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X的方針(1 / 1)

西斜的太陽餘暉照在會讓人錯看成小型大樓群般逐漸堆高的DVD之塔,重疊得太高而崩塌的漫畫書廢墟,手辦和雜誌以及網絡通販的空箱,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關聯商品上。文化部活動樓一樓的最深處,被裡染占為己有的百人一首研究會活動室還是一如既往的慘狀。雖然本人表示“隻是東西多而已”,不過每次來這裡都會想,既然擅自住在學校至少房間還是希望他能好好整頓。學習會解散之後,柚乃和早苗便前來這個房間,為疲勞的腦袋補充糖分。矮桌上放著倒入麥茶的玻璃杯,以及裝著果凍的木質器皿。說到房間主人則是坐在固定位置的床上,翻閱著本周的周刊少年JUMP。“所以,已經搞清楚的是城峰有紗不僅與遺失的偽造藏書有關,她還在事件當夜十一點左右在圖書館附近的自販機前遇見了被認為是桑島法男的男人。”他麵向跟柚乃他們一起圍著矮桌的另外兩個客人——哥哥和仙堂,流暢地進行報告。“她本人也說過會對警察如實相告,稍後就去她家進行確認吧。”說完之後,裡染觀察兩位縣警搭檔的反應。意想不到的新事實讓柚乃相當驚訝,不過警部他們倒是有種意誌消沉的感覺。“為何警察花費一整天全力搜查才調查出的事,會和你在期末考的空當調查的事結論完全相同啊。”“請不要自卑刑警先生。能夠明白虛假藏書的事都是托您們搜查的福啊。”“我說的是桑島的事啊。”仙堂以疲憊不堪的表情,“把這邊的報告也交上來。”催促部下。哥哥打開筆記本,詳細地把警方的成果說了出來。城峰恭助的朋友·明石康平的證言。對前圖書管理員·桑島法男的搜查。母親美世子的證言,以及在恭助周邊地方找到的東西。“正如在電話上說過的那樣,除了電腦和手機上的郵件之外,沒發現其他可疑的東西……不過問題是在這之後,關於桑島法男這個人。因為到下午本人也沒回家,我們就讓幾名搜查員闖進了房間裡。然後——”“難、難道裡麵有屍體嗎!”“你電視劇看太多了。”隨意地把香織的預測排除掉之後,哥哥把幾張照片放到矮桌上。三坪大小的榻榻米房間。鋪在地上的被褥,掛在室內的清洗衣物,杯麵的空容器。不過比其他物品更顯眼的,是覆蓋牆壁和地板的大量書籍。“真是臟亂的房間啊。”看著照片的裡染說道。他到底哪來的資格說這種話。“這些書,全部是桑島的收藏嗎。前圖書管理員真不是蓋的耶。”香織說。明明她昨天沒去過現場卻相當清楚事情的樣子。學習會上沒聊過這個話題,大概她是從裡染那裡聽來的吧。“圖書管理員的興趣也要有個限度啊。”哥哥說。“他之所以在幾星期前搬走,書本快要壓壞地板也是原因也說不定。不管怎樣,就是沒任何人在房間。”“那麼,桑島本人還是……”“沒在我們麵前出現。簡直就像個幽靈般的男人。”聽了柚乃的話後,仙堂很不快地哼了一聲。哥哥再次翻動筆記本,“相對地,在室內發現了各種證物。首先,在垃圾桶裡找到了染血的紗布和手帕。血液與留在櫃台內的B型血相同。還有,鞋櫃的旁邊丟著手電筒。握柄是赤色的。”這和剛才聽過的城峰有紗的證言所說的手電筒顏色相同。這也就是說,“總之這樣就搞清楚一件事了。在櫃台內留下血跡的人物X,就是桑島法男。”“這個剛才我已經說過就是了。”聽到這番無情的指摘,縣警搭檔都垂下了肩膀。“請您們用其他報告挽回名譽。比如說,有發現誰躲藏在閉館後的圖書館裡的痕跡嗎?”“……沒有。已經按照你所說的從電梯乃至書庫都調查過了,不過什麼都沒發現。”“指紋呢?”“檢驗出城峰恭助指紋的地方有三處。便門的數字鍵盤蓋子,連接事務室和走廊的房門把手。以及,連接走廊和櫃台的走廊那側的門把手。因為能清楚地檢驗出來,所以最後觸摸這些地方的應該都是城峰恭助。”柚乃在腦內描繪出昨日經過的事務室周邊平麵圖。數字鍵盤的蓋子,事務室和櫃台的房門。記得這些都是本應關上卻被打開了的地方。既然最後觸摸蓋子和門把手的是城峰恭助,那麼他就是把這些全都打開的人吧。“在出借櫃台周圍,還有便門內側的門把手上檢驗出的指紋,與在桑島房間內采集到的指紋相同。也就是說桑島曾經觸碰過那些地方。根據這點,就足以證明他在事件發生當夜身在圖書館的事實。”“屍體的掛包裡的物品,還有塞在褲袋裡的美工刀又是怎樣呢?”“就隻沾附著城峰本人的指紋,除此之外沒有可疑之處。”“那麼,二樓的洗手間呢?”“找到的碎片果然是美工刀刃的一部分。而且從碎片上還檢驗出些許的洗手間地板的材料。不過,雖然把門扉和牆壁都詳細調查過,可是沒找到其他可疑的東西……也沒發現城峰恭助和桑島法男的指紋。”“你是認為那個洗手間和犯罪存在關係嗎。”仙堂向裡染問道。“既然在那裡找到被害者所持物的一部分,當然會是這樣吧。”“就算你這麼說,不過那可是粘在透明膠帶內側的吧?為何會在那種地方?”“很簡單啊。因為就是被粘在透明膠帶內側嘛。”裡染天馬邊翻閱著雜誌邊說道。警部像是被潑了冷水似地皺起眉頭。“大哥,關於血液的情況是怎樣呢?”“除凶器之外都是很普通的檢驗結果。在一樓發現的血全都是桑島法男的。在二樓發現的血全都是城峰恭助的。啊,還有,飛濺在二樓地板上的血不是有點奇妙的摩擦痕跡嗎?看來果然是有誰擦拭過地板的樣子。就隻有那個地方的地毯上檢驗出的微細物質比其他地方要少。”“……你說認為是被擦拭過,那能把正確的範圍告訴我嗎。”“從屍體腳邊到通道的一平方米麵積。”香織推了推紅色眼鏡,“既然擦拭過地板的話,那就是有什麼東西滴落在那裡對吧?會是什麼呢?”“例如是犯人的血什麼的。”柚乃也發表了意見,不過卻被哥哥“不是的。”否定道。“正如剛才所說,二樓的血液全都是屬於被害者的。而且以現場的地板為主調查過整個圖書館,完全沒發現能顯示血液被擦拭過的魯米諾反應。”“唔,那麼就是犯人的汗,或是淚眼之類的。”“真是個像甲子園球場似的殺人現場啊……”“不過著眼點不錯。”仙堂說。“我們認為是犯人的體液濺落在地板上。”“真是無法理解啊。”顧問以欽佩的語氣說道。“如果是個人房間的話就算了,現場可是在圖書館自由閱覽區的正中央啊。每天都有幾十個人在那裡來回往返。即使犯人的汗水或唾液濺在那裡的地板上,混在其他微細物質裡就無法成為證據了吧。按道理不會特意去擦拭才對。”“你不知道有句話叫毫無道理的電視劇嗎。”“我比較喜歡有道理的電視劇啊。”裡染天馬邊用手指折起雜誌書頁的邊角邊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不過很快就“就作為明天上交的作業好了。”擱置了這個謎團。然後他轉換了問題。“不在場證明方麵呢?”“雖然調查過車站和商店街的攝像頭,不過並不清晰……五名圖書管理員的不在場證明很不明確。桑島法男的不在場證明也無法確認。不過,圖書管理員以外的所有職員都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果然犯人還是知道密碼的圖書管理員之中的某個人。還有,關於城峰恭助還取得了另一番證言。圖書館南側有間蕎麥麵店,那裡的店主曾目擊到城峰恭助。他說在晚上七點過後,從店內出來收招牌的時候,看到城峰站在店鋪前方的道路上。據說當時城峰邊望著圖書館的方向邊來回往返了一,兩次,不久後就沿著來路回去了。”說到七點的話,就是城峰恭助第一次出門的時間。果然他在那時外出並不是去買雜誌,而且想要前往圖書館。不過這個時間段圖書管理員們還留在館內。大概是因為無法潛入,所以暫且先回家了吧。沒去理會正發揮著想象力的柚乃,裡染像是理解地點了點頭,“驗屍結果呢?”“正如最初的判斷那樣。致命傷是左側太陽穴的傷口。右眼的傷口在先,太陽穴是第二擊。從傷口的深度來看,血沫是受到第二擊時飛濺出來的。因為血液隻是濺落在地板上,被害者受到第一擊時身體彎了起來,頭部的位置降低之後才受到第二擊。大概第二擊是緊接著第一擊而來,之後被害者就倒了下來,不到一分鐘就死去了。裡染天馬把雜誌翻了一頁,“那麼。”繼續說道。“接下來這件事非常的重要,被害者倒在地板上之後,身體有掙紮過的跡象嗎?”“……根據驗屍的結果,除右手以外沒其他地方有過大動作的跡象。”“移動頭部的痕跡也是?”“沒有。你昨天也確認過吧,屍體是左側太陽穴出血的,左邊臉頰幾乎沒有沾上血液吧。因為屍體的頭部一直都和地板接觸。”哥哥把手掌比作地板,邊把手掌貼在側臉上邊解說。確實如果一直和地板接觸的話,側臉就不會染上血液了吧。“還有一個新發現。”就在裡染的質問攻勢停歇的時候,仙堂開口說道。“出借櫃台上有台電腦,鍵盤和鼠標上被檢驗出大量桑島的指紋。在電腦上調查過事件當夜的使用履曆之後,發現從九點三十分到九點五十分,曾經有人檢索過某個圖書館客人的個人情報。你覺得那是誰呢?”裡染天馬沉默地聳了聳肩之後,警部說出了答案。“就是城峰恭助。”聽到這番話,香織猛然愣住,柚乃也差點把正在吃的果凍弄掉下來。“正確來說,”哥哥補充道,“是檢索區域內有著城峰這個姓氏的客人,然後依次逐一調查起來。最後到九點五十分時顯示的是城峰恭助的個人情報。”“說是個人情報其實就是圖書館客人的信息,能調查到的不過是姓名和住所以及年齡罷了。總之說到九點五十分的話,那就是死亡推定時刻的十分鐘前。”“恐怕在那之後不久,桑島就被某人毆打了頭部,幾分鐘後對方又在二樓殺害了恭助。”兩名刑警交互地說道。柚乃和香織也彼此對望。因為這是比虛假藏書更加預想不到的事實,所以要整理思考需要花點時間。“呃……那麼桑島先生是想要調查被殺的城峰恭助先生對吧?潛入圖書館就是為了閱覽個人信息嗎?”“沒錯。”仙堂說。“要調查個人信息的話,需要在職員用的電腦上輸入密碼。和便門的情況同樣,既然是前圖書管理員,那肯定也知道那個密碼。潛入進去的話就能隨意調查了。”“城峰先生和桑島先生,他們是怎樣的關係呢?”“不清楚。不過從事件當日他們談過話這番證言來推測,說不定是這樣的吧。”仙堂像是要把冰融化一樣搖晃著麥茶的玻璃杯,以鑒定的語氣說出自己的看法。“被開除之後還是常來圖書館的桑島法男,發現了城峰恭助把偽造的書籍藏在館內的事情。於是,他便以此來威脅恭助,要他協助自己進行犯罪。比如說在晚上盜竊圖書館的藏書,轉賣給舊書店的計劃之類的。當晚桑島和恭助見麵,九點半左右入侵圖書館。趁著恭助在二樓搬運書籍還是做著什麼的機會,桑島就啟動了櫃台上的電腦。以恐嚇來說,握住對方的弱點越多越好。隻要調查客人的數據信息,就能獲得恭助的個人情報。然而,恭助發覺了這件事。他為了保護自己,用書本毆打了桑島。桑島一度倒在櫃台下,不過起來後就奪走了凶器,追著逃跑的恭助上到二樓,在那裡把他反殺了……怎麼樣,裡染?”“‘暗殺教室’快要動畫化了啊。”“你給我把頭離開JUMP!”剛才在警部冗長地解說期間,廢柴人類又把目光轉回雜誌上。他一副厭煩的樣子把雜誌合上。“刑警先生的這種說法,就好像將桑島認定為犯人一樣啊。”“……他從現場逃跑至今行蹤不明。懷疑他是理所當然的吧。搜查本部現在正采用以桑島法男為重點的方針進行搜查。”“‘久我山’這個死前留言又該如何呢?”“正如你昨天所說的,那隻是偽裝吧。實際上城峰寫的隻有‘く’字而已。之後桑島才把偶然看到的書本角色圈起來,將指示桑島的‘く’偽裝成表示久我山的‘く’。”“我已經這麼說過了吧。‘第三者X和犯人是同一人物的可能性很低。’城峰恭助被殺害是在晚上十點。桑島法男從圖書館逃走是在一小時之後。若是桑島是犯人的話,為何他要在現場逗留一個小時?”“我在最近終於知道你的弱點了。”警部以細長的雙眼緊盯著少年。“你對人類太過無知了。”裡染天馬沒有反駁,他把雜誌擱在身邊,然後等待警部說下去。“人類啊,生起氣來就會把各種各樣的事情都遺忘。比如理性,痛楚什麼的。被毆打頭部的桑島法男,拚命地從恭助手上奪走凶器。他追著逃跑的恭助,在書架前麵把恭助殺掉。在興奮的情緒冷卻下來的同時痛楚就湧現了出來。於是他就倒在了屍體的旁邊,暈迷過去。恢複意識是在一小時之後。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桑島慌張地逃出圖書館——然後就被城峰有紗目擊到了。”“……確實,要是這樣。”“時間順序上就符合邏輯呢。”柚乃和哥哥都同時點了點頭。香織“可是——”說著舉起手。“按這種情況,二樓沒有留下桑島先生的血不是很奇怪嗎?二樓就隻有恭助先生的血對吧?”“大概是本來出血量就不多,在追著恭助的時候血液也凝固到某種程度。根據倒下的方式如何,即使血液沒有留在地板也並不奇怪。至於擦拭地板,是因為暈迷時滴落了唾液吧。”“唔,原來如此。”“怎樣?”說服了其他人的仙堂最後把身體轉向搜查顧問。可是,裡染還在坐在床上沉默地苦思冥想。“誰知道呢。我還是以為除了城峰恭助和桑島法男以外,還有另一個人身在圖書館內。”“為何?”“理由有好幾個,比如說指紋。犯人有把數字鍵盤和門把手的指紋擦拭乾淨。如果桑島法男是犯人的話,會把櫃台等地方的指紋留下來不是很奇怪嗎?”“是太過慌張而忘記了吧。這是常有的事。”“那麼還有一個。城峰有紗說過目擊到桑島法男之時‘除了赤色手電筒之外好像沒帶著其他東西的樣子’這樣的證言。既然如此‘鍵之國星’,以及城峰恭助帶著的銀色手電筒,應該是被其他人帶走的吧。”正準備喝麥茶的仙堂猛然停下了手。看來他還沒考慮過這點。他把玻璃杯放回矮桌上“啊——”地含混其詞。“是從占地內出去之前,在圖書館旁邊處理掉了吧。挖個洞埋起來之類的。”“將特意從圖書館帶出去的東西,在圖書館旁邊處理掉是嗎。”“……那你認為桑島法男不是犯人嗎。”“雖然還沒有確實證據,不過這是我現在的方針。”以諷刺的語氣說完之後,裡染把身體躺在了床上。仙堂像是鬨彆扭似地沉默下來,吃了口果凍。到底是相性不合的兩個人。好一陣子,房間內都飄散著尷尬的氣氛。“……如果犯人另有其人,那為何要把書帶走呢。”回顧筆記本內容的哥哥自言自語地說道。“終於有個有建設性的意見了啊。”躺在床上仰視天花板的顧問,臉上帶著淺笑。“恐怕這就是這個事件的中心了。”“總覺得,不太能達到休息的目的呢。”鎖上百人一首研究會房門的香織這麼說道。柚乃也“還真是。”垂下了頭。原本是來補充糖分的,卻被卷入報告會中反而動了更多的腦筋。西斜的夕陽把寂靜的校舍染成緋紅色。如同受到涼快的微風推動,兩人朝正門的方向走去。“香織學姐知道事件了嗎,你好像很清楚的樣子。”“因為天馬昨天從考試中早退了嘛。傍晚時我埋伏在活動室裡打聽出來的。不過這次倒是沒有深入事件的意思。畢竟要複習嘛。”“我、我也想這樣做。”柚乃的頭垂得更低了。得趕快回去解決漢字和英語單詞才行。“那麼,你從最初就知道城峰同學和裡染同學的關係對吧。”“他們應該是在談事件的話題吧。哎呀,就算不知道我也很清楚天馬是不可能會有戀人的啦。”“早苗她還推測了裡染同學的其他對象喔。八橋學姐和針宮學姐什麼的。”“唔,想象力太豐富了……”“說的也是呢。”兩人都苦笑起來。剛才離開房間的時候,廢柴人類已經在床上打起盹兒了。“難道又熬夜看什麼東西嗎?”這麼問他之後,得到的是個莫名奇妙的像是動畫片名稱的回答。果然過著如沉落地底般的生活的他,和那種輕佻的事情一點都不合適。畢竟連和他來往甚長的香織都這麼說——那麼說來,柚乃想起了點無謂的事情。在身旁笑著的她,向阪香織是怎樣想的呢。十多年的同學兼朋友。從最初就知道房間秘密的唯一人物。初次見麵的時候,曾經問過兩人之間是什麼關係,但被她“是老相識。”隨意地應付過去,在那之後就對此感到在意。再怎麼說是青梅竹馬,也不會每天都造訪那間活動室吧。難道她們兩個是更加親密的關係?以如同日常風景般看著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畫麵的柚乃而言,要對此展開想象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至少比起其他人要容易。“也有可能……是香織學姐,早苗也這麼說過。”直接問會讓人不好意思,柚乃撒了點謊。香織“我?”指著自己,“不不,雖然偶爾也會被彆人這麼說不過我可不是喔。”她用輕鬆的態度否定了。柚乃又“說的也是呢。”回應道。接下來對話暫時中斷,兩人沉默地走在夾在校舍間的道路上。雖然平時現在是能聽到賽跑的吆喝聲,吹奏樂部的演奏聲,籃球與地板的摩擦聲的時間帶,不過考試期間的?99lib.風丘高校相當安靜。即將來到前庭的時候,香織停住腳步。“他也許再也不會喜歡上什麼人了吧。”她把視線投向背後的文化部活動樓。柚乃在後麵兩、三步的地方站住,看著香織的側臉。雖然口吻很輕鬆,但開朗的表情從她的臉上消失了。再次吹來微風,搖晃起種在前庭的樹木葉子。她像是要隱藏聲音般,悄聲地,“因為——”“唉?”被柚乃反問,她像是回過神來似地把頭轉了過來,“不,沒什麼。”說著朝樓梯口望去。“啊,對了,我把相機忘在活動室裡了。我回去拿一下。再見囉。”她輕輕地揮了揮手,然後就跑走了。在轉身的刹那,紅色的眼鏡架反射了夕陽,閃耀出橘色的光輝。柚乃如同要追逐她的身影,好一陣子呆站在原地。她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不對,自己剛才究竟是不是聽錯了呢。畢竟她說的很小聲,而且周圍還有風和樹葉的雜音。完全沒有聽清楚的自信,但從嘴唇的動作能依稀想象得到,總之就是相當曖昧。不過,柚乃邊繼續行走邊思考著。說那句話時香織的表情上,帶有些寂寞的麵影。柚乃曾經見過那張表情。在根岸站的月台上,在夏祭的神社中。每當說到裡染的事情時,她開朗的表情上偶爾會蒙上陰影。而且她把裡染稱作‘他’。那樣子就像是在談論並不熟悉,關係並不好,遠在他方的彆人的事情一樣。嗡。走到阪道上的時候,書包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好像是收到郵件了。柚乃邊驅散受香織的話影響而彌亂的心緒,取出手機確認郵件。然後看了兩次發件人的名字。是裡染鏡華發來的。把頭發吹乾之後,有紗回到二樓的自己房間。前來問話的兩名刑警在三十分鐘前就回去了。他們事前似乎從裡染那裡聽說了情況(原來他真的和警察合作!),案情詢問比想象中更流暢地進行了下去,不過本來自己就不擅長和人說話而且對方還是刑警,所以心臟還是猛跳個不停。儘管如此我還是想要好好麵對,把能傳達的話都傳達出去了。自稱是仙堂和袴田的兩位刑警,都真摯地傾聽有紗說的話。雖然關於把偽造的藏書放在圖書館的事沒受到太大的責備,不過相對地寫在筆記本上的‘鍵之國星’原稿就被他們帶走了。沒想到會有以這種形式被彆人到的日子到來。這幾天淨是發生些連想都沒想過的事。有紗在椅子上轉過背,抬頭仰視著天花板。即使把秘密告訴了警察,用熱水衝洗了身體,也不可能將不安都抹去。從一樓傳來母親用電話交談的聲音。因為光靠叔母美世子難以舉辦葬禮,所以有紗的父母也提供了幫助。母親的聲音比平時更焦急,能感受到聲音裡混有些打擊和喪失感。有紗的心情也是同樣,不過看到夾著書簽的那本文庫本放在桌子上,她便稍微安心了點。她想起裡染說的話。不要緊。有他在。警察也在行動。所以自己也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就行。總之現在就先複習。明天考世界史。雖然大致上都複習過,不過為求慎重還是作最後的確認。她打開教科書和筆記本,開始複習起來。風從窗戶吹了進來,翻動了一張書頁。她無意間望向窗外。下個瞬間,有紗驚嚇地把臉轉回桌子。然後她又膽戰心驚地把視線轉回窗戶上。家門前的道路上就隻有街燈的光亮,沒有任何人。已經衝洗過的肌膚上噴出了汗水。心臟的鼓動比起麵對刑警時更要劇烈。是心理作用嗎。不對,剛才確實——確實看到了。目光對上了。與站在街燈下麵,緊盯著這個房間的男人。與戴著帽子,眼睛是三白眼,臉頰有火傷的男人,與那個男人,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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