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開庭時,庭上是很不尋常的冷清。通常隻要是梅森出席的案子,庭上總是人滿為患。漢密頓看著空著的位置頗為不悅。每次他被梅森打敗時,庭上總是坐得滿滿的。現在他已勝算在握了,卻隻有這麼少人來旁聽。漢密頓說:“法官大人,我希望現在叫伊莎·畢藍上證人席。”“很好,”莫倫法官說:“畢藍小姐,你上前來發誓。”伊莎·畢藍小心地坐上證人席,她臉上帶著自信的神情。好像急於跟梅森交手。她發過誓後,回答有關她的職業和住所的問題。漢密頓像個一流魔術師,要表演得讓觀眾目瞪口呆。“你住在貝林達公寓三六〇號是嗎?畢藍小姐。”“是的,先生。”“你南邊的鄰居是誰?”“三五八號的蘇珊妮·格傑小姐。”“你跟格傑小姐認識?”“是的。”“她在那兒住多久了?”“據我所知有兩年了。”“你在那兒住多久?”“兩年多一點。”“你跟被告伊蓮娜·柯賓認識?”“是的,先生。”“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她的?”“八月九日。”“今年?”“是的。”“你怎麼會認識被告?”“她來找我,她說她有個提議。”“是用書麵的還是口頭約定的?”“口頭約定的。”“你們在哪約的?”“我的公寓。”“有誰在場?”“隻有被告和我。”“被告的提議是什麼?”“她說她對隔壁的蘇珊妮·格傑有興趣。”“為什麼?”“她說格傑小姐搶她的男朋友。”“她是說丈夫還是男朋友?”“男朋友。”“她告訴你她男朋友的名字嗎?”“有。”“是什麼?”“道格拉斯·希樸納。”“被告的提議是什麼?”“她要跟我住,她要看看道格拉斯·希樸納是否來找蘇珊妮·格傑。她說道格拉斯跟她說隻是生意上的關係,她認為他在跟蘇珊妮·格傑約會,同時又跟她約會。她要查出來。她提議給我兩百元,另外每周付八十五元房租,她要租兩周。”“你對她的提議有何反應?”“我是求之不得,因為這幢公寓房租不便宜,我的室友又搬走了,我有點寂寞,我有個室友跟我住了一年半,她走後隻剩下我一個人,我要找個合適的人不是那麼容易。所以我沒拒絕這個提議。”“於是被告搬來跟你住?”“是的。”“我這兒有你公寓的布置圖,以及你的鄰居蘇珊妮·格傑的,我要你正確的指出你的公寓來?”“我隻認得我公寓的布置圖,我沒去過格傑小姐的公寓。”“我會要彆人指認她的,我現在隻要你指認你自己的。”“是的,先生。”“被告提出她要住那裡的要求嗎?”“有,我的臥房原先與格傑小姐的房子相連,壁櫥大些,被告堅持要我搬到另一個房間,她要住我原來的臥房,也就是跟格傑小姐相鄰的房間。”漢密頓從他的椅子站起來,很優雅的說:“我給你看一把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槍,槍號是C︱48809,你看過這把槍嗎?”“且慢,法官大人,”梅森說:“我反對這個問題,這問題有導向作用。”“她隻需答有或沒有,”漢密頓說。“當然,但你已指出你要的答案。你要問這位證人有關槍的事,你儘管問,但不能把槍拿到她麵前,告訴她槍上的號碼,如果她看過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槍,讓她自己說明。”“法官大人,很明顯的這個反對隻是……”漢密頓說。“反對有效,”莫倫法官說。“好吧!”漢密頓把槍扔到桌上。“被告的東西中有任何武器嗎?”“有。”“是什麼?”“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槍。”“你可以形容一下嗎?”“是短柄的,藍色鋼的,就像你剛才拿的那把。”漢密頓讓陪審團看到他勝利的笑容,他看著梅森。“她給你看嗎?”“我在她的手提包中看到的。”“被告搬進來時帶了什麼樣的行李?”“一個旅行袋,兩個皮箱。是紅白格子的,顏色很鮮明。”“這些箱子呢?”“她打電話交代我。”“誰打電話?”“被告。”“你跟她在電話中談?”“是的。”“你認得她的聲音?”“是的。”“你叫她名字嗎?”“是的。”“她叫你的名字嗎?”“是的。”“你們這場談話日期是哪天?”“八月十七日。”“她說了什麼?”“她說:‘伊莎,你要支持我。我假裝有健忘症,彆告訴任何人我跟你住在一起的事。要守口如瓶。等我認為安全時,我會派人來拿行李的。’”“你確定她說過這話?”漢密頓說。“當然,先生。”“被告說她要假裝健忘?”“是的。”“這是十七日的事?”“是的。”“什麼時間?”“早上八點半。”“你有沒有問過被告她為何要假裝患健忘症?”漢密頓的態度顯示出這是整個案子的高潮。“有,先生。”“被告告訴你了嗎?”“告訴了。”“被告說什麼?”“我可以把她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你,因為她的話給我深刻的印象。她說:‘伊莎,我被陷害了,我得保護我自己。’”漢密頓麵對陪審團,他的手微微往外張,以一種重大的沉默來延長這一刻的戲劇效果。莫倫法官知道檢察官的伎倆,他的聲音顯出有惱意來,“檢察官先生,繼續你的問題,除非你已經問完了,如果你問完了,麻煩被告的辯護律師繼續問。”“是的,法官大人。”漢密頓轉向證人,“在她告訴你這件事時,道格拉斯·希樸納的屍體還沒發現是嗎?”“反對用這種結論來問證人,這有暗示導向作用,”梅森說。“同意,”莫倫法官很快說。漢密頓又試另一個方向,“那麼你怎麼處理被告的箱子?”“交給她的律師。”“你是說派瑞·梅森嗎?也就是坐在被告前麵的人嗎?”“是的,先生。”“你什麼時候把箱子交給他的?”“八月十七日下午。”“怎麼給他的?”“他來找我,由他的秘書戴拉·史翠特陪同。他知道被告跟我住一起,我從他的話中……他要行李,我就拿給他了。”“你交給派瑞·梅森的行李就是被告給你的嗎?”“是的。”漢密頓說:“我現在給你看一個手提包,上麵有大寫的EC兩個字,你以前看過這個手提包嗎?”“看過。”“在哪看過?”“在我的公寓。”“何時?”“伊蓮娜拿到我公寓的,後來我把它拿給派瑞·梅森先生。”“你要庭上和陪審團知道這就是你給派瑞·梅森的行李嗎?”“是的。”“也是被告搬到你公寓時拿來的是嗎?”“是的。”“我給你看一個行李箱,你認得嗎?”“認得,這是她拿來的,也是我交給梅森先生的。”“法官大人,我要求把這些箱子列為證據。”“反對嗎?”莫倫法官問梅森。“我反對的不是這些箱子,法官大人,是反對箱子裡的東西還未認定。”“箱子是空的,”漢密頓微笑道,“我預料被告會反對。”“我不反對這些箱子列為證據,”梅森說:“我確定這些是被告交給我的。”漢密頓突然轉向梅森說:“現在輪到你問了,先生。”檢察官走著經過被告辯護律師的席位,坐進自己的位置,對坐在他兩邊的助理檢察官微笑,他們也都麵帶笑容。“你說還有一位證人,他可以認出格傑的公寓是嗎?”“不錯。”“如果證人在場,麻煩你先請他上來,我延後再來問這位證人。”“好吧,”漢密頓說:“請韋伯裡·雷奇上來。畢藍小姐,麻煩你先下證人席,雷奇先生的證辭很短,他說完後你再上來。”“好的,先生,”證人說。“坐在欄杆內,”莫倫法官說:“梅森先生會在雷奇先生做完證後就問你。”“雷奇先生,上前來發誓吧,”莫倫法官說。梅森看著證人走過來,小聲對坐在他左首稍後的戴拉說:“看看是誰來了,就是那個騙我們的櫃台的管理員。”雷奇走上前來發誓,報上他的名字,年齡,住址和職業,然後看著檢察官。漢密頓以平實的聲音說:“我知道你的名字是韋伯裡·雷奇,你是貝林達公寓的管理員。”“是的,先生。”“你在那兒做多久了?”“兩年多了。”“你對公寓的三樓熟悉嗎?”“是的,先生。”“你認得三五八號的蘇珊妮·格傑小姐嗎?”“認得。”“伊莎·畢藍,剛才作證的證人?”“認得?”“你熟悉她們兩位公寓的布置嗎?”“是的,先生。”“我給你看一張圖,你能正確地指認哪一個是三五八號,哪一個是三六〇號嗎?”證人看了圖後說:“先生,這兩間公寓是一樣的,隻是三六〇號一間臥房的壁櫥要比其他公寓臥房中的壁櫥短上三尺半。”“這張平麵圖是按比例尺畫的?”“是的。”“誰畫的。”“我。”“應誰的要求?”“你的,先生。”“這是一張準確詳細的描述圖嗎?”“是的。”“我要求把它列為證據,”漢密頓說:“問完了。”“等一會,”梅森說:“我有幾個問題。”“不是反對這張圖吧?”漢密頓說。“我隻是要問一下證人的背景,”梅森說。“很好,請問吧,”莫倫法官說。雷奇仍以自大的神情看著梅森,那神情也是他坐在貝林達公寓的辦公桌後的態度。“你記得你今年八月看過我嗎?”“是的,先生。”“我是來找蘇珊妮·格傑小姐的是嗎?”“是的。”“你告訴我她不在家找不到她是嗎?”“是的。”“我告訴你我是誰並請你把信交給她是嗎?”“是的,先生。”“等一下,法官大人,”漢密頓說:“這不是審問,這位證人隻是來證明公寓平麵圖的。這份平麵圖是非常正確的。被告律師沒有反對。這些問題是不相關的,完全超出了審問的範圍,隻是在浪費時間。”“看來似乎是這樣,我也同意檢察官的看法,梅森先生,”莫倫法官說。“我審問的目的,隻是要顯示證人的偏見。”“這麼做是為什麼?這張平麵圖是正確無誤……”莫倫法官想了一會說:“技術上我認為你並沒有超越你的權力,繼續問吧,反對無效。”“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梅森說:“當我問你蘇珊妮·格傑小姐時,你是不是馬上便回到你的辦公室中打電話給伊莎·畢藍小姐?”梅森沒想到他臉上會出現驚愕的表情。“我……我常打電話給房客。”梅森知道他問到要害了,很快追問下去說:“我隻問你在那時有沒有打給伊莎·畢藍?”“梅森先生,你不能要我記住我打給每位房客的電話吧?我……”“我隻問你那次你是否跑進你的辦公室打電話給伊莎·畢藍小姐,你隻要回答是或不是。”“他怎能記得這麼多?”漢密頓及時趕來救援道。“我不記得了,”雷奇說,很感激地看了檢察官一眼。梅森微笑道:“如果不是檢察官來打岔,你也許會記得的,是嗎?”“法官大人,我反對這個問題,這不是審問。”漢密頓抗議道。“我想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法官說:“陪審團當然看到證人的態度,雷奇先生,你回答問題吧。”“我……我不記得打給伊莎·畢藍了。”“你不記得打給伊莎·畢藍?”梅森問。“是呀!我常打電話給房客,有時一次打給好多房客。”“那麼你說你不記得是什麼意思?”“我不記得在那時打過了。”“你記不記得你走進你的辦公室?”“不記得。”“你記得跟我的談話嗎?”“記得。”“你記得在你跟我談過話後你做什麼?”“不記得。”“那麼你是否打電話告訴伊莎·畢藍,有位叫派瑞·梅森的律師要找蘇珊妮·格傑?現在你可以回答有或沒有。”“我……我想我沒有。”“你用過差不多意義或效果的話來表示嗎?”“我……我不記得了。”“多謝?”梅森說:“我要明文規定那張平麵圖列為證據。現在,請畢藍小姐到證人席上。”雷奇離開,伊莎·畢藍回到位置上,看了派瑞·梅森一眼,意思是說:“好吧!來吧!看你要怎麼對付我。”“你確定被告帶著一把左輪槍住在你的公寓中?”“確定。”“那把藍鋼的?”“是的。”“是點三八口徑的?”“是的。”“左輪槍有多少種口徑?”“我……我對槍不熟,我不知道。”“什麼是點三八口徑?”梅森說。“是用來形容槍的。”“當然是用來形容槍的,但口徑是什麼意思?與槍有什麼關係?”“它跟子彈的重量有關嗎?”梅森問。“是的。”“換言之,一顆細長的子彈比一顆粗短的子彈口徑來得大是嗎?”“法官大人,”漢密頓說:“我反對這種會誤導證人的問話。這不是適當的審問。證人不是槍枝專家……”“反對無效,”莫倫法官說:“證人曾描述過被告的手槍是點三八口徑的。被告律師自然有權要問清她所謂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槍是什麼。”“繼續,”梅森說:“回答問題。”“子彈長的口徑要比子彈短的來得大,我想是的。”“這是你所謂的口徑?”“是的,先生。”“那麼當你形容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槍時,你是以它子彈的長短來區分的?”“法官大人,這不是恰當的審問,這隻是企圖誤導證人,”漢密頓說。“反對無效,”莫倫法官說:“回答問題。”證人懷疑地看了一下檢察官,猶豫一會說:“是的,我想是這樣。”“當你用點三八口徑來形容時,你指的隻是子彈的重量?”“是的,先生。”“你是指子彈重卅八喱是嗎?”“是的。”“你分不清一把槍是點三八口徑或點三二口徑或點四四口徑的是嗎?”“彆人說那是點三八口徑的,”證人很明顯的變得混亂了。“你隻是重複彆人的話是嗎?”“是的。”“當你說是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槍時,你並不知道它是點三八口徑或點三二口徑或點四四口徑是嗎?”“是檢察官告訴我……”“不要管彆人告訴你什麼,你隻管你自己知道什麼,你知道嗎?”梅森說。“我想我對口徑的意義是很模糊的。”“那麼你並不知道被告的手槍是點三八口徑或點三二口徑或點四四口徑是嗎?”“如果你要這麼說,我是不知道。”證人不悅道。梅森說:“這正是我要的,現在我們來看看你的記憶是否比韋伯裡·雷奇好。你還記得雷奇先生打電話告訴你說派瑞·梅森律師要找蘇珊妮·格傑,他懷疑他來的目的為何?而你不願意被打擾,所以要他打發他走嗎?也許你們的談話不是這樣,但內容跟這個差不多是吧?你記得那次談話的內容嗎?”她側著頭,下巴抬起,她的目光起初是不屑的,但等她碰見他直視的目光,看到他臉上嚴肅的線條時,她垂下眼睛說:“我記得。”“你記得是什麼時間和日期嗎?”“八月十七日下午時,我不記得正確的時間。”“但你記得就是在我來找你之前是嗎?”“那要看你所謂的之前是什麼意思?”“大約是在我來找你之前十或十五分鐘的時候。”“是的。就照你的算法吧。”“這不是我的方法或你的方法或雷奇的方法,”梅森說:“這是真相的問題,也是法官和陪審團要知道的。”“是的,他打電話給我。”“你和雷奇是什麼關係?”“法官大人,我反對這個不相關的問題。”莫倫法官猶豫一會說:“反對有效。”梅森臉上意外和痛心的表情落入陪審團的眼中,他坐下來轉向戴拉。“我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停止問問題,我要陪審人員感覺事情不是像表麵那樣的。我現在跟你小聲說話的目的是要他們以為我要跟你商量。”戴拉點點頭。“現在嚴肅地搖搖頭,”梅森說。她照指示做。梅森歎口氣,用手做了一個疲累的算了的手勢。“法官大人,案子的這一部分是被告認為很重要的。”他又看了戴拉一眼,聳聳肩說:“如果這是庭上的規定,我沒問題了。”“法庭並不是要關上任何一扇門,”莫倫法官說,他突然懷疑梅森要怪罪他,“你有權組織你的問題。”“你告訴過韋伯裡·雷奇你和被告的安排嗎?”“反對這種不相關的問題。”“我準許這個問題,這問題可以顯示證人所處的角度。”莫倫法官說。“回答問題,”梅森說。“是的。”“他是否給你什麼建議?”“反對,”漢密頓說。莫倫法官用手指緩緩地摸著他的下巴,“你隻要回答有或沒有。”“有。”“他說什麼?”“法官大人,反對,這是……”“反對有效。”莫倫法官說。“你在被告被逮之前是否問過他的意見?”漢密頓費力的說:“我反對從這個角度去問問題,這是無關的,不重要的,而且問題是籠統而不明確的,這是不正當的審問。”莫倫法官在心中衡量一下。“梅森先生,你能重組你的問題嗎?”“不行,法官大人。”莫倫法官懷疑地看了看檢察官。“這是很明顯的,被告律師是在做釣魚探險。他要知道這個證辭是否在事先有任何協定,或任何與這個案子有關事實的協定。”“我的問題很廣,足以包括這些感情,”梅森說。“太廣了,”漢密頓不悅道:“它什麼都包括在內了。法官大人,我認為這個問題不適當。”“好吧!反對有效。”“沒有問題了。”“沒有問題,”漢密頓不悅道。證人正要離開時,漢密頓突然想起什麼一樣說:“對不起,我忽略一件事了,我的助理才提醒我說我忘了問一些事了。”“你可以問,”莫倫法官說。漢密頓麵對證人,“你看到被告的東西中除了這把左輪槍外,還有什麼價值的東西嗎?”“有的。”“是什麼?”“一大堆寶石。”漢密頓表現很興奮的樣子說:“你是說寶石?”“是的。”陪審員們身子都往前傾,好奇地看著證人。“你在哪看到的?”漢密頓問。“我要進她的臥房時,門開了一個縫,她沒聽見我進來。”“她在做什麼?”“她把寶石包在麵紙中放在床上,她跪在床邊,背對著我,正在數寶石。”“有多少?”“不少。”“她知道你看見她嗎?”“不知道,我立刻退出去,把門輕輕關上,所以她並不知道……”“不管她知不知道,”漢密頓說:“你不是讀心人。你看到這些寶石了?”“是的,先生。”“你不知道這些寶石的下落?”“不知道。”“但你看到被告的東西中有寶石?”“是的。”“你知道這些寶石可能放在你交給派瑞·梅森的行李中?”“反對這種沒有證據的問題,這是暗示性的,不重要的,”梅森說。“反對有效。”“問吧,”漢密頓不悅道。梅森猶豫一會對戴拉說:“這就是陷阱,但我要麵對它。他以為我會害怕麵對這些事。我們上吧。”梅森從他的座位慢慢站起來,走過桌角,站著看證人。“你站在房間的門口?”他問。“是的。”“看到那些寶石放在床上?”“是的。”“有多遠?”“大約十尺。”“你看到是寶石?”“是的。”“什麼樣的寶石?”“鑽石、翡翠和一些寶石。”“你自己一生中擁有多少真的寶石?”“我……有一些碎鑽。”“這些寶石是碎鑽嗎?”“不是。”“你有多少切割得很好的鑽石?”證人轉著眼睛。“多少?”“沒有,”她承認道。“你有多少真正的寶石?”“一個……我想是真的。彆人給我的。”“你擁有多久?”“現在還在。”“何時給你的?”“十年前。”“是真的嗎?”“我認為是真的,因為是彆人給的,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認為是真的。”“床上的寶石是真的還是假的?”“是寶石。”“真的?”“是的,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是?99lib.真的。”“你跟檢察官對過好幾次你的證辭了是嗎?”“我隻是告訴他發生的事,我並未跟他對我的證辭。”“你告訴他你會這麼作證嗎?”“可以這麼說。”“你告訴他所有發生的事嗎?”“是的。”“你告訴他這些寶石是真的?”“是的。”“你是站在十尺外看到的?”“是的。”“不會更近了?”“我想是不會了。”“你站在門口有多久?”“大約十秒鐘。”“你的寶石是戒指?”“是的。”“是你的生日石?”“是的。”“你對這個特彆的寶石一定有某種感情?”“是的。”“你戴著它時常會去看它?”“是的。”“在很近的距離看?”“是的。”“但你還是不知道這顆寶石是否是真的,而你要陪審團相信你可以站在十尺外,看到一堆各式各樣的石頭,看的時間不過十秒,就能毫不猶豫的說每個石頭都是真的寶石是嗎?”“我……你要這麼說,自然聽來會很荒謬了。”“聽來荒謬是因為它荒謬了,”梅森說:“你不是寶石專家。”“不是,但我可以分辨出是不是真的。”“如何分辨?”“直覺上,從它們發光的樣子。”“但你卻不知道你戴了十年的寶石,你隻是認定它是真的,你並不知道它是人造的或假的。”“它……跟我看到的寶石不同。”“怎麼個不同法?”“那些寶石比較亮。”“那麼你便認定你戴了十年的不是真的,是假的嗎?”“我不知道。”“床上有多少寶石?”“大約五十多顆。”“會不會更多點?”“也許會有七十五顆。”“如果你有七十五顆寶石要在十秒鐘內來檢視,那麼你一秒鐘至少要檢視七顆是嗎?”“我想是的。”“你知不知道一個珠寶監定要檢視一顆珠寶,得用放大鏡看上好幾秒鐘?”“我想也是。”“而你沒有任何有關寶石的常識,甚至沒有過真正的寶石,隻有一顆彆人給你,你卻不知真假的寶石,卻發誓你在十秒鐘內,在距離十尺之外看到的為數約五十到七十五顆石頭是真的寶石?你說每一顆都是真的嗎?”“我沒那麼說,我不能說每顆都是真的。”“它們中有多少是贗品?”“我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我不知道。”“其中有一顆是真的嗎?”“是的。”“有兩顆是嗎?”“我告訴你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它們中任何一顆是真的還是假的是嗎?”“我想它們是真的。”“你是憑直覺是嗎?”“是的。”“你隻看到它們是一堆閃閃發光的寶石嗎?”“是的。”“問完了,”梅森說,對陪審團微笑。漢密頓很得意的走上前來。“假定道格拉斯·希樸納是在八月十六日下午五點被殺,你看到這些寶石是在他死之前還是之後?”“反對這種沒證據的問題,”梅森生氣道:“這是有偏見的誤導問題。”莫倫法官臉色嚴肅,“反對有效。陪審團不要去管這問題。”“好吧!你何時看到這些寶石?”“八月十六日。”“什麼時候?”“晚上六點。”“問完了。”“沒問題了。”梅森說。“那麼我們叫蘇珊妮·格傑小姐上證人席。”蘇珊妮·格傑走上前來發誓。“你是住在貝林達公寓三五八號的蘇珊妮·格傑嗎?”“是的,先生。”“你是格傑小姐還是格傑太太?”“小姐。”“你一個人住?”“是的。”“你去過幾次歐洲?”“我對藝術有興趣。所以去歐洲博物館研究名畫的著色,我在寫有關這方麵的論文。”“你最近才從歐洲回來?”“是的。”“你是在回來的船上認識嫌道格拉斯·希樸納的?”“是的。”“那麼你跟他很好?”“是的,是在船上建立的友誼。”“結果呢?”“然而我有好幾周沒……沒看過道格拉斯·希樸納,後來我偶而碰見他,他請我出去……”“他什麼時候邀你出去?”“七月底。”“是什麼樣的情形?”“我跟他出去吃過三次晚飯,他告訴我……”“我想我們沒權把他的談話列為證據,但我想你可以作證你們關係發展的情形。”“他跟我談得很深。”“你跟他出去好幾次?”“是的。”“有時他會到你的公寓去?”“通常他都到我家來找我。”“到你家來喝一杯?”“是的。”“道格拉斯·希樸納跟你談過被告伊蓮娜·柯賓嗎?”漢密頓說。“談過。”“當然,我們不能把這些談話當成證據,但他是否提過伊蓮娜·柯賓是他太太嗎?”“沒有,相反的他……”“沒關係,沒關係,”漢密頓說,手掌外翻,好像他是一個指揮交通的警察,“我要在絕對合法的範圍內審問。由於被告宣稱是他太太,因此我要問你,他是否說過她是他太太。你說他沒有。已經回答我的問題了。現在我要問你,被告和你談過道格拉斯·希樸納沒有?”“有。”“何時?”“八月十五日。”“說些什麼?”“我……道格拉斯來找我,他走時我發現三六〇號的門開了一道縫,所以被告可以看見他離開……”“你怎麼知道是被告在看?”“因為我……我知道她搬來跟伊莎·畢藍住是為了監視……”“彆管目的是什麼,”漢密頓打斷道:“這隻是證人的結論。法官大人,我隻要證人就問題回答,而不是自動提供消息。”“很好,”證人帶著仇視道:“我知道被告搬來和伊莎·畢藍住。我知道每次道格拉斯離開時,三六〇號的門會打開。由於無法確知他走的正確時間,除非她有辦法偷聽到我們的談話。於是有次我趁道格拉斯一走進電梯裡,她要關門之際便走過去把門打開。”“誰站在門內?”“伊蓮娜·柯賓。”“你是說本案的被告。”“是的,先生。”“就是坐在派瑞·梅森旁邊的女人?”“是的。”“繼續說下去。”“我告訴被告說她這樣是很丟臉的,我說:‘你不能用這種方式來保有一個男人。你是一個嫉妒、挫折的傻瓜,我要你不準偷聽我們的談話。我不要任何人偷聽我的私人談話,我想法律是不允許這樣,必要的話我會采取行動的。’”“被告怎麼說?”“被告很生氣。她罵我是賤人,我要把道格拉斯搶走,他跟所有的男人一樣是個機會主義者,我是有意提供機會。”“她說過她要跟道格拉斯·希樸納結婚嗎?”“她說她要跟他結婚,如果她不能擁有他,誰也休想得到他。”“她說了任何威脅的話嗎?”“哦,我不記得她說什麼了。當然,她說了一些威脅的話,她說要殺了他和我。她說如果我把他搶走?她會殺了他。”“有人聽到你們之間的談話嗎?”“當時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場。”“被告說過她要如何實現她的威脅嗎?”“說過。她打開她的皮包。給我看一把左輪槍,說她被逼急了會采取行動的。”“她的皮包裡有什麼?”“一把左輪槍。”“在這以前你看過左輪槍嗎?”“我不知道,我看過一把很像這個。”“在哪?”“在被告的皮包中。”“談過話呢?”“我轉身回到我的房間。”“梅森先生,現在換你問了,”漢密頓說。漢密頓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臉上散發著滿意的光輝。梅森說:“格傑小姐,是你先發動這次談話的是嗎?”“你是說這場談話是我引起的?”“是的。”“當然,我已經厭倦於被人監視,我要阻止這件事。”“有人聽見你們之間的談話嗎?畢藍小姐在場嗎?”“畢藍小姐不在家,被告一個人在家。”“換言之,”梅森說,很輕鬆地微笑,“都是你一個人的話了,你……”“我不習慣彆人懷疑我的話,”蘇珊妮很生氣道。“問題是沒人聽到這場談話。”梅森說。“那你就錯了,”她冷冷地說:“我是唯一在場的人不錯,但雷奇先生也聽到了,他後來跟我說這是高級公寓,不能吵架……”“不管彆人對你說什麼,這是聽說。我在問你,是否還有人在場聽到你們的談話?”“雷奇先生在隔壁的公寓中,門是開的,他聽到整個談話。”“我問好了。”梅森說。“且慢,”漢密頓說:“你沒告訴過我雷奇先生聽到你們的談話。”“你沒問我。”“何況她並不知道雷奇聽到她們的談話。”“他是事後來找我,跟我提……”“法官大人,這展開了本案另一個有趣的一麵,我還不知道有這事,格傑小姐,你為何沒告訴我?”“告訴你什麼?”“這次談話還有人在場?”“他沒在場,他隻是聽到而已。我不習慣彆人懷疑我的話。”“但這是庭上的法律……”漢密頓說。她微微甩了一下頭說:“我告訴你發生的事,我說的是實話。”“很好。”漢密頓說:“我問完了。”檢察官看了一下鐘說:“法官大人,我知道時間還早,但我想檢方要停止求證,我還要跟我的助理查一下是否我要的證據都列上了。因此我要求庭上退庭到下午兩點再開庭,這樣我可以把我的證據檢查一下。檢方隻需休息到下午兩點半。”“很好,”莫倫法官說:“本庭休息到兩點半,應檢方的請求。”梅森轉向要帶走被告的女警說:“我要跟被告談一會,”他說:“到證人室去可以嗎?”“好的,現在還早,我給你十五到廿分鐘的時間。”“我想夠了。”他對戴拉點點頭,對伊蓮娜說:“希樸納太太,請走這裡。”伊蓮娜跟她走入證人室。梅森把門關上。“好吧!說吧!”他說。“什麼事?”“我不是魔術師,我得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檢察官要休息到下午兩點半。他有十足的勝算可以以一級謀殺起訴你。如果你不上證人席,你是死路一條,如果你上證人席,他們會把你攻擊得體無完膚。如果你承認你在電話中跟伊莎·畢藍說的話,那麼無異是承認你的健忘症是假的。如果你否認說過這話,檢察官會去查醫院的電話記錄,會找到你跟伊莎·畢藍打過電話。他還有一批精神病醫生,他們會來檢查你,檢查過後會宣布你失去記憶隻是一種防衛的姿態。所以你最好告訴我實話。”她避開他的目光:“他為何在這個時間要求退庭?”“因為他要查證一下雷奇是否聽到這場談話。如果雷奇的口供和蘇珊妮一樣,他會要雷奇上證人席。”“梅森先生,你認為我說我記不清楚是假的?”梅森聳聳肩道:“這將是你的喪禮,他們會送你坐上一個鋼椅,鋼椅在一間四麵是玻璃的房間中。每個人會退下去,門喀拉一聲關上,然後你會聽到撕撕聲……”“彆這麼說!”她尖叫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每晚都做這樣的噩夢嗎?”“我現在告訴你,因為這是最後一次可以救你的機會,你自己看著辦吧!”伊蓮娜看了戴拉一眼,像一頭被陷阱捕獲的動物。“要香煙嗎?”戴拉問。伊蓮娜點點頭。戴拉給她一根香煙,並為她點燃。伊蓮娜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縷煙圈說:“真糟糕,梅森先生,如果我告訴你實話,你要幫我想辦法。”“說吧!”“這都是真的。”“什麼是真的?”“他們說的話。”“證人們說的話?”她點點頭。“你殺了他?”梅森問。“我沒殺他,但我說沒有又有誰肯相信?”梅森溫和道:“由於時間不多,我問你答好了。”她說:“我一向野慣了。我曾惹過幾次麻煩,我父親是個保守的人,他很愛惜他的名譽。他是有聲望的人。“我在從歐洲回來的船上認識道格拉斯·希樸納。父親不喜歡他。我父親告訴我,如果我嫁給他,他就斷絕我的經濟來源,他給我錢一向很慷慨,他曾好幾次威脅要停止供給我,但這次是說真的。”“然後呢?”梅森問。“我們兩人墮入情網,在船上還沒有太認真……我本來也以為是一段船上的豔遇,過後就煙消雲散了……沒想到我卻認真起來。”“說下去。”“當我們認真以後,我們談到結婚的事。爸爸告訴我,我若嫁給他,從此便要跟家裡斷絕來往。”“希樸納告訴過你他的職業,還有他如何過活嗎?”“說過。”“何時?”“在我們談到結婚時,他告訴我許多有關他自己的事,他是個滾石,一個冒險家,一個機會者。他是個業餘的海關偵探,專門打探走私珠寶的事再去領賞。”“繼續,”梅森說。“這個蘇珊妮·格傑——我恨這個女人。”“彆去管她,你沒多少時間了,繼續告訴我發生的事。”“道格拉斯認為蘇珊妮·格傑是個走私頭子。彆問我他怎麼知道的,因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憑什麼證據。”“是海關人員告訴他的嗎?”“我想不是。海關人員從未懷疑過她。她是那種外表像個皇後似的女人,而且以高人一等的姿態出現。”梅森說:“彆去管你有多恨她,儘快告訴我實情。”“道格拉斯說如果他能破獲蘇珊妮的走私網,他能得到的錢足夠買進一家進口公司,憑他的經驗和關係,可以使業務繁榮起來。”“他認為蘇珊妮·格傑是走私的人?”“她不是一個大走私犯,就是居中聯絡的人,他認為她是大走私販。”“那麼他怎麼做?”“他告訴我他得去跟她約會,他說他不會愛上她,他隻是要藉約會來接近她。他說他會找人去搜索她的公寓,但在這麼做之前,他得確定一下。他有竊聽裝置,把那個裝置放在靠蘇珊妮·格傑房間的牆邊,那麼蘇珊妮·格傑那兒有什麼動靜都可以聽到。於是他按計劃進行,我假裝是個嫉妒而遭受挫折的女人,我跟伊莎·畢藍談判住到她那兒去。結果蘇珊妮知道我住到隔壁去,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但道格拉斯知道。我猜她一定告訴他我在偷聽。”“結果呢?”“道格拉斯叫我搬離公寓一陣子,這樣她會繼續乾她的勾當。“那個管送貨電梯的人討厭前麵櫃台管理人員的勢利,於是道格拉斯賄賂他,這樣他可以從送貨電梯上來而沒人知道。“伊莎要去上班,她在一家百貨公司擔任采買人員。她上班後,我收拾東西,從前麵下去,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讓總機小姐知道我出去了,一整天。”“然後道格拉斯便進去?”她點點頭,“他從送貨電梯上去。”“那麼他怎能進到蘇珊妮的公寓呢?”“隻要他想去,他就能辦到。”“你知道他辦到了。”“他若不能辦到,他不會叫我住進伊莎·畢藍的公寓。”梅森想了一會。“他有鑰匙?”“他當然有,我把我的拿給他去複製,如果你檢查一下他死時身上帶的鑰匙,有一支可以開伊莎·畢藍的門。”“警方不知道?”“好像不知道。”“伊莎·畢藍不知道道格拉斯利用她家做竊聽站是嗎?”“當然不知道,所以我得裝出跟蘇珊妮爭風吃醋的樣子。不過伊莎·畢藍並不笨,她懷疑道格拉斯在她去上班時來找過我,而我的嫉妒隻是裝出來的,為了要掩飾一些事情。她常跟蘇珊妮談話,道格拉斯怕蘇珊妮太聰明,到後來會把我們兩個都擺平。“因此道格拉斯要我安排一幕去刺激蘇珊妮,要她罵我,然後我再打開我的皮包拿槍威脅她,表現出一個嫉妒的失去理性的女人。“我這麼做了後很成功。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在我們吵架後半小時,道格拉斯又回到公寓,把竊聽器裝上聽著。他告訴我他知道答案了。要我把我的槍給他便出去,他說過後會跟我聯絡。”“你把槍給他了?”“當然,”她說:“他要什麼我都給他。”“你們還沒結婚?”“我們打算一辦完事便結婚……”“但你們沒結婚。”“道格拉斯說我們得等,但我們是以夫婦的身分去猶馬和拉斯維加斯的。”“那你為何說你結婚了?”“他要我從猶馬拍電報回去這麼說。”“車禍呢?”“那是一個小謊。”“但他的車撞壞了。”“我知道。也因為車撞毀才使我想到利用它來藉口失去記憶。”“他的車在何時撞毀的?”“星期天晚上——他死的前一晚。一輛大卡車轉彎後便筆直朝他開來。奇怪的是他沒受傷。那個卡車司機是故意的。“你知道,他們是一個走私集團……我要道格拉斯算了,因為我們知道他們在追蹤他。所以我才把槍給他。他說他即使不能在一、兩天內有重大收獲,他也會賺到一大筆錢,開始一個新的事業。”“你給他槍了以後你做什麼!”“我出去了。”“你何時回來?”她垂一下眼睛,“事後。”“多久後。”“很久以後。”“你回來時道格拉斯在嗎?”“不在。”“伊莎·畢藍呢?”“不在,她出去渡周末,星期一才回來。”“那些寶石是怎麼回事?”梅森說:“你是從哪弄來的?”“梅森先生,你得相信我。有關寶石的事完全是胡說八道。我從未有過寶石,我也沒有過任何寶石。她說她看到我在數寶石是撒謊。”梅森眼睛變得冷酷起來道:“你沒把寶石藏在你的行李中?”“彆胡說,我告訴你的是實話。”“你說過你說的是實話。”“我以榮譽保證。”“你這話也說過。”“你得相信我。”“我不能相信,太多證據對你不利了。他們逮到你說了一連串謊話,道格拉斯是被你的槍打死的,他死前不久,你才為他跟蘇珊妮爭風吃醋,而且揚言要殺死他,如果你不能得到他,誰也得不到他。”“我知道,”她說:“但我告訴過你……那是他要我說的,要我表現出這樣來。”“隻有一個人可以證明你說的是真話,”梅森說。“誰?”“道格拉斯·希樸納,但他死了。如果你說實話,你把你自己交給命運,如果你不說實話……”“可是我是,我告訴你的絕對是真話。”“關於那些寶石你說謊。”“梅森先生,我沒有。”“如果他們在你的行李中找到那些寶石呢?”“如果真這樣,我進煤氣室是進定了,彆人會認為這些寶石是道格拉斯找到的,我從他那兒偷來的……這樣是一團亂糟,誰也沒辦法洗清。”“你現在已經是一團亂糟,”梅森說:“我看不出誰能把你弄出來。”“我不能告訴他們真相嗎?我不能告訴他們是道格拉斯要我這樣表演的嗎?我不能告訴他們道格拉斯是海關的稽察人員嗎?我們不能找海關人員來作證嗎?我們不能證明蘇珊妮·格傑是一個走私販子嗎?我知道她去拉斯維加斯時,有人進去她的公寓,難道她不會把那些寶石藏在顏料管中?”“可能,”梅森說:“誰跟蘇珊妮·格傑到拉斯維加斯?”“我不知道。”“伊莎·畢藍說你有寶石,如果有人能證明你是跑到蘇珊妮的公寓中,把她的顏料管剪斷把寶石弄走而不告訴道格拉斯,以致於引起一場爭執,最後你把道格拉斯殺了。”“但她說謊。”“好吧,暫且不去管這件事,”梅森疲倦道:“你為何在月光下裸舞?去勾引男人……”“我沒有,我隻是向人求助,我要那個女人跟著我。”“可是看來不是這樣,”梅森說:“當那女人跟你時?你開始尖叫……”“她不是跟我,她在追我,而且拿著千斤頂追我。”“你為何要她跟你?”梅森問。“我要她找到道格拉斯的屍體。”“你要什麼?”梅森問,他的聲音顯出難以置信的樣子。“我要她發現道格拉斯的屍體,我要領她去。”“你知道道格拉斯已死?”“是的,當然知道。”“你怎麼知道的?”“因為我和道格拉斯在公園有個約會的地點,如果有任何事發生,我們要跟對方溝通時,便在那兒見麵。“晚上我過去時,道格拉斯躺在那兒已經死了,我的手槍放在他身邊。這對我而言自然是很大的打擊,但我立刻看出我的處境來,我說我被陷害了,就是指這件事。我發過誓說我要殺了道格拉斯,我又出示過我的槍。一定有人跟他到公園,奪走他的槍,從他腦後把他射殺。當時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可以想像是怎麼個情形,”梅森諷刺道:“告訴我你怎麼辦,要說實話。”“我拿起槍來找個地方埋起來。我怕彆人在我的東西中找到這把槍。我知道隻要彆人在我的東西裡找到槍的話,我是百口莫辯的。“我最後終於找到一個鬆鼠挖的洞,我把槍放進去,然後蓋上一些土,放些乾的樹葉和樹枝在上麵,我以為不會有人找到的。”“然後呢?”“我知道有人在追蹤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慌亂極了,人在慌亂時腦子是不會清楚的。”“你想你要做什麼?”“我以為我若不穿衣服跑出去,我可以編個故事說我跟道格拉斯出去,有人殺了他,並要強暴我,所以便以半昏迷的狀況在公園遊蕩起來。”“說吧!”梅森說。“於是我衝回公寓,把衣服撕壞,借了伊莎的雨衣便走向公園。我故意倒在地上,好像是掙紮過,並把衣服散在地上,然後穿上雨衣,走出公園,看到一輛車停在那兒。於是我走向車子,向那個女人招手,我是向那女人求助……沒想到會演變成那種結果。那女人拿著千斤頂追我,以為我是蕩婦,想要勾引她的男友,我一麵跑一麵叫,以免被她追上。“我這時知道我是弄巧成拙。於是我想回公寓,另想彆的辦法。於是我把衣服撿起來,捆成一堆,想找另一個洞埋起來……”“衣服呢?”“據我所知,我把它們埋在同一個洞裡。”“然後呢?”“我便撿起我原先藏的雨衣,穿上它,走向公寓,誰知會被警察逮到。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隻知道我需要時間理出一個頭緒來。“我以前也曾遭遇過麻煩,最後以喪失記憶而脫困,一個跟我友善的醫生幫我忙,由於有這一個前例,因此我想裝做患上健忘症的樣子……於是我就這麼做了。”梅森說:“伊蓮娜,你以為這世界上會有誰相信你的故事嗎?”她避開他的眼睛一會,然後看著他。“沒有,”她承認道:“現在不會有。”“如果你站上證人席上這麼說檢察官會把你攻得體無完膚,他會指出你一再撒謊,他會指出這故事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方而以一級謀殺的罪名起訴你。”“我知道,”她說,定定地看著他,“問題在於我們能否推翻伊莎·畢藍的話。如果我有那些寶石,彆人會認為我是趁蘇珊妮·格傑去拉斯維加斯偷走的,由於我跟道格拉斯因這些寶石起衝突,所以我就殺了他。”“一點也不錯,”梅森諷刺道:“如果你上證人席,他會問倒你,如果你不上的話,他會要我拿出證據來。”“如果你能拿出來呢?”“我拿不出來。”“我告訴你的全是實話。”“這是你最後講實話的機會了。”“我說的是實話。”梅森站起來,“來吧!戴拉,”他說。他把門打開對女警點點頭。“談完了。”
第十三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