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這邊的報複十分精彩,攝政王府那邊亦不遜色。
糖糖按照神茶的吩咐,以魂魄之態出現在寧安王妃住處。
寧安王妃雖在神茶的‘相助’下,表麵上看,是不再渾身乏力泛冷且不敢入睡被夢魘纏身。
但實際上,寧安王妃屋子裡,那些曾死於她的手或因她而死的怨靈們,都齊聚一堂。
寧安王妃一入睡,他們就迫不及待的從其眉心鑽入她的夢境裡。
怨靈們臨死前所遭遇的一切,都在夢境之中百倍千倍的加注在寧安王妃身上。
寧安王妃一己之身,一夜之間,要承受著無數怨靈的恨意,經曆無數的折磨。
待她自夢境醒來,卻又不記得夢境裡的一切。
但她的身子骨,會日漸衰弱下去,直至她無力回天,油燈枯儘。
在這個過程裡,寧安王妃能切身實際的感受到自己身體的不適與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傷痕淤青,可大夫也好,道人僧人也罷,皆無法為她排憂解難。
糖糖出現時,正逢寧安王妃入夢,她便隨著那些怨靈一同進入寧安王妃夢境。
在這些前輩們麵前,糖糖忽然發現她的恨都變得渺小了。
耐著性子排隊等待自己施加痛苦和折磨降臨寧安王妃後,糖糖便趕回生殺予奪。
“主人。”糖糖回到自己的紙人身體後,便直奔早已回到生殺予奪,正讓雲帆和知許為她準備夜間燒烤的神茶而去。
神茶正翻動菠蘿牛肉串。
見糖糖完成任務回來,便隨手將她那份金元寶,香、燭燒給她。
糖糖拿到自己的份例,跟雲帆知許三鬼一同享用,且不忘將自己在攝政王府的收獲滔滔不絕的講給一人二鬼聽。
‘砰’。
‘砰’。
‘砰’。
神茶的菠蘿牛肉剛烤好,正要趁熱入口,不合時宜的拍門聲從前院傳來。
糖糖聽到這動靜,下意識便認為是攝政王府來人,她呼吸一緊,“主人,難道是那寧安王妃……”
神茶搖頭,她一口牛肉一口酸甜多汁的菠蘿,聲音懶懶的:“另有其人,不用理會。”
那麼大的動靜,便知來者必定心急如焚。
至於來者何人,神茶已然知曉。
“貼在門上。”神茶素手一翻,一張黃色符紙自她手中輕飄飄的飄向雲帆。
雲帆將符紙接住,起身往前院去。
前院。
江霽華顧不得醒來後便痛得他倒吸冷氣的身子,正命令隨從拍響生殺予奪鋪子大門。
隨從拍了半天,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與動靜,可鋪子裡的人卻像是耳聾一般。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
隨從手都拍得酸軟失去知覺,可生殺予奪鋪子的門卻緊閉未開。
“大人,人似是不住在鋪子裡。”隨從敲門無果,隻得稟報江霽華。
馬車裡。
江霽華已經痛得麵色蒼白,大顆大顆的汗水流出來,將他的衣衫浸濕。
他什麼也沒做,但卻痛到生無可戀。
看向一旁的納蘭以寧,後者已經痛到暈厥。
即便是在昏迷狀態,依舊是飽受痛苦的折磨。
“再敲!”江霽華咬咬牙,心一橫,直接下達強硬命令:“若是再沒人來開門,就砸了鋪子的門進去搜人。”
他與公主的情況不樂觀,再拖下去恐出事。
在這十萬火急的緊要關頭,偏生護國寺大師閉關了。
若不是走投無路,他又怎會夜半三更帶著公主四處奔波!
“該死的。”江霽華已經氣得咬牙切齒,他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錯,為何會做那樣怪誕不可思議的夢境。
一想到夢境裡的遭遇,江霽華便覺得四肢百骸都透著鑽心蝕骨的痛。
江霽華的視角裡,偌大的馬車裡就隻有他與納蘭以寧。
但實際上——
馬車的一角,陳影正抱著因為神茶才得以凝聚形態的女兒坐在那裡,一雙眼睛正怨毒的盯著江霽華,眼睛若能殺人,江霽華與納蘭以寧,早已千刀萬剮。
江霽華渾身上下哪哪都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
被無數被放大的疼痛感充斥著他的大腦神經,也讓他忽略了馬車內低冷到可怕的溫度。
隨從正在執行江霽華吩咐的事。
為了省事,隨從連門都沒敲,就直接開始砸門。
擾民的噪音此起彼伏,但詭異的是,生殺予奪鋪子的門在這暴力的撞擊下,卻是紋絲未動,分毫未損。
與此同時,住在生殺予奪鋪子附近的人,也似乎沒受影響。
至少,在發出如此之大的動靜之後,四周竟靜悄悄的,一個看熱鬨的人也沒有。
砸啊砸,江霽華帶來的全都累癱在地上東倒西歪,可生殺予奪鋪子的門卻連一丁半點的裂痕也沒有。
萬般無奈之下,江霽華並不打算回府,而是留在這裡等鋪子天亮開門。
一夜天明。
生殺予奪鋪子門還沒開,鋪子門前就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這其中,不乏熟悉麵孔,但多數都是慕名而來的生麵孔。
江霽華的隨從正占據著絕佳位置,隻要鋪子門一開,他們便第一時間衝進去。
萬眾期待下,鋪子門緩緩打開。
開門的,不再是前一日一身紅的紙人,而是兩個一身白的紙人。
那兩個紙人明明是輕飄飄的,可卻給人力拔千斤之錯覺。
鋪子門一開,江霽華的隨從就要衝進鋪子。
‘咚’的一聲,那隨從一頭栽在空氣中那無形屏障上。
一陣晃悠後,屁股墩著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一時之間,哄笑聲四起。
江霽華坐在馬車裡,一夜未睡的他眼底一圈黑色,一雙桃花眼更是因為身體苦不堪言而血絲密布,當他撩起簾子朝外看去。
看見的便是自己的隨從狼狽摔在地,周圍百姓哄笑不止的畫麵。
江霽華移開目光,望向那苦守一夜終於開門的鋪子。
僅一眼,他便移不開眼。
已有耳聞這生殺予奪鋪子的老板,乃是一位天生媚骨的絕世妖姬。
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媚骨天成,好不風騷。
“公主,鋪子門開了,我去會會那老板。”江霽華放下簾子,對納蘭以寧說了話,他便忍著牽一發而動全身,讓他齜牙咧嘴,麵目猙獰的身體下馬車。
鋪子裡。
神茶已落座,正捧著一杯熱茶迎客上門。
“千金奉上,道姑請隨本官走一趟。”江霽華站在屏障外,朝鋪子裡望去,他挺背抬胸,端出一幅如玉君子的姿態來,“道姑若能解本官之憂,本官定上奏陛下,為道姑這鋪子求一塊聖上親賜的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