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雨野景太與青春SKILLS RESET 上原佑與麻煩任務(1 / 1)

朋友與熟人多,說起來也未必就是有好處的特質。我,上原佑,最近常常在想這種事情。緣分確實是助力,時時都能得到彆人協助的人當然厲害。奇幻RPG裡勇者能打倒魔王,到頭來也大多是這個理由。名為牽絆的群體之力。但我一方麵認同那種力量……一方麵卻也這麼想──人麵廣泛帶來的壞處,其實也大得驚人才對吧。勇者確實從全人類得到了莫大的協助,但那也跟名為期待的壓力直接連在一起。看那些藝人,也會憧憬他們光采亮麗的活躍,然而在私生活必須戴墨鏡&口罩的另一麵,坦白講也就不是那麼令人稱羨。我想談的是什麼呢?說穿了,就是「朋友、熟人多的人」未必等於「現實中過得充實的人」!喔……是這樣啊。在我滔滔不絕地一口氣講到這裡以後,從電話另一端傳來了傻眼似的泄氣反應。寒假最後一周的星期一,下午兩點多。我待在超商停車場的角落,一個人彎著背,對通話的對象……雨野景太訴說。「你懂嗎,雨野?勇者有勇者的重任,所以有的時候,民眾也要在心靈方麵給予他支持才可以。你說是吧?身為我的子民,你也覺得對吧?」誰是你的子民啊。呃,我承認自己生來就是平民百姓的性格啦……「子民啊,不然我問你。在王者麵臨危機之際,民眾該怎麼做?」……呃,抱歉喔,上原同學。我想繼續玩電玩,通話是不是可以切掉了?「為什麼啦!彆人講話,你有在聽嗎!」有啊,我聽過才做出判斷的。啊,聊這些會浪費時間,我的判斷是這樣。「過分!虧你對好朋友說話可以這麼冷漠!你不是人!」不不不,突然接到電話,還莫名其妙聽了一大串「人麵廣會有的壞處」以及「王者與民眾」的突兀理論,你也想想被迫當聽眾是什麼心情嘛……「沒、沒辦法啊!因為我也在遲疑,要怎麼跟你談正題……」?遲疑要怎麼談正題?啊~~……又是跟女性有關的麻煩事?「喂,彆講的好像我老是在跟女人攪和一樣。並不是。」咦!不是嗎!「太令人寒心啦!啊~~夠了!我今天打電話給你,才不是為了那種事。」我使勁猛搔頭。於是,雨野在電話另一端大大地歎了氣,然後改用溫和一點的語氣問:所以說,是怎麼了呢,上原同學?假如幫得上忙,我就會效力啊。「雨野……」扯來扯去到最後,他講話還是這麼溫柔,儘管我一瞬間差點掬淚……卻硬是忍了下來。就這樣,經過醞釀以後──我講出了自己的願望。「──雨野,我現在……好想立刻見到你。無論怎樣。」…………「…………」由電話另一端傳回來的是沉默。接著,大概過了足足十秒鐘吧。……從出聲孔冒出了熱情的吐息。……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那我先知會天道同學,不用等到白色情人節,我選的劇情線就已經定下來了。「嗯,雖然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講什麼,總之彆衝動,雨野。」我靠著野生的直覺叫住雨野。不過當然了,他似乎也不是認真的,就語帶歎息地對我做了個總結。呃,換句話說,你是想邀我接下來一起出去玩嗎?「對啦,大略來講就是這樣。」……唉。如果是這樣,很抱歉,我今天還是不太方便。這麼突然,我根本沒有整裝做準備,要出門想必也會花一些時間,何況我目前處於「不沒事找事之月」──「雨野。」我打斷雨野陳述來不了的理由,並且淡然告訴他:「聽我說,你講的有道理,所以,你要拒絕也無妨。雖然無妨……在最後,讓我把這邊的狀況轉達給你就好。拜托。」你那邊的狀況?現在還有什麼好提的……啊~~對了,你從「人麵廣會有的壞處」開始跟我聊起的理由依舊成謎耶。「是啊,你會好奇吧?」嗯,還好啦…………不過,反正就那麼回事吧。十之八九是你在街上遇到了星之守姐妹或什麼人,然後光你一個男的應付不來,才想跟我求救……雨野展現出「就差那麼一點」的推理。目前我確實正如他所說,在逛街途中遇到了熟人,還因為某些緣故被迫跟對方長時間一塊行動……而且窘於應付到了爆炸的地步。就這層意義來說,雨野景太的推理可說完美無缺。隻要不扯上自己的戀愛,他依舊是個靈光到神準的男人。根據找上門的風波性質而定,他甚至有潛力當個安樂椅偵探……正因如此,在「這種現況」下,我才更需要他助陣。我賊笑著揚起嘴角,並且回答雨野:「是啊,這套推理幾乎完全正確,雨野,你實在很敏銳,活像隻會羨慕其他人而一直遠遠觀察的彆扭繭居族,隻要不扯上自己,你的觀察力和洞察力就是這麼出色。」我掛電話嘍。「抱歉。」這次我便乖乖道歉了。雨野歎了口氣以後,又繼續談下去。總之,假如你碰上了那種事,感覺確實很可憐……不過,這次隻能請你節哀嘍。我也有獨自跟星之守姐妹對峙過啊,所以這次碰巧輪到你而已,上原同學,你就認命地獨自想辦法應付──「隻不過,要我來講嘛,你有一項決定性的錯誤。」我又一次打斷雨野的話並繼續說道:「我現在被迫一塊行動的對象,可不是星之守姐妹──」接著我深深吸了口氣……才揭露出那群「意外的成員」。「是三角瑛一、加瀨嶽人、雨野光正──距離感超尷尬的這三個男生。」我現在就過去。通話頓時斷在這裡。看來雨野似乎察覺自己是必須的「接點」了……果然,每個人都該交個懂得看場合的朋友。賺人熱淚。我擦掉眼角的淚水,把手機收進口袋,然後仰望在這間超商對麵……有那三個人「等著我」的遊樂場大樓。「……走吧。」就這樣,重拾決心踏出一步的男人,上原佑──……對我而言,被史上最為「尷尬的熟人們」圍繞的一天才剛剛開始而已。*掛掉電話經過八分鐘,雨野就用驚人的速度趕到遊樂場了。據說他的父母正好要開車到街上買東西。即使如此,雨野似乎還是經過一陣手忙腳亂,他好幾次試著把頭上翹起來的頭發壓到服貼,還表示「所以說……」將目光微微往上瞟向我們幾個人。「……呃……突然問這個也亂尷尬的…………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才想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啊哈……哈…………唉。」在遊樂場休息區窩著一群特色十足的男性──我、三角、加瀨學長、光正,而雨野在我們四個人麵前,累懨懨地顯得一副沒力的樣子。隨後,雨野把視線往下移──還有個穿著哥德蘿莉服,模樣宛如人偶的女童正拽著他的襯衫下擺……所謂混沌,就是指這樣的空間。「──大哥哥,請容我立刻問一句,你……是有用的人嗎?」「……呃,那個……?抱、抱歉,請問一下,你是哪位?」「失禮了。我叫美衣,今年七歲。目前,當下,走失了。」「走、走失?」「是的……不,或許情況還更糟糕。我走失了,還被幾位沒用的大哥哥包圍著,這就是現狀……大難當頭。」「呃……這樣叫大難當頭?」「是的,大難當頭。」「…………」「…………」雨野跟女童──美衣對望了片刻,然後就額頭冒汗,再度看了我們這裡一圈。他又一次對我們問道:「所……所以說,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聽了他的問題──我們四個……在微微笑了笑以後──同時帶著幾乎泛淚的眼神朝他吼了回去。「「我們才想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真是傷腦筋……」當著五個丟人的男學生麵前,唯有女童傻眼似的搖著頭。「原來如此……事情我掌握到大概了,但是請讓我複習一下。」後來過了五分鐘,雨野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看了所有人一圈確認。我們點頭,雨野便馬上開始複習。「首先……上原同學和光正今天原本是各自上街,卻剛好在附近遇見……接著你們糊裡糊塗地起了爭執,結果就決定在遊樂場比個高下……我這麼說可以嗎?」「「沒錯。」」我和光正點頭。雨野繼續說:「當時在另一邊,三角同學趁這次放假,心想偶爾也來接觸新遊戲看看好了,就邀了加瀨學長來遊樂場玩。」「「沒錯。」」加瀨學長和三角點頭。雨野繼續說:「當時還有另一邊,也就是你……名叫美衣的伏黑美衣小朋友,在這附近跟媽媽走散了,漫無方向地走到最後,結果就闖進遊樂場了。」「碳酸,我喜歡。」宛如人偶的女童坐在雨野腿上,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用兩手捧著罐裝飲料小口小口地喝著……話說那本來好像是雨野買給自己的飲料…………認識五分鐘就被女童瞧不起的男人,雨野景太。003他歎了口氣,並繼續說:「事情經過我大致了解了……話雖如此,正常來想,又不是動畫或電玩,所有人的命運會像這樣統統糾纏在一起嗎?」「「就是啊。」」我跟光正齊聲回答。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加瀨學長眼鏡發出寒光,還用拇指比了比站在他旁邊的美少年。「你應該會曉得吧,雨野景太。今天這家夥……三角是跟我一起的。碰見熟人姑且不提,會碰上麻煩上身型的命運捉弄,也可說是理所當然的結果才對。」「咦,是我害的嗎!」突然被人毫不講理地究責,三角瑛一瞠目結舌。然而,雨野聽完加瀨學長這套理論,也深深認同。「對啊,既然有主角在,那也難怪呢。」「雨野同學!怎麼連你都信莫名其妙的那一套!」「不然我問你,三角同學……這一次,原本最先對那個走失的女孩──美衣伸出援手的人是誰?」「唔……………………是我啦……」「「看吧~~主角命格。」」「有人這樣吐槽的嗎!」被雨野跟加瀨學長齊聲指正,三角眼裡泛淚。我和光正對這方麵不太清楚,就隻能望著彼此的臉……哎,三角確實長得一副不會生事的臉,身上卻有股驚世駭俗的氣場。應該說,他跟天道屬於同類吧。美衣聽了這些話,又張嘴灌了一口碳酸飲料,然後嘀咕:「那時候的瑛一哥哥,簡直像王子一樣。」「美衣……」「雖然說,他是位意外沒用的王子。」「唔……!」三角發出低吟……的確,這家夥的能力固然出色,可惜似乎不是適合用來解決走失問題的能力。加瀨學長無奈地嘀咕:「假如問題大到要拯救世界的規模,事情就容易了……」「不不不,各位現在是基於什麼樣的世界觀在講話?開玩笑的吧?」光正陪笑臉對大家吐槽。然而,何止加瀨學長和雨野,甚至包含位處話題焦點的三角瑛一本人,現場沒有任何一個人笑得出來……光正求助似的看了我,可是被指望也很為難。於是,雨野歎了氣,大概是有意緩頰,就把話題轉到光正身上。「光正,話說你一個人在做什麼?今天你不是說要跟朋友玩,中午過後就出門了嗎?」「啊~~……」光正尷尬似的轉開目光……這我曉得。他對哥哥提「要跟朋友玩」完全是隨口胡謅的。何止如此,我還曉得這家夥今天就跟以前的我一樣,依舊想對雨野的戀愛「瞎幫忙」。雖然具體的方案我不曉得,說穿了,他似乎都在「動手腳」,想拉近星之守和雨野的距離……或者疏遠天道或心春學妹。不巧的是,他忙著忙著就遇到了我。無心間看出端倪的我告誡後演變成口角,最後就直接鬨到「不然用遊戲做個了斷」──乃至此刻。順帶一提,「不演的光正」有多毒舌,加瀨學長還有三角兩位都清清楚楚地目睹了,他們倆也了解大致內情,隻有雨野一無所知。然後,從光正的立場,當然不能老實告訴哥哥這些內情。他語塞了一會兒……然後就露骨地對我們轉移話題。「不、不說那些了,大哥!現在要緊的是美衣走失了,難道不是嗎!」你用這麼膚淺的說詞就想溜啊……我、三角、加瀨學長感到傻眼。但意外的是……這似乎對雨野十分有效,他警覺過來以後就立刻向美衣賠不是。「對、對不起喔,美衣。沒錯,我們應該先為你設想……」「不會不會。碳酸好好喝,所以請不用費心。」美衣小口小口地在雨野腿上喝著蘇打。雨野消沉下來……大概是天生的懦弱性格所致,他似乎對「聽似有理的發飆方式」很弱。不愧是他的弟弟,將這一點掌握在心。雨野光正,厲害。實際上,我們也讚成儘快解決小朋友走失的問題。三角困擾似的繼續對雨野說明:「總之,我們也將該做的事情都試了一遍。」「這樣喔?比如找這裡的店員商量?」「嗯,那當然有。可是精確來說,美衣並不是在這裡走失的。因為她是在這間遊樂場附近走失,感覺也不能托這裡的人照顧……」「是喔。那……啊,美衣有沒有把父母的聯絡方式帶在身上?」「嗯,有啊。她有帶著寫了姓名、地址、電話號碼的卡片,不過說到那個……」「你看,就是這張。」美衣從小小的包包裡摸索翻找,並將我們剛才也有確認過的聯絡卡片遞給雨野。雨野收下卡片,然後確認……上麵確實寫了「伏黑美衣」這個姓名、住址以及電話號碼。但是……「……東、東京?」雨野看了位於本島的地址歪過頭。美衣點了點頭。「是的。我本來……是東京人。」「本、本來?」「是的。因為爸爸調職,最近,我們家搬到這裡。目前,由於公司宿舍不方便,隻有我跟媽媽暫時寄住在表親家。」「……呃,我有不好的預感耶。那麼,你爸爸的公司宿舍或表親家的聯絡方式……」「嗬嗬。你當然會這麼問嘍。是啊,沒錯吧,有這樣的思路是當然的──那麼,麵對你的疑問,我的答案,就隻有一個。」「喔喔,所以你的答案是?」「──無備乃患!」美衣說完,就同時打開幾乎空空如也的小包包給雨野看!「我第一次看到有小朋友走失了還這麼自信滿滿!」果然,雨野也做出了跟十幾分鐘前的我們一樣的反應。當美衣把「派不上用場的聯絡卡片」收回小包包時,三角又補充:「我們也試著打了她在東京家裡的電話號碼,但是沒有收獲。」「聽起來……卡關滿嚴重的耶……」「對啊。」五名男學生互相苦笑。像這樣確認過一遍狀況以後,雨野他……就跟我們四個在稍早之前一樣,導出了應付走失兒童該有的結論。「那就送她到派出所……」然而,雨野這麼一說,美衣就把碳酸飲料「砰」地用力擺到桌上。她鼓起腮幫子,轉頭看向雨野。「不要,我討厭找警察。那樣子,感覺事情鬨得好大。」「實際上,我覺得事情還滿嚴重的耶……」「……可是,事情鬨大的話……會讓媽媽困擾……」「啊~~……原來如此。那倒是……唔嗯……」雨野有所領悟似的露出尷尬的臉。他屬於對「旁人的眼光」以及「給誰添麻煩」倍加在意的類型,所以在心情上才能體會美衣的說法吧。緊接著,美衣就用細微得幾乎要消失的音量嘀咕:「…………畢竟……我的所有權,是歸媽媽……」「咦?所有權?什麼意思?啊……你想講的是監護權嗎?」「…………不對,是所有權,對媽媽而言。」「呃……?」雨野看似不解地歪過頭,三角為了讓話題有進展便接著解說:「總之狀況就像這樣。但是美衣提到不想輕易把事情鬨大的意見也有道理,所以,我們打算觀察一小時左右看狀況。當然,假如她還是無法跟家人會合,就要麻煩警察了。」聽了他的說明,雨野深深點頭。「原來如此。然後,偏偏你們四個都聽見了美衣有這樣的難處……結果所有人要走也走不掉,就耗到現在了。」「「沒錯。」」我們四個同時歎氣……刹那間,雨野就莫名其妙地嘻嘻笑了出來。我們不爽地皺起臉,雨野賠罪「沒有啦,抱歉抱歉」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他憐愛般看了所有人,然後對我們微笑。「上原同學、光正、三角同學還有加瀨學長……都是好人呢,我覺得好開心。」「「…………」」我們四個頓時臉紅,害羞到不行,都把臉從雨野麵前轉開。這、這家夥是怎樣!為什麼隻要麵對男的,他總是可以這麼坦然說出好感或讚美?他太純真無邪了,連要敷衍過去都沒辦法!美衣看到我們這樣,就轉頭望向雨野,態度依舊淡然地問他:「景太哥哥,我看出來了。在這群沒有用的男生裡麵……你的立場相當於宅男追捧的公主,對不對?」「咦?」「「並沒有!」」雨野疑惑到一半,我們四個就傾儘全力吐槽。話說這個女生的遣詞品味是怎麼搞的!虧她講得出「宅男追捧的公主」這種話!無論是哥德蘿莉裝、嘴巴之惡毒、豁達的處世觀……說真的,她的家庭環境到底有什麼毛病啊!美衣接著又告訴雨野:「從這方麵來說,景太哥哥,你跟我媽媽一樣。」「欸,你說我們一樣……原來你媽媽是宅男追捧的公主嗎?而且,她還明目張膽地對你說這些?那會是怎麼樣的人啊……」「是個美女,而且很受歡迎喔,我媽媽。」「哎,我想也是。」「更重要的是,她有很多部下。」「是喔,部下嗎…………咦,部下?你沒有跟公司的屬下弄錯嗎!」「是的。媽媽對那些人並不會用屬下來稱呼。啊,偶爾倒是會叫他們手下。」「美衣的媽媽原來有手下耶!」雨野猛烈吐槽。這家夥麵對女童,根本也是用對等的立場在講話……大概是因為心智年齡差不多吧。這時候,加瀨學長看似對這兩個人的鬨劇看不下去,就一邊搔頭一邊開口:「啊~~……不管怎樣,我說你們差不多該換個地方了吧?雖說是情非得已,一直霸占休息區應該也不好。」他這句提醒讓我們四個忍不住看了彼此的臉,還訝異似的說溜嘴:「「加瀨(這位)學長居然……談起一般的常識了……?」」「你們幾個之後都給我來後巷。」加瀨學長扳響握拳的手指瞪了過來……好恐怖。就在此時,美衣喊著「嘿咻」從雨野的腿上跳下來,還走在我們前麵淡然說道:「啊,如果要動粗,請到我不在的地方,因為那有礙我的教育。可以的話,希望你們對於那方麵的發言,本身就要有節製……真是一群思慮不周的大哥哥呢。」「「…………總覺得真是對不起。」」「好了啦,大哥哥們,你們還在蘑菇什麼?趕緊走嘍。」「「啊……好的……」」就這樣,五個泄氣的男學生被女童合情合理地訓斥以後,就跟著走在她後麵。……在我寒假史上最慘澹的一天似乎還無法結束。*「話雖如此,根本沒有線索可循耶……」離開遊樂場之後,三角就立刻環顧四周,一臉束手無策地歎氣。到了傍晚,街上來往的行人也多,我們這群人光是要走在一起就費了不少力氣。這時候,帶頭走前麵的美衣突然停下腳步,朝我們這邊回頭,還莫名其妙地望著我的眼睛,並且「嗯」了一聲指向地麵。「佑哥哥,請對我低下頭。」「……嗯?」我完全不懂她的用意而歪過頭。於是,雨野就傻眼似的看向我。「……又來了啊,上原同學?該說你一看到女生就變得沒頭沒腦的嗎……」「欸,我才不想被沒頭沒腦就懷疑人的家夥這麼說!我又沒有對美衣亂來,何必要我向她賠罪!」「上原同學,可是你都會無自覺地對我和女孩子灌迷湯,傷我們的心……」「並沒有!尤其是對你,我連半點灌迷湯的印象都沒有!」「咦,好過分。我被傷到了,所以請你也向我低下頭,佑哥哥。」「你少煩啦!」欠罵的落單族站到美衣旁邊,還跟女童一起要求我「低頭」。接著,美衣對我們這段互動傻眼似的歎了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是物理方麵的低頭。」「「物理方麵?」」我跟雨野看了彼此的臉並歪過頭……於是乎,我隻好哼聲蹲下來,朝美衣稍稍低頭……然後我的後腦杓就突然被小小的手掌一把壓住了。「喂,你等一下,這是在乾嘛──」「請你彆動。這樣子,我很難登頂。」「……登頂?」美衣直接把全身壓到我的頭以及肩膀,然後爬了上來。接著她靈巧地調整姿勢,結果到最後……「呼~~登頂完畢。佑哥哥,請你站起來。」「…………會痛耶。」頭發被人當成操縱杆抓起一撮,我被迫抬起頭。接著在被催促站起來以後……加瀨學長就說了聲「原來如此」然後點頭。「你是想騎上肩膀啊。」「是的。佑哥哥,被我登頂了。」美衣把腿擱在我的肩膀上,還用兩手緊緊抓住頭發。當我理解是這麼一回事之後,就抓住美衣的腿讓她穩住。於是,光正就略感佩服似的嘀咕:「原來如此。畢竟我們對美衣母親的長相一無所知,讓她從高處張望來往的行人是合理的。」經過光正解說,頭上便傳來美衣點頭的動靜。「正是如此。美衣得到機器佑了。此刻,佑哥哥的所有權,是歸我的。」「欸,你又扯什麼所有權……痛痛痛!」「向右轉,機器佑。」「彆用抓頭發的方式操縱我!機器佑是靠言語也可以指揮的機型!」「咦~~這樣的話,反饋就不夠靈敏了。」「虧你懂得反饋這個詞耶。」「好了啦,你活動不俐落點,一旦出事是會打輸敵人的喔。」「咦!原來在這之後,機器佑有安排要打鬥嗎!真的假的?」我感到愕然。於是,雨野就憐愛似的望著這樣的我。「總覺得……上原同學會是個好父親耶。」「停!在我的人生中,原本應該讓亞玖──讓可愛女角說的台詞,都被你這種貨色白白浪費掉了,彆這樣!」「走吧,機器佑,你要儘全力走路,還有戰鬥!……到新機體抵達為止!」「喂,上麵的搭乘者!你也一樣,彆幫忙插旗預告機體會報銷好嗎!你講的是我會被敵人先打爛一次的套路對吧!我照這樣演下去就會變成新機體出場的墊腳台對吧!」我幾乎要飆淚,陪同的男生們還不負責任地遠遠圍在旁邊起哄:「「加油~~機器佑~~」」「你們之後都給我到後巷!」「啊,機器佑,不可以用暴力喔。扣一分。」「痛痛痛痛痛!美衣!你剛才拔了我一根頭發吧!住手啦!搞得像西遊記一樣,還有懲罰製度!」「用暴力是不行的喔,機器佑。」「你明明就說得像是研發用來戰鬥的機器人!」像這樣互相耍寶以後,結果我還是乖乖當機器佑走動。雨野走在我旁邊,露出苦笑。「被毫不知情的人看見,這樣的場麵會造成滿多誤會呢。」「喂,彆講了。聽起來就是有極高機率會發生的狀況,你彆替我立旗。」「不要緊啦。就算亞玖璃同學目睹了,她會想到的可能性頂多隻有…………難道說,那是雨雨跟佑的小孩?再誇張也就這樣而已吧?」「那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史上最要命的誤會情節了啦。」我臉色發青。然而提到雨野,他何止不擔心,反而還有些欣慰似的帶著一絲羞赧嘀咕:「……哎,不過…………假如是跟上原同學,即使被誤會,我大概……也不介意吧。嗬嗬。」「都叫你不要糟蹋原本該給女角用的台詞了!再說我就揍人──」「扣一分,機器佑。」「啊啊!我的頭發~~!」滿不講理的處罰讓我失去了一根頭發……喂喂喂,照這套標準與步調拔下去,我看……「……機器佑的頭,究竟會不會迎來頂上無毛的命運呢!」「我覺得自己格外有意願儘速解決走失兒童的問題了!」這裡有一場輸不得的戰鬥……太恐怖了,機械佑采用的懲罰製度。總之我們六個彆無頭緒地在周圍繞了一圈看看,但……當然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找到美衣的媽媽。結果走了十分鐘左右,來到街上供人休息的小型廣場以後,光正就疲倦似的晃到長椅旁坐了下來。我們隻好停下腳步,光正便一臉懶洋洋地望著我們。「……總覺得,這樣果然沒什麼效率嘛。六個人聚在一起有意義嗎……」美衣毅然回話:「即使爆掉一機,還有五機的庫存,我會覺得很放心。」「欸,當我們爆掉一機時,狀況就已經夠慘了吧。」光正如此吐槽,美衣卻顯得毫不在意。她心情頗佳似的在我頭上玩著「頭發操縱杆」。於是,加瀨學長同樣停下腳步,還扶了眼鏡對光正的話表示讚同。「的確,這種效率低落的遊戲方式,我也覺得是敗筆。」「哦,你滿上道的嘛,呃……感覺會被安排在第三場戰鬥低調落敗的學長。」「我叫加瀨!還有,我說雨野景太!你弟弟不懂禮貌嗎!」「對、對不起,加瀨學長。呃……應該說,他平時並不會這樣……不,他跟我講話毒歸毒,但是對外會比較和善才對。光、光正,你這樣不行吧!」「……哼。」雨野疑惑地不知如何是好,光正則背靠長椅,仿佛事不關己地仰望天空……原來這家夥一旦顯露出本性就會對人冷漠到底,某方麵來講也算爽快乾脆。於是,加瀨學長死心般對光正的那種態度歎了氣,然後繼續說:「總之,目前的尋人效率極為低落,這是事實。原本我會希望分出另一隊人手……」而我把話接著說下去:「畢竟隻有美衣曉得母親長什麼樣啊。」「不是母親。她是我媽媽。」突然間,美衣表現出謎樣的堅持。「是是是,媽媽才對。」這麼敷衍的我又繼續說:「話雖如此,要是把事情反過來處理,由我們用請問美衣小朋友的媽媽在不在!的方式在街上喊人──」話才說到這裡,她就換成扯我頭發了。「我有說過,不想將事情鬨大吧?」「「對喔~~……」」我、加瀨學長、光正、雨野四人束手無策地歎氣……此時,雨野「咦?」地歪過頭。「對了,三角同學人呢?來到這座廣場以後,好像就沒有看見他……」「「咦?」」被他一說,我們才發覺並東張西望起來。……我跟那家夥的交情不深,即使如此,還是有股難以抹拭的壞預感。我之所以會有預感,都是因為三角帶美衣過來時也是照這種套路──「啊,找到他了!」──這時候,光正比誰都先發現三角而出聲喊道。跟蹤狂果真不是當假的,眼睛實在夠尖。我們朝光正指的方向看。於是,我們就在那裡發現了三角的身影,而且──「「…………」」──不禁都說不出話了。攤在眼前的光景……讓四個男生和一個女童都吭不出聲音,隻能直冒冷汗。之所以如此……「「(感覺才一轉眼,三角那家夥……就被看起來明顯「有隱情」的佩刀黑發美少女逼到旁邊去了耶!)」」…………「「…………」」四個男生吞下口水,望向彼此的眼睛。……他那邊……顯然有棘手的氣息迸發出來……我們不想扯上關係。不該有牽扯。那絕對不是目前該牽扯上的故事情節,希望三角能獨自去應付問題。〈拉……〉弄到最後,連美衣都看出「氣氛」而拉扯我的頭發……嗬,用不著你來指揮啦,美衣。現在,我和美衣……不,我們五個人都是一條心。刹那間,我們就一起轉身背對三角,然後暗自嘀咕「保重」,瀟灑地當場離──「啊,各位!不好意思!這位女性表示不協助任務的話就要連我的朋友一起殺而且都勸不聽,接下來能不能請你們配合一下──」「「你們自己去忙就好了啦~~~~什麼見鬼的主角命格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咦咦!各位在生什麼氣?不、不說那些了,快點!她是滿認真地要砍我的頭耶!看吧,她拔刀了!」「「你跟女角牽扯時多少要挑一下對象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因為這樣。我們暫時停止替走失兒童尋親,還浪費了約十五分鐘淌渾水。*「「雖然隻有當配角的份,即使如此,這仍是人生中最豐富的十五分鐘……」」那之後過了十五分鐘,我們總算回到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廣場了。我、光正、雨野三個人都大感吃不消地往長椅癱靠。美衣也是,她依舊騎在我肩上,還累得把全身往我頭上靠。「喂喂喂,太丟人了吧,你們幾個。」然而,加瀨學長卻用「受不了」的調調低頭看過來。眼鏡一亮的他接著又說:「跟三角待在一起……會那樣可是家常便飯喔。」我們齊聲對他這句話吐槽:「「不不不不不,到最後好像連世界都差點滅亡了耶!」」「常有的事。」「「才沒有!」」當我、光正、雨野、美衣傾全力瞪著加瀨學長時──三角就事不關己似的「啊哈哈」地笑了笑,還獨自仰望天空。「不過你們想嘛……她能順利回到未來,實在太好了……」「「原來故事情節有那麼浩大嗎!」」我們全是局外人,因此根本沒有去追主線劇情。唉,即使如此,還是遭遇了八次左右的絕命危機……更驚人的事實是這段紮實的內容都發生在區區十五分鐘之間。雨野一副累得吃不消的樣子嘀咕……「最後……三角同學好像還被那個美少女親了一下臉頰……」「「唔哇~~哪招啊,誰受得了陪他這樣耗。」」我跟光正「呿」地開口咒罵。在這十五分鐘內,我們對於「配角」的心境已經體會到煩了……被牽扯進的風波說有多麻煩就有多麻煩,報酬卻大多都被主角捧走,當配角未免太苦了吧。這時候,加瀨學長摘掉眼鏡,拿布使勁擦拭起來。光正茫然望著他那副模樣……一邊低聲咕噥:「……拿掉眼鏡以後帥氣度暴增……說真的,這個人也是,為什麼當配角當得這麼稱職啊……」連美衣都在我頭上對光正發的這句牢騷點了點頭。「剛才,我有看見喔。嶽人哥哥在最後……用長長的火槍把敵人砰掉,拯救了麵臨危機的瑛一哥哥。」「「配角當成這樣太神了吧!」」加瀨學長好詐!完全懂得自己的定位!跟三角瑛一混得超熟的!像我們在這次,戲分根本就隻是「路人男學生」和「跟其他情節有沾到邊的女童角色(客串演出)」而已!當三個男生(其中一個肩上依然坐著女童)都乏力地把背靠向長椅時,絲毫不顯疲態的三角就重啟新局似的拍了拍手。「好啦,各位,我們再開始幫美衣找媽媽吧!」「「…………呃,總覺得小朋友走失這種事情,已經沒什麼重要了吧?」」「不對吧,還是很重要啦!各位在講什麼!應該說,怎麼連走失的美衣自己都覺得事情不重要了!」「瑛一哥哥……我領悟到了。家人還有家庭……其實都是小事!即使一個人,我也會堅強活下去!」「你悟解的方式錯了啦!對、對不起喔,居然讓各位卷入足以讓小朋友改變人生觀的奇怪風波……」「「就是啊。」」除了三角以外的所有人異口同聲抱怨。「唔唔……」他表現出退縮……唉,再瞎耗下去的確也沒用,因此我們打起精神重新振作。……方才的體驗,可以當成看了一集輕原作的深夜動畫打發掉。就這麼辦。我問了待在頭上的美衣。「然後呢,美衣?接下來要到哪裡找?你有沒有什麼頭緒?」「關於這一點,機器佑,說來非常難以啟齒就是了……」「?怎樣?事到如今,還跟我們客氣什麼……」我們歪過頭……美衣就怯生生地告訴我們:「……我跟媽媽明明是在遊樂場前走散的,和那間遊樂場離太遠……我覺得不好耶。」「「簡直有理到不行!」」五個男學生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美衣表現出退縮,我們則無奈地看向彼此的臉……然後就從長椅上起身,開始折回遊樂場。我踏著沉重的腳步,朝頭上的女童搭話:「哎,實際上,我們本來就沒有打算走得更遠啦。」「啊,是嗎?對不起,我真是的,還認定大哥哥們是一群完全沒有用的家夥,內心都陷入絕望了。」「你的說法才讓人絕望啦。唉,不過你放心,照目前的情況,在搜索活動中真正沒用到扯大家後腿的,隻有那見鬼的主角命格。」「…………啊哈哈。那、那是在說誰呢……我都想不到耶。」三角繃著臉笑了起來……可憐歸可憐,但我們被迫淌的混水也夠多了,挖苦他一兩句也不至於遭天譴吧。我們六個開始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弄成這樣,我已經搞不懂之前是為了什麼才離開遊樂場了。隻是出了點力氣拯救世界而已嘛。六個人不經意地停下對話,就這麼走著。一回神,太陽已經要下山了。「…………」至今一直都我行我素又活潑的美衣難免也在我的肩上泄氣起來。我們所有人當然都有注意到這一點……卻擔心隨便開口安慰會對心態成熟的她有反效果……那樣反而更慘吧,一想到這裡,每個人都遲遲不敢開口打圓場。……除了一個人以外。唯獨某個公認不長眼的落單電玩咖照樣敢開口。「像這種時候,我會覺得真希望有箭頭呢。」「「…………啥?」」雨野講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使得所有人偏過頭。可是雨野好像沒有把我們的反應放在心上,還繼續說:「你們想嘛,開放世界型的RPG常會有那種設計。在地圖畫麵上設定目標地點以後,回到實際的遊戲畫麵時,主角頭上也會有指路的箭頭顯示:目標地點大概在那個方向喔~~不瞞你們說……在我希望現實也能有的遊戲機能中,那列於第二十七名。」「「沒想到這麼低!」」「呃,因為在現實生活也有效能滿高的導航程式啊,用智慧型手機就能做到類似的事。所以老實說,我並沒有那麼迫切地希望。」「「…………」」我們內心彌漫著一股「不然你聊這個乾嘛」的感覺……雨野好久沒發作了耶。他這種調調,正是禦宅族隻顧自己有話要講,也不管話題有不有趣就突然聊起來的獨特毛病。我還以為雨野的溝通能力在最近大有長進……但本質上好像還是一點也沒變。雨野都不理我們冷掉的反應,還帶著笑容繼續說:「然後談到第二十六名,你們覺得會是什麼呢!」「「還要繼續聊這個嗎!」」我們實在不得不吐槽。雨野就呆愣地擺出看似意外的臉。──這時候……我忽然發現了。把我的頭發當操縱杆握著的小小手掌……恢複了一絲力氣。「受不了……景太哥哥果然也是沒有用的人呢……」果然,美衣雖然在歎氣,先前散發出來的悲傷氣息卻已經消失了。「(雨野……難道說,你算準了她會這樣?)」我佩服地看向他。然而,要說到雨野本人……「第二十六名……是不消耗回合數的裝備變更係統!」「「感覺好弱!」」「咦?不不不,其實驚人的點在於無須花時間就可以換好衣服──」……果然,他看起來活像一點思慮都沒有又宅氣衝天的家夥……不對,與其說看起來,那肯定就是事實才對。起碼那並不是「演出來」的。他那張臉,就是打從心裡樂於聊這些的傻瓜才會有的表情。不過,正因如此……美衣坦然地對他感到傻眼並且笑了出來,這也是事實。當我用一半傻眼一半佩服的眼神望著雨野時,忽然間,在他背後溫柔微笑著的光正就進入了我的視野。「(……原來那家夥也會露出那麼溫柔的臉色……)」儘管在我眼裡,對光正隻有老是開口損人的印象,但他對哥哥懷有的敬意似乎還真有那麼一回事。我看了光正那格外溫柔……不,我看了他那好似在「緬懷」什麼的表情,便察覺到一些端倪。「(原來如此。的確……雨野絕對不是靈光到會「算計」這些的男生。然而,或許他也未必就「什麼思慮都沒有」。)」那肯定是他在跟弟弟一起玩鬨之間所培養出來的「某種特質」吧。而那種特質,就讓美衣和光正……不對,還有我和天道,都得到了救贖。如此思索的我不免對這位值得尊敬的好友另眼相看──「然後,第二十五名是……!」「「有完沒完啊!」」──本來是想要另眼相看啦,不過還是算了。嗯,果然雨野的這些舉動,十之八九就隻是做人不長眼罷了。假如要為美衣打氣,他也完全誤判收手的時機。實際上,美衣現在抓著我頭發的手已經用力到像是認真感到不耐煩了!我的頭發快被連根拔起了啦!「……哎,大哥……」另外,陶醉地看著哥哥犯傻的光正也還是讓人覺得滿惡的!剛才我還形容得像動人的兄弟情,但是當我沒說!這對兄弟對於喜愛的事物,就隻是示好過度又讓人惡心而已!於是在東拉西扯間,一回神,我們就回到遊樂場前麵了。為了避免礙到其他人,我們窩在麵對馬路而少有人玩的夾娃娃機旁邊。受到日曬的巨大布娃娃都向著我們,視線裡帶有某種同情的味道。歇了口氣以後,三角就無奈地聳聳肩說:「結果毫無收獲耶。這下子,總還是得找警察……」「…………」美衣緊緊揪住我的頭發……來到這一步,她也就沒有強硬反對我們找警察了。「「…………」」凝重的沉默橫越我們五個之間。夾娃娃機播放的旋律既歡樂又陳舊,讓我們的心情更為黯淡。然而,在如此絕望的氣氛中,最早「完成切換」的人──沒想到既非光正也非加瀨學長,而是雨野。他輕輕拍了下手,帶起話題:「嗯。既然這麼決定了,就乖乖去派出所吧,各位。實際上,美衣的媽媽或許也已經到那裡了。我問你喔,美衣,這樣可以嗎?」「咦?啊,好的。我覺得……沒有問題。」「嗯,決定了。那我們走吧。」雨野開朗地如此開口以後,就往派出所瀟灑走去。儘管大家都有些困惑,還是受了催促似的跟著他走……唯獨我有所牽掛,忍不住就抓住雨野的手臂。「雨、雨野?」「嗯?怎麼樣,上原同學?」雨野極為平常地……愣愣地朝我回過頭。當美衣在我頭上不解似的凝望而來時,我……連自己想做什麼都不明白,就對他問道:「雨野……我說……你、你是怎麼了?」「?我怎麼了?你是指什麼?」「咦?啊,沒有啦,就是……」連我都不懂自己的問題有什麼用意……我到底想問什麼?我的目光遊移了一陣子,然後才勉強擠出聲音問:「總覺得……那個……你今天……做決定好像特彆快……」「會嗎?可是,因為……」雨野帶著一副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怪罪什麼的表情對我說明:「既然知道這是我們處理不來的事情──現在我們就不應該過度插手,把事情拖久了,對美衣和她媽媽也不好吧。」沒錯,從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合理得讓人無法吭聲。仿佛要證明那有多正確,連在旁聽著的加瀨學長也讚同雨野說的話。「上原佑,難得我也對雨野景太完全感到同意。事情發展至此,接下來就應該儘快找警察才對。我倒是疑惑你打算怎麼做?上原佑,難道你想說我們幾個應該自食其力,再幫她多找一下媽媽?」「咦?沒有,並、並不是那樣…………要去派出所,我也大力讚成。對此我完全沒有異議。」「不然,你為什麼──會這麼用力抓著雨野景太的手腕?」「咦?」被他一說……我才發現自己將雨野的手腕握得比想像中更緊。「抱、抱歉!」我急忙放手。雨野跟平時一樣溫柔笑著說:「完全不要緊喔,上原同學。」原諒了我。……嗯,雨野跟平時一樣。平常我們再怎麼互虧,在要緊事上,他仍然會由衷體貼地對我微笑……我的好朋友,雨野景太,就是這個樣。「呃……抱歉,雨野……我隻是……」我不懂自己做的事有什麼意義,忍不住低下頭……於是,頭頂就閃過一陣刺痛感。「好痛。」「扣一分,機器佑。」美衣似乎又拔了我一根頭發……受不了。但是,多虧如此……她幫到我了。「你這個操縱者,可彆得意過頭!」「哇!呀啊……啊哈哈哈哈哈!請、請你住手,機器佑!從、從底下朝側腹部搔癢,太狡猾──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認輸了吧,接招,接招!」多虧美衣,我擺脫掉了變得不對勁的氣氛。「真是……好了啦,你們兩個,要走嘍。」雨野苦笑以後再次轉向前,其他成員為了跟上去也邁出腳步。我把因為剛才「搔癢」而東倒西歪的美衣重新扛好──不過趁她放鬆戒備,我就乘勝追擊朝她的側腹部多搔了幾次癢。「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我、我不行了,啊啊……嗯!」於是到最後,美衣酥軟地癱在我的後腦杓上,甚至發出女童不該有的嫵媚聲音。……啊,糟糕。這下子,我有點誤判收手的時機了,嗯。弄成這樣……看在其他人眼裡,不就準備報案了嗎?我恢複鎮定後,趁著還沒被周圍誤解就準備從美衣的側腹部收手──「嗨~~那邊的蘿莉控。很抱歉,那個是歸老娘所有的。」──刹那間,我的身體被人從背後用冰矛貫穿了。「「…………」」無情、冰冷、銳利、充滿了敵意,口氣粗魯得像男人一樣的──女性嗓音,讓我不禁產生如此錯覺。從後麵傳來的那陣說話聲並非朝著彆人,就是針對我們幾個。「欸,帥哥,你有在聽嗎?再慢吞吞地不回話,我就要動手嘍,可以嗎?可以吧?老娘可是會把沉默當成YES的喔。」「「…………」」──承受了這股過猛的威嚇氣息,不僅是我……連走在前麵不遠處的雨野他們頓時也停住了。仿佛中了定身術,我們完全動不了……以往我也經曆過幾次「肅殺」的場麵,像這樣感受到「認命」卻是頭一遭。這並不是怕死或怕被殺的單純情緒,有種「已經做什麼都沒救了」,隻好被迫屈服的感覺。過於絕對的暴力氣息。……持續散發出這種氣場的女性又在我們背後進一步說道:「關於你的性癖好,我是不想管啦。但很不巧,這個的所有權是歸老娘的……我說啊,你應該懂吧?自己最愛的玩具被人用臟手摸來摸去──世上有誰不會壞了心情?」「「…………」」一回神,不隻我,連雨野和光正……不,甚至連理應身經百戰的加瀨學長以及三角,都緊張得頸子冒汗了。──這已經不是對方敵意有多強的問題,恐怕她這個人本身就是超乎常理的──「向後轉,機器佑!」「痛痛痛痛痛!」──接著,宛如要打破這嚴肅無比的氣氛,頭發突然被硬扯了一把的我儘管痛得不成人樣,還是為了逃過皮肉之苦,就把醜兮兮的臉轉到後麵去了。004「上、上原同學?」雨野等人仿佛受我牽引,也跟著把頭轉過來。於是……在一陣兵荒馬亂中瞻仰到的造成我們「恐懼」的真麵目是──「「……咦?」」在我們齊聲表示疑惑的同時,我頭上的女童就用今天最有精神的聲音大喊:「────媽媽!」美衣喊的這句已經可以預測到大概……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咦?」」又一次五個人異口同聲發出跌破眼鏡的驚呼。這是因為……擋在我們麵前的女性那散發著過人存在感的身影──「好啊,美衣,居然當眾叫老娘媽媽,說實在的,你這小孩還是一樣無可救藥────教都教不會。」──是個外表看起來跟我們差不了幾歲……頂多也就二十出頭,有著吸睛的神秘白金色中長發,年輕貌美的女性。*「哎呀,真抱歉。誰曉得你們幾個是在替老娘保護美衣,料也料不到啊。光從外表和舉止來判斷彆人,這樣不行。」佯裝賠不是的她順口嫌了我們幾個的外表和舉止,一麵又說:「關於那所謂的保護,在老娘看來除了不知天高地厚又多管閒事,倒是什麼都算不上……話雖如此,單就誤會這一點來講,千真萬確是我不好。如你們所見,對此應該要深深反省,並且低頭謝罪…………美衣她會代替老娘做這些。」「噫?……呃,我、我媽媽,對各位失禮了,這樣說對嗎?」被人從旁邊一把抓住腦袋,莫名其妙地代「媽媽」低下頭的女童──美衣。「「…………」」對方這樣謝罪,我們五個男生也隻能茫然地杵著不動。從遇到她……美衣口中的「媽媽」以後,大約過了五分鐘。看來她總算是正確理解狀況了,然而──我們幾乎都還沒辦法發言。之所以如此……「不過老娘認為,你們其實也是構成問題的一環啦。基本上,在學的高中男生放假出來混,氣氛應該要輕鬆有活力一點吧。而你們是怎麼搞的,滿臉死氣沉沉。一群男學生在假日圍著女童還擺臭臉聚在街上,沒有比這更詭異、難看、滑稽而讓人不愉快的了。你們說是吧?這樣一來,我會誤解也是難怪嘛。……嗯,果然不管在腦裡模擬幾次,我這麼講都有理有據,正確率起碼有九成。隻不過憾就憾在以這次案例來說,屬於例外的那一成才是正確答案。話說是要怎麼樣的陰錯陽差,才會讓五個男學生在假日擺著那種臉圍住女童啊?」「啊,那是因為──」「噢,用不著交代,我都算得出來。既然你們幾個不是混混,剩下的可能性大概就一種。說穿了,真相就是平常不算要好的一群人,碰巧被走失的小孩串在一起這種又蠢又擾人的鳥事吧?怎麼樣,我有說錯嗎?」「…………咦?啊,是的,正如你所說。」「那太好了。至於下一個疑點──」……她都像這樣一事通就事事通。「媽媽」淡然地秀出推理以後,到最後總會莫名其妙地漂亮說中,我們跟美衣頂多隻能回答:「是的,就是這樣。」她聽完又會擅自推敲並掌握狀況……前後幾分鐘內,我們一直在重複這套流程。所以說,這個「媽媽」叫什麼名字,還有「之前她人在哪裡」等等「我們想知道的情報」,就一項都無法得知,而且氣氛也不容我們問。站在旁邊的雨野把臉湊過來我耳邊,低聲向我嘀咕:「我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這個人操作的角色……」「我也有同感。我們被容許的發言隻有是或不是。而且與其說是我們的選擇,感覺連這幾乎都是她逼我們選的……」還有,她的氣質固然是頗為粗魯,但講起話來其實都頭頭是道,結論更準確到嚇人。所以對我們來說隻有機械性地回答「是」才屬上策,當中不需要任何我們的思考或意誌。換句話說,某方麵而言是「輕鬆」的。我們什麼事都不必做,這個「媽媽」就會自己導出「完美的正確答案」。但是……「(……總覺得從某方麵來看,這樣會讓人變得一無是處耶……)」我重新觀察在我遇過的人當中,大概最接近「魔王」這種概念的這個暴力性存在──也就是「媽媽」的外表。首先會吸引目光的,當然就是光澤會讓人想到白金的銀發。一瞬間我曾聯想到天道的金發,然而從發際的一絲絲黑色可以看出她似乎是染的。不過,其五官十分端整,加上連眉毛都細心地染了色,完全沒有流露出「日本人還硬要裝」的氣息。至少我是第一次看到日本人把頭發染成前衛色彩感覺還這麼搭。修長得讓人想到海外頂尖模特兒的體型,應該也替那頭銀發添增了一份說服力吧。但……讓我不解的是,她的那套服裝。……呃,她並沒有穿什麼奇裝異服,要說合不合適,可以說再合適不過,有型又好看。嗯。隻是……「(……為、為什麼,她會在街上穿著一身空服員的製服……)」而且還邋遢到前所未見的地步。以形象來說,像昭和年代的高中不良少女,可是她那套「穿搭」技巧卻亂有型的,到頭來還比一般的空服員更瀟灑入目,跟寶塚的男角一樣有「亮點」。所以,一瞬間我還以為那是「角色扮演」之流,然而製服的料子卻毫無廉價感。倒不如說,連最近才在家族旅行搭過飛機的我看了都有種「啊,這是正牌貨」的印象。恐怕是真品吧。嗯…………「(在街上看到這套製服,感覺超突兀的。應該說,就算是真品,也會讓人疑惑在街上那樣穿行嗎?正常來講是不行的吧?那八成不是讓人在私生活穿出來走動的吧?要說的話,空服員可以把頭發染成白金色嗎?唉,特色也塞得太滿了啦。)」種種疑問充斥於所有男生的腦子裡無從化解。但……情況就像這樣,根本輪不到我們講話,男生們的疑問始終懸在那邊。……而且,更重要的是──還有另外一點會讓人對她感到好奇……這恐怕隻有我特彆介意。之所以如此……「(總覺得……她的長相說起來倒是跟誰也有點像……似像非像的……)」坦白說,跟她有血緣關係的美衣也讓我有一絲這樣的印象,但是對「媽媽」就更加顯著了。「(換句話說,「媽媽」以年齡層來說,比美衣更接近……我覺得相像的那個人?)」………………不行,想不出來。起初我沒花腦筋就以為是天道,但總覺得不對。呃,隻看「氣質」確實跟天道相當接近,像的卻不是這一點,應該更單純,就是外表上相像──「────所以嘍,恕我們就此失陪。掰。」「「咦?啊,好的……………………咦!」」當我們還在發呆時,那位「媽媽」就俐落地牽起美衣的手要走。我連忙繞到她們麵前,然後告訴她:「不不不,走得這麼乾脆啊!請你等一下啦!」「?怎麼?啊,因為你們把失物送還,就想討一筆錢當謝禮?」「媽媽」講話這麼挑釁,我難免就火了。但是……我看了美衣的臉,便設法克製住自己……然後沉靜又力道十足地提出主張。「至少讓我們跟美衣道彆幾句,好不好?」「啊,原來不是要錢嗎?那可真抱歉。喏,我向你賠罪。」這位「媽媽」說著便意外坦然地朝我低下頭。「不、不會。呃,那麼……」儘管我有些跌破眼鏡,仍當成對方已經允許,就蹲到美衣麵前對她笑了笑。接著,當我準備在最後摸一摸美衣的頭時──「但儘管如此,老娘還是不會容許你們跟她道彆。」「什──」──就撲了個空。「媽媽」似乎粗魯地拽了美衣的手。「媽媽」冷冷俯視啞口無言的我,並且淡然以告:「對於你們保護了美衣這一點,我是可以感謝啦。不過你們這些人是否夠格與美衣來往跟那是兩碼子事嘛,你說是吧?受不了……到底在自負個什麼勁兒啊?你們這群滑稽的家夥。」於是,「媽媽」不僅對我,連對背後的雨野等人也投以看似瞧不起的目光。對此我終於也忍不住了,就起身逼向「媽媽」,好似隨時會跟她扭打起來。「你、你這個人!」「態度暴力。扣一分,少年。」「!」令人不甘的是,她那種口氣跟美衣有幾分類似……我的銳氣就被削去了些。而且趁著這個空檔,之前都靜靜旁觀的美衣就說:「呃,媽、媽媽!」還有些著急地拉了她的手。「我、我也想和大哥哥他們道彆耶……」「…………」這次,「媽媽」不僅對我們,甚至也對身為親人的美衣投以冷冷目光。美衣吞口水吞到一半時……「媽媽」經過短暫思考才點了點頭。「行啊,既然說要道彆的是你而非彆人,那也沒辦法。準你去。」「謝、謝謝你,媽──」「不過呢,美衣,隻準你單方麵跟他們道彆,依舊不準有交流。被那些臭家夥手上的油沾到也就罷了,連心靈都被玷汙的話,老娘可受不了。」「咦,可是──」「美衣──你的所有權是歸誰來著?」「………………唔……是、是歸媽媽。」美衣低著頭答話……原來如此,她偶爾會講出「所有權」這種不像小孩用的詞,就是受了這個「媽媽」的口頭禪影響?……實在是讓我不爽。「好吧,準你道彆。啊,對了,時間要定個段落才行。那麼,從你開口算起三十秒以內就要給我了事,懂吧?」「媽媽」說著便讓到一邊,然後慢慢開始望著手表……看來她似乎真的在計時三十秒。「「…………」」我們這群男生都被那異常的模樣嚇到了……看來她好像跟所謂的「人渣父母」也略有區彆。不隻對美衣,感覺她對所有事都有某種貫徹的理念……接著,美衣就低下頭說了起來:「各位,今天辛苦了。任務就此結束。」「「…………」」我們都想回話,「媽媽」卻像運動裁判一樣嚴格地盯著,因此也無法如願……這麼不通融……以氣質來說果然會強烈聯想到天道……雖然她比較明理。在如此異樣的狀況下,美衣又繼續說:「還有,對不起喔,機器佑……沒辦法帶著你直到爆炸的重頭戲。」「…………!」想吐槽的念頭使我頻頻抽動臉頰……美衣咧嘴賊笑。這、這家夥……!她居然一下子就開始利用這套沉默的規則!「媽媽」的血統果然厲害!美衣又繼續說:「順帶一提,其實媽媽並不是美衣的母親,而是……」「「…………」」「啊,我看這個話題還是說到這裡就好。」「「(居然吊我們胃口!)」」雖然以年齡和氣氛來說確實也不像母女啦!乾嘛搞得這麼神秘!美衣看五個男生悶哼……就純真無邪地哈哈大笑。「真的謝謝你們,大哥哥。我……玩得很開心喔!」「「!」」「再見,各位大哥哥!」美衣在最後這麼說完就大大地揮了揮手,然後跑到「媽媽」跟前。「……真的總結成三十秒整啦,不愧是老娘的所有物,美衣。老娘心裡對你的評價就往上加個五分吧。」「媽媽」說著便格外溫柔地摸起美衣的頭,美衣害臊似的變得羞答答。「嘻嘻~~哪裡哪裡,媽媽。」「……嗯。不過你沒有改掉對我的稱呼,這件事要扣個二十分。」「咦咦!感覺分數是不是扣太多了!」美衣就這樣跟「媽媽」有說有笑地牽著手,然後離去。「「…………」」對此,我們很懊悔什麼話都搭不上……可是……正因如此,相對地,我們所有人都用力揮手回應,勁道不輸剛才的美衣。於是,大概是熱情換來了回報,美衣在途中一度回過頭,偷偷地瞞著「媽媽」朝我們揮了手回應。光是這樣……我們就欣慰得不得了。「「…………嗬嗬。」」我們幾個全都忍不住露出充實的笑容……沒錯,「全都」忍不住…………「「…………!」」我、雨野、三角、光正四個人不禁回頭。於是在那裡……加瀨學長稍微放鬆臉色,又急忙板起臉改回原本的表情,還咳了幾聲清嗓。「……總、總算把問題解決了嗎?唉,清靜多了。」「「是啊,沒有錯──」」「喂,你們幾個乾嘛露出那種溫馨的眼神。彆這樣。」「「也沒有為什麼啦…………嶽人哥哥。」」「很好,我們開戰吧。」一瞬間,加瀨學長就鏘啷鏘啷地掏出不知究竟從哪裡變出來的槍械(但願那是模型槍)。我們幾個全都卯起來安撫他。於是在場麵多少緩和下來以後,三角又大口歎氣,埋怨似的嘀咕:「不過那位媽媽……是什麼人物啊?雖然這麼說不太禮貌,但是用暴君來形容她正貼切呢。應該說,她有種跟加瀨學長類似的味道……」「三角,你這臭小子是怎麼看我的?不過讓人懊惱的地方在於,你的說詞倒不是無法理解。看她那樣……的確應該屬於跟我同一類的人種。」「?學長是指哪一類?」三角愣愣地偏過頭,加瀨學長便淡然回答:「一有機會就要把鬥爭夾帶進每件事,到最後非得逼對手屈服才會罷休的強者。如果要比喻──就是驚天地泣鬼神的那種人。」「「…………」」他的話讓我們一瞬間屏住氣息…………接著過了幾秒以後,所有人便同時嘀咕:「「這麼大方地說出光聽就覺得羞恥的比喻……」」「好,你們這些臭小子排到一邊去,我來執行槍決。」「「你來執行槍決。」」「……!找、找死!」終於動真格發火的加瀨學長又撲向我們,我們則是鬨哄哄地一邊起哄一邊到處逃。儘管鬨劇如此上演著……其實,我們都發現了。「(喜歡把鬥爭夾帶到每件事嗎……)」學長那些話可說是一語中的,讓人無法不故意跟他打哈哈。走錯一步,我們就會跟那個人「起衝突」──倘若如此,應該難保不會落得跟美衣不歡而散的下場。我們一直逃到加瀨學長氣消以後,才又回到遊樂場的入口前集合。接著,我咳了一聲清嗓,然後代表現場的眾人宣布解散。「呃~~不管怎樣,走失兒童的問題順利解決了。各位,我們就此解散吧……大家辛苦了!」「「是~~辛苦了~~」」五個男生就這樣帶著輕鬆的調調解散。跟美衣那時不一樣,解散得毫無感慨可言。畢竟五個人當中有四個讀同一所高中,剩下那個還是雨野的弟弟,感覺道彆也不太需要惋惜。「喂,三角,所以你要推薦給我的遊戲在哪裡?」「對喔,差點忘了差點忘了。在這邊,加瀨學長。」接著三角與加瀨學長馬上就為了達成「原本的目的」,走進眼前的遊樂場。不經意地目送他們的背影以後,光正便這麼對我開口:「然後呢?在我哥身邊當綠葉的這位,我們要怎麼解決?」「誰跟你當綠葉?老實說……拖到現在,我也沒心情跟你對戰啦。」「就是啊,我也一樣。那麼……可以解散了是吧?」「對啦,就這樣。那我也按照原本的目的,買一買東西就要回家了……」話一說完,我看向旁邊的雨野。「你打算怎樣?還是說,要撥點時間陪我──」儘管我正要提議,雨野卻立刻搖了搖頭。「啊,抱歉,上原同學。我想直接回家,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是……是喔?那就算了……」我打消主意以後,雨野就直接找光正搭話。「啊,光正要不要一起回家?」「咦?啊~~……我、我也在街上多晃一下再回去好了。」大概是還想「動手腳」吧,光正回答得不甚俐落。雨野卻沒有對這一點吐槽太多,說了聲「是喔」就著實乾脆地退讓了。「晚餐前要回家喔,光正。」「好、好啦。」「那麼……兩位,再見。」「「再……再見。」」我跟光正兩個人目送雨野淡然……又瀟灑地離去。…………於是,等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以後……光正很難得地對我用嚴肅的語氣開口:「……上原學長,今天……我家大哥給人的感覺如何?」「咦?什、什麼如何……」當我不懂對方在問什麼而遲疑時,他就語帶歎息地細聲嘀咕:「……我總覺得……以大哥在的情況來說,事情沒有攪和得比想像中複雜……」「……咦?」被他一說,我才警覺過來……的確,或許是那樣沒錯。今天,那家夥確實卷進了麻煩,也有幫忙奔波出力解決。可是……就這樣而已。尤其是「現在回想起來」,會讓人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在於……光正望著雨野離去的方向嘀咕:「尤其是美衣的那位媽媽。我本來以為像她那樣,絕對會跟大哥起爭執……」「的、的確……」說起來,有的場麵連我都差點發飆,雨野今天卻格外安靜……光正大大地歎息。「哎,我並不是希望大哥惹麻煩喔。實際上,今天大哥要是去頂撞那位媽媽,包括美衣在內,大概所有人都會困擾。可以說他做了相當明智的判斷。」「也是啦……從這方麵來說,雨野不是有了長進嗎?」「長進是嗎……你說得對……」我跟光正兩個人如此下了結論,心裡卻都有股不太能釋懷的疙瘩……那家夥今天的行動確實都是「正確」的,正當無比。他沒有惹出多餘的麻煩,話雖如此,又不至於對他人欠缺著想,稱其做人「有所長進」肯定也不為過……理應是這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對旁邊的光正嘀咕:「對了,雨野他……在短期之內,好像要節製跟亞玖璃見麵。」我報告的內容讓光正笑逐顏開地回答:「哦,那真是好消息。我也有把亞玖璃學姐當成大哥的朋友來尊敬,話雖如此,有可能礙到千秋學姐的變因自然是越少越好。」「嗯,應該是這樣啦,對你而言。」「上原學長還不是一樣,對女友……不,前女友吧,總之,對意中人瞎吃醋或瞎操心的機會減少了,不是可喜可賀嗎?」「……算是啦……從這方麵來說,雨野這陣子對所有方麵大致上都處理得不錯,嗯。」「……是啊。」我們倆的對話自然而然停頓在這裡。結果,我們也沒有理由多相處,問候個幾句就道彆了。我獨自照著原本上街的目的去逛了男裝。「…………」可是,實在提不起興致。結果我逛了頂多三十分鐘就早早結束,並搭上從車站前開往我家的公車。我在空蕩蕩的車裡挑了後麵的位子就座,還茫茫然地望著已經暗下來的街景,神馳於今天這一整天。「(雨野景太有了長進……是嗎……啊,對了,不知道美衣到家了沒。)」當我漫無邊際地思索時,手機就在口袋裡震了一下。拿起來確認,便發現簡訊已經累積了十幾則。我急忙檢視內容。然而,結果那些幾乎都是來自亞玖璃的「人家接下來要吃點心~~」諸如此類無關緊要的日常報告。我鬆了口氣捂捂胸。……哎,她肯做這些「無關緊要的日常報告」,對正在戀愛的我本身來說,倒也是欣慰到不行啦。我把關於雨野的疙瘩全忘了,而且內心十分幸福地開始打回訊給亞玖璃。打到一半……忽然間,在我心裡有個小小的……極其微小,簡直可說無足輕重的發現。我一邊給心愛的前女友打回訊,一邊在公車上自言自語般嘀咕。「這麼說來,那位媽媽…………跟亞玖璃長得是有幾分像。」…………無足輕重到連我本人都很快就忘掉的「小發現」。當時,我還沒有理由會曉得──那在之後將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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