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仕途 肖仁福 3121 字 1天前

下了樓,沒再在校園裡逗留,三人踏著正對校門的林蔭道往外走去。經過道旁的水泥報牆,隻見好多家長都抬高腳跟,正仰頭觀看牆上紅榜。喬不群不怎麼在意,昨天他就在牆上找過州州名字。史宇寒不同,剛才進來時走的另一個方向,沒看過榜,好奇地往人堆裡紮去。就聽家長們小聲議論著,誰誰誰真大方,出得真多,誰誰誰實在小氣,就出這麼丁點。原來新生榜旁邊又另貼了幾張紅紙,叫做學生家長自願捐款榜。那是按捐款數字多少,由上往下,一路列下來的。擠進人堆,史宇寒踮起腳尖,一眼就看到了列在首位的州州的名字,後麵赫然寫著三萬元的數字。開始史宇寒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趕緊閉上眼睛,一邊使勁晃晃腦袋。睜開雙眼再瞧,紅紙黑字的,兒子名字和後麵錢數寫得明明白白,一點沒錯。原來兒子的指標是三萬元錢換來的。史宇寒心疼極了,這個價也太高了點。按當時桃林消費水平,三萬元差不多可買套低標準小戶型房子了。忙掉頭叫喬不群,要他快過去。喬不群不知有啥稀奇,卻還是往前擠了擠。一看州州名字後麵的數字,也傻了眼,心想誰扶貧也不先說一聲,把錢送到了學校,如果交我家長手上,還讓州州讀什麼桃林小學?直接送國外留學得了。直到史宇寒捅他一拳:“這是怎麼回事?”喬不群才清醒過來,說:“還用得著多問嗎?你以為這三萬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三萬元錢多少有些震撼力,不是那麼好承受的。回家路上,夫妻倆沉默著,再也沒說過一句話。他們沒想到為州州讀桃林小學,郝龍泉肯出這個大價錢。究竟三萬元不是個小數字,按百元大鈔計,整整三百張,夠數一陣子的。要知道參加工作這麼多年,兩人雖說都有工資,卻是月保月,年保年,存折上還從沒上過五位數。夜裡躺到床上,那三萬元還在夫妻倆腦袋裡晃蕩著,揮之不去。喬不群有些後悔,早該去找耿日新和何德誌,他們哪位寫個條子,打個電話,就可給你省下這筆大錢。史宇寒也在想,也是身邊這男人沒用,既無權又無錢,若有一樣在手,還輪得到他郝龍泉來耍這個大方嗎?人一個手一雙,手上總得有些權呀錢呀之類的硬通貨,關鍵時刻才出得了手。在床上輾轉半天,兩人都沒法入睡。後來還是史宇寒開口道:“原來表哥手段也高明不到哪裡去,隻知拿錢開道。”喬不群說:“他生意場上人,不拿錢開道,拿什麼開道?”史宇寒說:“我還以為他跟範校長交情深,憑這層硬關係就可將州州送進桃林小學。”喬不群說:“如今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錢更硬的?”兩人歎息一回,史宇寒又說:“表哥這個人情送得太重,他不會這麼白送我們吧?”喬不群說:“生意人誰會做虧本生意?”史宇寒說:“他不正找你幫忙辦理開礦證照麼?一定是衝著這個來的。”喬不群說:“這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顯得很。”史宇寒說:“這就好,幫他把證照辦下來,咱們就不欠他了。”喬不群說:“像你說的這麼輕鬆,那證照還不早辦下來了?原先我是能拖就拖,這下表哥出手如此大方,也沒法再拖了。”史宇寒捧過喬不群的臉,重重一吻,說:“表哥給你辦了得動錢才辦得了的事,你再給他辦得動權才辦得了的事,這不正好是互通有無,互利互惠,共創雙贏嗎?”喬不群僵著身子,說:“我手裡有什麼權可動的?”史宇寒在喬不群懷裡拱著,說:“總有一天你手裡會有權的。暫時沒權也沒關係,可利用供職政府的便利,變通些權出來嘛。”恰巧市國土局有個文件在政府辦繞上一圈,因需呈報省政府和省相關部門,有關領導讓人送到研究室,說是還得在文字上把把關。文字把關,當然非喬不群不可,這份文件最後轉到了綜合處。弄完文件,喬不群想起史宇寒沒權可變通些權出來的話,覺得這是機會,沒將文件退回政府辦,給國土局辦公室主任陶世傑打個電話,也不明說啥事,隻說要他過來一下。喬不群知道下麵部門都是些什麼鳥人,平時見麵,胸脯擂得比鼓響,說有事隻管吩咐,真找上門去,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尤其碰上稍難辦點的事,能躲的躲,躲不了就跟你玩虛的,絕不會誠心替你辦事。讓對方到政府辦來,則有所不同,是他的事放在你手裡,他心理上先就低了一截,這時再跟他說事,就不完全是請他幫忙,多少帶了點指示精神的味道。打過陶世傑電話,又通知郝龍泉,要他將車開到政府大門口等著,好跟國土局的人見麵。郝龍泉想親戚親,親在嘴上,票子親,親在心上,沒那三萬元錢,這件事表妹夫哪會上心?駕上彆克,往政府方向飆過來。國土局離市政府不太遠,陶世傑很快現了身。都是熟人,年齡也不相上下,也就比較隨便,不用喬不群恭請,進門就一屁股歪到沙發上,笑問領導有什麼重要指示?心裡卻明白得很,肯定是局裡文件到了這裡。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過去碰上稍微重要點的材料,送到政府辦後常會繞這麼個圈子。喬不群說:“你是處級,我也是處級,我敢指示你嗎?”陶世傑說:“處級與處級不同,您這是政府領導身邊的處級,不小心一彈就能彈到局級,再到縣裡轉上一圈兩圈,便會回市委政府主政。下麵部門裡的處級可不一樣,跟市裡有些關係的,熬上幾年或許能熬個副局長乾乾,像我腳下沒根基,背後沒靠山,拳打腳踢到快退休,能賞個助調哄哄你,就算是祖墳冒煙了。”喬不群笑道:“你對組織程序還挺清楚的嘛,這樣的人才待在國土局有些可惜,放到組織部門去,就大有用武之地了。”陶世傑說:“那喬處給我向上推薦推薦。”侃了一會兒,陶世傑終於閉住嘴巴,將姿勢稍稍坐正點,等著喬不群發話。喬不群這才從抽屜裡拿出把過關的文件,說:“這是你的大手筆吧?領導要我學習,我已經認真學習過了。”陶世傑說:“真不好意思,怪我文字水平低,與黨和人民的要求相距太遠,得請您政府一號筆杆子把關。”伸手來抓文件。喬不群攔開他的手,說:“莫非這麼輕輕鬆鬆就想把文件拿走?”陶世傑趕緊點頭道:“好好好,我設一桌,咱們痛痛快快乾幾杯。”喬不群說:“我胃不好。”陶世傑說:“找個歌廳,抒發抒發革命豪情。”喬不群說:“我氣管炎。”陶世傑說:“那就搞個鹽浴,爽快爽快。”喬不群說:“我皮膚乾燥,一洗就癢得難受。”陶世傑手一攤,自我批評道:“隻怪我平時密切聯係領導不夠,對領導特點不甚了解,不知領導有什麼愛好,真該打。”喬不群說:“我一個木頭人,除愛好飯愛好菜,再沒彆的愛好。倒有一些俗務,得請陶大主任幫個忙。”陶世傑說:“不管什麼忙,領導開了金口,有條件要幫,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幫。”喬不群手指陶世傑:“這話你說的,過後不要不認帳。”陶世傑說:“群眾麵前莫說真,領導麵前莫說假,我能不認帳嗎?”喬不群不再兜圈,單刀直入道:“我有個表哥想上山開煤窯,需辦理有關手續,麻煩你給出出麵。”陶世傑閉住嘴巴,一時無話了。喬不群說:“剛才還那麼信誓旦旦的,這下怎麼突然休克了?”陶世傑沉吟道:“喬處發了話,我自然要效犬馬之勞。隻是現在開窯辦證卡得格外嚴,這事還真不太好辦。”喬不群笑道:“好辦還驚動你大主任?彆給我叫苦了,我還不知道你做為國土局大內總管,在你勢力範圍內,說話還有不算話的?”陶世傑說:“不是我叫苦,是事實確實如此。不過不管怎麼樣,到時我會給您找找有關處室和局領導。”喬不群這才將文件遞到陶世傑手上,說:“不是到時,你這就把人叫出來,先見上一麵再說。”陶世傑隻好說:“那你說在哪裡見麵,我給礦產資源處藍處長打電話。”喬不群拿過桌上話筒,遞給陶世傑,說:“就放在佳麗大酒樓吧。”陶世傑撳下藍處長手機號碼。半天對方才有反應,問是哪位。陶世傑說:“藍處忙得很嘛,接電話的工夫都沒有。”藍處長說:“是大主任,我還以為是誰呢。你知道礦產處是個農貿市場,哪天不是人來人往的?”又問:“在哪兒打的電話?好像是政府方向的號碼。”陶世傑說:“看來你心中還有政府。我在政府研究室喬處這裡辦事,他想念兄弟們了,請你和劉處、楊處幾位聚一聚。”這裡的劉處、楊處是礦產處兩位副處長。能把處裡領導都請上,對辦事總有好處,看來陶世傑還算聰明。隻聽藍處長說:“非得聚嗎?”陶世傑說:“這還有猶豫的?政府聲音你敢不聽?”藍處長說:“那我隻得聽政府聲音,把答應好的應酬推掉算了。”估計郝龍泉已到樓下,喬不群又打電話,要他先去佳麗定好包廂,再回政府接人。原本要囑咐他準備幾個紅包,心想人家那麼精明的生意人,還用得著你來開導,就掛了電話。郝龍泉當即往佳麗跑了一趟。點好菜回到市政府,恰逢喬不群和陶世傑來到樓前。陶世傑是開著單位奧迪來的,喬不群讓郝龍泉隨後,上了奧迪。先去國土局接上藍處長和劉、楊兩位副處長,再趕往佳麗大酒樓。走進包廂,服務員倒好茶,又按郝龍泉意思拿來一條大中華,一人發了一包。發到楊副處長那裡,她不接,說不會抽煙。喬不群說:“不抽煙也要拿著。這不是會不會的問題,是待遇問題。”楊副處長笑道:“接了煙待遇就高了?”喬不群說:“那當然。至少郝老板一片美意,拒絕不妥。帶回去給你家先生抽嘛。”楊副處長這才接了煙,說:“我家屬無煙區,隻好吃完飯後,拿到街上賣錢去。”菜陸續上桌,服務生開瓶斟酒。斟到楊副處長麵前,她又伸手捂住杯子,不讓倒酒。陶世傑說:“平時楊處是能喝的,今天怎麼扭扭捏捏起來了?”楊副處長說:“你幾時見我喝過酒?還說是國土局的國務卿,一點不了解下情。”陶世傑一臉壞笑道:“那什麼時候給個機會,讓我好好了解了解你的下情。”故意將下字拖得老長。楊副處長罵道:“什麼話到你狗嘴裡,就變了味兒。”見楊副處長不喝酒,郝龍泉叫服務員拿瓶牛奶來。這回藍處長笑開了,說:“楊處自己有奶,還喝什麼奶?”楊副處長沒少經曆這種場合,並不生氣,也不理睬藍處長,隻對服務員說:“我什麼都不喝,隻喝些湯,吃點菜就行了。”可服務員還是根據郝龍泉意思,拿來牛奶,放到楊副處長麵前。楊副處長隻得端到手上,象征性地跟各位碰碰。國人喝酒都這樣,席上隻要有女人,往往容易成為男人笑話對象。喝了兩輪,見楊副處長的牛奶沒怎麼動,陶世傑又拿她說事:“楊處你酒不喝,奶不喝,到底要喝什麼?是不是找瓶醋來,喝醋算了?”喬不群說:“要楊處喝醋,正對她胃口。”藍處長喝口酒,說:“從生命意義上說,女人才是真正的強者,身體素質比男人好,平均壽命要長男人好幾歲。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這話題楊副處長最感興趣,說:“這有什麼奇怪的?男人耐不住寂寞,吃喝嫖賭,樣樣都來,難免傷身害體。女人卻節製得多,惡習也少,又肯做家務,眼睛一睜,忙到熄燈,洗衣弄飯帶孩子,每天轉個不停不歇。生命在於運動,運動中的女人能不強嗎?”藍處長說:“哪裡有這麼複雜?女人的強其實還是得益於這個醋字。”(敬請關注湖南文藝出版社《仕途》連載——14)除請客買單的郝龍泉,在座都是機關乾部。官不太大,卻也有級彆管著的。級彆有高低之分,話語權的大小也就相應有所不同。這也是潛規則,不管官場大小,無論何時何地,誰都會於有意無意之間,自覺遵循,主動維護。席上喬不群、陶世傑和藍處長三個屬於正處,楊副處長雖為副處,卻是女人,享受正處同等待遇,四個人也就你一言我一語,輪流開說。劉副處長級彆略低,又生為男人身,隻有心甘情願做配角。配角不得搶戲,卻也不能老閉緊嘴巴做壁上觀,適當時候得配合著說上那麼幾句,不然顯得不夠緊跟上級領導。這下劉副處長抓住機會,接過藍處長的醋字,附和說:“天下女人有幾個不喜歡吃醋的?要不怎麼說女人都是醋壇子呢?隻是吃醋還能讓女人強過男人,倒是沒聽說過。”藍處長用教育下級的口氣說道:“怎麼沒聽說過?醫學上說,吃醋可以殺細菌,促消化,防感冒,降低血壓,軟化血管。女人吃醋,占的就是這個便宜嘛。”說得大家點頭不已,都說以後男人也該好好向女人學習,掀起吃醋運動新高xdx潮。喬不群笑道:“吃醋運動好,應該大力提倡。經驗告訴我們,男人多吃醋,做人有覺悟;女人多吃醋,家庭才和睦;領導多吃醋,工作有思路;乾部多吃醋,年年有進步。”大家就笑說喬處長的經驗值得全麵推廣。“喬處說的極是,自古醋就是齊家治國的好手段。盛唐為啥能盛?就是盛唐領導背後有善於吃醋的老婆。”陶世傑也忍不住發謬論道,“唐朝宰相房玄齡處理國事有一手,李世民特意從後宮挑選兩名美女獎賞他,不想惹得房夫人妒性大發,大打出手。李世民龍顏大怒,派人送去毒酒,賜房夫人一死。房夫人飲下毒酒,卻沒啥事,原來那是酸得掉門牙的老醋。有能吃醋的夫人天天盯著,房宰相也就不敢亂來,一心協助李世民治國安邦,創下著名的貞觀之治。”眾人開心地笑起來,說原來唐朝是以醋治國。以醋治國效益不錯,乾脆抬出武則天這個大醋壇子,全國人民緊密團結在醋壇子周圍,醋興大盛,醋勁大發,共同創造出並不亞於貞觀之治的大周盛世。還說笑話歸笑話,道理卻實在。熱衷以酒治國的男人,抱著酒壇子不放,喝得酒精中毒,頭腦發昏,智力下降,還能不將國家治理得亂糟糟的?強於以醋治國的女人則不同,醋越喝越健康,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精明能乾,國家自然也越治越強盛。說笑著把酒喝完,喬不群提議道:“喝酒是物質文明,是不是還搞些精神文明,兩個文明一齊上?”楊副處長說:“我還得回家給孩子輔導作業,先走一步,免得影響你們的精神文明建設。”藍處長說:“咱們一同出來的,當然不能搞一國兩製。楊處長沒空,咱們還是一起走吧。”郝龍泉也邀了幾句,幾位執意要走,隻好起身下樓。走到樓道轉彎處,郝龍泉扯住喬不群,問是不是趁機把辦證報告遞上去。喬不群說:“這裡又不是辦公室,誰接你報告?”郝龍泉覺得也是,掏出四個紅包,請喬不群負責代發。喬不群說:“你的手又不比我短,還怕發不出去?”心想老板就是老板,經曆多,見識廣,懂規矩,不用旁人開導,事先就做好了該做的準備。郝龍泉說:“你是政府領導嘛,政府職能部門的人最聽政府領導的。”喬不群笑道:“那我隻好代表政府給他們發放獎金了。”到了樓下,礦產處三位處長鑽入陶世傑奧迪,喬不群坐進郝龍泉彆克,兩車相銜,往國土局方向飆去。遠遠望得見國土大廈了,郝龍泉刹住彆克,喬不群開門下車,來到也已停穩的奧迪前,將腦袋塞進駕駛室,說:“我們不往前送了,這就打轉。耽誤幾位寶貴時間,郝老板深感歉疚,托我發點加班費。”一邊將四個紅包放到陶世傑手上。四位滿臉是笑,說:“郝老板太客氣了,吃飯也算加班,以後天天來給郝老板加班。”喬不群將腦袋退出車窗時,郝老板也來到奧迪旁。奧迪啟動後,車窗裡伸出幾隻手臂,朝兩人揚著。兩人也揚了手,說著各位好走,目送奧迪朝國土大廈慢慢駛去。今晚成功請到礦產處的人,又成功送出紅包,郝龍泉很興奮,回到車上後,感謝起喬不群來:“沒有不群出麵,他們哪會理睬我?”喬不群說:“我算是給你牽上了這條紅線,下步怎麼走,靠你自己了。”郝龍泉說:“這我知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喬不群說:“我要做得了你師傅,也不在機關裡傻混,早下海發財去了。”到了市政府,下車前喬不群說:“過幾天你就去國土局跑一趟,趁熱打鐵。”郝龍泉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先把報告遞給藍處長他們。”喬不群說:“下次我就不一定陪你了,去了國土局,可先找陶世傑,到時我再給他打個電話。”回到家裡,簡單說了說郝龍泉請客送禮的事,史宇寒也很高興,說:“這樣你也算是還了表哥那三萬元錢的情。”喬不群笑道:“晚上在外跑兩三個小時,就抵得三萬元,以後我乾脆辭掉工作,專門給人做掮客算了。”史宇寒說:“你臭美吧你!辭掉工作,身上不再披著政府官員這張皮,看誰還肯搭理你!”喬不群說:“這倒也是。世情使然,待在位置上,要風來風,要雨來雨,一旦下了位,也就要什麼不來什麼,就是跑到農貿市場去賣小菜,也不一定賣得過郊區農民。我認識工商局一位副局長,在位時瞧那臉橫肉,仿佛比薩達姆還威風,犯事被雙開後,弄了兩輛車子去廣州跑凍肉,跑一次虧一次,最後隻好一家人搬到城外農民家裡,靠出租原來的三室兩廳住房勉強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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