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後的壽宴奢華至極。早在半個月之前,整個皇宮便已經為這次的壽宴忙碌起來。這畢竟是謝太後成為太後的第一個壽宴,她本人都極為重視。壽宴要在哪裡辦、菜色如何、席間節目都是什麼……底下的官員擬好了後,全部都由謝太後自己親自過目確定。壽宴分為兩部份。上午是接見各家三品以上大員家的命婦家眷們的賀壽,中午擺宴麗水軒,欣賞歌舞表演。晚上則是家宴。所有皇室中人,皆要入宮為太後賀壽,擺宴金華軒,皇上還特意為太後請了京中最有名的戲班子。皇宮處處張燈結彩,太監宮女全部身穿紅衣,喜氣洋洋。麗水軒尤甚。琉璃瓦頂,瑤池玉堂,雪白的繡球花映入碧綠的湖麵,幽香陣陣,平日裡仿若蓬萊仙島一般的麗水軒,此時,鋪著長長的紅毯,處處都有紅綢和彩帛的裝飾,為清雅的麗水軒增添了無數喜慶的豔色。行走其間的或是珠圍翠繞或是雍容華貴的貴人們。她們攜帶著自家的家眷們在麗水軒走走停停,等待著謝太後的召見。至於誰能被謝太後召見,這就要完全要看謝太後的心情。若是謝太後不待見,哪怕你是皇上的心腹重臣,謝太後說不見就是不見,一點兒麵子也不給的。雖說,來的眾位夫人們都是抱著想要討好謝太後的心思來的,可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心中也是忐忑的。若是,官職比自家低的夫人都被召見了,卻落下了自己,那不是打臉嗎?!但她們還沒那個膽子說不來。所以,彆看候在麗水軒的眾位夫人們臉上都掛著得體的微笑,但心裡緊不緊張,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就在這時,人群外圍一陣騷動,眾家夫人尋聲望過去,隻見一位皮膚白膩,體態豐腴的貴婦人身穿一品誥命服帶著自己的家眷和下人,神采飛揚,緩行而來。“這位夫人怎麼這樣眼生?好像從未在京中見過啊……”,國子監祭酒趙夫人疑惑的喃喃自語道。內閣學士李夫人聞言,也看了過去,也是奇怪道:“這是誰呢?她身上穿的可是一品誥命服啊……”這滿京城有幾個能穿一品誥命服的?!按理說,她都該認識的。可是,這位夫人……她確實沒見過。“難不成……”內閣學士李夫人若有所思。“啊!這……這不是太子太傅、參知政事薛大人的夫人嗎?”,翰林院掌院學士張夫人突然脫口道。國子監祭酒趙夫人連忙向張夫人確認道:“你沒認錯嗎?!”主要是這位薛大人可是肅帝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可是,他們一家都極為低調,讓她們這些搞夫人外交的碰了不少的壁。“沒認錯,我怎麼可能認錯?!前幾日,我還在京中的龍泉寺外見過一麵呢?”,張夫人信誓旦旦地回道。她當時還特意上龍泉寺客房走了一圈,想攀些交情的,可惜沒找到人。“原來,她就是薛夫人啊……”“可是,她來做什麼?”趙夫人不解道。“她可是一品大員的夫人,如何來不得?”,張夫人奇怪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趙夫人。“不是……她家小姐在寧安時與皇上訂過親,現在,謝太後又打算讓皇上娶謝家小姐……這皇後的位子可就隻有一個,誰家願意退讓?!那謝太後能願意見她嗎?她來這裡……不是自找羞辱嗎?!”趙夫人覺得如果她是薛夫人,就收斂些,躲在外麵就好了,哪敢這般招搖。“也是啊……謝太後定不願意見她!”張夫人點了點頭。就謝太後那性子,若是她不想見,她才不會管你家老爺是什麼官職,說不見就是不見,任性得很。薛母的到來,讓麗水軒的眾位貴婦們都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倘若她們之中真的有人不被謝太後待見,沒有召見,也不算丟人了,有薛夫人在這兒頂著呢。大家的注意力隻會被薛夫人吸引走,成為談資,不會留意到其它人家的。薛母可不知道自己在眾人眼中已有成了可憐之人,當她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武安候府眾人的身上時,瞬間眼睛就亮了,滿麵笑容的走了過去。“鐘夫人,您來了這是多久了?”,薛母笑眯眯道。鐘夫人見到薛母心情也很好,淺笑著回道:“沒多久,也是剛到……”,一邊與薛母寒喧著,一邊讓鐘含青上前與薛母見禮。薛母見到鐘含青,更開心了。也忙著讓薛成林與鐘家母女見禮。武安候府的人對於鐘家與薛家的事兒,也心知肚明幾分。鐘含青可是她們鐘家頂頂好的姑娘,因此,借機紛紛打量起薛成林來。薛成林麵對眾人皆是落落大方的樣子,隻是看不得鐘含青。隻要看到鐘含青,薛成林的沉穩便會崩塌,變得手足無措起來。這也多虧薛成林的皮膚不似薛明珠那般雪白,是健康的小麥色,紅暈透不出來。“鐘家妹妹這些日子可好?”,薛成林努力掩住眼中的思念。可是,少年郎的喜歡,又是哪裡能掩得住的?鐘含青抿唇,秀眸閃閃,輕聲道:“勞薛家哥哥惦念,含青一切都好……”,想了想,鐘含青垂眸又加了一句,“這些天,我都在醉桃花醉,想必不久後就可以送給薛妹妹品嘗了……”薛成林聞言接道:“我家沒有桃花樹,你說要埋在桃花樹下才好,我就讓人移植了兩株在院子裡,待酒好了,你嘗嘗……”鐘含青心中一甜,抬眸看了薛成林一眼,淺笑道:“好。”薛成林其實心中有好多話想與鐘含青說,可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地方,因此,隻能不舍道:“一會兒見見我妹妹吧……她肯定特彆……想你……”最後兩個字化在舌尖,百轉千回。以前,薛成林覺得娶妻生子是平平淡淡,人生該做的事情,可是,直到遇見了鐘含青,他才知道原來娶妻其實可以是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讓人怦然心動。隻要想起來,就滿心都是甜的。鐘含青最終還是紅了臉,輕輕“嗯”了一聲,便退回到鐘母身後。薛母雖然人在這邊與鐘夫人寒暄著,可是,眼睛可沒閒著,一直往薛成林和鐘含青那邊瞥著,見薛成林和鐘含青的模樣,滿意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鐘夫人對她也依舊很熱情。薛母心裡盤算著鐘府這態度怕是有門兒,等回去後,她就找人上鐘府提親試試。鐘、薛兩家的人談笑風聲,其樂融融,不知讓多少貴婦人心酸了。看這模樣,這鐘、薛兩家人這是要聯姻啊?!這還能不能給她們一條活路了?!無論是薛家的薛成林、還是鐘家的鐘含青,都不知道被有心人惦記多久了?兩府都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新貴,都深得帝心,無論能拉到哪一家,都自家都會是一個不少的助力。彆的不敢說,隻要新帝在位一天,這薛、鐘兩府就不會倒。這其中屬恪靖侯夫人心中最不痛快。恪靖侯夫人看著遠處其樂融融的薛、鐘兩家人,細長的美眸瞪得都要噴出火來。她可是正兒八經的候夫人,她的兒子就是下一任的候爺,哪裡比不上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薛家?!她兒子自從去年見了鐘家鐘含青一麵後,便落下了相思病,往日裡屋中的美人們連碰都不碰了。恪靖侯夫人最疼自己這個兒子,見兒子喜歡,便命人去提親。恪靖侯夫人自覺得為兒子娶鐘含青都是低娶了,她的兒子就是公主也配得,原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卻沒想到鐘家竟然給拒了。害得她顏麵大失。她本也不怎麼相中鐘含青,現在,見鐘家人不上道兒,原本不在想著這事兒,想為兒子另覓良緣,奈何兒子說什麼也不同意,在家裡鬨得要死要活的,大病一場,現在還在家裡休養呢。她剛才試著和鐘夫人又提了提這件事兒,那個鐘夫人直接就給拒了,連半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還嘲諷說她兒子屋裡人多,太亂沒規矩。態度不冷不熱的。有什麼可傲氣的?!就算武安候府要升為國公府了,可是那個姓鐘的想要當國公夫人,還得先把老候爺熬死呢。現在,在她麵前,她依舊是低她一階。現在看來,怪不得看不上她家,原來,鐘家是想攀上薛家。那薛家算什麼東西?!他們恪靖侯可是寧朝的功臣,世襲的爵位。薛家再是新貴,也是根基不穩的,如何能與他們家相比。說她兒子屋裡人多?!這世間的男子就如貓兒一般,哪有不貪戀美色的。她就不信薛家這個少年就能是例外!想到家裡那個非鐘含青不娶,成天要死要活,瘦了一大圈的兒子……恪靖侯夫人就是一陣心疼。薛家人不能娶鐘含青!既然她兒子非鐘含青不可,那鐘含青就隻能嫁給她的兒子!不識抬舉,就彆怪她心狠。恪靖侯夫人麵目猙獰,細長的美目閃現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