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終章(上)(1 / 1)

“陽總,這是市場部交來的下個季度的最新產品推廣計劃,說是已經根據您的意見進行了調整;技術部做了新的辦公係統想問問您有沒有什麼建議,人力資源部送來了畢業生招錄培訓方案;財務總監說已經核算過上個月的賬務,做的彙總表請您過目簽字;今晚台灣水霖的費總、北京恒望的黃總還有溫州騰遠的木董都約您吃飯,我根據這幾個合約的進展情況、三家企業的財力背景以及三位的魅力指數進行綜合評估後建議您選費總,當然還是得您自己做決定……”陽一一翻著財務室的報表,皺眉聽著女秘書嘰裡呱啦的一連串機械彙報,心裡暗暗懊惱自己這三年怎麼就把一個還算可愛的活潑妹子,培養成了眼前這樣就連八卦都表現的一絲不苟相當敬業的精英秘書。眼看秘書小姐要催促她為晚餐見誰下決定,她頭疼地豎起手掌,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也恰恰是那麼好,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一看屏幕,瞬間晴朗花開,抓起手機就站到窗邊,接通後聽那個軟糯糯的聲音在那邊喊:“媽媽媽媽,是媽媽嗎?”“嗯~~”陽一一應聲的同時輕輕舒出口悶氣,這個手機是陽禕給她搞的,據說用了什麼技術,不會被監聽和跟蹤,以確保小袁緣藏身之處的絕對隱秘安全,“小胖妞這個電話來的真好,媽媽正忙得快昏死過去,聽到小胖妞聲音立馬就把電充滿了。小胖妞是和媽媽心意相通嗎?”小姑娘才不開心於自己“充電”的本事,隻是悶聲悶氣地抱怨:“媽媽壞蛋,袁緣都還沒問媽媽為什麼這麼久不來看袁緣,你就先說你忙,弄得袁緣都不好問了!而且人家不是小胖妞了,人家現在又瘦又美呢!”“好好好,我們家袁緣即使胖都是個胖美人,何況現在瘦了呢,”陽一一聽著她嬌聲嬌氣的聲音就從心裡覺得滿足與幸福,“媽媽這個周末一定來看袁緣,好不好?”“耶!一言為定哦!不許耍賴!媽媽要是耍賴就變醜八怪!”袁緣在那邊興奮地又叫又跳,陽一一在這頭還能隱約聽見保姆頭疼相勸的聲音。她於是又笑了笑:“好,這周末就來看看袁緣有沒有長到我一半漂亮……”話還沒說完,就不出意外被臭美的小姑娘尖叫著打斷。又聊了兩句,收了電話,陽一一帶著那未儘的溫暖笑容對麵前的女秘書道:“跟黃總確認下,今晚我請他,以儘地主之誼。”“啊?”女秘書想到黃總禿頭又齙牙,和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費總對比起來相差不是一點半點,瞬間覺得難以接受。陽一一就喜歡看她現在這樣不老成的驚訝模樣,於是又彎了彎唇角,嫵媚又清冽的眸光靜靜落在她麵上,柔聲催促道:“彆問為什麼,快去。”女秘書瞬間收起快砸地的下巴,立正挺身再轉向門外幾步而去。陽一一在她走後,在已經過完的財務報表上簽好名字放在一旁,在翻開市場部的計劃時卻又暫時停了下來。已經三年了,她逐步打進了袁家內部,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至少是麵上的。在陽禕和十三不時的指導與幫助下,原本完全外行的她將袁氏旗下的一家近乎關閉的小公司在短短三年之間經營到如此規模,不僅於同行業間成了領軍,在偌大而繁雜的袁氏集團內部重要性也已經可以排上前三,與此同時,那個人究竟是誰也已經逐漸有了眉目。越接近勝利,越告誡自己不能急切,可確實是一刻時間都不願拖遝延長,她要立即揪出這個幕後黑手為袁深報仇,然後卸□上重擔,結束這處處提防擔驚受怕的難熬時間,和女兒一起朝夕相處,過風平浪靜的平淡日子。經過這麼久的調查摸索排除,眼下袁家有兩個人最值得懷疑,一個叫袁鼎銘,是袁鼎鈞的胞弟,袁深的二叔。他和他的獨子袁青在袁氏都是身居要職。原本袁深不回來的話,按照家族慣例,便會在一些走過場似的考核後,將袁青認定為家族繼任人,於袁鼎鈞卸任後接手整個家族,而袁深不僅回來還在袁氏做的有聲有色顯然是大大礙了他們的道。袁鼎銘和袁青是最明顯最有可能去殺袁深的人,從陽一一稍一了解袁家的關係後便這樣認定,因為袁深之死他們獲利最大,可卻還有很多地方模糊不清讓她沒有辦法認定此事。例如,袁鼎銘對袁深一直不錯,據在袁家做了幾十年的傭人說,袁深在離家期間,和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聯係,倒是和袁鼎銘偶爾會聊些音樂方麵的事。因為他這位二叔在藝術方麵也頗有造詣,而且和袁鼎銘接觸下來,也覺得他雖在商場上可獨當一麵,性格卻頗為灑脫,極有名士之風;他的兒子袁青更活脫脫像是魏晉時期深居竹林的士大夫,隔一兩周就會約一些文人墨客去深山流水采風長談……兩人不僅對名利看的相對較淡,而真正讓陽一一拿不定主意的還因為有一次她和袁青暢談書畫,在他書房裡竟然看到了袁深出過的唯一一張鋼琴曲專輯。如果是他們對袁深動了歹念,大概不會再放這樣的東西在身邊吧……但萬一是他故意讓自己看到的好洗脫嫌疑呢?陽一一始終拿不定主意,而翻來覆去的調查也沒查出什麼有力的消息。另一個人則是袁家的異類,叫袁鳳棲。這個人性格頗為放蕩不羈,而來曆更是有些複雜。他原本是袁家直係三代外的子孫,能從袁家享受到的福氣已經微不可計,但後來因為袁鼎鈞的三叔老來失子,而袁鳳棲輩分雖和袁鼎鈞一輩,當時歲數卻小,於是便抱了過來。袁鳳棲雖然為人吊兒郎當十分不正經,性格也陰狠難測,但經商卻是頗有天賦,他所負責的兩家企業永遠是收益前五……單純從身份上來說,即使袁深死了,袁家家主也不會落在他身上,他是沒什麼殺人動機的。但令陽一一懷疑他的原因有三,第一,袁鳳棲的親姐嫁給了信副,袁深之前所說信副所倚仗的袁家勢力便是來自於他,聯係到自己和信副諸多過節,實在不能不懷疑袁鳳棲對袁深和自己的心思。第二,或許也是因為知道信副的這層關係,袁深回到袁家後,和袁鳳棲有好幾次明麵上的衝突,雖然都是在集團會議上不同的意見爭辯,但袁深的確說服董事會其他人站在他這邊,否了袁鳳棲一個相對比較冒險但回報也會極高的投資計劃。第三,袁鳳棲的社會關係極其複雜,在袁家所有人中,他是黑白兩道最吃的開的一個,特彆是黑道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袁家家主袁鼎鈞,這也構成了他能夠殺掉袁深的客觀條件。而且有一個小細節,她進入袁家之後,袁青和袁鼎銘偶爾還會給她一些關懷,袁鳳棲則是眯著丹鳳眼似笑非笑瞅了她許久後,吹了聲口哨說:“你也真敢來。”朝她走近幾步還在她耳邊吹著氣說:“小心點,侄兒媳婦兒,彆撞我手上。”她雖然不會幼稚到直接把袁鼎銘父子倆的熱絡當成真的良善,但兩相比較起來,她卻還是覺得袁鳳棲更有殺人可能。可也就是因為此人神秘莫測,手段也多,她半點證據也摸不到。隻能平白懷疑的話,怎麼把他揪出來讓袁家其他人心服口服地在家主主持的家族會議裡將他解決掉呢?之前委托幫忙調查的阿傑摸到了北京的一條線,說那邊有很大的勢力要扶袁家裡的一個人起來,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殺了袁深的人。和陽禕聊到此事看他有什麼意見時,他很凝重地問過她,如果其實袁深的死並不那麼單純是一人所為,而是所有可以獲利的人一起聯合籌謀的,她要如何?她回答,這或許是袁鼎鈞的顧慮,卻不是她的。她不介意為了報仇將袁家上下弄得一塌糊塗。而且一定有主謀的。即使最後真的不能讓所有人都血債血償,她也要將主謀繩之以法,以命抵命。所以她今晚要去見黃總。聽聞此人背景也是十分深,在京三教九流都有往來。這算是一點希望吧,不管有沒有關聯,黃總能不能知道點什麼,她都要去試試看。晚餐定在河心島的喬味軒,環境清幽雅致,是個談話的好地方。陽一一提前到了半個小時,因而黃明來的時候見到她閒閒坐在窗邊隨意地看著菜譜,戴著滿綠翡翠玉鐲的皓腕如羊脂白玉,十指纖纖卷弄著頰邊烏黑秀發,不自覺眼前一亮心跳加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竟然讓美人等候,是我失禮了。”黃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驚訝,在服務員拉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陽一一抬眸柔柔一笑:“左右無事,便來的早了些,主人等客人也是應當的。”她的溫柔令黃明更覺心驚肉跳。以前從來便聽說眼前這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不止是冰山,還渾身都帶著刺,可如今卻對自己這麼厚待,即使明白她肯定是有事所求,但眼見美人待自己不同,身為男人總還是會有些不受控製的心猿意馬。何況她眼睛美得可以懾走人魂。所以他覺得自己來之前十分清晰的目的已經有所變化。一番謙讓之後,陽一一點了菜。飯局融洽無事地進行到一半,陽一一便緩聲切入了正題:“之前便聽說黃總在北京是個人物,而隨著如今我們倆家公司的正式合作近在眼前,我對黃總更多了幾分真切的敬仰和佩服,於是也想把一些十分困擾我,但靠我自己卻絕對做不到的事情委托給黃總。不知道黃總有沒有辦法幫我這個忙。”她語聲很慢,又帶著些淒楚,當然能激發每個男人心中的同情心。黃明也不能免俗。因而忘情地沉溺在陽一一那汪嫵媚的眼波裡,不受控製地伸出手按在她擱在桌上的手背:“陽小姐有什麼不妨直說,我老黃幫得上的便一定幫。”陽一一目光輕輕落在兩人重疊的手上,停了片刻,才自諷般一笑:“其實我需要黃總幫什麼,黃總心裡怕是清楚的吧?”黃明一愣,慢慢地收回了手,端起茶喝了口:“陽小姐果然很聰明。”都混了那麼久了,還有什麼神態變化抓不住呢?陽一一又笑了笑,再度抬眼看向他:“黃總肯幫嗎?”黃明眯著眼睛仔細盯著陽一一瞧,像是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美貌的女人身上的每一寸都看穿。陽一一神色自若地由他瞧了許久,才見他笑了下:“坦言說,你想問的想知道的,我都清楚。但我如果幫你這個忙便是不講道義。我得坦誠:來之前我是另有目的,可來了後,卻幾乎將這個目的忘了……陽小姐應該清楚我意思是什麼。”陽一一自然明白,她從黃明的眼睛裡看到的貪婪,早已經不陌生。“男人好財好權好色,在我看來,不算缺點,再自然不過。”她半垂眼簾,蓋住諷刺。“哪怕背信棄義?”黃明好笑般反問,找出根煙,詢問般向她晃晃示意,見她沒有反對便點燃了來,放在唇際深深一吸。陽一一這次抬起視線,認真地看他,那樣子幾乎是像在尋一生的承諾:“你肯為了我背信棄義?”黃明又多吸了幾口煙,隔著飄搖的薄煙看著她,點點煙灰:“肯。”陽一一笑了,極放縱的豔麗:“那您朋友還真是識人不清。”黃明神色瞬間陰鷙不少,冷笑幾聲,將煙按在水晶煙缸裡:“老實說,我之前好財好權,但於女色一事上卻少有動心。”“我可真榮幸呀,”陽一一雙手交叉支肘於桌,稍稍眯起眼睛,“不過您這話倒讓我想到一個人,應該也是您朋友吧,按照我和他認識時他的職位,我們都尊稱他……信副。”“是啊,也是我朋友,可惜被你們送了進去,”黃總又找出一支煙,點燃,“他不過碰了碰你,此生怕都得坐死在班房裡。“陽一一提到往事也是沉默,從黃明那裡要了隻煙,點上之後,吸了兩口才說:“我很少為過去的事情後悔,因為在我一直堅持的觀念裡麵,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後悔並不能彌補什麼,我隻能朝前看,不停地往前走……可是,沒有徹底拒絕信副,而是讓袁深以那樣一種形式將我從他手下救出來是我少有的幾件後悔的事之一……”這讓袁深動了要回袁家的念頭,也和袁鳳棲那一黨結下梁子……而另一件深切後悔的事便是聖誕節受了刺激去找袁深……其實袁夫人他們說的也不算太錯,如果沒有她,或許袁深現在還好好地活在世上,做一個才華橫溢又低調神秘的鋼琴家。即使她因此從始至終都在地獄,從未知道天堂的美好。一支煙慢慢燃到儘頭,陽一一神色恢複清明,對上黃明的視線,笑著搖頭:“我失態了。對不起黃總,我不會答應您的條件。”黃明露出個無奈卻也意料之中的神情:“好吧,那我就忠友之事,將我今天來的目的說完:我的朋友讓我轉告陽小姐,凡事不要逼得太緊。過去的事情誰都不想見到,太多事情實屬無奈,如果陽小姐願意和平共處,忘掉以往,則各取所需,利益一人一半。”“各取所需?”陽一一慢慢搖頭,目光狠戾又嗜血,“我唯一所需便是他的性命,他要怎麼和我各取所需,拿著巨額財產給自己陪葬嗎?”黃明微愣,隨後微笑著說,“他讓我轉告的最後一句話是:他不想傷害你,但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說完後,他便立馬起身,“我言儘於此,謝謝陽小姐招待,告辭。”眼見黃明步履匆匆地急急消失在眼前,陽一一嘲諷一笑:“兔子?他也真好自比,S省上下讓人聞風喪膽,退避三舍的鳳四袁鳳棲怎麼就成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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