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隊伍一路浩浩蕩蕩,路上並未歇息,直至郊外莊子。
棺材停放在寺院裡,送殯的人便在莊子落腳。
神茶跟在隊伍後麵,遠遠的便瞧見了莊子的大致輪廓。
以及,那籠罩在莊子周圍揮之不散的陰煞之氣。
那陰煞之氣聚集許久,彙集在莊子上空。
仔細看,極像一張人臉。
臉烏漆嘛黑,但一雙眼睛卻是猩紅著的,正盯著下方的莊子凶神惡煞的看著。
好似那莊子下方,存在著其恨之入骨,但卻奈何不得東西一般!
隊伍長,神茶也不急,她坐在馬背上,一雙眸子沒有溫度的審視前方的莊子。
這地段,是攝政王府的。
這地方,是墳塋地。
且,納蘭祁夜的父親乃是先皇。
皇帝駕崩,是葬入皇陵。
而這個地方,是寧安王妃為她自己,也是為納蘭祁夜所選。
簡而言之——
這個莊子的墳塋地,暫時沒有棺材葬入。
而糖糖的棺材,是第一個葬在這裡的。
未經喪事之地,卻有一股陰煞之氣凝聚。
神茶等待的間隙,隻見前方有人騎馬往回跑。
馬蹄聲噠噠噠的,由遠而近。
等人與馬到了跟前,神茶眸子微微眯起。
納蘭祁夜勒住馬停在神茶麵前, “這裡,是否有不對勁之處?”
神茶不答反問:“你發現什麼了?”
“這裡不便說話。”納蘭祁夜看了左右,方道:“晚些時候,我們寺院見。”
神茶嗯了一聲,再次出聲問道:“還有彆的事嗎?”
“隻有此事,旁的再無。”納蘭祁夜回答完神茶後,又道:“可要隨我一道前去?”
“不了。”神茶搖搖頭,她環顧四周,而後道:“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各自忙完,再見。”
神茶話說完,便不再理會納蘭祁夜,已經騎馬轉身。
納蘭祁夜目送神茶離去,目光追隨她的身影而移動。
良久,直到視野裡的身影變成一抹黑點,他才將視線收回。
神茶騎著馬繞著莊子緩慢而行,那圍繞周遭,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黑霧與煞氣,一見她便慫了,安分守己得不敢輕舉妄動。
它們不敢亂來,卻又莫名的覺得神茶讓它們歡喜。
本該散去的它們,卻是出奇一致的跟在神茶身後。
神茶慢慢悠悠的,終於將那長長的送殯隊伍甩在身後,她也消失在那些目光裡。
等沒了目光注視,神茶這才停了下來。
神茶看著費儘心思要湊到她跟前來刷足存在感的黑霧與煞氣,漂亮纖細的手徒手一抓,便見一團黑霧和煞氣握在手中。
那黑霧與煞氣被神茶捏在手中,換作平時,它們早就掙紮開了。
但今日的它們卻是溫順得很,不僅不反抗,還很享受被神茶拿捏。
神茶抓住黑霧和煞氣,本要查探一下這些東西的來路去路。
然,那些東西的意識海裡,隻有一片空白。
無法看見根源,那就無法鎖定背後黑手。
神茶鬆開被她抓住的黑霧與煞氣,她抬眸看著莊子上空,盯著那張因無數黑霧和煞氣凝聚而成的憤怒人臉,眸中泛起極深的冷意。
這種級彆的鬼煞,是用無數生靈的命與血豢養而成。
到底是誰?
用意為何?
納蘭祁夜,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想要害你的人,怎麼就層出不窮?
神茶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嗤笑一聲:“哪是層出不窮,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有了思緒,神茶繼續前行。
既然那背後黑手將納蘭祁夜這莊子作為煉煞大本營,那她自然要送上一份見麵禮的。
她呀,最是喜歡那些心術不正的邪修自食惡果,承受被反噬之痛。
這等大手筆的反噬,不死也要褪層皮了。
納蘭祁夜家的莊子包括了墳塋地,私塾,田莊房舍……,占地麵積廣。
等神茶繞著莊子逛了一圈,太陽早就鑽進雲層裡不願出來。
夜幕降臨,神茶這才騎著馬往莊子內部走去。
神茶繞莊子外走了一圈,並未發現異常。
既然陣法中心不在莊子外,那一定是在莊子內。
神茶逛了一下午,又累又餓又困,被懶意裹挾的她,讓火星子替她行動。
星火自神茶指尖溢出,便朝著莊子四麵八方飛去。
莊子裡的煞氣,比莊子外更為濃鬱。
神茶在莊子裡簡單吃了東西後,便去寺院見納蘭祁夜。
夜涼如水,寺院卻是燈火通明,僧人正為糖糖誦經念佛超度。
神茶是在糖糖的棺材前看見的納蘭祁夜。
納蘭祁夜一見神茶,便抬腳朝人走來。
神茶並未說話,隻是示意其跟上她,她自己則是抬腳朝外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寺中參天大樹下。
“納蘭祁夜,你這莊子,被盯上了。”神茶也不故弄玄虛,直接開門見山的說:“盯上你家這莊子的人,跟預言你命有一劫之人,想來是同一人。”
寧安王妃選擇的墳塋地,風水極好。
人死後埋葬於此,極有利於後嗣子孫。
神茶微微側身,她冷眸凝視著人,半晌才啟唇問道:“納蘭祁夜,你究竟是得罪了誰,竟會引來這樣的報複?”
在那話本子裡,關於納蘭祁夜——
命有一劫,需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逆天改命。
後又被煉成傀儡,為南詔戰神,攻打東嶽。
而這本該是納蘭祁夜的命,卻因神茶的到來而打破。
納蘭祁夜免為傀儡,針對他展開的布局也逐一擊破。
納蘭祁夜稍低頭看向神茶,他口吻戲謔:“興許,不是我得罪了誰。”
神茶稍一思索納蘭祁夜這話,便了然於心,“也是,那妖僧智靈預言你命有一劫時,你才出生沒多久。”
“難道,是你父皇?”
“這更不可能。”納蘭祁夜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否定了,“若是說父皇,那何必隻針對我一個人。我那些個皇兄們雖在太子之位之爭裡死的死,傷的傷,可不還有一位生龍活虎嗎?”
神茶聽了納蘭祁夜這話,她一挑眉。
既不是先皇,亦不是寧安王妃,又不是納蘭祁夜自己得罪的……
神茶斂了斂心神,很快便理清了思緒,“納蘭祁夜,你給我講講南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