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潛伏的指紋(1 / 1)

無罪謀殺 何家弘 1828 字 3天前

5月10日下午,鄭建軍和王衛紅又來到五雲仙賓館。他們把趙夢龍等五人請到會議室。鄭建軍開門見山地說:“各位,好消息。我們已經找到了科學的方法來查明誰是投毒者了。這幾天,把各位留在這裡,我們也覺得過意不去。但這也是為了破案,對不對?現在就要結束了。隻要各位配合,明天就可以水落石出。”“怎麼配合?”錢鳴鬆問道。“很簡單,提取各位的手印。”鄭建軍說得非常輕鬆。“提取我們的手印兒乾什麼?”錢鳴鬆追問道。“跟投毒者的指紋進行比對呀。”“那家夥留下手印兒啦?在什麼地方?”女詩人瞪大了眼睛。還沒等鄭建軍回答,趙夢龍猛地站起身來說道:“你們有什麼權力提取我們的手印兒?我們又不是罪犯。你們這樣做是侵犯人權的!”“趙教授,你誤會了。我知道你是法學教授,我們可絕對是依法辦案。其實,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好。你想想看,既然你們不是投毒的人,這指紋一比對不就都排除嫌疑了嗎?你們也就都可以踏踏實實地回家啦。對不對?往最壞的地方說,就算那個投毒者在你們中間,那也就是一個人的事情,其他人就都清白了。對不對?我還是有言在先,這提取手印全憑自願,絕不強迫。我說得再明確一點。你們中間,誰願意讓我們提取,我們就提取,然後送給專家比對。誰不願意讓我們提取,我們也不勉強,但是你就得在這裡繼續接受審查,直到我們查明誰是投毒殺害孫飛虎的凶手。”“你們在什麼地方發現了凶手的手印兒?你們怎麼能肯定那就是凶手留下的呢?如果你們搞錯了,誰來負這個責任呢?”趙夢龍的聲音降低了,但是口氣仍然很強硬。鄭建軍微微一笑。“這個請各位放心。沒有絕對的把握,我是不會說這種話的。對不對?不過,我也可以給你們透個底,反正這也不用保密。咱實話實說,那個投毒的家夥是個作案高手,狡猾,謹慎,案子做得乾淨利落。但是古人說得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總有疏忽的地方,對不對?這就像一位偵查學專家說的,犯罪分子再狡猾,也會在作案過程中留下蛛絲馬跡。對不對?儘管他設計得非常巧妙,既沒人目擊,也沒有痕跡,就連那個藥瓶上的手印都給擦掉了,但是他忘了一點,當他把一個個膠囊中的感冒藥倒出來,再裝進呋喃丹的時候,自己的手印就留在了膠囊上。也許他根本就沒想到我們能把那麼小的膠囊上的手印顯現出來。對不對?可惜他低估了現代刑事技術的力量。我們有非常先進的潛在手印顯現方法。激光法,502膠法,都可以把那些手印顯現出來。今天提取了你們的手印,送到省公安廳去,明天就可以知道誰是凶手,就這麼快。當然了,我是說如果投毒者就在你們中間的話。我想,各位都希望儘快查清誰是凶手,對不對?噢,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投毒者本人。”室內的人們都沉默了。鄭建軍和王衛紅交換了一下目光,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然後,王衛紅從提包裡取出一盒印油和幾張專門提取手印用的卡片,放在桌子上,問道:“哪位願意先來按手印呢?”李豔梅看了看旁邊的人,慢慢地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說:“我看你們就沒有必要費這個心了。我告訴你們,孫飛虎是我害死的,那毒藥是我放的。我跟你們去公安局。這件事情跟他們幾個人都沒有關係,你讓他們回家吧。”案情急轉直下,房間裡的人都沉默了。趙、錢、周、吳四人愣愣地看著李豔梅。雖然他們臉上的表情並不相同,但似乎每人心中都有無法解釋的問題。鄭建軍認真地看了每人一眼,微微一笑說道:“這樣一來,問題就簡單多了。好吧,李豔梅留下,其他人都可以走了。”二鄭建軍和王衛紅帶著李豔梅回到武夷山市公安局,辦理了刑事拘留的手續之後,回到辦公室,整理案件材料,準備進行審訊。一進屋,王衛紅就興高采烈地說:“鄭隊,我說你這招還真挺靈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對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有這種感覺。”鄭建軍並沒有破案之後的喜悅。他沉著臉說:“先彆忙著慶功。要我看,後麵的活兒更不好練。”“你怕什麼?李豔梅不是已經認了嘛!還有什麼不好練的?”王衛紅莫名其妙地看著鄭建軍。鄭建軍沒有回答王衛紅的問話,而是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俗話說,便宜沒好貨啊!”“你認為這裡有詐?”王衛紅似有所悟。“走,去問問就知道了。”鄭建軍拿著材料走了出去。審訊室的麵積不大,陳設也很簡單。鄭建軍和王衛紅並排坐在一張桌子的後麵,李豔梅坐在對麵的凳子上。例行問話之後,鄭建軍轉入主題。“李豔梅,你說是你投毒殺死了你的丈夫。那你就交代作案過程吧。”“這有什麼好交代的。我說是我乾的,就是我乾的。你們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好了。”“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我們這是依法辦案,得拿證據說話,不能光憑你一句話就定案。對不對?這麼跟你說吧。這案子要是你乾的,你不承認我們也能定案。這案子要不是你乾的,你承認了我們也不能定案。一切決定都得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對不對?”“我告訴你們是我乾的,你們愛信不信。”“你要想讓我們相信,就得說清楚你具體是怎麼乾的。我問你,你那農藥是從哪兒弄來的?”“從家裡帶來的。”“上次我告訴你們孫飛虎是吃呋喃丹死亡的時候,你不是說你從來沒有聽說過那種農藥嗎?”“我當時說的是假話。”李豔梅的聲音很平靜。“你為什麼用呋喃丹投毒?難道你不知道這種農藥不溶於水嗎?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投毒很容易被人發現嗎?”“當然知道,所以我才把毒藥放進了感冒膠囊裡麵。”“你是什麼時候把農藥放到膠囊裡去的?”“來武夷山之前。”“這麼說,你來武夷山之前就已經設計好毒死你丈夫的行動方案。對不對?”“可以這麼說。”“你怎麼知道你丈夫會在這裡需要感冒膠囊呢?”“他這個人容易得感冒,而且他一有點兒頭痛腦熱的,就吃感冒膠囊。”“你為什麼要害死你的丈夫?”“因為我對他已經沒有感情了,我想離婚,但是他不同意。為了擺脫他,我沒有彆的辦法,隻好采取這種極端的手段。我本來以為你們不會查出來的,沒想到,你們的工作態度這麼認真,工作效率這麼高。”“謝謝你的誇獎。”鄭建軍站起身來,慢慢地繞過桌子,走到李豔梅麵前,看著李豔梅的眼睛,突然問道,“你知道誰是殺死你丈夫的凶手嗎?”“我……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就是投毒的人,我當然知道啦。難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我確實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情。”“這樣吧,我們現在有一種非常先進的審查口供的方法,就是測謊器。你聽說過測謊器嗎?過去我們不懂,都以為那是騙人的玩意兒,其實它非常科學。我們省公安廳就有一位測謊專家。明天我把他請來,讓他用測謊器對你的供述進行審查。你應該沒有意見吧?”“我又沒有否認投毒,為什麼還要測謊?”李豔梅皺著眉頭。“我們必須對你負責,對國家負責。這是我們的工作。對不對?如果你說的都是真話,那你乾嗎要害怕測謊呢?”鄭建軍盯著李豔梅的眼睛。李豔梅堅持了一會兒,還是把目光移走了。“我不怕測謊。”“這就是說,你同意明天接受測謊審查啦?”“我看你這是浪費時間。”“這話得等明天測謊結束之後再說。”鄭建軍回過頭去,問負責記錄的王衛紅,“剛才這些話,你都記下來了嗎?”王衛紅點了點頭。“你讓李豔梅看看記錄中有沒有差錯。”鄭建軍說完之後,便開門出去,叫人把李豔梅押回看守所。三李豔梅被帶走之後,王衛紅問鄭建軍:“你認為李豔梅說的不是實話?”鄭建軍點了點頭。“問題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啊!”“如果她根本沒有開玩笑呢?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事情確實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呢?雖然這有點怪,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女人的思維有時就是很奇怪的,特彆是到了她這種年齡的女人。而且,我認為她講的作案經過和理由還是可以成立的。對吧?”“但是,這裡有兩個問題不好解釋。第一,如果她說的是實話,那些呋喃丹是她來武夷山之前就準備好了的,那麼在供銷社買農藥的姑娘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這真是一個巧合嗎?這令人難以置信。當然,如果李豔梅真是凶手,那麼她是不應該在這裡買農藥,而且她根本沒有必要買什麼農藥,她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法來辦這件事情。對不對?第二,退一步說,如果她真是凶手,如果那毒藥真是她放的,那麼在孫飛虎死了之後,她就應該把那剩下的半瓶藥扔掉,毀滅證據。對不對?而且她完全有機會這樣做,但是她沒有這樣做。為什麼?我想,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當時並不知道孫飛虎是怎麼死的,她根本不知道那感冒膠囊裡有毒藥。對不對?有了這兩條推理,她說的話還能是真的嗎?”“但是她為什麼要替彆人背黑鍋呢?”“這也正是我在考慮的問題。我想,這至少說明她已經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了。對不對?”王衛紅又想起一個問題,“鄭隊,你說有沒有共同作案的可能性呢?”“共同作案嘛,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沒有。不過,你指的是兩個人共同作案呢,還是五個人共同作案呢?”“什麼?五個人共同作案?這個案子可就真有意思了!”王衛紅若有所思。“無論如何,這肯定是一起非常有意思的案件。你就等著瞧吧。”鄭建軍很有把握地說。“你真想安排對李豔梅進行測謊嗎?”王衛紅又問。“當然。我那天碰見省廳的老魏,他還問我有沒有需要測謊的案子呢。這不正好是個機會嘛。”“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測謊器呢,那玩意兒靈嗎?”“據說是挺科學的。”鄭建軍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希望它是科學的。正好!明天我們也可以開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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