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亞曆克斯一路謹慎地開到巴黎,他儘力避免駕駛中出現任何違章行為。他也認真考慮過以公車或地鐵出行,但這不是個好主意——拉法格肯定是開車的,這樣他就無法跟蹤了。亞曆克斯正對著醫院入口將車停下。現在時候還太早了。亞曆克斯當然知道醫生不會迎著曙光一大早就來上班,但他必須事先熟悉一下環境,感受一下現場……緊靠鐵門的一麵牆上,一塊大公示牌標明了醫院各科室的名稱以及相關醫生的姓名。拉法格的名字也在其中。亞曆克斯在街上散步,手插進西裝口袋裡,緊緊握著警察的那把柯爾特自動手槍的槍托。隨後他到一家咖啡館的露天座上坐下,在這裡能很容易地窺伺醫院員工通道的入口。終於,到了十點鐘左右,距亞曆克斯正在等候的咖啡館露天座幾米開外,一輛車停在了紅燈前——這是一輛由專職司機駕駛的奔馳。亞曆克斯立即認出了拉法格,他正坐在後排看著報紙。奔馳耐心地等著紅燈變綠,隨後開進了通向醫院停車場的小路。亞曆克斯看到拉法格下了車。司機在車裡逗留了片刻,接著,因為天氣很熱,他也來到咖啡館的露天座上坐下。羅歇點了份半杯的飲料。今天,他的老板要做個重要的手術,然後立即離開醫院去布洛涅的臨床診所開會。拉法格的汽車牌照以七八開頭,這是巴黎大區伊夫林省的車牌號。亞曆克斯能背得出每個省的牌照代碼,而且,當他在農舍裡離群索居時,他就以回想這些號碼作為消遣,他會從〇一開始按照順序全部複述出來,還會經常自己考自己,報紙上有報道說一位八十歲的老漢又續了弦——八十?八〇,這是索姆省的車……司機似乎並不著急。他雙手伏在露天座位的桌子上玩著填字遊戲,注意力全放在那些橫行豎列上。亞曆克斯結了賬,然後走進緊靠醫院的一家郵局。在這裡他再也看不到鐵門,他想,要是接下來的這一刻鐘內大夫突然跑了可就糟了!他翻開一本按字母排序的電話黃頁查看起來。拉法格(Lafargue)是個較常用的姓氏,有整頁整頁的人名……有些拉法格後麵是加s的,有些不加,有些是兩個f,有些是一個……但隻有一個f同時又沒有s的拉法格可就沒那麼多了。做醫生的拉法格就更稀少了。在車牌以七八開頭的省裡隻有三個——其中一個住在聖日耳曼,另一個在布萊西爾,第三個在勒韋西內。要找的拉法格就是他們三者之一。亞曆克斯將三個人的地址全記了下來。回到咖啡館,他看到司機還在原處。到了正午時分,服務生開始給各張桌子擺放餐具等著上午飯。顯然他和司機很熟,因為他問他今天是否需要用餐。羅歇給了否定的回答。今天老板著急趕到布洛涅去,馬上他就要從手術室出來,然後就得出發。的確,外科醫生很快就出現了。他登上奔馳,司機坐到駕駛座上。亞曆克斯跟著他們的車子開著。他們離開巴黎市中心來到布洛涅。跟蹤並沒有那麼複雜,亞曆克斯對目的地大致上是有數的。羅歇在一家診所前停好車,重新玩起了填字遊戲。亞曆克斯在一張紙頭上記下街名。他信不過自己的記性。等待是漫長的。亞曆克斯在附近的十字路口踱了很久很久,儘量使自己不引人注意。隨後,他坐在一個街心廣場上繼續等待,視線從未離開過奔馳半刻。他讓雪鐵龍車門敞開,以便在醫生驟然出現時,他能抓緊時間發動汽車。預排下幾次手術的會議開了一個小時出頭。裡夏爾幾乎沒有開口發過言。他麵色蒼白,麵頰消瘦。自從瓦爾內羅瓦那檔事以來,他就像個木頭人似的活著。亞曆克斯走進一家煙店買香煙,此時羅歇已看到拉法格走進診所大廳,便打開了奔馳的後車門。他趕緊回到雪鐵龍CX裡發動汽車,然後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看見方向明顯是朝著勒韋西內而去時,他便放棄跟蹤。既然地址都已經寫好揣在兜裡,就沒有必要去冒被人發現的風險了……他等了一段時間才來到勒韋西內。拉法格的彆墅很氣派,一堵圍牆將房子正麵完全遮住。亞曆克斯觀察著四周的房屋。街上空蕩蕩的。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他發現附近彆墅的百葉窗都是緊閉的。八月的勒韋西內人去房空……現在是下午四點,亞曆克斯猶豫了。他想當晚再來勘察外科醫生的住所,可當中這段時間他不知道做什麼才好。因為沒有更好的想法,他便決定去附近的聖日耳曼森林逛一逛。晚上九點鐘左右他回到了勒韋西內,他挑了個離拉法格住的那條街距離正合適的地方,停下雪鐵龍CX。夜色初降,但夜景還是清晰可辨。他爬上附近一座彆墅的圍牆,以便觀察環繞著拉法格彆墅的花園。他跨牆而坐,身體的一半隱在一棵栗樹濃密的枝葉中,樹的枝乾朝四麵茂盛地生長。在遠處彆人不會看得到他,而如果有路人突然在街頭出現,他也能將身體全部躲進枝丫當中。他看到了花園、池塘、樹木和遊泳池。拉法格在室外吃晚飯,有一個女人相伴。亞曆克斯笑了。事情一開頭就挺好的啊。也許他還有幾個孩子?不……要是有的話他們會和父母一起吃飯的!或者他們在度假。要麼是年紀太小,已經上床睡覺了?拉法格有五十來歲,他的孩子,如果他有孩子的話,至少應該到了青春期……才晚上十點,又是在夏夜,他們是不該在床上的!此外,無論是一樓還是二樓都沒有任何燈光。在這對男女圍坐的桌邊,隻有花園的一盞路燈照射出相當微弱的光亮。亞曆克斯滿意地離開他那高高的棲身處,跳到了人行道上。他不禁齜牙咧嘴起來——他那依然脆弱的大腿承受不了這一跳的反衝力。他回到雪鐵龍CX車內,等著天色完全變暗。他神經質地抽起煙來,用前根煙頭點燃下一根連續猛抽。到晚上十點半,他又回到了彆墅邊。街上空曠如舊。遠處,一輛車的喇叭聲在回響。他沿著拉法格彆墅的圍牆走著。走到頭的時候,他發現人行道上有一隻大木箱,裡麵裝著些鏟子和耙子,都是市政工程人員的用具。他站到箱子上,順著牆往上爬,在做了個引體向上的動作後,他爬到了牆頭,然後選好落地點便跳進花園。他蹲在一片樹叢中等待著——如果有狗的話,肯定馬上就會露臉的,但並沒傳來一聲吠叫……他一邊貼著牆前進,一邊留意察看著四周的灌木叢。他要在花園裡找一個合適的支撐點,以便出去時可以反方向爬上牆……在水塘邊有一座混凝土澆築的假山洞,供天鵝夜間藏身。這座支撐麵貼牆而建的假山洞有一米多高。亞曆克斯笑了,他先試了一試。跳回到外麵的街上真是如同兒戲般簡單。他安心了,於是往花園的前方走去,遊泳池已被拋在身後。拉法格已經回到屋裡,彆墅周圍全無動靜。二樓緊閉的百葉窗內透出了燈光。窗內傳出來一曲輕音樂。一首鋼琴曲……這不是在放唱片——樂曲聲中斷了,然後又從頭響起。房子另一側的窗戶一片通明。在屋子外牆覆蓋的一層常春藤的遮掩下,亞曆克斯貼著牆悄悄地溜了過去,拉法格正將胳膊搭在二樓的一處欄杆上,仰望著星空。亞曆克斯屏住呼吸。好幾分鐘的時間就這麼流逝而去,最後,醫生關上窗戶。亞曆克斯猶豫了很久,到底需不需要冒險進屋?需要——他還是應該察看一下環境,至少大致看一看,這樣在綁架外科醫生妻子的時候,他就能事先知道該怎麼下手。房子很大,二樓所有的窗戶都透出了光。拉法格應該是和妻子分房睡的。亞曆克斯對這種事還是很清楚的——這幫中產人士,夫妻可並不總是同床共枕!他攥著槍爬上了台階,轉開大門上的轉鎖——毫無阻力。他輕輕地推開了門。他向前邁了一步。左邊有間大房,右邊則另有一間,兩間房被一道樓梯分開……女人的臥房是在樓上右邊。作為中產女性,她早上不會太早起床。她應該每天都睡懶覺的,這個娘兒們!亞曆克斯要監視到拉法格出門後再衝進去,將夢鄉中的她突襲得手。他悄無聲息地關上了大門。他靜悄悄地跑到水塘邊,爬上假山,從牆上翻了過去。一切都很完美。他大步地朝自己的汽車走去。不對!並非一切都那麼完美——羅歇,那個司機……這家夥貼身侍候拉法格,可要是有個女傭呢?一個白天上門做家務的家政人員,要是撞上她那可真是大禍臨頭了!亞曆克斯向外環開去,一路上依然嚴格遵循交通法規。當他回到利夫裡加爾岡的屋子時,已經是子夜時分。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回到勒韋西內。他極度不安地窺伺著拉法格的房子,確信會看到一位家傭出現。綁架拉法格妻子時現場必須沒有旁人——這樣外科醫生就會俯首聽命於他的要挾,要麼你給我重造個臉,要麼我就殺了你妻子;但要是有人看到劫持的過程,隨便是個什麼家傭或者園丁的,無論是誰,他都會毫不遲疑地報警,亞曆克斯精妙的計劃就要泡湯了!亞曆克斯運氣不錯。拉法格確實還雇用了一位女傭——但裡娜兩天前就已經休假。醫生給了她每年五周的假期,她三周用在夏天,到莫爾旺市住到她妹妹家,剩餘的兩周則用在冬天。整個上午,拉法格家沒有出現一個人。亞曆克斯心定了一半,他駕車往巴黎開去。他要確認一下外科醫生的日程安排。也許他不是每天都工作呢?要是他除了周末一星期內還有一天休息,那還是趕緊弄清楚為好!亞曆克斯打算隨便找個借口,從他科室裡的秘書那兒打聽出來。就像往常每天那樣,在正對著醫院的那家咖啡店露天座上,司機在等著他的老板。亞曆克斯很渴,便到吧台上要了份半杯的飲料,正準備喝時,他看到羅歇迅速站起身來。拉法格正在停車場裡叫著他的司機。他們迅速交談了幾句,然後羅歇將奔馳的車鑰匙交給了外科醫生,便低聲埋怨著走向附近的地鐵站。亞曆克斯此時已經坐進了雪鐵龍CX。拉法格像個瘋子似的駕車疾馳。他沒有走布洛涅的方向。瘋狂開車緊跟在後的亞曆克斯,看到他正向外環和高速公路歪歪扭扭地開去。一想到要長距離地尾隨下去,他便略感不快。他一邊緊盯著奔馳的後車燈,一邊思索起來……他暗想道,拉法格有小孩,是的,他們在度假,他剛收到了壞消息,一個孩子生病了,於是他去看孩子?那為什麼他提前下班時要把傭人打發走呢?這個渾蛋可能有個情婦吧?是的,應該是這樣……可情婦他要大白天這樣去見?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拉法格在車流中穿插搶行,一路向前猛開。亞曆克斯緊跟在後麵,他想到在收費站可能會有警察例行檢查,不禁驚恐得大汗淋漓……奔馳駛離高速公路。現在呈現在麵前的是一條蜿蜒的省道——但這並沒有使他減慢車速……亞曆克斯擔心引起對方的注意,差點就要放棄,但拉法格根本沒有朝後視鏡看過一眼。維韋安娜又犯病了——精神病醫生遵守承諾給他打了電話。裡夏爾知道這次探訪意味著什麼——他要在一周不到的時間內第二次看女兒……等他當晚回勒韋西內後,他不會再讓夏娃給瓦爾內羅瓦打電話……上次的事發生後,這再無可能了!那麼,他要如何才能得到安慰呢?奔馳在一座城堡的入口處停了下來。一塊不起眼的門牌表明這是一家精神病治療機構。亞曆克斯撓著頭,困惑不已。裡夏爾也不等精神病醫生,便徑直來到維韋安娜的房間。等著他的還是同樣的那一幕——他女兒正處於一種失控的躁狂狀態,她跺著腳,企圖自殘。他沒有走進房間。他將臉貼在探視孔上輕聲嗚咽。精神病醫生在得到他來的消息後,趕來與他見麵。他扶著拉法格下到一樓。他們走進一間辦公室裡私談。“我再也不會來了,”拉法格說,“太難受了。太讓人受不了了,您明白嗎?”“我明白……”“她什麼也不需要?比方說內衣……我不知道……”“您希望她需要什麼呢?振作起來,拉法格先生!您的女兒永遠就這樣了!彆覺得我不近人情,但您必須對此順其自然地接受。她要這樣孤獨地生活很久,而且會時斷時續地發病,就像我們剛剛看到的那樣……我們可以給她服用鎮靜劑,用安定使她昏睡過去,但是,在本質上,我們沒法做任何有效的事,您也知道,精神病醫生不是外科醫生。我們不能改變表象。我們沒有像你們那樣精細的所謂‘治療’工具……”裡夏爾安靜下來。他慢慢地平複了情緒,神情重歸淡然。“是的……也許您是對的。”“我……我想讓您答應我,允許我今後不再通知您,要是維韋安娜……”“好吧,”裡夏爾打斷了他的話,“彆再打電話了……”他起身辭彆醫生後,便又登入汽車。亞曆克斯看著他離開城堡。他沒有發動自己的車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拉法格會回勒韋西內、布洛涅或者是醫院。亞曆克斯到附近的村子裡吃中飯。廣場上滿是正在搭建的集市攤位。他思索起來,誰會在這個老鼠洞裡,跟一幫瘋子生活在一起?要是個小孩的話,拉法格應該很愛他,不然怎麼會突然將工作扔到一邊,這麼跑著來看他?亞曆克斯突然鼓起勇氣,將剩下來的半盤油膩膩的薯條推到一邊,結清了賬。他買了一大束鮮花和一盒糖果,來到瘋人院。前台小姐在大廳裡接待了他。“探視病人嗎?”她問道。“呃……是的!”“病人的名字?”“拉法格。”“拉法格?”看到前台小姐驚訝的表情,亞曆克斯知道自己乾了蠢事。他已經開始設想,可能有個看護精神病人的女護士是拉法格的情婦……“可是……您從來沒看望過維韋安娜吧?”“確實沒有,這是第一次……我是她的表哥。”前台小姐驚訝地打量著他。她猶豫了片刻。“今天不能去看她。她身體狀況不好。拉法格先生沒有告訴您嗎?”“沒有,我應該,不,其實我是很早前就告訴他我要來的……”“我不明白,這真是怪事了,維韋安娜的父親不到一小時前還在這兒呢……”“他沒法事先和我打招呼。我今天早上就出門了。”前台小姐搖了搖頭,又聳了聳肩。她接過鮮花和糖果,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我會把這些東西晚一點再交給她,今天就沒必要了。來吧。”他們走進電梯。亞曆克斯胳膊發抖,跟在她的身後。來到房門前,她向他指了指探視孔。看到維韋安娜的模樣,亞曆克斯差點跳了起來。她躺坐在房間一角,用凶惡的眼神緊緊盯著房門。“我不能讓您進去……您明白嗎?”亞曆克斯當然明白。他手掌裡滲出了汗水,泛起一陣惡心。他又仔細看了看瘋女人,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她。不過這也許隻是個幻覺。他趕緊離開瘋人院。就算拉法格鐘愛著這個白癡,他也絕對不會綁架她的!那還不如馬上就主動落到警察手裡。再說要怎麼綁架她?攻占城堡?又怎麼打開房門呢?不……用來當人質的還應當是拉法格的妻子。他一路小心駕駛,回到巴黎大區。再回到利夫裡加爾岡他的藏身所在時,天色已經很晚了。接下來這天的早上,他又守候在拉法格彆墅旁。他很緊張,焦慮不安,卻並不真感到害怕。整整一夜,他都在反複思考計劃,想象著他變臉後的種種結果。羅歇在八點鐘的時候到了,他是獨自一人步行而來,胳膊下夾著一份《隊報》。亞曆克斯的車停在鐵門外五十米處。他知道還要再等一等,拉法格通常十點鐘才到醫院。九點半左右,奔馳停在了鐵門前。羅歇下車推開門,將車開出去後又再次停下車,將門合掩並用力關緊。看著拉法格遠去,亞曆克斯深深吐了口氣。趁那個婆娘熟睡時突襲得手,這是最理想的情況了。必須毫不遲疑趕緊動手。之前幾天,亞曆克斯沒見過任何一個家傭,但永遠不能掉以輕心……他將車發動,正對著拉法格家停下。他拉動了鐵門的拉手,然後以最為自然的神態,向花園前方走去。他向屋子走去,手插在口袋裡,緊攥著自動手槍的槍托。右側套間的百葉窗是關著的,亞曆克斯驚訝地發現了一個之前從未留意過的細節——這些窗戶仿佛是被封上了一樣,是從外麵開關的。然而,那天他正是在這裡看到了燈光,鋼琴曲也是從這裡傳出來的。他聳了聳肩膀,然後繼續勘查。他繞著整個彆墅轉了個圈,現在正麵對著台階。他深深吸了口氣,打開大門。一樓就像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樣,一個大客廳,一間書房加工作室,中間則是通向二樓的樓梯。他屏住呼吸拾級而上,手中緊握著自動手槍。在門的另一側傳出哼歌的聲音,而這扇門竟然是用三道門閂從外麵拴起來的!亞曆克斯簡直不敢相信,他想,這個外科醫生將自己的妻子給關了起來,真是病得不輕……啊,不對,也許這是個賤貨,他有理由防患於未然……他小心翼翼地試了試第一道門閂。那女人還一直在哼著歌。第二道門閂……第三道。萬一還要用鑰匙才能最後打開鎖呢?他心怦怦亂跳著轉開了鎖舌。門慢慢地打開了,鉸鏈沒有發出任何吱嘎的聲響。這個婆娘正麵對梳妝台坐著化妝。亞曆克斯貼緊牆根,不讓自己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她背對著他,全身赤裸,正全神貫注地化妝。她很漂亮,小蠻腰,壓在琴凳上的屁股肉感十足。亞曆克斯俯身將手槍放在地毯上,然後向前一步,猛跳撲在她身上,順帶一拳擊中她正垂著的脖子。他以專家的手法掂量好了力道。在莫城夜店裡做保安時,他常常會遇到有人鬨事。他能迅速讓肇事者安靜下來。衝著腦袋結結實實地來一下,剩下來的,就隻要將這窮開心的倒黴蛋拖到人行道上就完事了。她人事不知地倒在地毯上。亞曆克斯渾身顫抖。他觸了觸她的脈搏,動了撫摸她的念頭,但這確實不是時候。他走下樓梯。他在吧台上抓起一瓶威士忌,對著瓶嘴長長地灌了自己一口。他走出彆墅,將鐵門打開,控製住自己想飛奔而逃的念頭,坐進雪鐵龍CX把車發動起來。他將車停進花園,正對著彆墅的台階。他一溜煙地跑進房間。那個女人沒動彈過。他取了根從雪鐵龍CX後備箱裡拿來的繩子,仔細地將她捆好,接著又用塊膠布封住她的嘴,最後將她整個裹進床罩。他抱著她走到一樓,將她關進汽車後備箱。他再次拿起酒瓶將酒喝光,把空酒瓶扔到了地上。然後他坐到駕駛座裡發動汽車。大街上有對老人正在遛狗,但他們壓根沒有注意到他。他開上通往巴黎的公路,由西橫穿至東,回到了利夫裡加爾岡。一路上他都盯著後視鏡,沒有任何人跟在他後麵。到家後他打開後備箱,將一直裹在床罩裡的拉法格太太搬進地窖。為了更保險起見,他將繩子係在一把粗大的塑料套鎖上,這是把摩托車用的防盜鎖,拴在一根水管上麵。他關上燈離開地窖,但很快又端著一滿鍋的冰水回來了,他將水澆到少婦的頭上。她開始蹬腿掙紮,但是繩子綁得她難以動彈。她呻吟著,卻無法喊叫。亞曆克斯在黑暗中偷笑著。她起先並沒看到他的臉,等他把她放了的時候,她也形容不出來。如果他會把她放了。是的,無論如何,外科醫生還是會看到他的,見到他的人,見到他的臉。手術一結束,他就可以來個畫影圖形。拉法格是會形容得出亞曆克斯那張新臉的……亞曆克斯可是殺過一個警察又綁架了拉法格教授妻子的人!好吧,亞曆克斯暗想道,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強迫這家夥給我做手術,後麵的事情再看著辦。可能接著必須得把拉法格和他妻子給殺了。他上樓回到臥室,整個計劃第一部分的成功實施使他欣喜不已。他等著夜色降臨,拉法格回到勒韋西內,驚訝地看到那個婆娘不見了,到這時候他再聯係外科醫生,向他開出價碼。必須謹慎行事,不能讓對方鑽空子!讓他們看看,讓所有這些豬看看,亞曆克斯到底是誰!他倒了杯葡萄酒,喝完不停地咂著舌頭。說起那個婆娘,他可真想乾了她,呃,為什麼不呢?乾脆邊利用邊享受吧!耐心一點,他又暗想道,先把拉法格給處理好,尋歡作樂的事以後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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