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心理醫生給予的勇氣,我欺騙了自己,愚蠢地認定自己的病症已經減輕,我躍躍欲試地想去那些長時間禁止自己走入的紅色街道走走。經過阿拉丁的小店,聞著兒時和母親去購物時走過的街道和商店的氣味,頭幾分鐘裡讓我感覺那麼好,以至於我認為自己真的不懼怕生活了,我的病症也減輕了。帶著這種樂觀的情緒,我錯誤地認為,自己也可以在不感到任何愛情之痛的情況下從香舍麗榭精品店門前走過,一切都已恢複正常。然而僅僅遠遠地看見精品店就足以讓我的腦子一片混亂了。原本就是一觸即發的痛苦,瞬間讓我的靈魂變得一片漆黑。帶著立刻找到一個緩解辦法的希望,我想到芙頌可能會在店裡,我的心開個我能夠最接近她的地方。八到十分鐘後,我躺在了邁哈邁特公寓樓裡我們的床上,試圖找到芙頌留在床單上的味道,我想在自己的身體裡感覺她,我仿佛想變成她。她留在床上的味道少了,也淡了。我用勁摟著床單。當痛苦無法忍受時,我伸手從茶幾上拿起了玻璃鎮紙。芙頌的手、肌膚和脖子上那種特殊的味道留在了玻璃表麵,那味道美妙地撞擊到了我的嘴裡、鼻子裡和肺裡。聞著這種味道,把玩著鎮紙,我就這樣在床上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據我後來的推算,鎮紙是我在6月2日那天送給她的,為了不讓她的母親起疑心,就像我送給她的許多禮物那樣,她也沒把鎮紙拿回家去。我告訴茜貝爾,我的心理谘詢花了很長時間,我沒坦白任何事情,醫生不能給我任何幫助,我不會再去找他,但我感覺自己稍微好了一點。去邁哈邁特公寓樓,躺在床上,找一件物品消磨時間,對我還是有所幫助的。但過了一天半,我的痛苦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三天後我又去了那裡,我躺在床上,就像把一樣新奇的東西塞進嘴裡的孩子那樣,我拿起芙頌觸摸過的另外一樣東西,比如一把沾滿了各色油彩的油畫刷,輕輕地放到我的嘴巴和肌膚上。我的痛苦依然平息了一段時間。而另一方麵我在想,自己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就像一種毒品,我對於那些可以給我安慰的物件產生了依賴,而這種依賴對我淡忘芙頌沒有任何好處。但因為我不僅對茜貝爾著喜悅,也帶著痛苦幻想著,我將重新回到原有的生活中去,不久我將能夠開始和茜貝爾做愛,然後我會和她結婚,開始一種正常而幸福的婚姻生活。但是,這些樂觀的時刻不會持續很久,不到一天,思念就會變成一種痛苦,兩天後則會變成一種無法忍受的煎熬,那時我又需要去邁哈邁特公寓樓了。一走進房間,我會去找一樣讓我想起和她並排而坐的樂趣的東西,比如茶杯,一個被遺忘的發卡,尺子,梳子,橡皮,圓珠筆,或者在母親扔在這裡的物件裡找到的一些芙頌曾經撫摸過、把玩過、留下她手上味道的東西,我會讓和它們有關的記憶一一重現在眼前,以此來擴充我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