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1)

失蹤 莫·海德 1079 字 1天前

砰!整條船都在戰栗。生鏽的金屬發出的刺耳聲音回蕩在隧道裡。砰!普羅迪已經不在水裡了。他爬上駁船的甲板,正在搖晃大絞盤,想把它從艙門上麵移開。在他下方3英尺的地方,弗麗抬起頭盯著艙門。他在上麵一走動,就會遮住黑暗中縱橫交錯的月光。她閉上眼睛,感覺胃部打了個硬硬的結——一想到瑪莎的鞋子,想到瑪莎的葬身之地,想到那台角磨機以及它切割時的樣子,她就會感覺到那個結。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它已經被用來切過肉體了嗎?還有,那塊三明治裡麵夾的是什麼?普羅迪身上竟然沒有一件不值得懷疑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她睜開眼睛,把腦袋扭向後麵,看著艙壁上的艙門,然後又抬起頭看著繩索櫃。已經沒有時間繼續坐下去了。她必須得——在她頭頂上,普羅迪已經停止晃動絞盤了。一片死寂。她屏住呼吸,緊盯著艙門。長久的靜默。然後他重重地趴在甲板上,將月光完全遮住。他就趴在她頭頂上,在船艙另一側距離她隻有幾英寸遠的地方。她甚至能昕到他的呼吸聲,以及尼龍外套發出的沙沙響聲。令她吃驚的是她竟然聽不到他的心跳。“哦,看啊!我都看到你的腦袋啦!”她往後縮了縮,將身子緊緊貼在船身上。“我看到你啦。怎麼了?你怎麼一下子就不說話了?”她按著額角,感受著血管的搏動,擰著一張臉,竭力想讓瘋狂的頭腦恢複正常。看她不回答,他換了個姿勢,將嘴巴靠在艙門的裂縫上,變了個腔調重重地呼吸著。他在自慰——或者是在假裝自慰。她心裡的那個結又開始揪緊了——想想那些甚至不知性為何物的小女孩;更令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何會有成年男子想對一個孩子做這種事情。一個小女孩,或者說小女孩屍體的一部分,就掩埋在距離她不到50碼遠的地方。頭頂上普羅迪還在用鼻子噴著氣,還發出用力吮吸兩頰的聲音。有東西——一滴液體——從裂縫裡漏下來掛在甲板上麵。她不確定是眼淚還是唾液。它在月光下晃悠著,斷開之後落入駁船,發出細微的一聲響。她放下手,冷冷地盯著艙門。那是一滴液體,不過並不是精液。但是對方的意圖就是想讓她認為那是精液。他在折磨她。但是為何要這麼麻煩呢?為什麼不趕緊做個了斷?她的目光落到一個地方——那是他用角磨機在船體上切出來的口子,從裡麵透過一縷月光。她想自己明白了他不再繼續下去的原因。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進不來。她體內又重新充滿了力量,從牆上站起來。“你要做什麼,賤人?”她緩緩地用嘴呼吸著,靜靜地挪到背包旁邊。“賤人。”他又開始敲擊甲板——砰砰砰——但是這次她沒有躲閃。她的判斷是正確的。他進不來。他根本就進不來。她開始往外掏東西。電石、降落傘繩和幾隻打火機——她把它們全部放在繩索櫃下麵的橫檔上。關鍵是得把櫃子上麵通往甲板的洞堵上。那件浸血的T恤可以派上用場。但是這件事必須得等到他離開甲板後才能做。會等到機會的,她很確定這一點。他是不會一直呆在那裡的。她找到了他給她的那個空瓶子,擰開蓋之後把它放進水裡,輕輕捏著直到它裝滿水為止,然後把瓶子舉過頭頂,將水倒進櫃子——之後她不停地重複著這一動作。“你在乾什麼,賤人?”他在艙門上變換著位置。她可以感受到他像隻可怕的大蜘蛛一樣在頭頂上輾轉騰挪,竭力想看清楚她在乾什麼。“快點告訴我,不然我就自己進去看了!”她咽了咽唾沫。往櫃子裡灌了大概一公升的水之後,她晃了晃瓶子,將它口朝下插在背包的袋子上等著晾乾。月光下,她看到了那把鑿子,還有那根和礦柱一起使用的6英寸長的釘子。她從容不迫地擺放好釘子,用鑿子乾淨利落地敲開打火機的塑料殼。普羅迪將所有的聲音儘收耳內,他的呼吸從她腦袋上方傳來。當她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每隻打火機裡麵的液體倒進瓶子的時候,她幾乎都能感受到他陰冷的眼睛正跟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直起身,晃了晃瓶子,看著裡麵的液體嘶嘶作響。每隻打火機都是滿的,但是瓶子裡麵並沒有多少液體——不到100毫升。不過這也足夠浸濕一段降落傘繩,做成通往另一個船艙的引線了。剩下的她必須得用在櫃子上,這樣才能為電石氣提供爆炸所需的推動力。“快點告訴我你他媽的在乾嗎,不然我就進去了!”她咽了咽唾沫,用拇指和食指緊緊按住喉嚨,以免說話的時候聲音顫抖,“那你進來啊,自己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外麵突然沒有了動靜,像是他對她說的話感到難以置信。然後他抓起錘子開始死命砸艙門,一邊大聲咒罵一邊用腳踢著甲板。她定定地看著這一切,他進不來,她告訴自己。他進不來。她一邊盯著艙門,一邊伸手在背包裡摸索著,想找個東西盛放打火機燃料,好把它跟櫃子裡麵的水隔開。普羅迪停止了尖叫咒罵。他喘著粗氣從甲板邊緣爬下去,重新回到運河裡。她能夠聽到他繞著駁船踱來踱去,想找一個入口。他是不可能找到的。除非他能將角磨機重新發動起來,或者他再次爬出氣井,再找一台電動工具來,不然他是不可能進來的。她要將計就計戰勝對手。她找到了裝手電筒電池的塑料盒,把它放在橫檔上,之後轉身去拿盛放打火機燃料的瓶子時,突然一陣長久的惡心和無力感傳遍了全身。她立刻將瓶子放在橫檔上,坐下來,艱難地呼吸著,讓自己穩定下來。她張開嘴巴吸入空氣,但是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打火機燃料蒸發出的煙氣,腐爛的惡臭,還有恐懼壓垮了她。她剛趴在橫檔上,就感覺一股強大淩厲的拉力從胸口升騰而起,傳到脖頸,先是拉住她的腳往下拽,緊接著,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衝動,所有的一切,最終隻在她紙漿狀的大腦中心縮成一個腦電活動的小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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