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兒,是我。”黑袍男子應下之後,隻見他抬手,將頭上寬大誇張的帽子掀開,露出被帽子遮住的臉,“舒兒,我很想你。”
長公主待看清黑袍男子便是她日思夜想的軒轅珩後,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的奪眶而出。
“你的頭發……”長公主捂住嘴,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軒轅珩,“你的頭發怎麼白了?”
軒轅珩一臉溫柔的凝視著長公主,隻見他張開雙手,溫柔呼喚長公主:“舒兒,過來,來我懷裡,讓我抱抱你,讓我知道這不是我的夢,而是我真的就在東嶽,你的長公主府。”
“珩郎……”長公主飛撲向軒轅珩,整個人栽進他懷裡放聲大哭起來:“我的珩郎……”
神茶在星火引路下出現在院子裡,往那花開極盛的木槿樹上一坐,饒有興致的朝院中相擁而泣,互訴衷情的二人看去。
一個一往情深,一個滿腹算計。
可憐這長公主,注定是一顆癡心錯付。
而這軒轅珩從始至終,就未曾愛過長公主半分。
從前在東嶽做質子,因飽受眾皇子和世家子弟的欺淩,他隻得鋌而走險,選擇攻略長公主,以愛的名義讓其淪陷。
甚至是為了能讓長公主對自己死心塌地,忠貞不渝,不惜對其用了術法蠱惑迷心智。
長公主雖出身高貴,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她這一生,卻活得身不由己,全然就是一個提絲木偶,一舉一動皆被軒轅珩拿捏著。
軒轅珩回南詔後便十幾年不曾踏足東嶽,甚至不曾見長公主以及昭陽郡主,便足以證明其狠心薄情不念舊情。
如今卻又突然踏足東嶽,明眼人都該看得出來他居心叵測。
可惜,作為提線木偶的長公主置身迷霧之中,看不出來。
神茶本以為這軒轅珩便是給那隻五尾狐狸畫了皮囊的原畫師,可見他樣貌,卻是與妖僧智靈並無半分相像之處。
如此一來,那五尾狐狸的皮囊,又是誰給的呢?
是真正的妖僧智靈?
可妖僧智靈與軒轅珩之間,又是什麼關係,為何心甘情願退隱,將護國寺方丈的身份讓出來,讓五尾狐狸‘鳩占鵲巢’十幾年?
不對!
神茶突然意識到,那給五尾狐狸皮囊之人,乃是技藝高超的原畫師且還是個道法高深之人……,種種一切皆表明就是軒轅珩。
若是軒轅珩便是妖僧智靈,也並不是說不通。
皮囊可以畫,那自然也可以換。
神茶思及此,眸子探究的落在軒轅珩身上。
那麼,軒轅珩現在這具皮囊,是他的原生皮囊呢,還是他自己所畫的皮囊?
一縷金光從神茶手心飛了出去,悄無聲息的鑽進軒轅珩的眉心裡。
那縷金光如縷清風般,絲毫沒有引起軒轅珩的警惕和戒備。
若是從前,軒轅珩自是能察覺些許異常。
可他接連遭受反噬,身體和玄術都虧損得極為厲害。
雖然喝了許達的血得到滋養,可卻是杯水車薪。
尤其許達也受傷的情況下,能為軒轅珩起到的大補效果更是大打折扣。
許是軒轅珩的記憶過於複雜,金光遲遲不見從其眉心出來。
神茶也不急,耐著性子等著,順便聽聽軒轅珩怎麼哄騙長公主。
長公主哭得麵紗都濕透了,汗津津的麵紗緊貼著她受傷未愈的臉,她正沉浸於見到軒轅珩的歡喜之中,並未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狀態並不算好。
“珩郎,你好狠的心呐。一走便是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你就隻是飛鴿傳書向我報平安。你可知我們母女,究竟有多想你?”長公主仰頭看著軒轅珩,一雙眼睛哭得紅腫不說,臉上的傷痕更是因為麵紗濕透而變得更為明顯。
軒轅珩才低頭,便看見這一幕,他心裡沒來由的泛起一陣惡心。
長公主年輕時,是真的貌美如花,像朵玫瑰,雖帶刺卻極其美豔濃烈。
可歲月到底無情,如今已為人母上了年紀的的長公主,紅顏漸老,早已不是昔日被眾星捧月的少女。
軒轅珩本就不愛長公主,見她如此,心下厭惡更甚。
可眼下,他又不能真的撕破臉皮。
若要撕破臉皮,他也不至於離開東嶽十六年,還要虛情假意的飛鴿傳書以表相思之苦。
“舒兒,你實在是誤會我了,我怎會不想你與昭陽呢?”軒轅珩隻是醞釀了一番,便已淚流滿麵,他失聲哽咽:“我曾無數次的想要與南詔來東嶽的商隊,一道來東嶽。”
“可你們的東嶽皇帝,他不允許。”軒轅珩一臉的痛心疾首,“他甚至是為了阻止我來東嶽見你,不惜與南詔女帝串聯一通,限製我行動。”
“東嶽皇帝,他違背了諾言,違背了當初答應我們的事。”
神茶聽到這裡,眸底泛起漣漪。
這軒轅珩倒是挺有顛倒黑白的能力,可她偏不讓其如願以償的哄住長公主。
在兩國的博弈裡,長公主無疑是個可憐的女人。
被軒轅珩的傀儡之術操縱心神,無法辨認本心。
長公主,不該繼續如此昏沌下去。
就見一縷星火飛進長公主眉心,將軒轅珩在她身上施下的傀儡咒驅散。
長公主聽完軒轅珩的解釋,愣怔的看著眼前心上人,她腦海裡想的是:納蘭良翰這個偽君子,竟然言而無信,真是不配做一個皇帝。
可話出口,卻是:“皇上為何要阻止你來東嶽?無論是站在東嶽的立場,亦或是南詔立場,都沒有理由,也說不通,且也不符合皇上的性子,他斷然不會無聊到去做這種事。”
“且,你說他違背諾言,違背當初答應我們的事……”長公主遲疑後,便問軒轅珩:“皇上他,答應過我們什麼事?”
長公主一番話說完,她心下覺得奇怪,她怎會對她的珩郎說這些話?
彆說長公主納悶,就連軒轅珩也都愣住了。
“舒兒,你怎麼了?”軒轅珩留意著長公主,他思忖片刻後方才開口:“納蘭良翰承諾我們的事,你怎會不記得?況且,你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認為我在騙你?亦或者,你覺得我在離間你們姐弟?”
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若是換作從前,隻怕長公主已經急得解釋哄人。
但如今嘛——
長公主擰眉看向軒轅珩,一字一句道:“我在腦海裡搜尋了一遍,確確實實不記得皇上承諾過你我什麼。或許,你該告訴我,那承諾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