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雨野學長……告白了?」充滿熱氣的星之守家浴室裡,有我抓狂的聲音回蕩著。我忍不住停下洗頭發的手回過頭,姊姊就怕羞似的把嘴巴「噗嚕噗嚕」地沉進浴缸裡。為了將混亂的腦子做個整理,我一邊用蓮蓬頭衝掉頭發上的泡沫,一邊回想事情演變至此的過程。舉辦了電玩健行活動,還以山上休息站為終點的當天夜晚。為領取手遊活動獎勵而晚搭一班車的姊姊,差不多在我回家一小時後到家。由於時間也晚了,我多少有點擔心獨自回家的姊姊,看到她幾乎照預定時間到家就姑且安心了……然而重新仔細觀察後,就發現她看起來有點不對勁。眼皮有些腫;情緒相較平時顯得異樣亢奮;話雖多,對於和我分開後的事卻談得不多。儘管坐在客廳沙發專心看綜藝節目的父母渾然不覺,跟姊姊一塊吃了較遲的晚餐的我倒是有注意到這些。這麼一來,我就放不下心了。這個姑且算美女的姊姊該不會在跟我分開以後,發生了什麼連向家人傾訴都不願意的事?弄得我儘是負麵的想像。這種時候我真的很厭惡自己累積得亂豐富的情色遊戲知識。不過硬要在父母麵前追究那些也會有顧忌,煩惱到最後,我就向姊姊提了個好幾年沒提過的主意。今天要不要一起洗澡呢?姊姊起初當然是害羞得拒絕了,話雖如此,基本上我姊姊就怕被人拗。我拗了幾次後,她馬上就紅著臉答應了……呃,這種好拗的性子同樣讓做妹妹的擔心不已就是了……言歸正傳,反正我在浴室總算問出了「空白的一小時」。結果我想都沒想到會有這種超展開的劇情。以不同角度來看,姊姊這段戀愛難保不會比情色遊戲的劇情發展還明快地直通壞結局,真是出乎意料。我慢條斯理地衝掉洗發精,然後把自己坐著的洗澡凳轉向浴缸,準備好要問個明白。「你會向他告白……到底是怎麼了啊,這麼突然!」我提的疑問讓姊姊從浴缸冒出臉,還雙頰通紅地害羞,彆開眼光給了我回應。「不是啦,那個那個……說、說成告白太誇張了,心春。畢竟我隻是……隻是把想法……把自己的好感,毫無保留地表達給景太知道而已……」「欸,那不叫告白要叫什麼?」我傻眼地問,姊姊就把手指湊在下巴,故作可愛地把頭偏一邊。「…………要我現在就揭露?」「乾嘛講得像在主持綜藝節目!居然可以把自己的告白表現成那樣,我們家的姊姊何止女子力掛零,根本就是負的!」「可是可是,關於〈NOBE〉和〈MONO〉的事,我也一起對他坦白了……」「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超展開大放送。現在是怎樣?我們家姊姊失心瘋了嗎?浴室裡隻回蕩著水珠從我的發絲滴落然後在地板濺開的聲音。我完全無言以對地僵住,姊姊就發出「啊」的一聲,低頭對我陪了不是,繼續說:「所以心春,你不用再扮演〈NOBE〉和〈MONO〉了。過去辛苦你了。」「呃……咦?忽、忽然這麼說,我的心情也轉換不了……」「…………呃……心、心春,我們殺青嘍~~!」我姊姊故作可愛地從浴缸裡「嘩啦」舉起手臂,口氣還像拍戲現場的導播…………現在是怎樣?「欸,問題不在表達方式啦!為什麼都沒做任何確認,就忽然把我從〈NOBE〉和〈MONO〉的角色換下來了!」「……因、因為你的片酬一路攀升……」「換角的理由跟海外連續劇這麼像喔?姊,話說我什麼時候跟你要過高額酬勞了!」「是、是你不知不覺中從姊姊這邊搶走的!景太對〈NOBE〉和〈MONO〉的好感,就是你拿走的酬勞……」「我這個姊姊怎麼好像耍了點嘴皮子還覺得得意!超煩的耶!」「所以嘍,請你不要再從姊姊這裡竊取景太的好感了,心春。」「而且你還擺受害者嘴臉!明明是你要我演那些角色的!」「何況景太也說過,〈NOBE〉和〈MONO〉的形象跟你有致命性的差異。真是選角不當。」「講到最後甚至連選角不當都脫口而出了!你、你以為之前亂配角色給我,害我吃了多少苦頭啊!」「也對。如今我向景太揭露身分,還得到了不錯的反應,就覺得由你冒充的那段期間,對自己來說已經接近不可告人的曆史了。什麼跟什麼啊,那段日子。」「哎呀,足以當成殺人動機的低級發言來嘍。」「…………對、對不起,心春。告白那件事令人亂興奮的,所以姊姊剛才有點得意忘形了。」我姊姊愧疚似的再次把嘴巴「噗嚕噗嚕」地沉進浴缸。我歎了口氣,然後把凳子轉回洗澡的空間,決定一邊洗澡一邊重新問清楚事情的細節。「後來呢?告白的結果怎麼樣了?哎,從氣氛和過程來想,我早就隱約感覺到你們並沒有修成正果啦……」不過若是如此,姊姊毫無悲愴感這一點就令人在意了。她從浴缸探出臉,並且做起大略的說明:「這個嘛──」於是乎,在我洗完全身的同時,姊姊也把告白的來龍去脈講完了。「原來如此。」我衝掉身上的泡沫,一邊如此回答。「儘管告白不成功,你們也沒淪落到完全失去友誼或者莫名其妙演變成外遇關係。」「是的是的。這要由衷感謝景太的誠懇與溫柔。」姊姊這麼說完便害羞似的嗬嗬微笑。我看見她的表情,立刻就懂了。「(啊,這樣看來,我們家姊姊扯來扯去又迷戀得更深了。夠了啦,饒了我吧……)」要說有哪裡不妙,雨野學長「在有女朋友的狀況下應對女性朋友告白的方式」,連我都在心裡大為讚賞。「(既沒有擺出曖昧的臉色,還確實地說甩就甩,卻又不忘避免讓對方受傷過深……以甩人的方式而言得滿分,可是正因如此我才想問,學長會不會太詐了!)」甩了女生還能博得好感,好詐喔~~好下流喔~~哎~~討厭討厭~~………………好、好討人喜歡耶~~「(是怎樣!雨野景太是怎樣啦!假如說他對其他女生堅守節操的姿態反而有魅力,我和姊姊是不是慘上加慘啊!為什麼我們的感情戲在登場人物一律是處男處女的這個階段,就出了兩名人士能理解女人為愛憔悴的心理!糾結都沒有止儘!)」這是什麼扭曲的狀況?簡直像情色遊戲名作改出全年齡版,結果性方麵的描述沒了,隻剩下大人之間的戀愛。現實中居然會有這種事。越是思考,就越覺得揪心,我忍不住雙腳亂踢。地板上的熱水瀝瀝濺起。「心、心春?」姊姊擔心似的望了過來……我這個姊姊,八成還沒發現自己仍在熱烈戀愛中吧。對雨野學長說出心意很暢快,往後似乎還是可以高高興興地當朋友!她大概是這麼想的吧。那種想法,想必並沒有錯。和姊姊不肯表明好感與身分而受孤獨煎熬的時期相比,她現在肯定幸福多了。可是……「(愛戀之情……那麼容易就能用理性管住嗎?)」告白以後被甩掉,因此結束了。這條劇情線的可能性澈底毀了。出局的女主角往後單純隻會以「朋友身分」登場……在現實的戀愛中,究竟有沒有這麼係統性的「段落」?一度以異性身分抱持的好感,被甩之後頓時就完全切換成對「朋友」的好感……要做到這種事,並沒有我姊姊想的那麼容易才對。……不,難道這也是因為我迷情色遊戲才會想太多嗎?畢竟對男女間的友誼,我自己也有過度懷疑的傾向。「……哎,算了。」我又轉向姊姊……然後笑了一笑,先道出祝福之語。「滿好的不是嗎?能跟學長變成普通朋友,那也不錯。」我說的這句話讓姊姊紅著臉,以毫無陰霾的笑容回答:「嗯!謝謝你嘍,心春!」「……嗯。」「那麼,接下來換我洗頭洗澡,心春,你在浴缸裡暖暖身子吧。」「……謝謝,我會的。」我和姊姊交換位置,進了浴缸。姊姊方才泡過的熱水暖洋洋的,彷佛連我都感受到了她的幸福。*後來過了一個多星期,日曆進入十一月。今年我們碧陽學園預定在十一月下旬舉行文化祭,多虧如此,身為學生會長的我這陣子放學後都忙著處理各項事務。彆說沒空和外校學生拍拖,連當興趣的情色遊戲都不能好好玩,實在難受。順帶一提,我向姊姊問了音吹高中的文化祭準備進度怎麼樣,就得到了今年根本沒有要辦文化祭的意外答覆。據說音吹的「大型文化祭」是三年才舉行一次。那樣感覺實在輕鬆,讓我好生羨慕。然而三年一次的機會似乎會比其他學校辦得更華麗且大費周章,那樣也有那樣的麻煩。我現在就對明年不幸選上學生會長的學生同情不已了。總之因為這樣,音吹高中的學生們基本上好像正在享受平穩的秋季校園生活。讀二年級的姊姊和雨野學長則要準備迎接十一月底舉辦的教育旅行,算是比較忙一點,但據說仍在正常運作的範圍內。因此,電玩同好會似乎照常以每周三次的頻率在辦活動。────並沒有,任何窒礙之處。「(還以為他們會更有隔閡的……)」是的,一反我當初所懷的憂慮,姊姊和雨野學長的關係似乎十分良好。其中當然要加上「就我從姊姊那裡聽到的來想」這條注解,但至少交友關係沒有太大變化是可以肯定的。何止如此,姊姊好像還慶幸自己跟雨野學長聊電玩變得更放得開了。當然雙方的電玩觀依舊不變,因此「口氣變衝」的頻率並沒有變的樣子,甚至連那都被當成一種「玩鬨」的方式,讓她樂在其中……簡單說,就是我姊姊到了這一步,總算才跟雨野學長發展成「正常的朋友關係」吧。在此用姊姊的觀點來整理她和雨野學長的交往關係,會變成這樣:同好之士→敵對→真命天子→單戀→普通朋友(NEW!)……我姊姊這半年來超猛。是怎樣?難道我們家姊姊的人生,有真人實境秀的製作人參與執導?說到這一點,某個禦宅族男生才是真正的怪物。畢竟他跟我們家姊姊發生了這麼多事,另一方麵還跟校園偶像開始交往,又跟朋友的女友接吻未遂,還奪走了某個喜歡情色遊戲的女生的心。在今年的「年度峰回路轉王」穩拿第一名。雨野景太。……差不多該把話題帶回來了。總之,姊姊目前似乎依舊過得和以往一樣快樂。再怎麼說,她跟渣原、天道花憐,甚至阿玖學姊都能「正常」對話,告白在表麵上造成的影響似乎不如我想像中那麼大。儘管這是非常好的事……不過感覺對我姊姊本人來說,反而「那正是」她唯一的牽掛。據說姊姊和雨野學長都想將告白那件事誠心誠意地向天道學姊說清楚,然後再回到日常生活。……老樣子,這很「符合」他們倆的性情。既愚蠢又幼稚,而且意外自私……某些部分卻讓人感到尊敬。如此符合我姊姊與雨野學長的行事作風,而又純粹的決斷。不過照姊姊的說法,「那正是」他們怎麼也無法順利辦妥的事。基本上,要讓姊姊、天道學姊和雨野學長三個人談話,已經是難以促成的狀況。即使促成了,又會變得無法順利帶話題,結果還來不及進入正題,天道同學就因為有其他事先走了……光是在這一個星期,這種情形似乎就已經重演過好幾次。既然如此,改用簡訊或電話告訴對方不就好了?雖然我是這麼想,可是對他們倆來說,似乎會覺得那樣有欠誠意……這些人有夠麻煩的。總之因為這樣,姊姊目前似乎隻對那一點依然懷著化不開的疙瘩……「學長,感覺上,那樣是不是怪怪的啊?」「咦?你說的怪怪的,是指什麼?」十一月的第二周,周三放學後。飛速做完學生會工作的我硬是空出時間,目前正和雨野學長一起待在便利商店的餐點內用區。在樸素的兩人用桌麵上,我麵前擺著有男子氣概的瓶裝黑咖啡;至於雨野學長麵前,則是擺著插了長吸管的紙盒裝甜檸檬茶。學長像草食動物一樣帶著恬靜安適的臉孔啜飲檸檬茶。我看了那模樣不禁笑逐顏開,卻又想到今天可不是享受這些的時候,就收斂表情並重新問道:「呃,我是指難講話的程度。正常來想會那樣嗎?」「哪有什麼會不會的……就實際發生了啊……」雨野學長顯得不太明白我在懷疑什麼。我深深歎了口氣以後,隻好決定對他直話直說。「天道學姊會那樣,是不是在躲你們呢?」我說的話讓雨野學長露出了呆愣的表情。不過,他隨即像被逗樂了一樣,「啊哈哈!」地笑出聲音。「心春同學的想法還是這麼有趣耶~~」「不,學長,我並沒有在開玩笑。實際上,在三個人當中有兩個人想提及某一個話題的情況下,卻莫名其妙地完全構不到那裡……這種情形會發生得那麼頻繁嗎?」「哎,我說過啦,哪有什麼會不會的,就實際發生了啊。」「所以我才覺得奇怪──」當我湊向前準備繼續推理的時候,雨野學長便一臉不解地插話:「要說奇怪……基本上,為什麼天道同學對這個話題要回避呢?」「這……」他一下子就戳中痛處了。我噤聲不語,學長便喝了一口檸檬茶然後繼續說:「哎,以論點而言,我並不是完全無法理解你講的意思喔。事實上,在我的印象中……也多少有感覺到天道同學最近打住話題的速度特彆快。」「你、你看嘛,果然沒錯──」「可是,我找不出理由。」「…………」我再次沉默。雨野學長搔了搔頭。「因此我認為……之所以無法順利將告白的事情告訴天道同學,到頭來問題大概是出在我們這邊吧?你想嘛,會不會是在無意識之中隱約有真不想講耶~~、真難開口耶~~的想法,就微妙地錯失機會呢?」「這……」實在很像雨野學長或姊姊會有的想法……而且也是最合乎道理的解釋。可是,我還是覺得哪裡有鬼。我們幾個……不對,姊姊和雨野學長的感情事確實老是出差池、出差錯。不過,那絕非全是出自「偶然」的產物才對。要有人本著明確的意誌及行動,經過相互作用,結果才出了差池。以這次來說,既然三個人當中有兩個人「想談」……假如談不起來,隻代表剩下的那個人──也就是天道學姊彆有盤算。我忍不住繃著一張臉咕噥,雨野學長就溫柔地對我微笑。「謝謝你,心春同學。感覺你好像很擔心我們。」「咦?啊,不是啦,與其說擔心……」「聽千秋說到她把事情全部告訴你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可是事到如今,我也打從心裡覺得這樣才好。」「是、是嗎?」「嗯!畢竟多虧如此,我和你又能像這樣輕鬆講話了。」學長由衷開心似的笑了笑,然後繼續說:「就算和你在網路上的交流是假的,即使如此……單純跟你講話,我還是覺得很開心,而且我喜歡啊。」「咦?不會啦,呃,那個……」他依然用純真無邪的眼神麵對麵直接對我示好……我不曉得該怎麼回話,隻覺得害臊。「(好、好詐喔!學長平時都隻會糾正我開黃腔……可是他那種說話方式也一樣夠凶猛、夠要命的啊!受、受不了,虧他這麼厚臉皮,講話都不會害羞的……!)」不、不行啦,臉頰好燙。現在是怎樣?這太奇怪了。托玩遍情色遊戲的福,如今我對黃腔是完全不為所動的……為什麼這個學長用一句純真無邪的話,就能讓我的心跳得這麼快?我無法接受。真不甘心。我從噘起的嘴唇間大大地吐了口氣,還用手朝臉上搧涼。這時候,雨野學長稍微麵帶苦笑地繼續說:「所以說,我一樣想把事情毫不隱瞞地對天道同學老實講清楚,然後在對任何人都沒有愧疚的狀態下跟大家同樂……嗯~~實在有困難呢。」「呃,你都沒有跟渣……不是,你都沒有跟上原學長或阿玖學姊提過,關於我姊姊告白的事嗎?」「對。因為我覺得先由我們兩個向天道同學報告才符合道義。舉例來講……假如不是從我跟千秋兩個人口中,而是從朋友或旁人那裡一點一滴地聽說有其他女生對自己的男朋友告白,那不就太糟糕了嗎?」「哎,感覺是滿討厭的啦……」至少我們家姊姊給人的觀感就糟糕透頂。雨野學長最在乎的,肯定就是這一點吧。「正因如此,我才希望由我們兩個儘快對天道同學說清楚……為什麼事情就是進展得不順利呢?」雨野學長歎息,我便再次提出意見。「呃,學長,就說了,那是因為天道學姊……」「你說她在回避嗎?心春同學,你這樣替我們想,我是很感激啦……可是,沒憑沒據地就把責任轉嫁給天道同學,我也會有點過意不去。」「…………或許,是這樣沒錯……」我也想不出彆的話來反駁了。尷尬的沉默流過兩人之間。我明白,今天的我很難纏。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沒辦法舍棄自己的想法。「(姊姊跟雨野學長有疙瘩,固然是令人同情……可是,我的直覺低訴了更多訊息。這個問題肯定潛藏著某種「致命的差錯」!)」而且這件事的「真相」肯定也能成為我的殺手鐧……端看我怎麼利用。正因為有這種預感,今天我才會排除萬難,跟雨野學長約出來見麵。然而,要從雨野學長口中套出更多材料來推理似乎有困難。我吐了口氣,然後說:「我明白了。」「關於這件事,我身為局外者不會再多嘴。對不起,講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我賠罪以後,學長就心慌似的連忙揮了手。「沒有沒有,一點也不!真的很感謝你為我們擔心!抱歉喔,感覺都是我們在拘泥一些無謂的矜持,還連累到你……啊,講到連累,我還要為另一件事道歉,關於〈MONO〉和〈NOBE〉那件事,好像也害你多費了苦心,呃,對不起。」雨野學長對我低頭謝罪。我一瞬間愣得睜大了眼,隨後就嘻嘻笑著回應:「怎麼是學長在道歉呢?你這個人真奇怪,被騙的一方明明是你。」「呃,可是因為我,好像讓你花了不少工夫……」說到這裡,雨野學長看似對過去在我麵前的言行感到羞恥而搔起臉頰。……這個人是怎樣?未免太符合好好先生這個詞了吧。即使上電視節目被整了一頓,他似乎也會在真相大白後表示「各位辛苦了」然後發飲料給工作人員們。但……這樣才對,這才像雨野學長。他是我……我們喜歡上的人。處處有機可乘,又缺乏自信,還有莫名其妙的矜持……總是正直地待人。我一口灌下瓶裝咖啡,然後「呼」地把氣吐出來。「(雖然令人不爽,但我稍微能理解學長那個有病的弟弟是什麼心態了。儘管我們家也差不多,假如我生為學長的妹妹……肯定會變成對他超級保護的小妹。)」我們家姊姊同樣很廢,不過彆看她那樣,從創作者的觀點仍算有格外獨立的部分,所以我還能安心地看待。不過要談到雨野學長……該怎麼說呢?他似乎比我姊姊更好騙,尤其是在人際關係方麵。呃,可是,我們家姊姊也稱得上「美人胚子」,從學長能立刻拒絕她的告白這一點來看,難道他在精神方麵意外有定性?……不不不,萬一告白的人是我,恐怕就有辦法傾全力把學長推倒,然後霸王硬上弓──「心、心春同學,你沒事吧?感覺你呼吸很急促,眼神也變得好恐怖!」「啊!對不起,我稍微動了春心。」「你突然胡說什麼啊……哎,看你似乎還是老樣子,我就放心了。」「欸,學長,請問你對我的老樣子是怎麼定義的!」「何必那麼不服氣地吐槽呢?假如你不喜歡那樣,麻煩你平時在我麵前就要表現得規矩一點……」「啊,學長,話說有的飲料瓶形狀是不是長得滿猥褻啊?」「剛說完你就這樣!」學長一臉傻眼地看著我……哎,確實要這樣才是「老樣子」。坦白講,剛才我也有意識到自己的形象,就稍微勉強地開了黃腔。我對學長賊賊地微笑,並挑逗似的用手指撫弄桌上的飲料瓶。至於學長……已經都不會害羞,還大歎一聲把視線轉向遠方……糟糕,曾經純潔的雨野學長已經習慣黃腔了,是誰把他玷汙成這樣的…………應該是我。玷汙學長以後,我順便找他談起許久沒聊的情色遊戲。「話說學長,最近有沒有玩到什麼好擼的作品?」「這個人像在日常生活中不經意聊到天氣一樣地開口了耶。」「順帶一提,我沒有。最近絲毫起不了反應。」「起什麼反應?」「所以最近我能用的就隻有雨野學長而已喔。」「我不會問你用在哪裡。絕對不會!」「不就自瀆嗎?」「啊~~!啊~~!啊~~!」雨野學長捂住耳朵亂吼。我鼓起腮幫子。「……學長,你從剛才就怎麼了?光會做一些彷佛跟我不屬於同類的反應。」「欸,我們實際上就不是同類啊!原來你把我當同類嗎!」「學長還不是會玩情色遊戲~~」「假如你以為情色遊戲玩家都跟你一樣,可就大錯特錯了!情色遊戲愛好者又不能定義成喜歡大剌剌地聊性事的人!更何況……我終究是從劇情或遊戲的角度來享受情色遊戲的那種人──」「哦,那角色可愛度就不重要了?長成國字臉也可以?」「……呃,我又沒有把話講到那種地步……要說的話……我也希望圖畫得可愛……」雨野學長開始支支吾吾。糟糕,好可愛。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停不了對學長的性騷擾。實際上的問題在於,我平時講話也不會這麼下流,更沒有意願這樣做。在雨野學長麵前會說得過頭,是因為他的反應都好可愛。我按捺不住地繼續問:「學長,話說你在那方麵有什麼樣的喜好?」「你那是什麼動真格的性騷擾問題?」「沒有啦,我終究是在問遊戲評價喔。我在想,學長玩情色遊戲時對那部分是怎麼做評價的。」「唔……好狡猾的說詞……!」隻要先聲稱談的是「遊戲」,這個人一樣好哄。他擺出困擾的臉色一陣子……最後儘管臉變得紅通通,還是嘀嘀咕咕地對我做出答覆。「我覺得……普、普通就好……」「何謂普通?」「呃,因為呢,說實在的,我是個凡人。即使劇情再有趣,在那種親熱的場麵一有不正常行為,我就追不下去了……」「啊,跟我之前稍微提過的通病類似嘛,再怎麼溫馴的草食男主角,到了辦事場麵都會突然猛起來。劇情寫成那樣確實會讓人覺得不太對。即使以服務玩家來說是正確的,以情節或角色性而言就說不通了。」我表示同意以後,學長大概是被電玩的話題勾起興致,就打開了話匣子。「就是啊,心春同學!玩家剛覺得故事真不錯耶而大受打動,要是主角隨後在發生關係的場麵突然變得穢言穢語,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看劇情耶!」「有喔有喔,我有經驗。明明是純愛劇情,卻看到主角在那種場麵突然拿出情趣玩具,我也會心涼七八成。」「表示你有兩成還是會興奮。呃,那不重要,真的就像你所點出的。光以這點來講,或許玩美少女遊戲就不會碰到,而是情色遊戲獨有的問題,特殊性癖突然冒出來的毛病。」「說得對。還有,那種戲碼就是在各種意義上暴露出一切的場麵,所以會覺得角色在那時候的性格才是本質呢。」「好比說……原本那麼爽朗的男主角,實際上卻是會開開心心地用繩子綁女主角的臭家夥。哎,假如雙方都同意就無妨啦……」「說得對。就像學長和我一樣。」「這個人又在鬼扯了。」「欸,彆看我這樣,我對被虐超有興趣的啊。」「誰理你。應該說,我才不想知道朋友真正的性癖。」「然後呢,學長不是隱性的虐待狂嗎?」「我越來越有決心告你性騷擾和妨害名譽了。」「學長又在害羞了,明明就樂在其中。學長真是的,好可愛喔~~」「因為性騷擾搞到身敗名裂的人,心思真的就是這麼輕浮吧……」「啊,所以說嘍,學長今後自瀆想到我的時候,請參考剛才的情報喔。」「我第一次聽到這麼想忘掉的攻略情報。」「順帶一提,學長在我的妄想中,用臟話羞辱人都毫不嘴軟。」「你明明就從來沒親耳聽過我在現實中用臟話罵人耶。」「咦?學長剛才罵我什麼?母豬嗎?」「我可沒有說!」「…………喔嗬……」「這個人太自得其樂了吧!我看你在腦袋裡迎接的結局已經夠幸福了嘛!」「……好啦,小玩笑先擱到一邊。」「你彆以為隻要這樣說就能讓所有事一筆勾銷喔!」學長真會計較。我再怎麼誇張,剛才那些話頂多也隻有九成是認真的。希望他不會以為人家是純正的癡女。我們各自喝起咖啡和紅茶,歇了一會兒。然後學長清了清嗓,說著「我說啊……」開口:「姑且也向你確認一下好了,你玩情色遊戲的興趣還有愛開黃腔的性子,是不是被千秋拜托才配合我演出來的形象……」麵對不安地如此發問的他──我慢條斯理地從椅子上起身,用雙手指著自己的腰際……大大方方地宣布:「請放心!我並沒有穿喔!」「那你不就是如假包換的癡女了嗎!還有這哏會不會太老!」(注:影射諧星安村升剛)學長猛烈吐槽。超商店員朝我們瞥了一眼,我便一邊就座一邊回答他:「剛才那就是玩笑話了……不過,我隻希望學長相信我一點。」「相信什麼?」「我星之守心春,無論何時何地,心中都沒有穿內褲。」「我萬分遺憾的是你那種形象並不是演的!」「學長又來了~~世上才沒有男人會討厭好色的美少女學妹吧。」「………………那麼,心春同學,要是有誇口自己沒穿內褲的外校男同學來糾纏,你會做何感想?」「咦?那就要立刻報警啊。很惡耶~~光想像我就毛骨悚然了~~」「…………」學長眯著眼睛瞪過來……碧陽學園的學生會長迅速彆開目光。「……沒、沒有啦,不過你想嘛,因為我可愛,彆人才會容忍──」「不,已經夠了,心春同學。沒關係,我充分理解了那並不是你在演戲,請你可以閉上嘴巴了。」「嗯嗯……原來如此,學長也很鬼畜。要我閉上嘴巴,改成張開雙腿──」「Shut Up!」從學長口中冒出了恐怕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用上的單字。是的,既然如此,就算是我也多少會嚇到而閉嘴。於是經過數十秒的沉默,在彼此情緒都緩和下來以後,學長就嘻嘻笑著開口:「……嗯,不過心春同學,雖然我剛才那麼說……但我還是放心了,會那樣開黃腔的你就是真正的你。」「呃,雖然是我自己要惡搞的,但是隻擷取這一段互動就用來表述真正的我,感覺也非常不是滋味……」我擺出困擾的臉色,雨野學長便由衷開心似的笑了一會兒……然後帶著那副笑容,隔著桌子將又白又軟的手伸了過來。「所以嘍,往後麻煩你繼續當我的損友了,心春同學。」「…………」雖然我一瞬間呆掉……但在下個瞬間,我大大地吐了口氣,然後用力回握他的手,做出了答覆。「受不了,你這個人好詐喔……我才要請學長多多指教呢。」*離開便利商店的我和學長分開以後……並沒有直接乖乖回家,而是朝城區走去。「(到電玩店看看好了。)」大概是跟學長聊了情色遊戲的關係,我挺想念遊戲。由於我還穿著碧陽學園的製服,進不了情色遊戲區……但我目前心裡沒來由地想找純愛類作品,因此沒多大問題。城裡染上夕色,我難得不慌不忙地一邊欣賞周圍的景色,一邊漫步於街道。「(畢竟最近一直都很忙……呃,雖然什麼都還沒有處理完就是了。)」明明如此,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卻覺得肩膀好輕鬆。即使睡了好覺、洗過熱水澡也不會變得像這樣,如今我心裡卻神清氣爽。「(會不會是久違地揭露了真心話和性癖的關係呢?)」但是,我認為不隻是這樣。那種程度的安詳,隻要懶洋洋地半裸躺在床上,每天晚上都可以獲得。「唔唔唔……」我忍不住對這種費解的現象發出嘟噥。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星之守心春每天都勤奮地投注精力在各種事情上……諸如學生會、打工、情色遊戲和妄想,消費的能量極為可觀。所以對消除疲勞、打起精神的方法之類,敏感程度比彆人高一倍。假如要談論咖啡或能量飲料,我甚至自負能輕鬆講上三天。因此,關於目前自己的身體還有心靈都莫名充滿活力的「理由」,我希望儘可能掌握清楚。難道好在超商喝的瓶裝咖啡?或者好在我暫時遠離學生會活動……?走在往電玩店的路上,我將拳頭湊向下巴,苦思又苦思。我將各種要素一項一項地和自己過去的狀態做比對,並且仔細驗證。就這樣,我默默思考了大約十分鐘。看見目的地電玩店以後,我總算完成對自己的研究,便脫口說出導出的結論。「久違地見到活生生的雨野學長,強烈地刺激性欲,結果就增加了我的生命力。」「說真的,你去死一死啦,臭婊子。」「…………咦?」在不知不覺中來到我背後,臉上浮現強烈的輕蔑表情又囂張的戀兄國中生────雨野光正近在身邊,而我卻渾然不覺。*「你、你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我驚訝得睜大眼睛,節節後退。依舊對一切都顯得不屑的雨野光正就臭美地撥起瀏海,還語帶歎息地回話:「為什麼是我要說的台詞。婊子怎麼會在馬路上嘀咕,還明目張膽地扯到性欲?啊,我懂了,因為是婊子嘛。婊子實在很爛耶。」「欸,你才彆在馬路上口口聲聲叫人婊子好不好?太難聽了吧!」「哪有什麼難不難聽,誰教你的稱呼就是婊子,我哪有辦法?」「我有個好端端的名字叫星之守心春啦!」「能不能請你彆自稱星之守?說得簡直像你跟千秋學姊有關係一樣。」「我是她妹妹!千真萬確有血緣的妹妹!」「……看著你,會讓我深切感受到基因這種東西靠不住。」「真巧,我也一樣!」要我怎麼認同這家夥跟雨野學長流著相同的血脈啊?說實在的,雨野家的家庭環境到底是怎麼樣?為什麼會同時養出這個弟弟和那個哥哥的思維?教育方式未免太謎了……我們家這邊就暫且不提。當我「唔唔唔」地瞪著對方時……雨野光正已經顯得對我興趣全失,還打算快步從旁邊經過。我連忙追著他並開口說:「等一下!遇到認識的年長者,你連招呼都不打就想走,這種舉動會不會太沒禮節?」「……在路上嘀咕著性欲的婊子居然跟人講禮節……」光正大聲歎息。我則是進一步責備他。「受不了,你跟你哥哥差多了。真想把他的指甲垢熬來給你喝(注:在日本俗諺是督促對方向優秀者看齊之意)。」「求之不得!」光正帶著毅然的臉色回答……太扯了。雨野光正,依舊超扯的。他清了清嗓,然後一邊走一邊生厭似的看向我。「話說你彆一直糾纏好嗎?這樣會影響我的推甄評鑒。」「哪會啊!再說,我隻是要去的地方跟你是同一個方向!」「?要找物色女生的有錢大叔,車站前會比較多耶。」「我在你的印象中到底是什麼德性!」「咦,那還用問──」「啊,抱歉,你還是彆說好了,我不想聽。」我把手湊到額頭前,打斷了他的回答……頭真的開始痛了。雨野光正……未免克我克過頭了吧。我在他旁邊保持一點距離,朝電玩店前進。「……光正,你該不會也要去電玩店吧?」我提出的疑問讓光正睜圓了眼表示驚訝。「咦,難道你也是?可是那裡應該沒有賣成人玩具……」「我真的要揍人了喔……我單純是去看遊戲的啦。」「哦,婊子偶爾也會找回人類的自我啊。」「婊子在你的觀念中是已經著了魔還怎樣?……算啦,不跟你扯了。可是要說的話,你才稀奇不是嗎?你跟你哥不同,對電玩並不是那麼有興趣吧?」「也對啦。」光正聽了我的問題就淡然地如此回答:「我對電玩軟體沒多大興趣。即使我什麼都不說,哥哥也會買回家。」「?那你怎麼會一個人要去店裡逛?」「這還用問嗎?」光正帶著「事到如今還問這個」的調調,若無其事地告訴我:「我是去巡邏啊,看哥哥常去的地方有沒有危險。」「太扯了。」我不禁說出口。雖然詞彙過度貧乏,但在我心裡,對光正的感想就隻有這樣了。太扯了。扯到極點。這個弟弟是怎樣?光正不在乎嚇壞的我,依舊一派自然地繼續說:「哎,對哥哥來說,那裡的危險性是不如遊樂場……不過你想嘛,他也有可能遇到更危險的人啊。」「你為什麼要看著我露出苦笑?」「更何況,聽說哥哥就是在那間電玩店被之前的冒牌女友搭話的不是嗎……假如當時有我在,就能防範於未然了。」光正咬牙作響。我忍不住幫天道學姊說話。「不過,就是因為有她找雨野學長講話,才推動了許多事……」「是啊,開啟了荒謬的戀愛群像鬨劇,擾亂我哥哥的安穩。」「你說鬨劇……」我有點火大,光正就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繼續說:「噢,不過,後來一環扣一環,結果千秋學姊就向哥哥示愛了。我對這一點倒是感到非常慶幸。」「咦?光正,你怎麼會曉得這件事?是你哥哥跟你說的?」訝異的我一問,光正便傻眼地搖頭。「你覺得我那正直的哥哥,會特地向弟弟炫耀被告白的事嗎?婊子就是這樣。」「怎、怎樣啦?不然你為什麼會曉得告白的事……」「靠竊聽。」「你是認真的嗎?」光正對真心嚇壞的我笑了一笑。「開玩笑的啦。竊聽自己的哥哥,你覺得我會做這種事嗎?」「非常會。」「哎,雖然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太扯了。耍寶發揮不了耍寶效果的人格,實在太扯了。但光正顯得毫不在乎我的反應,繼續說:「即使不靠竊聽,到我這種境界,隻要看哥哥的模樣就大致曉得了。比方說,他今天在煩惱什麼;看似遇到了開心的事;體溫是三十六度半;三秒後會抓側腹;目前的尿意大約是百分之二十七,我都看得出來。」「你本人的性能比竊聽器還扯是怎樣?」「嗯,所以我大略猜得出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不過多虧你剛才的反應,我才有十足把握。感謝你。」「啊……」糟糕。這家夥在套我的話……說真的,他實在很難應付。我忍不住用手扶額,光正就罕見地麵帶難色開口:「不過,我真是服了他們。沒想到千秋學姊會在這個時間點告白……」「是啊……唯有這一點,我難得可以同意你。」「要說的話,跟那種自視甚高的金發硬核玩家相比,聖母千秋學姊的吸引力自然強多了……即使如此,因為正在跟其他女性交往便斷然拒絕,就是我哥哥了不起的地方!」光正亮著眼睛說道……這家夥終於隨口把彆人的姊姊說成聖母了。他根本滿心想讓我姊姊在將來幫忙生他哥哥的複製品耶。太扯了。雖然我對光正依舊不敢領教,然而,我大致上也讚成他的意見。「哎,要說的話,我才是打從心裡尊敬我們家姊姊啦。明知會翻船,她還是為了做出了斷而告白,即使遭到拒絕,她也馬上就心服口服地展現向前進的意誌……坦白講,連我都覺得自己的姊姊實在太耀眼了。」明明前陣子我還以為自己在戀愛方麵搶先姊姊幾步……一回神,她的背影就已經遙遙在前了。當我歎氣時,光正便一邊點頭一邊接著說:「是啊,我認為哥哥和千秋學姊真的都很了不起,而且帥氣。正因如此,對這樣的現狀……我還是覺得悔恨不已。」「……或許吧。」「而且聽說那個冒牌女友,最近還有意無意地躲著我哥哥和千秋學姊不是嗎?」「啊,那是你直接向哥哥問出來的?」「沒有,這項情報是我運用自己獨有的心理剖析技術,擅自從哥哥的言行和表情推斷出來的。」「你以後究竟想當什麼?」假如把那種能力用在其他方麵,他應該會成大器耶。可悲的是這家夥目前隻算得上純正的變態。光正連我的同情都沒發覺,還深惡痛絕似的從鼻子用力呼氣。「話說回來,真是受不了所謂的戀愛之神,為什麼祂這麼喜歡擾亂我哥哥的幸福與安穩呢?」「呃,我倒不覺得學長目前有到不幸……」我差點忍不住反駁,然而對於「戀愛擾亂了學長的安穩」這一點,我並不是毫無共鳴。「(在車站的羞恥告白,還有跟姊姊的應對都可以算在內……的確,或許學長和天道學姊交往後就一直在「勉強自己」……)」我把忙於學生會工作而無法玩情色遊戲當消遣的自己,和學長現在比起電玩,更為了戀愛及友情傷神的處境重疊在一起。……呃,我並不認為在學生會工作是「無用」的,何止如此,我更覺得那比玩情色遊戲有益而且有意義……可是,從事有意義的活動,未必就比怠惰無聊的日常生活幸福。而且我敢肯定,學長也會有同感。「(雖然附和光正的想法很令人不爽……但是被問到學長費儘心力和天道學姊交往的處境「是否合乎雨野景太的本色」,確實會讓人有點疑問。)」從這個角度來想,雨野學長還是該和姊姊配成一對──不,跟我輕鬆交往才是最好的!放假時我們倆可以一起玩情色遊戲,然後直接在現實中有色色的進展,實在既怠惰又幸福不是嗎……唔嗬嗬……「唔,我剛才有感覺到想對哥哥不軌的妖氣……照這樣看來很近!」「你到底是什麼來頭!」光正好像有一小撮頭發直直地豎起來了。我一麵歎氣一麵看向眼前的電玩店門口。「總之帶回原本的話題吧。我真的隻是來隨便看看遊戲而已,你趕快把所謂的巡邏工作做完就離開啦。」「不用你說,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哎,可以的話,我希望趁今天就能將婊子抓去浸豬籠就是了……」「罪狀是什麼啦,你說啊!」「意淫罪。」「如果連這種事情都要問罪,全人類都是罪人了啦!」「雖然你對世界的認知就已經夠婊了,不過要抓你確實是嫌理由薄弱。」「看吧,我是無辜的。」「是的,以今天來講……下次我會在車站站崗,以便抓現行犯。」「欸,我又不會找有錢大叔搭話!」「那麼,請你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窯外生活吧,婊子。」「有人這樣道彆的嗎!我受夠了,掰啦,你這戀兄國中生!」我氣呼呼地跟光正分開以後,就一路朝美少女遊戲區走。至於光正,他真的從店家角落巡邏起來了。那家夥似乎連貨架邊角的弧度都要仔細檢查……真、真的假的……這不隻是過度保護了吧……不過,一直看著彆人家的變態弟弟也沒用。我自己也換了心情,開始檢視美少女遊戲的新作。「(一陣子沒注意,不認得的作品又變多了……)」從情色遊戲移植的作品也就罷了,如果是一開始就是用家用主機玩的美少女遊戲,即使是我也無法都掌握清楚。「(像這塊領域,就是雨野學長比較熟呢……)」要論情色遊戲的知識,應該是我懂比較多,不過雨野學長的「廣而淺」思維也不可小覷。因為以結果來說,他大有可能在我不熟悉的類彆接觸到傑作或佳作。像我這種專精型玩家要向雨野學長推薦情色遊戲,反而就得走極端偏門的路線。我依序拿起美少女遊戲的包裝,哼哼唧唧地一邊看著封底一邊神馳於雨野學長。「(或許學長就是這樣才受電玩愛好者歡迎吧。隻要對方喜歡電玩,他都能跟對方聊得滿開心的。)」而且那當中完全沒有虛假或場麵話,以聊天對象來說非常舒心。正因為這樣,學長東拉西扯地也能跟原本就偏愛硬核玩法的天道學姊處得好。我思索著這些,拿起下一款美少女遊戲,名稱叫《金色小把戲2》。雖然我也不太認得這款遊戲……不過,似乎很有趣。隻是大概因為女主角全是金發,難免會聯想到天道學姊。我讀著包裝封底寫的「平凡少年為了跟校園偶像親近而努力」這類劇情提要,忍不住想起那兩個人的事。「(不過像那樣……雨野學長他自己真的覺得開心嗎?真正適合他的對象……果然並不是天道花憐──)」我剛這麼想,事情就發生了。「哎呀,心春同學?你好,居然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你,真巧呢。」突然有耳熟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戰戰兢兢地回頭,便發現站在那裡的──正是我剛才想到的那一位金發天使。「天、天道…………學姊。」《金色小把戲2》的空包裝從我手中滑落。*「啊,對不起,嚇到你了。」天道學姊一邊說一邊急著蹲下來幫忙撿起我弄掉的遊戲包裝。回神的我賠罪:「不、不好意思。」伸手要接過包裝……不知道為什麼,天道學姊卻沒有立刻遞過來,而是站起身開始凝視著那款遊戲。「天、天道學姊?」我感到心慌,天道學姊就有些害臊地笑著說:「啊,對不起。」並把包裝盒遞過來。「因為剛才的狀況,簡直跟我和雨野同學初次講話時一樣。」「咦?」「沒有啦。我第一次跟雨野同學搭話,就是在這裡。當時他正好拿起了那部係列的第一代作品……所以我才回憶起那時候的事。」「啊……這、這樣喔。」我聽著他們認識的經過,並把包裝盒擺回架上。這時候……「(呃。)」從貨架空隙能看見光正亮著眼睛偷看這邊。他似乎是隔著貨架從對麵那一排偵察我們。當我感到無力時,天道同學偏過頭來。「?你怎麼了嗎,心春同學?」「啊,沒有……我沒事。」我沒有道理幫光正掩飾,但是揭發他也沒有任何人會得到好處吧。那隻會讓光正罵我婊子,再順便損天道同學幾句而已……雨野光正這個人,無論想幾次都不是個東西耶。光放進手牌就會礙事,他是抽鬼牌遊戲的鬼牌嗎?我大大地歎了口氣,然後設法整理好心情,用笑容麵對天道學姊。「真的好巧喔!天道學姊,你常來這裡嗎?」「是的,沒有錯。我滿常利用這裡喔。」「哦~~這樣啊。」「是的。」「…………」「…………」對話結束了……仔細一想,我跟天道學姊兩個人是能聊什麼?另外,店裡除了我們(和光正),看不見其他客人,店員似乎也在收銀區後麵忙事情,要逃避沉默完全沒有去處。天道學姊有些困擾似的露出笑容,然後就匆匆想收尾。「那、那麼,我先告辭了。再見,心春同學。」「咦?啊,好的,學姊再見……」我差點跟著揮手道彆……這時候,有強烈目光不知從何處投來,讓我的背脊閃過一陣寒意。我連忙確認……就發現光正從貨架空隙用眼神對我做了指示。「(婊子,對這個女人問出她回避我哥哥和千秋學姊的理由。)」「(你、你喔……!)」這家夥憑什麼要我費唇舌……!儘管我心裡這麼想,然而不甘心的是我自己也想知道這方麵的情報……不得已了。我連忙叫住天道學姊。「啊,請、請你等一下,天道學姊!」「?啊,好的,有什麼事嗎?」天道學姊停下準備離去的腳步,回頭轉過身。一襲金發在電玩店裡熠熠生輝……這個人越看越像從美少女遊戲跑出來的耶……我不禁被她的神性震懾,卻還是設法編織出下一句話。「呃……該怎麼說呢……那個……最、最近我姊姊似乎有煩惱,她覺得……你好像在避著她……坦白講,有沒有這回事呢?」雖然我試著想了許多方案,結果還是開門見山問了出來。不過單就這件事,我是無從婉轉的。我的疑問讓天道學姊睜大了澄澈的藍眼睛,還露出明顯動搖的模樣說:「咦?那個,呃……」老實講,有點可憐。即使是我,也曉得自己介入得太深了。我連忙緩頰。「啊,天道學姊,請你彆放在心上。身為妹妹,我隻是對姊姊過度擔心而已。雖然我剛才那樣問,但我認為姊姊本身應該還不到煩惱的地步。我把隱約有那種感覺……這種程度的閒聊解釋得太誇張──」在我打圓場的這段時間,光正一直對我投以「再問深入一點」這種視線的壓力,但我不管他。我打完圓場後,就急著邁出腳步說:「那我走了……」主動要離開現場。但是……「心春同學,請、請等一下!」「咦……?」意外的是這次換天道學姊叫住我了。我訝異地回頭,天道學姊就不知為何顯得忸忸怩怩地臉紅。「抱、抱歉,心春同學。呃……我也有事情想反過來請教身為千秋同學妹妹的你。」「這、這樣喔。你想……問我事情?」我完全無法掌握狀況而偏過頭。另一方麵,說到天道學姊,能立刻叫住我固然合她心意,但學姊本人似乎仍有所迷惘,她就這樣帶著遲疑的表情沉默了。不過,對此我耐性十足地等著。與其說是為了天道學姊,不如說是為了姊姊,乃至於為了我自己。而在貨架另一邊,光正似乎同樣亮著眼睛在觀望情況……你給我滾回家啦,變態。於是,沉默的狀況就這樣足足過了十秒鐘。天道學姊總算下定決心似的抬起臉……麵對麵望向我的眼睛。然後帶著有些緊張的臉色提出令人大感意外的問題。「由……由你看來,千秋同學和雨野同學像是兩情相悅嗎!」「什麼!」問題未免太出乎意料,讓我詫異地喊出聲音。貨架另一邊則有「強推雨野景太×星之守千秋配對的腦粉」,也就是雨野光正往前湊過來的動靜……說真的,你滾回家啦。呼吸急促地隔著電玩店的貨架偷聽兩個高中美女講話的國中生(戀兄),已經是可以報案的存在了。我一邊將名為光正的妖怪趕出意識,一邊重新問天道學姊:「呃……你這樣問,究、究竟有什麼用意呢?」「啊,對不起。說得也是,突然被雨野同學的女朋友這麼問,你要回答也很為難吧。」「呃,嗯……是啊。」嗯?剛才這個人是不是有意強調自己是學長的女朋友?還是我的心靈太汙穢而已?聽了覺得有些許牽製用意的,就隻有我嗎?「(……啊,不對,貨架後麵的光正對天道學姊的「雨野同學的女朋友」發言嗤之以鼻。糟糕,原來我的心靈跟那家夥一樣汙穢嗎?要反省。)」以負麵範本來說,那家夥可以得滿分呢。我傻眼地望向光正那邊,天道學姊就突然倍加仔細地環顧起四周。她似乎有更深入的事情想談。一瞬間我曾怕光正被發現,不過他專找天道學姊的視線死角,並且靈巧地不出腳步聲在店裡迅速移動,毫無困難地度過了危機。「(……你是蟑螂嗎?)」高性能的變態到底算什麼?雖然我覺得愛玩情色遊戲的學生會長也是半斤八兩,可是看了那家夥,我真心覺得自己還算正常人,太不可思議了。天道學姊仔細確認過店裡除了我們以外沒有彆人(雖然有大型蟑螂),就又朝我貼近了一步的距離。明明已經是放學後,她的頭發卻幽幽傳來像是剛洗過頭發的洗發精香味……說真的,這個人是怎樣?太像天使反而讓我火大了~~但天道學姊並沒有察覺到我那鬱結的情緒,還臉色認真地開口說明:「其實呢……之前大家一起投入玩《GOM》的那天晚上,我偶然目擊了。」「你說目擊……是目擊到什麼?」難道是目擊到我姊姊翻船的場麵?不對,倘若如此,好像就不會問他們看起來是否「兩情相悅」這個問題了……原本就猜不透的話題讓我頻頻感到困惑。然而……就在這時候,天道學姊又扔了一顆震撼彈。「……我目擊到你的姊姊,和雨野同學成為情侶的瞬間喔。」「「啥!」」聽到這個何止是我,連光正都不小心從貨架後頭發出了詫異的聲音。不過,由於我們的反應完全合拍,天道學姊似乎奇跡性地沒有發覺他的存在。我嚇得眼睛直打轉,天道學姊就繼續補充說明。據說她在那天晚上,不期然地落得偷聽學長跟姊姊對話的下場。關於其中詳情,可以省略為「就是老樣子」。還有,她偷聽到的對話似乎完全就是「兩個人開始交往的對話」,而且談到最後,事情著落在「向天道同學確實做個了斷吧」這樣殘酷的結論。於是,天道學姊當然是覺得「彆開玩笑了」,結果弄到現在就促成她在回避那兩個人談「正經事」的局麵……簡單來說便是這麼回事。「…………唔、嗯~~……」窘於解釋的我忍不住嘟噥。……嗯,以過程而言,可以理解。以天道學姊個人轉述的過程而言,我可以理解。問題隻在於……這件事情,我已經從姊姊和學長兩邊聽過正確的來龍去脈了。我忍不住把手指湊到額頭上,對天道學姊托辭:「請讓我整理一下想法。」然後對這件事展開推理。「(呃……這是怎樣,什麼情況啊?)」假如要全麵相信天道學姊所說的,事情會變成雨野學長和姊姊其實「已經在一起了」,兩個人卻串通起來騙我……「(那絕對不可能嘛。)」我立刻駁斥這種可能性。他們兩個才沒有靈活到可以那樣騙人或隱瞞事情。既然如此,表示在認知上有所扭曲的還是天道學姊。「(換句話說,就是那樣嘍?他們兩個在討論告白的事要怎麼了斷,這個迷糊金發女就依舊陰錯陽差地誤會是「情侶湊成對」。如此解讀真相OK吧?不對……再怎麼說,這個叫天道花憐的女生總不可能蠢成那樣……)」當我正打算重新推理時,身為問題焦點的天道花憐便帶著十分感傷的表情梳理瀏海。「呼……我從以前就是這樣。」「你說的這樣是指?」「洞察力太靈敏,反而讓人覺得我是個不可愛的女人吧……連我都對自己感到害怕。」「(啊,這個人肯定是迷糊蛋。)」這下子已經可以確定是這個人自己嚇自己了。推理定案。這時候,從貨架另一邊也傳來了像是瞧不起人而嗤之以鼻的動靜……可惡,感覺我跟那家夥在同一個時間點導出相同結論了。莫非我們的性格一樣惡劣?真是令人惱火的事實。無論如何,這樣事情便掌握到大概了。我嘀咕:「原來如此。」天道學姊就重新開口:「隻是,要談到我對這項認知是否有絕對的自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怎麼說?」「最令人費解的還是雨野同學的應對方式。你想嘛,畢竟雨野同學……」「怎麼樣?」我偏過頭,對突然有口難言而臉紅的天道學姊表示不解。天道學姊則是……把手湊到發燙的臉頰上,嬌聲告訴我:「不就是對我天道花憐喜歡得無法自拔的最佳男友嗎?」「煩耶。」哎呀,我沒有用旁白的形式,而是忍不住實際說溜嘴了。然而,不知是幸或不幸,話似乎沒有傳進目前心花朵朵開的天道花憐耳裡。她嬌聲嬌氣地自己樂得繼續說:「心春同學,我想你也有看見就是了,之前他的告白很精彩吧~~」「是、是啊……沒、沒有錯……」「順帶一提,我有將他當時的發言騰成完整文字稿,你要不要看?」「不用了。」「啊,我尤其中意的是這一段……」「我說過不用了!不要硬把手機塞過來!」「也、也對喔。心春同學,你是單身嘛。是我思慮不夠周全。」「你讓步還要撒三角釘惹人嫌是怎樣!」當我感到傻眼時,天道學姊就把智慧型手機收進口袋,清了清嗓把話題帶回去。「換句話說,關於雨野同學對我付出的愛情與誠心,我不太會懷疑……應該說,信任感反而還比較強。」「啊……是的。」沒錯,關於這一點,我已經明白得不想再明白了。「但以結果來說,他卻接受了星之守同學的告白……這實在令人費解。事情不對勁。」「對呀,有地方不太對勁。是哪裡呢?」我盯著天道學姊告訴她。但天道花憐完全沒發現我的用意,還帶著真摯的眼神點頭。「因此,目前我能想到的解讀方式有兩種。」這麼說的她像在比V字手勢那樣豎起兩根指頭……感覺笨笨的。「首先最有可能的是……雨野同學為了體貼星之守同學,結果就沒能順利拒絕告白的解讀方式。」不,正常來想,應該是你誤會了才最有可能,但你把這一點擺在思考之外嗎?這樣啊。天道學姊認真地獨自繼續推理。「這對任何人都是非常不妙的狀況喔。假如他們倆就這樣對我做出了斷,然後開始正式交往……雨野同學明明深深喜歡我,卻會變成出於同情心跟星之守同學交往,這對星之守同學而言也是相當可悲的事。畢竟,他其實是愛著我的。」「啊,是的,這樣喔~~」我一邊挖耳朵一邊隨便聽聽。光正在貨架後頭也在摳耳朵。然而,跟我們這種馬虎的應對方式呈對比──天道學姊突然……就像有事情想不開一樣低下頭。當我納悶出了什麼事而觀望狀況時,她便緩緩地,無力地開口說:「然後……還有另一種……雖然可能性極低……雖然我這樣希望……但其實一直都梗在我心裡某塊角落的……解讀方式……」「……什麼樣的解讀方式?」我催她說下去。天道學姊……無力地笑了笑,然後向我吐露其實應該連提都不想提的那套「解讀」。「星之守同學和雨野同學其實是兩情相悅──這樣的解讀方式。」「…………」那悲痛的笑容令我不禁啞口無言……實在不是我要說,但我沒辦法像之前一樣把她當「鬨愚蠢誤會的女人」嘲笑。「……萬一真相是那樣……我所做的事……我這樣逃避……就未免太差勁,也太丟人現眼了……」「…………」我忍不住朝光正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然而偏偏在這種時候,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怎樣嘛……擺副比我壞心的臉來看看啊……天道學姊說到這裡,便重新對我提出最初的問題。「我問你喔,心春同學。由你看來……你姊姊和雨野同學,像兩情相悅嗎?」「…………」我「咕嚕」地咽下口水。…………因為,我發現了。這對我來說,是不會再有第二次,千載難逢的機會。「(目前該不會……這段戀愛的生殺予奪全握在我手裡?)」察覺的事實太過重大,使得肩膀微微顫抖。「(我現在,是不是可以……任意操弄一切?)」要幫天道學姊打氣,當然可以。相反地,隻要我毅然提出姊姊和雨野學長是真的兩情相悅的證詞……要讓天道學姊和學長的關係告吹也是輕而易舉。而且這麼一來,我還可以直接聲援姊姊。更有甚者。就算我要直接搶走學長──也一樣可行。「(一切都隨我高興……)」──身體不住顫抖;思考理不出頭緒。想想在這之前,我……星之守心春這個人,在這出戀愛劇中,總是有某個部分被隔絕在一步之外。因為我讀彆校;因為我晚到;因為學年不同;因為我隻是,星之守千秋的妹妹。儘管理由有許多種,不管怎樣,我離雨野學長的心最遠,這很明顯。……我一直都在想。假如雨野學長在真正落單的時期能最先認識我。我跟雨野學長肯定會像現在這樣,東拉西扯地互相耍蠢……並在最後建立起既幸福又無聊……而且開心的情侶關係吧。我們之所以沒變成那樣,全是因為時機不好而已吧。……以放棄戀愛的理由來說,那太差勁了。怎麼可能讓我死了這條心。可是,換成現在。我,星之守心春──得到了可以重啟雨野學長的一切,讓自己成為第一的機會。「學、學長他……雨野學長他…………」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令嘴唇發抖。……根本沒什麼好猶豫的。畢竟是對方主動向我徵求意見,我隻是講出我的見解,才沒有任何過錯。朝自己的戀情邁進,有哪裡不對?我在心裡重複自己過去曾丟給姊姊的話。「我的戀情……要由我自己來培育。」對。這樣就行了。這是我的信念。更何況,這又不是隻對我有好處的事情。理當在貨架另一邊豎起耳朵的光正應該也希望哥哥的戀情告吹。還有更重要的是……就算雨野學長隻是暫時變成活會,我們家姊姊也會很樂見其成才對。當然,之後我打算把他搶到手。是的,這沒有任何不對……沒有錯。所以,你要敢於開口,星之守心春!「…………」我下定決心,挺起胸脯。麵對麵望向天道花憐不安似的閃爍著的眼睛。光明磊落地,帶著笑容。忠實地順從我內心滾沸的欲求────做出如此的回答。「雨野學長他……深愛的當然是你啊,天道學姊。」*「(我是白癡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從命運時刻過了約十分鐘。我目送心情變得大好的天道學姊回家以後,就將雙手指頭湊向美少女遊戲的貨架,低下頭,盛大地發出歎息。「(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騙她!我傻了嗎?想死嗎?沒種嗎?偽善嗎?不管怎樣,十分鐘前的我真是夠了!)」明明是我自己下的決定,現在我卻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動機。「(感覺我好像是本著某種莫名其妙的信念才這麼做的……)」但是,現在我想不起來那是什麼信念。感覺那是連十分鐘前的自己也沒有順利轉換成言語的動機。「(為了那種動機,就糟蹋掉讓自己和姊姊成就戀愛的機會……我真是有病……)」我又發出歎息,並且茫然地睜開眼睛。於是,在我眼前的貨架上擺著《金色小把戲2》的包裝盒。「…………」我離開貨架旁邊,不經意地拿起包裝盒,再次端詳。「(……像這樣,肯定是選錯選項了吧……)」明明玩了這麼多美少女遊戲及情色遊戲,為什麼會在真實人生中犯下這麼初步的選擇錯誤呢?從遊戲裡簡直什麼都沒有學到。可是……「喂。」「嗯?」當我茫然望著包裝盒時,忽然有聲音從旁邊叫我。猛一看,在那裡的似乎是不知不覺中繞過貨架來到眼前的光正的身影。「是是是,我曉得你要說什麼啦~~」麵對依舊繃著一張臉的變態國中生,我嘻皮笑臉地如此回話:「搞什麼嘛,癡女,你很沒用耶,癡女。你想講的就是這些吧?真抱歉喔,沒幫你拆散你哥哥和天道學姊。我還不是希望那──」是的,就在我自暴自棄地回話的那個時候。他──雨野光正,經過這樣的我旁邊,並低聲發出嘀咕。「你很笨耶……………………跟某個脾氣彆扭的哥哥一模一樣。」「咦?」儘管我聽得不太清楚……以光正而言實屬難得的柔和說話聲讓驚訝的我忍不住回頭。於是,光正仍背對著我……還換成一如往常的嚴厲嗓音對我道彆。「掰啦,癡女守學姊。」「你叫誰癡女守!喂,光正!你等一下!」光正不理我的抗議,匆匆離去…………真是,那家夥是怎樣嘛…………哎,不過多虧如此,對自身愚蠢感到沮喪的我才脫離了負麵循環…………嗯。「…………好啦,難得來一趟,就買這個回家吧。」我拿起《金色小把戲2》的包裝盒,帶到收銀區。當我發著呆等店員從櫃台後麵拿商品時……忽然間,我察覺了一件事。「這麼說來,那家夥第一次尊稱我學姊耶……」雖然癡女的稱呼完全沒有去掉,即使如此,要說有進步好像也算有進步………………為什麼會有進步,這我一點也不懂。然後,店員從店裡麵拿著遊戲軟體回來了。「讓您久等了。這套遊戲要現在結帳嗎?」「是的,沒問題。」我如此回答,帶著笑容結完帳以後,就將商品放進包包,走出店麵。就這樣,當我朝著即將下山的夕陽獨自走去時……很不可思議地,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太沮喪了。現在我反而還對新買的遊戲滿懷期待。「(沒能貫徹戀愛,溫溫吞吞地過著半吊子的日常生活……哎,也不壞啦。)」我對自己的單純露出苦笑。於是,今天同樣平凡得令人傻眼的放學後便伴隨著遊戲結束了。
第七卷 電玩咖與接吻DEAD END 星之守心春與受引導者們(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