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策馬回宮小小晉陽城瞬間熱鬨非凡。皇上千金散儘隻為能聚集更多的人修葺馮家大院,一時間大家紛紛趕至,私下談論起這個馮淑妃,原來就是當初的馮家小姐。曾幾何時,她被人趕出門,帶著妹妹東奔西跑,隻為能填飽肚子,卻不得不變賣家產,最後隻剩下空空如也的馮家院子。然而院子空了很久,不久前有人匿名過來修葺,雖然慘遭人毀壞,可是這一次居然有皇上親自下令補修,在百姓眼中,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了。馮佑憐並未覺得有多麼光宗耀祖,她一路走來,曆儘千辛,這些榮耀可以說是自己爭取來的,是皇上理所當然賜給她的,可是,父母不在,她將苦楚道與誰知?皇上。畢竟是皇上,他也許愛自己,可是那種愛不是無私的,很早前就知道一個道理,伴君如伴虎,她銘記於心。明玉悄悄走來,將披風蓋在馮佑憐身上,說道:“主子,小心著涼了。”馮佑憐微笑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問道:“皇上呢?”明玉低眉說道:“皇上邀請了蘭陵王、琅琊王和薛大人在涼亭一敘呢,現在恐怕都喝高了吧。”馮佑憐若有所思地淡笑一聲,而後凝眸遠眺窗外的月光,隻感到一陣心寒如冰,透骨冰涼。***韓欒再搬了兩壇子酒過來,高煒站起來豪邁地為其他三人斟滿。薛孤和蘭陵王趕緊站起來說道:“皇上,怎能讓你跟我們倒酒?”“哈哈。”高煒大笑說道:“為何不可?你們都是朕的左右手,都是朕的兄弟,出了宮還管什麼繁文縟節?”蘭陵王和薛孤相視而笑,琅琊王哈哈大笑說道:“對,皇帝哥哥說的對極了,我最討厭的就是什麼繁文縟節。”“所以你才向朕請命,一直待在邊疆,唉,可苦了朕,母後在朕耳邊不知道嘮叨了多久,就是要想辦法讓你回來。”高煒燦笑地說道。“彆彆。”高焰擺著手,說道:“我不回去。頂多住一段時間。還是在邊疆逍遙快活。”“帶兵打戰確實才是三哥的長項,如果是待在鄴城恐怕比要了他的命還要痛苦。”蘭陵王揶揄著說道。皇上轉而對著蘭陵王笑道:“那你呢?難道四弟也不想回來幫我?”薛孤瞅了一眼蘭陵王和皇上,對於皇上的心思,他多少有些了解。當初自己被派遣去邊疆,皇上分明叮囑自己為了看住這兩個王爺,以防他們擁兵自固,難道這是在試探?蘭陵王莞爾一笑,毫無城府地說道:“皇上在鄴城治國得當,根本不需要我幫什麼了,我常年征戰,也是該休息了。”高焰不樂意地說道:“四弟,你想什麼呢,什麼休息不休息的,不行,你打仗那麼厲害,天下不能沒有你。”這話說得,雖然有些誠懇,可是在場人中唯有一人聽著不順耳了,而這個人又是最關鍵的人。高煒心裡琢磨:天下不能沒有你?難不成朕這個皇上還真是你奪過來的?哼,天下誰都能沒有,就是不能沒有皇帝。薛孤笑著插道:“蘭陵王的確威震天下。而且對士兵都很關愛,將皇上的意願傳達下去,大家也都知道皇上的好,皇上的愛民如子。”薛孤這麼說,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蘭陵王是聰明的人,也聽出一點眉目,於是笑著說:“是啊,皇帝哥哥,士兵們都說如果能有一日親眼目睹皇帝的風采,那將是人生一大幸事了。”“嗬嗬,朕也想過親征,不過朝廷一直有事兒耽擱。”高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現在戰局穩定,等以後吧,朕要討伐敵軍之時一定與大家並肩作戰。”“好,為皇弟哥哥乾一杯。”高焰高舉大碗說道,其他三人也都舉起大碗,一飲而儘。***xxx***“哇哇哇…”嬰兒的哭泣聲在興和宮裡回蕩,震得眾人渾身不適。奶娘慌張地抱著小皇子走來走去,就怕小皇子哭得嗓子嘶啞,到時候皇上和馮淑妃回來,那還了得?“皇後娘娘駕到——”外麵一陣通傳,奶娘和其他宮女紛紛跑出來跪在地上請安。皇後娘娘慢悠悠地走進來,瞅著一地的宮女,冷笑道:“哼,以往這興和宮裡熱熱鬨鬨的,現如今人去樓空,你們的主子不在,就變得冷冷清清了。”“哇哇哇…”奶娘手裡抱著的皇子還是哭個不停。仿佛也是在數落皇後娘娘的不是。皇後瞪著奶娘手中的奶娃娃說道:“他就是皇子?”奶娘渾身一顫,戰戰兢兢地回應:“回娘娘,這是馮淑妃的皇子。”“本宮知道。”皇後娘娘走過去,勾起嘴角說道:“這宮裡有誰不知道,就她一人生了皇子,得了寵,飛上天了。”“哇哇哇…”“你是怎麼照顧的?你看看皇子哭得多傷心啊。”皇後娘娘伸出手,說道:“把孩子給本宮。”奶娘遲疑一會兒,不敢交出皇子。琉璃走近一步,喝道:“皇後娘娘跟你說話呢,你想抗旨?”“老奴不敢,隻是…”奶娘哆哆嗦嗦地說道:“隻是皇子餓了才會哭泣的,奴婢想喂奶之後再給娘娘,這樣以免皇子哭泣擾了娘娘的耳根。”“嘖嘖,你還是奶娘呢,這樣的哭聲當然不是餓了。”皇後娘娘佞笑道:“本宮也有過一個孩子,有些經驗,這樣的哭聲是說,他不耐煩了,一定是對你不耐煩了。”說著,皇後娘娘蹲下來,冷冷啐道:“把孩子給本宮,聽到沒有。”奶娘嚇得全身抖瑟。慌慌張張地交出了皇子。皇後娘娘橫了一眼奶娘,然後抱著小皇子站起來,一邊逗笑著小皇子,一邊說道:“也不能怪你,他的娘都不管他了,他當然要哭咯。哼,如果不是對你不耐煩,就是他自個活得不耐煩。”“哇哇哇…”小皇子根本不理睬皇後娘娘的逗笑,而是一直哭泣著。奶娘震撼地仰起頭,哭喪著說道:“娘娘,他還是個孩子。”“本宮當然知道他是個孩子。還是個皇子。”皇後娘娘踱著步子,輕笑道:“這麼可愛的孩子不知道摔一次會不會摔死。”這句話嚇得興和宮裡的宮女幾乎全身癱瘓了,奶娘冒死上前說道:“娘娘,這也是皇上的孩子,是皇上的心肝寶貝啊。”“放肆。”琉璃叱喝道:“娘娘說什麼,做什麼,容得著你在此提醒嗎?”“本宮最討厭的就是拿皇上壓本宮。”皇後娘娘咬牙切齒地指責道:“琉璃。”“奴婢在。”“給本宮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奶媽媽。”皇後娘娘怒聲喝道。“遵旨。”琉璃冷笑一聲,然後帶著身後宮女走到奶娘身邊,奶娘還想反駁卻被琉璃掌摑得不知所雲,自己想爭辯的話全都吞了下去。順勢,其他宮女也都撲上前掌摑奶媽,興和宮的宮女哭喊著哀求皇後娘娘,皇後手中的嬰兒又哭泣不停。頓時,整個興和宮裡一片亂遭。偶有機靈的小宮女偷偷從後門溜出去,也不知道尋誰好,隻知道平時馮淑妃和內司院裡的宋中使相交頗多,於是她立馬趕去內司院。皇後娘娘瞅著懷中的皇子,自言自語地說道:“你還哭?看來你比哥哥調皮多了,你知道嗎?你出生的時候哥哥就已經要兩歲了,如果你不出生,皇上就不會那麼寵幸你母親,皇上也就不會對本宮冷淡。哼,本宮看著你可愛,又舍不得殺你,你說本宮該如何辦你才好呢?”說著,皇後娘娘高舉起皇子,猶猶豫豫地詭笑著。“皇後娘娘…”宋中使奔過來,來不及觀察興和宮裡的鬨劇,而是立刻被皇後娘娘的舉動嚇得一怔,趕緊喚道:“奴婢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眼珠一轉,厲聲道:“你來做什麼?”“奴婢過來是想勸皇後娘娘不要做傻事。”宋中使急切地勸道:“皇後娘娘,您今天大張旗鼓地來到興和宮,整個宮裡的人都看著您啊,如果您真的對皇子做了什麼,豈不是斷了自己的後路?且不說馮淑妃會如何,那些滿朝文武一定會逼著皇上…逼著皇上撤掉皇後娘娘的。”“住手。”皇後娘娘眯著眼,放下手中的皇子。然而。身後的琉璃她們也都散開,那奶娘被打得鼻青臉腫,趴在地上哀怨地****。皇後娘娘側過身,盯著宋中使冷笑道:“你這是在為皇子求情?”“娘娘,其實您心裡也知道奴婢所說的話,隻是堵在心裡有股惡氣無法釋懷。”宋中使巧妙地說道:“這股惡氣發泄在孩子身上實在太殘忍了,如果是還在世的大皇子知道後也一定會心疼自己的弟弟的。”皇後娘娘冷靜下來,感歎說道:“是啊,如果大皇子還在,他也會在本宮懷裡哭泣,也會在本宮懷裡歡笑。”皇後娘娘低著頭,再一次看著懷中的嬰兒,滿臉充溢著母愛,使得剛剛還在哭泣不止的小皇子立刻就止住了淚水,瞪著大眼睛看著她笑。皇後娘娘伸出手真正地逗著他,笑了笑:“宋中使說得對,本宮的確有股氣在心中,不過本宮應該找你母親算賬,而不是你,哼,本宮也會生個小皇子出來,到時候,皇上也會疼愛他。你彆得意,你跟你母親都彆得意。”皇後娘娘說著,將孩子隨手交給了宋中使,然後領著一乾人等又浩浩蕩蕩地走出了興和宮。大家立刻扶起奶娘,宋中使抱著孩子走過去關心地問:“奶媽媽,你還好吧?”“孩子沒事就好。”奶娘抽泣著說道:“多謝宋中使了。”“哪的話,大家都是同為一個主子。”宋中使望著手中的孩子,暗歎道:“希望他們儘快趕回來吧。”***xxx***明玉拿著衣服準備轉身返回去,豈知那高焰早就伺機等候著,看著明玉走過去,於是笑著迎上去說道:“明玉姑娘,怎麼是你洗衣裳呢?”明玉微微欠身點頭請安,然後說道:“主子的衣裳珍貴,那些奴才都不好使喚,還是奴婢熟悉些,就過來自個洗了。”“你真賢惠。”高焰笑著讚賞。明玉臉紅著說道:“王爺,有什麼事兒嗎?”“我還是喜歡…你叫我三爺。”高焰憨憨地說道:“這樣聽起來比較親切一些。”明玉淡笑說道:“不都是個稱呼嗎?叫王爺,三爺對於奴婢來說都一樣。”“可我聽著不一樣。”高焰走進一步,明玉便後退半步。“不知三爺還有何事?”明玉忍不住問道。高焰抿了抿嘴,望著外麵的天空笑道:“不如我們去街上逛逛?你喜歡什麼我都買給你,姑娘家不都喜歡胭脂水粉麼?三爺幫你包下整個店鋪,隨你挑選可好?”明玉抬起頭,瞅了一眼高焰,婉拒說道:“奴婢不需要這些,三爺的好意奴婢心領了,如果沒什麼事兒,奴婢要去晾衣服了。恕奴婢不能相陪。”還未等高焰緩過神,明玉便逃著走掉了,躲在一處的鄭歡喜看著高焰掃興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高焰瞥了一眼鄭歡喜,愁苦地嘟囔:“歡喜,你就彆笑話我了,你也知道三爺我除了會帶兵打戰,其他什麼都不會。”鄭歡喜捂著肚子笑道:“哎呀,我說三爺,你的樣子真是像極了發*的公牛。”高焰皺著眉,喝道:“這話我不愛聽了,你乾嘛把我比作牛?”“因為隻知道橫衝直闖,也不掂量掂量人家究竟喜歡什麼。”鄭歡喜揶揄著說:“如果明玉姑娘是那種隻喜歡胭脂水粉的女孩子,我說三爺你會喜歡嗎?”高焰思索著說道:“這倒是,這種庸脂俗粉,我還真的不屑。”“這不就是了。”鄭歡喜湊近說道:“你要先弄清楚,明玉姑娘到底喜歡什麼,想要什麼。然後呢對症下藥。”高焰撅著嘴,說道:“那我總不能直接問她吧?”“當然沒要你這麼傻蛋地直接去問啊。”鄭歡喜敲了敲高焰的頭,說道:“你想想有誰比馮淑妃更了解自己的宮女?還是貼身宮女呢。”“恩,對啊。”高焰自以為是地說道:“我剛剛想了想,何必那麼麻煩,我直接去問馮淑妃要人不就得了?她不答應,我就找皇帝哥哥要。”“哎喲,你還是沒明白。”鄭歡喜鬱悶地埋怨:“你這樣跟紈固子弟強搶民女有什麼分彆?”高焰摸了摸下顎,愁苦的說道:“女人確實麻煩。”“你不去也行,那就等著明玉姑娘以後嫁給他人吧。”鄭歡喜嚇唬著說。“她是宮女,怎麼能嫁人呢?”高焰不解地問。“那蟬兒還是宮女呢,我聽說還不是被皇上賜婚給薛大人了,隻是薛大人不想娶妻所以才沒嫁成的。”鄭歡喜口沒遮攔地說。高焰眼睛一亮,盯著鄭歡喜身後的女子,笑嗬嗬地打招呼:“蟬兒姑娘,早啊。”蟬兒手托著漆盤,剛剛收拾了馮佑憐的早餐經過這裡,很不巧就聽到了鄭歡喜與高焰的對話。“鄭王妃,琅琊王。”蟬兒招呼一聲,便走向另一方。鄭歡喜尷尬地笑了笑,又朝著高焰橫眉冷對,小聲嘀咕:“都是三爺你,害得我做小人了。”“誰讓你不經大腦說話的?”高焰嗤笑道:“算了,我還是采取我自個辦法吧,你的腦子裡都是鬼主意,信不得,信不得。”“你…哼,死三爺,我再也不管你了。”鄭歡喜氣鼓鼓地走出客棧,不願與他糾纏。高焰眼珠子一轉,詭笑自語:“還是先套套口風吧。”***馮佑憐擦拭著嘴巴,宮女也走了出去,高焰慌慌張張地闖進來,看著馮佑憐乾笑一聲。“琅琊王有什麼事兒嗎?”馮佑憐笑問。高焰摸了摸後腦勺,走進去坐在馮佑憐對麵說道:“沒事兒,就是來看看馮淑妃。”馮佑憐粲然一笑,說道:“琅琊王這麼好閒情逸致,卻耽誤出去遊玩的時間來看我這個悶悶的人,這可不像是王爺的作風啊。”高焰歎息說道:“真沒勁,你們一個個都能看穿彆人的心思,就我看不穿。”“王爺想看穿誰呢?”馮佑憐笑著問。“明玉。”高焰脫口而出,可是立馬就後悔了,不過轉念想想也無所謂,大丈夫敢作敢為,怕啥?不就是個女子嘛,難道還會吃了自己不成?不過要是被明玉吃,他也心甘情願了。馮佑憐掩嘴笑道:“原來琅琊王是對我的宮女有些…疑惑不解啊。”“唉,鄭王妃說我不懂女孩子心思。”高焰說道:“不過,我還真不懂,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呃…”高焰害羞地紅著臉,說道:“就是對明玉姑娘有了心思。”馮佑憐低眉一笑,說:“明玉的確是個好姑娘,琅琊王能看中她,既是琅琊王的眼力好,也是明玉的福氣。是該高興的事兒。”“可是明玉…”高焰猶豫著說:“不知道有沒有心上人?”馮佑憐想了想,說道:“應該沒有吧,她一直在宮裡,沒見她能與什麼人接觸,更彆說是男人了。”“但是她對我一直不冷不熱,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鄭王妃說要知道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才能對症下藥,可是我嫌囉嗦,就想跟你說將她要過來,你看行嗎?”高焰試探著問道。馮佑憐抿了抿嘴,點頭說道:“其實不瞞王爺,我早就想著將明玉和蟬兒安排好歸宿了,如果明玉能有幸成為王爺的妻子,那簡直就是天大的恩惠,可是這種事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我沒有聽明玉說過這方麵的心思,不如我幫你問問,如果她首肯,我這邊是沒問題的。”“當真?”高焰興衝衝地問道。“當真。”馮佑憐應許著說。站在房門外的蟬兒心裡一驚,然後轉身又離開了。馮佑憐走到桌邊,剛想著倒茶,豈知明玉突然推門跑進來,二話沒說就撲通跪在地上抽泣說道:“馮主子是不是嫌棄奴婢了?”馮佑憐疑惑不解地放下杯子,走過去扶起明玉,說道:“怎麼了?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明玉沒有馬上站起來,而是抱著馮佑憐的手臂,哽咽道:“奴婢隻求這輩子一直侍奉主子,彆無他求。”馮佑憐了然於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她笑著拍了拍明玉的手背,安慰道:“我不過是跟王爺說到此事。”“那主子是如何想的?”明玉激動地問。馮佑憐關心地說:“當然希望你幸福啊,不但是你,還有蟬兒,我希望你們不要一輩子做宮女,而是能像常人女子一樣嫁做人婦。”明玉噙著淚,搖著頭說道:“不要,不要,奴婢不需要嫁做人婦,奴婢甘願一輩子侍奉主子,奴婢就算死都是宮裡的人,都是馮主子的宮女。”“傻瓜。”馮佑憐著急著說:“不是這樣的,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你該有自己的幸福,在宮裡…”馮佑憐突然又沉下心,說道:“在宮裡是沒有幸福的。”“馮主子,跟著您,奴婢就幸福了。”明玉抽噎說道:“以前,奴婢跟著耶律皇後,很快樂很開心,現在奴婢跟著您也很快樂很幸福。奴婢不需要嫁做人婦。”馮佑憐俯視著明玉歎息一聲,然後拉著她站起來,說:“你確定要這麼做?”明玉咬著唇點了點頭,眼神裡充滿了誠懇。“你當真沒有對琅琊王動過半點情意?”馮佑憐又問。明玉眨了眨眼,依然點頭說道:“沒有。”就算有,她也會咬著牙勒殺掉,因為她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她怎麼能有情?怎麼能嫁給王爺?就算這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事情,她都隻能趕緊抹殺掉,因為她要用一生來完成耶律皇後的囑托。馮佑憐無奈地歎道:“又是一個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唉,看來,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們的幸福咯。”明玉吸吸鼻子,說道:“再過幾日等馮家大院修葺好了之後,皇上就要回宮了,到時候馮主子也要回宮了,說不定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馮主子呢,馮主子自己的事兒都多,哪能再為我們操心啊。”馮佑憐笑著點了點,應了一聲。是啊,她又要回到籠子裡去了,她也有點思念自己的孩兒,還有那滿院子的芍藥花,都是自己花儘心思培育的,都是自己的心血,還包括如今的地位,那都是她一步步走過來的,難道真的舍得放下?算了吧,不過是一場幽夢,回來後,他們各就各位,全都清醒,她是馮淑妃,而他就是蘭陵王,這是事實,一輩子都無法改變的事實。***赤彪、逍遙、陵霄和逸風都是國之良駒,而馬上的人也都是國家棟梁。高煒興衝衝地騎在馬車旁邊,叫喚著馮佑憐說道:“愛妃可否願意與朕一同騎著馬?”馮佑憐掀開了車簾,朝著外麵望去,正巧與蘭陵王對視,不過眼神交流瞬間便收回,這是馮佑憐醒來之後第一次見到他,雖然之前搬出居多借口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可是一瞥見他,愛的潮水立刻衝垮自己捍衛的心房,他就這樣毫不留情地翻起她所有的漣漪,平靜下來隻為下一撥潮汐。高煒牽著馮佑憐將她抱上自己的坐騎,讓她安全地依靠在自己懷中,王者的胸襟也很寬廣,這是馮佑憐當初的想法,可是為何麵對心中另一個他的時候,她卻淹沒了這樣的幸福,那些與皇上的往事被蓋上麵紗,模糊得令自己根本來不及回憶。鄭歡喜也掀開了車簾,衝著皇上說道:“皇上,我也要騎馬。”高煒回首大喝一聲:“四弟,你的女人也要騎馬。”蘭陵王回過神恍恍惚惚地看了看鄭歡喜,然後駕馬過去伸出手說道:“來吧。”馮佑憐盯著那雙白皙的手,每一處都仿佛昨日那樣溫情地對待過自己。他的吻,他的撫摸,到至今都能溫暖她冰冷的心…“憐兒,四爺永遠都舍不得你…”一句舍不得,最終還是要舍得,這是他們的選擇。難道真的無怨無悔嗎?馮佑憐憂傷懷情的時候,鄭歡喜卻突然說道:“不,我要自己騎馬,不是坐在四爺馬上。”高煒笑說:“你會騎馬?”鄭歡喜仰起頭,得意地說:“跟著四爺馳騁沙場這麼久,騎馬這種小事兒簡直微不足道。”“好。”高煒拍手叫道:“好一個女中豪傑。”然後又對著蘭陵王道:“四弟,能有此紅顏作伴,朕真是替你感到開心啊。哈哈。”蘭陵王恭敬地笑道:“多謝皇上讚許,歡喜性子就是如此,還望皇上不要介懷。”“朕欣賞這樣的女子,怎麼會介懷?”說著,高煒立刻命人牽來良駒,然後說道:“朕要封鄭王妃為巾幗英雄,以後也可以隨意進出皇宮,嗬嗬。”鄭歡喜感激地拱手說道:“謝皇上冊封。”高煒又俯身看著懷中的馮佑憐說道:“憐兒不是想學騎馬嗎?以後鄭王妃可以進出皇宮了,到時候你可以跟著王妃學學,這樣朕也放心。”馮佑憐抬眉勾笑說道:“謝皇上。”然後她望著騎上馬的鄭歡喜,隻見鄭歡喜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馮佑憐害怕地收回眼神,仿佛她現在正被人看穿心思,她恐懼這種感覺,她不想在皇上麵前這樣,或許她也自私,因為她也貪戀皇上的愛和寵溺,這不能怪她,她已經習慣如此了。高煒騎著馬走到琅琊王和薛孤身邊,調笑說道:“朕和蘭陵王都有了知己,你們兩個得加快腳步,否則彆怪朕最後來個賜婚,哈哈哈。”薛孤和高焰驚嚇地相互對視,尷尬地搖著頭看著春風得意的皇帝,也不好說什麼了。高焰愁苦地看著馬車,尋思:我也想快點啊,可是人家已經說白了拒絕的話,我能怎樣?難不成真要學紈固子弟,搶過來?***xxx***要說此時後宮哪裡最春意盎然,自然要算上胡太後居住的長秋殿了。芙蓉帳暖夜夜笙歌,她恨不得皇上這些人全都不回宮,任憑她胡太後與和士開廝混下去。和士開也算是懂得開竅的男人了,隻稍破了第一次然則讓胡太後加緊“練習”之後便能無師自通那十八招式,將胡太後伺候得服服帖帖。但見和士開一手盈握住胡太後半截指斂,撫摸之下,再伸手把玩著**硬朗之處,然後垂下頭親吻太後嘴邊,直到太後從喉嚨發出嚶嚀之聲,尚未罷休,一直到濕潤之下,胡太後不自然地扭動身子,想要索取更多。和士開握著指斂的手便拉開了太後的****,剛要伸進去的時候,便聽到門口小宮女緊張地說道:“啟稟太後,皇上和馮淑妃回宮了。”和士開立刻嚇得爬下床,胡太後倒是不慌不忙地坐起來,整理了頭飾說道:“慌什麼,他們就算回了宮也不見得要見哀家。”“太後,還有蘭陵王和琅琊王,全都跟著皇上回宮了。”小宮女怯弱地又道。胡太後這才立刻驚訝地喃喃:“還有焰兒?他也回宮了?”胡太後大喝一聲:“快命人替哀家沐浴更衣,哀家要見皇兒。”“是。”和士開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趕緊跑了出去。***下了車輦,馮佑憐便看到宋中使帶著一群宮女早早等候在宮門口了。“恭迎皇上、馮淑妃回宮。”宋中使和宮女全都跪下來喝道,聲音震得宣殿大門口一陣抖瑟。馮佑憐走過去扶起宋中使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宋中使微微抬起頭,笑著回道:“馮淑妃在宮外才辛苦吧,奴婢一點也不苦。”馮佑憐回首看了看皇上,甜蜜地說:“要不是又有刺客搗亂,皇上害怕我會出事兒,否則我還真想遊遍大江南北才肯回宮。”“那可不行。”宋中使若有所指地說道:“難道馮淑妃舍得讓小皇子一個人待在宮中?”馮佑憐徒然變了臉,說道:“小皇子怎麼了?”宋中使淡笑說道:“皇子沒事。”馮佑憐見皇上也在此,不是說話的時候,於是沉下心來不再追問宋中使。不過她聰慧地接收到宋中使的警告,心裡也有點底,恐怕這段時間宮裡有些不安寧。兩人正說著,胡太後也在宮女的攙扶之下走了出來,看見皇上和琅琊王說話,她便高興地奔過去拉著高焰說道:“焰兒,你終於回宮了。”“母後。”高焰抱著胡太後,關切地說道:“孩兒回宮了。”高煒剛要插嘴,豈知胡太後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反而是揪心地撫摸著高焰的額角,憂心忡忡地說:“還是瘦了,看到你總是瘦了。”“母後,兒臣沒有瘦,兒臣還覺得有些臃腫呢。”高焰笑嗬嗬地說道。“哪的話。”胡太後說道:“聽說你又打了勝仗,看來能多住一些日子了?”胡太後這才瞅了一眼高煒,她知道能不能多住這也要看皇上的意願了,高煒自然是不悅起來,剛剛不是忽視朕嗎?怎麼?一有求於朕就看著朕?哼。高煒從小都被胡太後忽視著,這樣的母愛反而成為他心中的一根刺,隻要高焰回鄴城,這根刺就長一寸,紮得皇上痛不欲生。為前話補充一則,胡太後當年設計讓先皇冊封自己的孩子為太子,那也得是長子,但是胡太後最喜歡的是自己的小兒子,就是現在的琅琊王高焰。雖然胡太後也為高煒爭權奪利,但是在高煒心中,他清楚知道母後不過是想為自己的弟弟做好準備,所以高煒也就十分地緊張自己的皇位,緊張自己的實權,當除掉了攝政王,也就是耶律皇後一家後,他也才真正的掌權,親政。最後一把元帥兵權就在琅琊王和蘭陵王手中,高煒的最終目的就是從他們手中完全地奪過來兵權,這樣一來才能高枕無憂。胡太後是聰明人,知曉這把兵權至關重要,如果被高煒奪過去,那麼她擔心她的小兒子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然而時局越來越緊促,眼下高煒一定也采取行動了。“皇上。”馮佑憐嗅到不安生的氣息,於是走過去說道:“琅琊王常年在外征戰,也難怪太後會如此想念了。以前不是很明白,可是現在自己做了母親倒是深有體會,現在臣妾就一門心思想著要去看看皇子呢。”“還是馮淑妃了解哀家的心思。”胡太後朝著馮佑憐投去感謝的微笑。然而,馮佑憐這麼說不但是為了幫助胡太後求情,其實也是因為她自己想留下蘭陵王,不想蘭陵王總是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她的心都擰得緊,鬆弛不下來。鄭歡喜耳朵靈敏,一聽到馮佑憐說的話,立刻撲過來驚喜地問道:“馮淑妃,你生了皇子嗎?”馮佑憐愣了愣,而後點頭說道:“嗯,是皇子。”“真的啊,真是好事啊。”鄭歡喜頓住了嘴,看了看身後的蘭陵王說道:“我想跟著馮淑妃去看看小皇子。”蘭陵王尷尬一笑,對著皇上說道:“歡喜…”“誒,朕說過,王妃可以隨時進出皇宮,君無戲言。”高煒得意地說道:“要去看就隨馮淑妃一起去興和宮吧。”“謝皇上。”鄭歡喜扶著馮佑憐,笑了笑。馮佑憐對著她欲言又止,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哪知鄭歡喜突然湊過來小聲說道:“算是替四爺一起看看皇子吧。”馮佑憐輕蹙眉,冥思著倚靠鄭歡喜走去了興和宮的方向。胡太後也興衝衝地拉著琅琊王走去長秋殿,於是皇上與蘭陵王邊談笑風生邊尾隨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