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梅森離開保羅·德瑞克的辦公室時看了一下他的表,是十點過十八分。梅森把車開到一個加油站,把油加滿,當加油站的服務員在替他洗擋風玻璃時,他打電話到貝林達公寓。“我知道很晚了,”他告訴總機小姐,“但我要找三五八號的蘇珊妮·格傑小姐。我今早告訴過她會打來的。”“等一下,我給你接。”過了一會,梅森聽到一個平靜的女人聲音,“喂……”“對不起這麼晚打給你,”梅森說:“但這是有關道格拉斯·希樸納的事。”“希樸納,”她說:“你是誰?”“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是誰?”“我是梅森,派瑞·梅森,我是律師,我留過一封信給你。”“是的。”“你收到了嗎?”“當然。”梅森說:“我認為你該有次預演的機會。”“預演什麼?”“你的故事。”“什麼故事?”“你等一下要告訴警察和新聞記者的事。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指出你矛盾的地方。”“梅森先生,你是在威脅我?”“不敢。”“我為何要告訴警察故事?”“你會被問到。”“有關道格拉斯·希樸納的事?”“是的。”“你現在在哪?”“距你住的地方不遠。”她遲疑一會笑道:“你知道,你令我感到興趣,我知道不少你辦案的技術,我想讓你來盤問我一定很有趣、你過來吧!”“我馬上來,”梅森說,然後掛上電話。到了貝林達公寓後,梅森對櫃台員笑笑,現在換了一個人。“格傑小姐,住在三五八號的,她在等我。”“她交代過了,你上去吧。”梅森到了三五八號,按電鈴,門立刻開了,一位漂亮年輕的女人以挑釁的目光看著這位律師。“我要恭喜你,你不進來嗎?”她說。梅森走入公寓。“恭喜我什麼?”她指指一張椅子。“你用的伎倆。”“什麼?”“你問我是否要先預演一遍我的故事。”“哦!”梅森不動聲色道。“這很有效,你常用嗎?”“我喜歡的伎倆之一,”梅森承認道:“通常都有效。”“讓人無法說它是威脅。”“我很高興你聽得懂。”梅森說。她遞過香煙來。“我自己有,”梅森說,拿出自己的煙盒和打火機。她掏出一支煙來,湊到梅森的打火機,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股煙圈來。“梅森先生,你是先要來點客套話,還是開門見山?”“要看對手是誰。”“那麼你最好直截了當點。”“我們都最好坦白點,你告訴我你的故事,我來問你。”“我不喜歡這個程序,應該是你問我答。”“很好,你認得道格拉斯·希樸納?”“是的。”“你認識他有多久?”“三、四個月前在從歐洲回來的船上認識的。”“你跟他很好?”“在船上?”“在船上和下船之後。”“這事應分開來說,我在船上跟他很好,下船後也很好,不過有一段時間我根本沒跟他聯絡。我是很偶然的在一家藝品店碰見他,他請我喝一杯並請我吃晚飯,但我當晚有約,第二天晚上才跟他出去。你為何對這些問題有興趣,你為何認為警方會有興趣?”“我代表一位暫時患了健忘症的女人。”“我知道有位女人宣稱她是希樸納太太。真有趣,你以為我可以幫她證明這點嗎?我看你是被晚報弄昏頭了。”“我想知道你的約會,你最近看過他嗎?”“當然。”“多久前?”“最後一次看到他是十五號晚上。”“他告訴你他結過婚了嗎?”“當然沒有。”“他告訴你他沒結婚嗎?”“沒說過……我並沒興趣談這種事。我想他看到報紙上說他結婚了,他會有點吃驚的。”“你在跟他第一次約會後時常跟他見麵?”“嗯。”“他到過這裡?”“是的。”“你能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嗎?”她的目光是嘲弄的,“當然可以,我邀請他來,這公寓是我租的。”“他來過多少次?”“我沒記錄。”“你認得他的家人嗎?”“他的家人?不認得。”“我跟他母親打過電話,”梅森的聲音顯示出驚訝的語氣。“她告訴我說她跟一個人談話過,那人說她是……也許是誤會。”“你出拳很準,”她平視他的眼睛,“我跟他去過拉斯維加斯,怎麼樣?我想去小賭一番,他要去拉斯維加斯。他邀我一起去,我就去了。怎麼樣?”“沒什麼,”梅森說。“他停下來打電話給他在鹽湖城的母親。這是他為人的另一麵。老實說,我並不怎麼欣賞。對父母熱愛有時會是一種負擔。反正我們不過是結伴去拉斯維加斯。但他在巴斯陶停下來加油時打給他在鹽湖城的母親,告訴她她跟一個非常有趣的女人在一起,他不知道他是否是真心的,因為他不知道我的打算是什麼,但他要我跟她說幾句話,他事先並沒跟我商量,就要我跟他母親說話。”“你說了些什麼?”梅森問。“我沒想到要打電話,我也沒料到他會跟他母親談起他要結婚的打算,我隻好跟她寒暄一番。”“他告訴她你是誰嗎?”“他說了,告訴她我的名字,我的地址,我的樣子,相當恭維的形容。他當然提到身高、體重、樣子,我覺得我被他說成了是選美會的候選人。”“你說他告訴她你的地址?”“是呀!”“那麼你說了什麼?”“我說:‘喂!希樸納太太,我很高興認識你。’她說:‘我兒子告訴我你跟他上拉斯維加斯去!’我很生氣,也很尷尬。我那時打定主意,既然他要帶我去拉斯維加斯,我就要他出我的旅館錢,讓他請我吃晚飯。”“換言之,他這次接觸不成功了?”“隨你怎麼說,我玩得很開心。”“你還記得是那一天嗎?”“我遇見一件事,所以記得很清楚。”梅森抬起眉毛來。“我不在家時,有人闖空門,但我沒報案……因為我知道是誰乾的,為什麼乾。”“闖空門?”她點點頭,她的目光在回憶時顯得很生氣。“怎麼回事?”梅森問。“我是個藝術家,我不是一個有創意的藝術家。我隻是一個拙劣的業餘畫家。我也許永遠也不會對藝術界有多大的貢獻,但我喜歡研究早期名畫的著色、用色和光效。我認為透過光效來研究畫派會有不少收獲。你現在要談的是羅曼史和健忘症,如果我要談歐洲繪畫,你會感到無聊了。”“你提到闖空門的事。”“我經常旅行,一年會去歐洲兩、三次。我正在寫一本書,我希望這本書會被認為是權威之作。我有不少名家的複製品,這些複製品都是和我的理論有關的。譬如說,在光的處理上有特彆技巧的,暗影的處理也很特彆的。這些畫有的原本很小,我把它們放大,好在書中涵蓋一整頁。我認為我影印品做的很好,至少我是花了一番心血。”“闖空門呢?”“有人闖入我的公寓,故意毀掉幾張價值數百元的畫。”“我能問問是怎麼弄壞的嗎?”“有人把我的顏料管的底部用剪刀剪斷,把顏料擠出來。有些擠在我的洗臉盆中,有些擠在浴缸中,浴缸弄得像一道彩虹。”“你沒報警?”“沒有,我知道是誰乾的。”“誰?”“你的當事人,我不願張揚出去,我不願拖她上法庭。”“伊蓮娜·希樸納做的?”梅森不敢置信道。“伊蓮娜·柯賓。”“你怎麼知道……”電話鈴響了。她說:“對不起,”拿起電話說:“是的……喂……是的……”她沉默的應著對方說話。“你確定?……你認為是?”她又沉默一會然後說:“我現在有客人……多謝……再見,”然後掛上電話。她沒有立刻轉過身來,隻是坐在那兒望著電話發呆,然後歎口氣,走回梅森坐的地方說:“梅森先生,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話,你已經知道拉斯維加斯之旅了。”她眨著眼睛,忍住眼淚。“我要知道你為什麼懷疑……”“我話說完了,沒什麼好說的。”她站起來,走到門口,把門打開。“格傑小姐,你至少要告訴警察這些事……”“你已經用過這種方法了,我不會再對這種方法感到有趣。晚安。”梅森從他的椅子站起來,並無立刻走的意思。“我說了什麼話冒犯你了嗎?”她突然說:“麻煩你走好嗎?我要大……大便。我不想讓你坐在這兒看我做這件事。”“換言之,”梅森不放鬆道:“剛才那通電話告訴你說他們已找到道格拉斯·希樸納的屍體了。”她一驚道:“原來你來的時候已經知道他死了!你知道……我為這點恨你。”梅森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出門去。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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