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岸上,鐘安瀾急忙將鐘夫人和鐘含青護在身後,有心去追那個鬼祟的身影,卻又怕無人去救落入湖中的女子。隻這麼一分神的功夫,那個鬼祟的身影便跑得無影無蹤了。而落入水中的女子卻連個掙紮都沒有的往水中沉去,隻片刻間,便沒了底,隻留一縷黑發在湖麵飄蕩,眼瞅著就要消失不見了。鐘含青嚇得臉色慘白。她再是大方端莊,也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何時見過這等場麵?!鐘夫人也駭得不輕。雖說,在宮中不易多管閒事,可是,鐘夫人也不能狠心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淹死在自己麵前,而無動於衷。“還不放去救人?!”,鐘夫人咬著牙道。這個時候再喊人根本就來不及了,她們又都是女眷,全都不會水,能救人的就隻有鐘安瀾了。鐘安瀾會水。“噗通……”一聲,鐘安瀾跳入了湖中,奮力向那個女子落水的地方遊去,堪堪抓住了她的指尖……鐘安瀾奮力一拉,將那個落水的女子拉出湖麵……“謝小姐?!”鐘安瀾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他手上抓住的人不是謝明蕊,又是何人?!小臉似雪一般的白,眉眼緊閉著,濕漉漉的薄衣緊貼著嬌軀,生死不知。鐘安瀾一眼便看出,謝明蕊是被人打昏了後,扔到水裡的。想到半個月前,在龍泉寺,她還是低頭淺笑俏生生的站在他的身邊,今天,就不明不白的落入湖中,險些喪命,鐘安瀾就一陣心疼。她隻是個苦合的弱女子……這是得罪誰了?她又不曾害人!鐘安瀾小心的拖著謝明蕊往岸邊飛快地遊著。岸邊假山之後,肅帝蕭孤舟派來保護謝明蕊的兩名暗衛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遲疑道:“謝小姐被鐘公子救了……這……我們……”這鐘公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怎麼把他們的活兒給搶了呢?他們就是讓老三去追那個鬼祟的宮人這麼片刻的功夫,鐘公子就搶先他們一步跳進了湖裡……那他們跳還是不跳?“算了……”“老二,你去向皇上稟報謝小姐出事了,我留在原地守著。”暗一眉頭皺得死緊。他們今天這差事兒是辦砸了。今天是太後壽宴,來的人太多太雜,為了避免有人在謝小姐的吃食衣飾上動手腳,他們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隻讓老三負責謝小姐的安全。等接到老三的警報訊號時趕來時,就已經這個樣子。是他大意了。他沒想到慶王的人竟然這般喪心病狂,竟然選擇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直接對謝小姐動手。現在,隻能將這邊的情況火速報給皇上知道。也不知道老三那邊將那個鬼祟的宮人抓住了沒……鐘夫人聽聞落水的是謝明蕊,就覺得腦中炸了雷一般,嗡嗡作響。怎麼會是謝明蕊?!那可是謝太後的眼珠子,心尖子。按理說救了謝太後的侄女,鐘夫人應該高興的。可是,鐘夫人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甚至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誰不知道謝太後是要將謝明蕊指給肅帝為皇後的?現在,未來皇後的身子讓她們安瀾給碰了……那她們鐘府豈不是要惹禍上身了?!就算皇上是個明理的,也許不會怪罪鐘府。可是,謝太後的性子可是個不饒人的。他們鐘府壞了謝太後的好事,那謝太後焉能放過她們鐘府?!可是,讓鐘夫人見死不救,鐘夫人也做不到。心中苦得如泡進黃蓮水一般。她們家在見過太後之後,本著順順利利入宮來,平平安安出宮去的心思,特意尋了僻靜的地方躲清淨,才來到這淩波水榭。卻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事兒。果然,皇宮就是個不詳之地。無論是熱鬨的還是清淨的地方,都總會出事兒,躲都躲不開。所以說,她是最不樂意進宮的。這都是什麼事兒?!鐘夫人心中抱怨連連,暗暗祈求著可千萬不要有人來這淩波水榭,隻要沒人看見,說不定這事兒還能掩過去。若是讓人看到安瀾與謝小姐衣衫不整的模樣,怕是,謝太後真的要殺人了。可人就是這樣,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遠遠的,鐘夫人就聽見國子監祭酒趙夫人那獨有的大嗓門不滿地嚷著什麼,其它的幾位夫人似是紛紛在身邊勸解著,聽那聲音正是往她們這邊而來……而此時,謝明蕊和鐘安瀾已經在鐘含青的幫助下終於爬上了岸邊,鐘安瀾和謝明蕊身子都濕淋淋的,很是狼狽,根本不能見人。鐘夫人冷汗都嚇出來了,想要找個鬥篷給謝明蕊遮一下身子都沒有。鐘安瀾顧不得抹一下把自己臉上的淚水,用手指探了探謝明蕊頸間,還有跳動,大喜抬頭對鐘夫人道:“大伯母,謝小姐是被打昏後扔進水中的,現在還有一絲熱氣,得趕快去叫太醫……”正在這時,一聲幾乎要突破天際的驚叫響了起來,“你們在乾什麼呢?!”“那是誰?!”“鐘夫人,你們鐘家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宮中猥褻宮女?!”國子監祭酒趙夫人一幅震驚萬分,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恨得鐘夫人真想上前一大嘴巴子抽死她!“趙夫人慎言!”“沒看到我們是在救人嗎?!”鐘夫人聲音冷得像摻了冰茬一般。“哎呀,這昏迷的女子是太後的侄女、謝府的小姐吧?”,國子監祭酒趙夫人身邊的內閣學士李夫人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今天可是太後的壽辰,她的侄女卻在偏僻的淩波水榭落了水。看那模樣,還被鐘家的鐘安瀾給救了……這身子都被抱了吧?這……這還如何能當得起一國之母?!內閣學士李夫人眼睛瞪得更圓了。一同來的還有翰林院掌院學士張夫人,這三家人帶著各自的家眷和下人,烏烏泱泱怕是有幾十人之多。“真真是有傷風化……”,翰林院掌院學士張夫人看著地上昏迷的謝明蕊,眼露不屑,心中卻是快要樂開了花。她家長女今年可值可以入宮的妙齡……若是這謝明蕊因此失了後位,不知道她家女兒能否博上一博。她家可與她們不同。其它兩家可都沒有被太後召見,隻有她拜見了太後。太後還誇了她家女兒呢。以前有謝明蕊在,她可不敢動這個念頭,隻想讓太後誇女兒些好話,才不心疼的送了太後重禮。現在,這謝明蕊被鐘安瀾沾了身子,誰管鐘安瀾的本意是什麼?反正,謝明蕊已經不乾淨了,嫁人都困難,更彆提還要做皇後了。“張夫人,謝小姐是被人打暈後推落入水的,是受害者……我們偶然路過,自然不能見死不救……又何錯之有?!竟讓張夫人用如此齷蹉的心思來度量我們?!”“謝小姐就是落水了,她也是太後的侄女,皇上的表妹,謝家唯一的血脈,還輪不到你們在這裡說三道四!”鐘夫人憤怒至極。一群看熱鬨不嫌事大,心思齷蹉之人。“來人,抱上謝小姐,咱們去見太後!”,鐘夫人冷硬地命令道。“是!大夫人!”從鐘府下人中,走出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抱起昏迷的謝明蕊,急急往太後所在的麗水軒而去。既然現在已經被人撞見了,那麼,瞞是瞞不住了。隻能先儘一切努力將謝明蕊搶救回來,也許,太後看在她們鐘家救了謝小姐一命的份兒上,能夠放過安瀾。被鐘家人扔在身後的眾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鐘夫人罵得又羞又惱,卻還是不得不跟了上去。不去也不行啊,她們都撞見了,萬一一會太後要傳召她們呢?!……麗水軒中,太後聽說謝明蕊落水了,驚得臉色都變了,也顧不得再見其它命婦,一疊聲的傳召太醫,讓人稟報皇上。“究竟怎麼回事?!”謝太後臉色陰沉得厲害,惱怒得無以複加。這已經是謝明蕊第二次這樣昏迷的躺在床上了。而最可恨的是,謝明蕊是被鐘家的鐘安瀾救了,還被許多命婦給撞見了,鐘安瀾抱了謝明蕊的身子,還如何能做蕭孤舟的皇後?!這一刻,謝太後甚至有想到是不是皇上不願意娶明蕊,故意做的局!“綠拂和紅袖呢?”綠拂和紅袖是謝太後給謝明蕊安排的貼身大宮女,素日是不離身的。“回太後,綠拂和紅袖剛回來正在外麵哭著說謝小姐不見了……”,大宮女綠妙不敢耽擱,急忙上前稟報道。“叫這兩個賤婢進來見哀家!”,謝太後語氣中殺意森森。綠妙心一哆嗦,心知這兩個小宮女怕是要被太後遷怒了。上一個被太後遷怒的宮女,可是因為沒照顧好謝小姐,被太後活活杖斃了的。綠妙不敢耽誤,急忙傳話讓人帶著綠拂和紅袖進來。綠拂和紅袖在外麵已經知道了謝明蕊落水的消息,兩個人臉都白了,心知自己隻有死路一條了,淚水漣漣地稟道:“奴婢們陪著小姐在看繡球花,來了個傳話的小宮人說是薛小姐在淩波水榭等我們小姐賞景,我們小姐不疑有它,便跟著去了……”“半道,我們就被打暈了……”“後來發生什麼事兒,我們就都不知道了……”“太後,您饒命啊……”綠拂和紅袖哀哀地連連磕頭。薛明珠?!難不成她被薛明珠給騙了?!薛明珠明著裝做對後位毫無覬覦之心,背後裡卻利用蕊兒對她的信任,騙了蕊兒去淩波水榭找人害了蕊去?!“來人,把薛明珠給哀家帶來!”謝太後鳳眸中一片陰霾,語氣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