕地爬起床,站在書桌邊,手慢慢地向著兩個筆記本伸去。打開藍色筆記本,薑雲傑不覺有些失望,裡麵的內容全部是有關讀書心得和一些名著讀後感之類的體會,還有對有關電影和電視劇觀後的評價,甚至對書中一些曆史人物的功過也有自已觀點的詳儘描述。除此之外,一些體育運動的益處和名畫的欣賞知識,也有提到。由此看來,林雪不但愛讀書,而且喜歡思考,知識涉獵麵非常廣泛。薑雲傑接著打開紅色筆記本,裡麵所寫的內容正是林雪的內心感情活動。薑雲傑一陣激動,開始一篇接著一篇仔細地讀了起來。裡麵的內容幾乎包括了林雪所有的情感活動。從她小時候開始一直到讀大學畢業,所有的心靈過程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影子。但更多的內容主要描寫她和母親之間的事,有些甚至是非常瑣碎的小事,也寫得非常清楚。“——”“不知為什麼,每當我提到爸爸的時候,媽媽總是說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而她的臉上明顯看不到非常悲傷的表情。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眼?今天恰好又是清明節,彆人都上山去為自己的親人掃墓了,而我和媽媽兩人坐在家裡忙碌著各自的私事,家裡顯得異常冷清。看到媽媽平靜如常的樣子,也不知媽媽心底裡到底有沒有在想爸爸。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徹底忘了爸爸嗎?而我那個爸爸又到底在哪兒呢?媽媽說他發生礦難,埋在了礦井底下,後來再也找不到屍首了。真的是這樣嗎?我隱隱約約感覺到母親並沒有對我說真話,可是,她是我的母親,我不能不相信。”“——”“今天我又做夢了。夢見爸爸微笑著站在我的麵前,搖著我的手,喊著我的名字。可是,他的麵容那麼模糊。當我試圖要摸他的臉,感覺他的模樣時,才發現我的手握住了一樣冰涼冰涼的東西。之後,我醒來了。我發現我不知什麼時候流淚了。也許是想爸爸的緣故。眼淚正一滴一滴地掉在我的手心上。我抑製不住自已的感情,嚶嚶地哭泣了起來。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響動,我以為吵醒了媽媽,跑過去一看,誰知媽媽竟然沒有在床上。媽媽到哪兒去了呢?我心裡陡地產生一陣恐慌,把房間裡所有的燈打開,滿屋子的角落去找媽媽,可就是不見媽媽的蹤影。我從來沒這樣害怕過,一個人蜷縮身子窩在客廳裡的沙發上,身子不斷地顫抖著,再也不敢爬上床去睡覺。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媽媽回來了。我一下子撲進了媽媽的懷抱,哭了起來。媽媽揉著我的頭,‘彆哭,媽媽有夢遊症,剛才走到外麵去了。’在媽媽的勸慰下,我止住了哭。那晚,我和媽媽睡在一起,我一直緊緊地抱著她的手,生怕媽媽會從我身邊走開。”“——”“今天我半夜醒來後,輕手輕腳地地到媽媽的房間去了一次,想看看媽媽是否又發生夢遊。當看到媽媽在床上睡得安詳而寧靜時,我這才放心地又回到自己的房間。自從發生那次夢遊之後,我一直擔心媽媽再發生類似的情況。我擔心怕媽媽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每當半夜醒來,我就會有意無意去看媽媽一次。幾年過去了,媽媽的夢遊症似乎再也沒有發生過。”“——”“媽媽很喜歡雲傑哥哥,我也很喜歡他。他與彆人家的男孩不一樣,有著清雅超脫的氣質和一種堅忍不拔的精神。我很感激媽媽,當我第一次將他帶到她的麵前時,她並不因為薑雲傑的寒酸穿著有絲毫的嫌棄,相反待他如親生兒子般的熱情。可是,雲傑哥哥有時對我非常熱情,有時對我不是很友好。難道一個少女的心他完全看不懂?”“——”“沒想到,我和薑雲傑的感情終於走到了一起。我感到非常的開心和幸福。我願意每天和他一起快快樂樂的過著生活。隻是每當他接到妹妹的來信,臉上的興奮就會被沉重替代。而且彆人一談到他的家人,他就會悶悶不樂。這樣,我的心情也非常不好受,可是我又不能為他分擔不幸,隻能在背後默默地同情他。我能為他做的就是,儘量不給他刺激,把精力的注意投入到我們的誌趣相投的活動中,有時幫著岔開令他敏感的話題。對於減少他心中的痛苦。我知道我這樣做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我還是要這樣做。隻要他感到開心和幸福,我什麼都願意嘗試。我太愛他了。我不希望他這種陰影籠罩著他的一生,更不希望這種事情將擊倒他的人生。我很擔心他,有時也擔心我們最終會不會真正走到一起?”看到這裡,薑雲傑拍地合上了筆記本,他不願意再看到有關描寫林雪和他之間的事。此時,一顆滾燙的眼淚,無聲地從他眼內掉了出來。薑雲傑完全沒有了睡意。林雪的筆記把他的心攪亂了,就像一陣大風忽然吹過平靜的池塘,水麵掀起一陣陣波浪。薑雲傑索性走出了院子,月光下的景色十分迷人。突然一個念頭浮上他的頭腦,何不趁此時再去探查一次呂家樓?薑雲傑再一次進入了呂家樓,此時,呂家村的人基本上入睡了,周圍一片萬籟俱寂。隻有風兒吹著樹葉發出輕微的聲音,在夜空中飄蕩。半輪月亮掛在空中,將呂家村周圍的一切映照了出來。灑在地麵上的月光清冷,使得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顯得更加陰暗。哪怕輕輕在地麵上走過,腳步發出的響聲也是那麼清脆響耳。不可預料的危險會隨時撲來。但是,薑雲傑並沒有膽怯地往回走,而是勇敢地向前一步步地邁進。媽媽的死,爸爸的死,還有妹妹的死,為他撐起了一陣無形的後援。薑雲傑跨進了呂家樓,再次站在了水池的麵前,眼睛緊緊地盯住池底。水池旁有一個出水口,向下與一條細小的水溝連通。出水口與池底大約有一厘米的距離。薑雲傑明白了,老鼠是從水溝鑽到了水池,可是水溝裡早已乾涸得沒有一絲水分。下了雨後,池底有水而水溝沒有水的現象引起了薑雲傑的注意。薑雲傑蹲下去,細細地尋找著水溝的通路。結果發現水溝在靠近大鐵門處下麵的一塊大石板下消失了。薑雲傑踩上石板,沒有感覺到異常,然後用力地在上麵踩了幾腳。咚咚咚,發出的聲音令薑雲傑起了疑心。顯然這不像一個實體發出來的聲音。難道下麵是空心?薑雲傑想著,用力把石頭掀翻了起來,發現下麵有個盛滿了水的小洞。原來水溝裡的水流到了這裡。在小洞旁有兩條水溝,一條開在地麵上,很淺,延伸向外麵的空曠之地。另一條開得很深,上麵蓋了一塊石板,不知通往何處。薑雲傑把蓋在下麵水溝上的石塊揭開,不禁驚住了:一條地下通道。這彈丸般的洞口掩飾得十分巧妙,一般人難以想象。薑雲傑毫不猶豫跳下洞內。薑雲傑從身上取出微型電筒,照著地麵,一步一步摸索著往前走。剛走不遠,發現一個墓穴。但墓穴被拙開,裡麵沒有屍體。旁邊有個打翻的瓶子,裡麵流出來的液體,正好是呂家樓看到的老鼠身上的那種液體。瓶子是從一個高處掉下來,可能老鼠碰著了,正好打翻落在它的身上。再往前走,碩大的石乳突兀地懸在穹頂,如豐滿女性堅挺的酥胸;繞過一道布滿水漬的溝槽,眼界頓覺豁然。洞穴麵積達兩百平方米,穹頂端溶岩如銀浪輕漾,中間決無撐柱之石,洞底平整似鏡,細膩光滑;沿邊緣巡視,十三個齊人高的小岩洞挨成一排,像心腹知已竊竊私語,在闃無人跡的石洞裡訴說著千百年來難以闡釋的秘密:“叮咚”,“叮咚”。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十三號?薑雲傑帶著疑惑繼續尋找,在第十三個岩洞的石壁上發現一具風化的骷髏,骷髏旁邊有個銅鐲子,和媽媽的那隻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彆是上麵的字不同,媽媽的那隻是個“祿”字,而這隻是個“福”字。薑雲傑心裡突然跳了一下,莫非這骷髏就是許雅琴失蹤的母親?骷髏的顱骨上,放置一個手掌大小的塑料包。薑雲傑不禁好奇地取下來,解開一層又一層的塑料,裡麵原來是一張黑白像片。儘管包得嚴嚴實實,像片還是受了些許潮氣,顏色開始乏黃,成像的銀粒出現均勻不一的痕跡。照片上為一男一女,赤裸著擁抱在一起。女的拍的有些模糊,男的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是誰。這就是張波所暗示的東西麼?薑雲傑把像片和銅鐲子取出來帶在身上,出來時發現這個洞另有一個出處,便順著鑽了出來。洞口掩蓋著一片雜草,扒開雜草,眼前一亮,原來又到了地麵。薑雲傑跳到外麵一看,不覺大吃一驚。這裡正是呂家的墓地,埋藏著呂逸飛的曆代祖先。墳墓修建得非常漂亮,綠樹環繞,花草點綴。所有的植物修葺得整整齊齊。這種情況,隻有在烈士陵園才能看到。聯想到他家破敗的墓地,薑雲傑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這地方,如果像稻草那樣能點火的話。通往墓地的隻有兩條小路。一條來自呂家樓,被一條鐵門阻斷了通路。另一條通往林家小院的後院。薑雲傑記起來了,林家小院原來就是呂逸飛家的老宅。但現在這條通路也被封死,中間新砌了一堵牆。薑雲傑隻得順著來路退回去,當他回到林家小院時,冰貝貝正睡得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鼾聲。第二天薑雲傑醒來時,已到了上午十一點。3回到貝逸樓後,薑雲傑第一件事就是研究他從呂家樓取來的像片。他從身上取出那張像片,仔細端詳著其中的中年男子。渾身上下強健的肌肉,處處散發著一種的原始的爆發力。那雙眼睛,緊緊盯著抱在他懷裡的女人,充滿著激情,野性和一種不可抑製的欲望。這會是誰呢?這張像片應該有些年代,要麼七十年中要麼八十年代初。照片中的人現在差不多五十多歲了吧?如果這人仍在世上的話,那麼現實生活中的人一定與照片上的像相差甚遠,要找出這張像片的人物來源,並非簡單對比就可以得出結論。這個人會不會是一個在今天對張波有著生命影響的人呢?薑雲傑這麼想著,決心去一次博物館,那兒藏著十多年前的萊市文物資料。在一些七十年代初修建南木水庫的照片中,其中一張引起了薑雲傑的注意。像片上的男子,神態及樣子和呂家樓地下藏著的那張照片上的男子是那麼的相像。這個男子不是彆人,正是當今威震萊市政壇的重量級人物——楊敬嶺。但是,這一切的一切怎麼會和他扯上呢?他至今對楊敬嶺保持著一種崇敬,覺得楊敬嶺是值得信任的一個好官。楊敬嶺是他讀高中時印象非常好的一個人,不僅僅他對周圍所有的人有一種平易近人的作風,更體現於創造政績以萊市老百姓的利益為重。在他任期上,不但修建了萊市大橋,萊市通往火車站的道路,而且在他的倡導下,成立了慈善事業基金會,幫助了許多貧困的農家子弟圓了讀大學的夢。薑雲傑從身上摸出那張與父親合影的照片,心裡一震,照片背麵上的三個字“木,文,山”不正是來自於楊敬嶺的名字嗎?薑雲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博物館。在途經陳豔梅的網吧時,雙兒又出現了。雙兒提著一個黑色人造革皮袋,臨出門時朝四處張望了幾眼。雙兒鬼鬼祟祟的樣子引起了薑雲傑的注意,他不由得跟蹤了上去。雙兒從網吧出來之後,拐過兩條街道之後,在一家報刊亭買了一份報紙,然後站在一個人流量很大的地方看了起來,眼睛卻不時盯在來來往往的車輛上。這令薑雲傑感到很意外。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在報紙,而是在等待一個人。果然,一輛黑色小車悄無聲息路過雙兒身旁時停了一下,車內一位戴著黑色太陽鏡的高大男人拿出一個包。薑雲傑注意到了,包的顏色、樣式和質地和雙兒手中的幾乎一模一樣。僅僅那麼幾秒鐘,他們的袋子互換了。之後,他們都迅速離開了現場。雙兒接著提著包去了一家商業銀行,跟在後麵的薑雲傑發現,雙兒從包內取出的是一遝遝百元大鈔。“雙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聯想起他家發生礦難以來,雙兒幾乎從一開始就出現在他的視線內。薑雲傑覺得有必要重新對雙兒的所作所為進行一番鑒定。正當他想著雙兒的事時,一隻大手從他背後搭在了他的肩上。“雲傑老弟,還認識我嗎?”薑雲傑回頭一看,陸二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你是開車的陸司機。”薑雲傑開口道。“我早就不開車了。”陸二牛說道,“賺了點本錢,改在城裡開店了。”“那你的車呢?”“彆提了,本來報廢了,可是有人找到我要買下它。我本以為會賺點便宜,便賣了兩萬多,沒想到這車後來出事了,壓死了人。媽的,現在害得我睡覺也睡不好,生怕有人會找上門來。我問過律師,作為肇事車輛注冊登記的所有人,造成事故的民事責任應承擔相應的連帶賠償責任。雖然還沒有人來找我麻煩,但現在的日子過得挺不是滋味。”“你賣給了誰?”“張波,就是後來被判了死刑的那個人。不過,跟我交涉買車的人並不是他。”“是不是張波的手下乾的?”“不是,張波手下那些人我基本都認識。這個人我以前有見過,他在呂文俊礦上下過井。可能他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他。我在呂文俊礦上拉過幾次煤。”“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知道。我記得呂文男叫他雙兒。”陸二牛還說了什麼,薑雲傑沒注意聽了。雙兒不在銀行了,薑雲傑再一次來到網吧。陳豔梅不在,隻有雙兒一個人蹺著二郎腿,坐在陳豔梅的辦公室哼著歌曲。“雲傑,你來乾什麼?”看到薑雲傑陰沉著臉走進來,雙兒感到情勢不太對頭。“你與陳豔梅到底是什麼關係?”薑雲傑冷冷地問道。“既然你非要知道不可,我就說實話吧。”雙兒眼睛望著旁邊,不敢直視薑雲傑,“我第一次到陳豔梅家時,她兩口子就對我很好,開始我以為是朋友關係,後來我發現,每當我和陳豔梅在一起的時候,她老公就會找借口走開。我精力正當旺盛,見著陳豔梅雪白的大腿在我眼前老是晃動,哪能把握得住?不久,我們就發生了關係。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後來,我才知道,她老公有一次因排一次啞炮發生意外,被一塊石頭傷著了下身,那玩藝兒的功能就廢了。為了不讓村子裡的人笑話他們,兩人想要一個小孩,所以,就千方百計對我好。就這樣,我慢慢進入了他們設計好的圈套。”薑雲傑一怔,沒想到雙兒扯出這麼一段曆史。“雲傑,在這件事上,我隻是被利用者。當作一件被人家利用的生育工具,我心裡好受嗎?看著她兩口子苦苦相求的份上,我的心不得不軟了。其實,我真正所愛的人,是你妹妹。我可以對天發誓。”雙兒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現在仍然和陳豔梅有來往,是愛情還是彆的什麼?”薑雲傑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雙兒心裡一驚,但表麵上仍然裝作鎮靜,“自從她老公出事之後,她一直希望我能和她一起生活。我現在的處境很為難,拒絕她吧,我和她生有一個小孩,她會以此為要挾,阻止我和彆的女子談戀愛,同意吧,說實話,我對她確實談不上有什麼感情。所以,我和她之間的事一直在掛著。現在,她一有什麼事,總是叫我去辦,而我又不好拒絕她。”“你在撒謊。”薑雲傑突然說道。“雲傑,你說什麼呢?”雙兒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跳動了一下。薑雲傑一字一頓地說道,“是你殺死了我媽媽。”“你為什麼這樣說?”“報廢的車輛是你買的,不是嗎?”“就憑這個?”雙兒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笑,“的確是我買的。我不過替張波辦事而已。難道替彆人幫忙也成了罪過?”薑雲傑剛想說什麼,發現楊濤海不知什麼時候到了,他身旁站著兩位警察。“你是雙兒吧?”楊濤海對著雙兒說道。雙兒點了點頭,“沒錯。”“你被捕了。”楊濤海出示逮捕證,兩個警察迅速將他抓住,戴上了手拷。“你們為什麼要抓我?”雙兒大叫道。“根據我們的調查發現,你有殺害薑雲傑母親的嫌疑。”楊濤海說道,“我們有新的證據表明,事發現場有人見到你開過那輛車。而且我們在燒毀後的肇事車殘骸內搜到凶手逃離現場時掉落下的幾根頭發,DNA數據與後來你在理發店留下的頭發相吻合。”“哈哈,楊警官,你在開玩笑吧?這案子早就辦好了,凶手也被處決了。”雙兒掙獰著說道。“張波被錯殺一事自有上麵的處理。”楊濤海揮了揮手,兩位警察押著雙兒走出了網吧。“雲傑,我說過,我會找到殺害你母親的凶手。”臨走時,楊濤海拍了拍薑雲傑的肩膀,“老同學,請你以後不要戴著有色眼鏡看人,那樣你會失去正常判斷力的。”“如果是你爸爸犯了罪呢?”薑雲傑問道。楊濤海一愣,接著說道,“如果我爸爸犯了罪,我一樣也要把他送上審判台。”薑雲傑回到貝逸樓,一邊喝著酒,一邊想著心事。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由小口啜飲,變成大口吞咽。薑雲傑的雙眼死死地盯住麵前的酒杯。酒杯裡的酒精已溶入他的血液,化作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絲毫沒感受到酒精帶來的快意和興奮,隻覺得一種東西在體內迅速竄動,讓他感到不快和煩躁。他張開手掌用力地握住酒杯的頸部,狠狠地篡了下去。他想篡碎眼前這種毫無生命力的杯子,以發泄此時在心中無法排解的怨恨。無奈他用多麼大的勁,杯子仍然完好無損。杯子靜靜地立在那兒,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薑雲傑一怒之下,拿起酒杯想狠狠地摔爛在地板上。“雲傑哥哥,你怎麼啦?”冰貝貝見薑雲傑臉色很不好,走過來關切地問道。“沒什麼。”薑雲傑恢複鎮靜,舉在空中的手慢慢地回落在桌麵上。“你不要喝酒了。看你臉色,你已經醉了。”冰貝貝心疼地在薑雲傑身邊坐下,扳過薑雲傑的身子,雙眼發出動情的目光,“雲傑哥哥,答應我,無論你做什麼,我支持你,也願意幫助你。但是,你一定要愛護自己的身體,好嗎?”“如果我去殺人,你也會幫助我嗎?”薑雲傑瞪著血紅的眼睛問道。“雲傑哥哥,你在說什麼?你怎麼會去殺人呢?”“回答我。”“為什麼非要殺人不可呢?抓壞人有公安局——”冰貝貝立即意識到楊濤海就是公安局的警察,他最恨楊濤海了,於是連忙改口道,“還有法院和檢察院。”薑雲傑呆呆地望了一會冰貝貝,忽然微微地笑了。“你笑什麼?”薑雲傑重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手握住杯子的外壁,使勁地篡緊杯子,說道,“你知道,玻璃受到外力時本來很容易碎的,可我這樣使勁篡它,杯子為什麼不破呢?”“不知道。”“因為玻璃杯外麵受到四麵八方不同方向的外力,外力相等,但方向相反,從而相互抵銷。但是,如果隻在杯子的某一處用力,效果就不一樣了。”薑雲傑說著,將杯口朝桌子的邊沿輕輕一敲,杯子嘩地破了一個小口。“雲傑哥哥,我懂得你說的道理了。從杯子的局部去用力,由於力不平衡,玻璃杯就很容易碎。”冰貝貝不解地望著薑雲傑道,“可是,這與你想的問題有關嗎?”“一個人有地位有權力,他的關係網便會四通八達,有如鐵桶般的牢固。如果有人要想動他,這與拿手去篡玻璃杯有什麼不同呢?但是,”薑雲傑指著杯子的缺口說道,“如果找到這人關係麵最脆弱的地方,就很容易對付他了。”“你這樣做會值得嗎?這樣會葬送你的大好前程,我不要你這樣做,我不要你這樣做。”冰貝貝搖晃著薑雲傑的肩膀,流出了眼淚。“貝貝。”薑雲傑幫冰貝貝揩淨眼淚,語氣沉重地說道,“這件事必須有個了結。為了我的爸爸,我的媽媽,還有我的妹妹。那天晚上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請你一定原諒我。”“雲傑哥哥,你在說什麼呢?難道你不喜歡我了嗎?”“不是。這次我的行動太危險了。我沒有其它的選擇。”薑雲傑握著冰貝貝的手說道,“所以,我走了之後,請你好好照顧阿姨。”“雲傑哥哥,我跟著你走。我幫你複仇。”“彆說傻話了。”薑雲傑將手中的照片、銅鐲子一一交給冰貝貝,“你把這些東西想法轉給呂逸飛和許雅琴姐姐,並把我在呂家樓看到的情況告訴他們。”說罷,薑雲傑不顧冰貝貝的苦苦哀求,大踏步走出了貝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