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以前曾告訴過詹妮弗這一切,但是我又對她講了一遍,試圖真切地記住所發生的一切。“當賓漢姆說那是他的法庭時,他是當真的,”當保時捷輕鬆地駛過一個寬寬的大彎道時,我說。詹妮弗兩眼緊緊盯著前麵的路。當我們加速時,她的頭發在她身後飄拂著。“第二天上午,他把每一個人都召回了法庭。“‘安托內利先生,’他說,‘你還希望傳喚其他證人嗎?’“‘沒有,法官大人,’我回答。‘被告方就此案所作陳述完畢。’“然後他看著卡桑德拉·羅伊斯切。‘公訴人希望傳喚任何反證證人嗎?’“她搖搖頭。‘沒有,法官大人。’“他又向我轉過臉來。‘被告方這一次希望提出任何請求嗎?’“‘是的,法官大人。被告方請求直接做出無罪釋放的判決。’“賓漢姆看著羅伊斯切,那慣用的神情表明該輪到她發表意見了。“‘公訴人不反對,’她微微點頭說道。“就是那樣,全部過程。五分鐘,案子結了。賓漢姆對陪審團表示感謝,對他們說,他知道他們誰都不會忘記所發生的一切,同時他希望他們也記住正義已經得到伸張,一個無辜的人已經獲得了自由。”我們在一條筆直的道路上急駛而去,引擎發出刺耳的尖嘯,風兒掠過我們身邊,詹妮弗昂起頭微笑著。我說個不停。“有時候我會想起艾略特,想起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以及他所做的事情。”十月的太陽低垂在我們身後,將田野、葡萄園和果園染成了褐色、橙色、墨綠色和黑色,那是冬雨在把一切都變成潮濕陰沉的灰色之前留下的最後一抹秋色。“有時候我會想起那些人,住在大橋底下的那些人,沒有任何地方可以稱做是他們的家的那些人。有時候我懷疑他們是否存在,因為我們隻是在夜晚才注意到他們,那是我們最易受攻擊和最害怕的時候。有時候我懷疑是否還有那種人——就是艾略特在醫院裡認識的那些人——摻雜在他們當中。”過了一會兒,我住口不說了,隻是望著我們前麵的道路,頻頻看著使我魂牽夢縈的那張臉,慶幸我們再次走到了一起。“這個案子還帶出來一件好事。丹尼再也不會無家可歸了。你說霍華德·弗林把丹尼當成了他的兒子,你說對了。霍華德接納了他,給了他一個家。”天色漸暗,我們在外麵轉了整整一個下午。詹妮弗累了。我把她扶出汽車,挽著她的胳膊,朝門口走去。屋裡亮著燈。“晚上好,安托內利先生。詹妮弗開車兜風愉快嗎?”當我鬆開她的胳膊時,護士問道。“下周見?”她帶著好心的微笑問。“當然,”我答道。我望著她們一起走下過道,希望她們消失在拐角處之前詹妮弗會回過頭來,最終想起我是誰,喊出我的名字。外麵,在夜晚涼爽的空氣裡,我打開了保時捷的車門,然後,在我上車以前,朝街道上那幢三層磚樓的最頂端瞥了一眼,想起了我第一次來到這裡,來到州立醫院看望艾略特·溫斯頓的情景。我驅車穿過黑暗,上了回波特蘭的路。為了讓我的腦子不再去想詹妮弗,我打開了收音機,過了幾分鐘,音樂停止時,我聽到了一條新聞。阿薩·巴特拉姆被殺,被刀捅死在他的律師事務所外麵,就在他汽車旁邊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