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離自己做主,給她點了抹茶拿鐵。原來,他們都知道她對抹茶口味的偏愛。“坐吧。”見抹茶拿鐵都送來了,陽一一還站著,紀離似乎覺得有些好笑。陽一一垂眸,唇邊抿出些譏諷笑容,隨後大方坐下來端起桌上的拿鐵,喝了口,垂眸之時順帶瞥了眼他戴著她相贈之表的左手腕和無名指上的戒指,再對他笑道:“戒指還不錯。訂婚愉快嗎?”“沒多大感覺。”紀離微笑著說,“就為這個你生我的氣,所以把我和阿謙的電話都直接拖了黑名單?”“我大哥沒告訴你還有其他原因?”陽一一好整以暇地靠上柔軟舒適的椅背,看上去就像隻慵懶的貓咪,隻要吃飽喝足,便是全部。紀離稍微皺眉,或許是為了她那毫不在乎的態度:“他說了。”“所以呢?”陽一一笑的很甜,“你認為我們還有見麵的必要?還是說,你覺得我是在為了不值得我生氣的事情鬨沒有必要的小脾氣?”紀離沉默片刻,才說:“對你弟弟當初所做的決定,我也覺得很遺憾。”“是啊,是他咎由自取,也是我咎由自取,與你們有什麼關係呢?”陽一一側眼望了望外麵來去匆匆的行人,有車在路邊停下,隨後又匆匆離開,有穿著風衣的高挑女孩,正和模樣平凡但衣著不俗的男人鬨著彆扭……她微微眯眼,望著窗外從容開口:“紀離,我不愛你了,對你的那些恨,也會慢慢消化……你彆擔心,我和我弟這樣無能的小人物,對你的人生起不了太大的妨礙。”紀離咖啡裡的小匙不慎在杯邊輕輕一敲,隨後他不辨喜怒地說了句:“你的感情,還真是收放自如。”“是啊,你麵前這個姑娘,當初任性地豪賭,孤注一擲,對你傾注的那些在她看來最最不值錢的感情,現在她要一一收回來。再不值錢,她自己留著過年,也比放在彆人那裡成為垃圾來的好。”陽一一回過視線,依舊望著他輕笑,端起抹茶拿鐵,又是淺淺一口,隨後滿足地輕歎,“我有個優點,很有自知之明,因而也很懂自我保護,就是這自私,是不是讓你厭惡透了?你會不會想,怎麼她不找我大吵大鬨,怎麼不對我挽留,是不是她其實根本不喜歡我,因而現在確認了她始終想要的事業上的前途,就將我大方割舍了?”“你是嗎?”他也舉杯,輕聲問了她一句。“怎麼想會讓你覺得好過,你便怎麼想吧。要是你更擔心在我身上花的錢太虧,就想做我其實愛你愛的死去活來,現在正傷痕累累痛不欲生,要是你更想把現在止損當作明智之舉,就認為我從沒有真正喜歡過你,”陽一一說的很快樂,渾然便像個無憂無慮、活潑又單純的小女孩,在瞎掰著朋友的八卦,“無論怎樣,那都是你的事情,與我再沒有關係了。”紀離也笑了,仿佛她說的並不需要他為難,於是隻是放下杯子,凝視著她問:“不管怎樣,看來你是已經做了決定,要結束關係了是不是?”陽一一篤定而堅決地點頭:“是。我記得你說過,隻要我這樣跟你說了,你便會大方放手,成全我。”“當然,”紀離眯了眯眼睛,“我也記得,隻是想問問你,當初我們定下的三年之約,需要怎麼履行,眼看時間就要到了。”“說到此,段淮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陽一一也稍眯星眸,好奇地問。“是。”“那就不必要了吧,反正兜兜轉轉的,我還是到了他手下,”陽一一也放下手中的杯子,她始終垂著眸光,不願再多看紀離一眼,仿似是已經厭惡到極點了一般,“當初你說三年後把我交給他,捧紅我,其實是料準了我們不會再在一起了是吧?因為你那樣厭惡著演藝圈裡的人。”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末路。紀離眼神裡染上漫不經心的笑意,“既然過去了,何必再提?”“也對。”陽一一笑笑,然後起身,“如果沒彆的事的話,這就訣彆吧?”“訣彆?何必說的這麼不吉?”紀離也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唇邊笑容依舊優雅:“我倒是覺得你來了這裡,我們見麵不會少。”陽一一沉默,想說句狠話,卻又說不出來,也許紀離這樣輕鬆的“放過”她,並不在她計劃內。可又能怎樣呢?也許她構想的那段話,用在她自己身上倒更合適……你這麼輕易地放過我,是不是真的從沒喜歡過我,是不是也對我厭倦,是不是甚至如釋重負?如果她再幼稚一些,此刻就會無比想給袁深打個電話,故作親密,再將他們那下午的故事好好地透露給紀離聽,看看他會是什麼反應……可惜,不過是轉瞬之間的念頭,她沉靜下來,便想:這樣也好。而且已經再好不過。即使他對自己的錯誤,半點反省都沒有。即使他依舊那樣不顧她的感受。她不是沒想過報複,可是與他再多一絲糾葛,她怕自己都會支持不住。所以她一聲不吭,維持著低垂的視線,準備轉身往外走。可紀離卻喊住她,還張開雙手:“十一,最後擁抱一個?”陽一一止住步子,呆呆地回首,看向他的手。想到最初就是這手,在她最累的時候遞上蜂蜜金桔,狼狽的時候遞來紙巾,他會牽著她走路,會細細地將她手上的油汙擦洗乾淨,會撫著她的頭發,拍著她的背,可以熟練地刮去魚鱗將魚打理乾淨,可以熟練地將豬蹄剁成小塊,可以做出精致的江南菜肴……可這也是雙翻雲覆雨的手,將他人的命運視作螻蟻般輕賤而任意改變,在床上將她折磨的生不如死……陽一一心中突然生出莫大的惶恐,甚至呼吸難繼,因而匆匆收回目光奪路而逃。直到在人潮湧動的繁華街道跑出一截,她才停下腳步,扶著腰重重喘著粗氣,眼眶通紅。她哪裡有收放自如……畢竟是泥足深陷,即使下了決心要□,上麵都還無可避免覆著淤泥。何況雖然和他麵上輕鬆了結,他卻用不需絲毫懷疑的口吻說他們還會再見。無恥之徒。用十三的話來說,當看著她,看著十三的時候,他如何還能有那樣偽善的鎮定自若?沒有一點點愧疚……她為何會愛上這樣一個混蛋?是他騙了她?還是她騙了自己?不斷用那些良好的感覺來催眠,以至於連那些陰暗都成了感情的助長劑?她長長地闔上眼睛,任胸口放肆奔湧的情緒慢慢平息,隨後她步步走回相隔不遠的酒店。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後,手機響起,她懶洋洋地看了眼,發現是袁深後再接起來:“小袁?”“回房沒有?”袁深的聲音一向沉靜,又少言寡語,說話一般都是最簡潔的,除了在她麵前害羞的時候。“回了,你在哪兒?”陽一一聽他那頭背景音鬨哄哄的,便不由問。“我看了兩套房子,正在回來的路上,你想在哪裡吃晚餐?”“有點累,不想吃東西了……”陽一一犯懶,但對於袁深的話又覺苦惱:“你回來好好和我說說房子的事呢?”袁深給她帶了廣式粥和蛋撻回來,簡單解釋了一下他想買房子的打算,然後直接堵死了她想要反駁的話:“你彆問我值不值得,有沒有意思,我已經給了訂金,就當投資好了。”“怎麼一個比一個霸道。”陽一一故意用比較的語氣,去戳他死穴。可袁深就是有那樣的本事,她說什麼傷人的話,在他那裡就是三個字:沒聽見。所以她拿他常常沒有辦法,無可奈何。偶爾自嘲時就自比為花心風流公子,一時色心碰了清純村姑,原本打算提褲子走人,卻被村姑纏死終生。看吧,就連她說他是清純村姑,他也能沒有反應。袁深在一棟還不錯的電梯公寓三樓買了緊鄰的兩戶,一戶給她,一戶自己住。然而陽一一卻幾乎很少回那裡,她申請了藝人公寓,和另一個叫柳潔雨的姑娘同屋,經紀人也是同一個,叫Neo。Neo是個白淨又瘦弱的男人,打扮很潮,說話很嗲,他對於陽一一不通粵語這件事就抱怨了好幾句。陽一一看著他娘兮兮的樣子,默默用m市土話在心裡罵了一句跟他媽相關的話。等Neo走後,柳潔雨卻笑著勸她,說他是公司的王牌經紀人,經他帶的沒有不紅的,要不是手上有大牌去了內地發展,還輪不到她們,這批新人裡麵,嫉妒她們的應該不少。陽一一不喜歡柳潔雨,雖然她看起來隨和又清純,但直覺告訴陽一一,她不過是在裝而已,背後心計絕不會少。既然不喜歡,便懶得多搭理。她很快開始參加公司安排的各種學習。演唱方麵的學習是必需的,同屬段氏旗下的唱片公司已經開始幫她策劃唱片,同時還要學習舞蹈。這些方麵她先天都有基礎,倒也不需要太擔心,任課的老師都喜歡她的不得了。真正難的課是表演,生活裡再怎麼會偽裝,放到表演課她依舊是隻才出生的小白兔,何況還有語言上的問題。因為既然決定了同時開辟唱歌和演戲的“市場”,再多的苦,她都吃得下。Neo來找她做更詳細的藝人檔案,一字一句很痛苦地用普通話說:“身高我看填168怎麼樣?”“我隻有163.”正在做頭發準備拍平麵廣告的陽一一清脆回答。“你比例好,看著能有168。”Neo對她的反駁覺得有些詫異。“165.”陽一一直接下了斷言,製止他再說,腦海裡卻緩緩浮現出當時江邊討論身高的一幕來。“165就165吧,真是。”Neo推了推黑框眼鏡,不爽地繼續下一項,“體重?45kg怎麼樣?現在不能把體重弄的太瘦,顯得不健康不正麵。”“我43kg,”陽一一又一次偏執地下了決斷,“你不用報瘦,就報真實數據就可以了。”“OK。”Neo妥協時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最後好不容易商量著搞完這個東西,Neo便無法忍耐般準備走人:“讓小唐陪著你,Rainy那邊還有事需要我去盯。”陽一一的妝和頭發也已經搞定,於是她聽到Neo道彆後便站起來,笑著走近他。Neo有些驚恐地被她逼到牆邊,看著她一手撐在牆上,如調戲良家婦女般摸了摸他臉,在他幾乎要尖叫“非禮”時,才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我不過是靠著關係才敢如此囂張,你也不過是因為我有後台所以對我一再忍讓。大概是太多藝人的追捧和惟命是從讓你有些飄飄然了,所以受不得一點違抗,是不是?Neo,但其實我囂張是因為我有資本,你平心而論是否如此。不要聽柳潔雨的挑撥,我才能讓你事業再上一層樓。如果你不信,現在就可以放棄我,把我交去彆人那兒,但他日一定不要後悔。”作者有話要說:呐,你們要的雞樅的戲份安心,他不會甘於淡出江湖的【雞樅你就裝淡定吧,可勁地裝吧裝吧但是,想看一一耐不住寂寞和感情,又回到雞樅身邊的,就可以跟我一樣shi心了。一一怎麼也不會的了,哪怕雞樅脫光了在她麵前擺S,她也不會撲上去【你確認嗎?突然覺得雞樅的形象都被惡趣味的我給毀光了……當然,至於為什麼會到那樣(哪樣?)的結局,中間的故事我也想好了的……想著我還是有些BT的激動啊==嗚嗚嗚,我不激動我錯了ps:謝謝c、mspineapple兩位童鞋的三枚地雷,哦霍霍霍霍,mua~!~大親一口!